关掉电视，回到卧室，乔希城注意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份资料。
上面的字不算小，他还没拿起来，便看到了上面的字。
omega清洗标记须知。
AO契合期后清洗标记的副作用说明。
为什么建议感情基础不稳定的AO家庭清洗标记。
就放在他床头，专门给他看的。乔希城指尖都凉了。
他翻着资料，脸色越来越白。姜婉洗澡的水声不时从浴室传出。
有一件前阵子发生的，不是很重要的事跳进脑海。
是AO婚姻法修整议案刚通过不久7饿群依五而尔期无耳把以，因为Omega标记清洗手术不再痛苦也不用承担副作用，许多曾被迫结婚的AO选择离婚。
他们研究院就有一个alpha，还一度成为院里的谈资。
alpha丈夫和omega妻子是包办婚姻，A有心仪的O，却被家里骗回去，下了药和现任O结番。因为法律，A被迫和心仪的O分手，和现在的妻子结婚。
婚后，没有剑拔弩张只是各不搭理罢了，修正议案通过后，A不顾反对拉着O去清洗了标记，现在两人还在打离婚官司。因为婚姻的私事，A还被研究院领导批评，提拔的事也搁置下来。
乔希城现在还记得同事问那位alpha教授，“何必呢？你们都在一起多久了。”
alpha果断道，“不一样的，有的人你生活了一辈子，却形同陌路，有的人只在一起一天，却能记一辈子。
那句话乔希城记到现在。alpha的一字一句，和眼前资料上的白纸黑字重合，他有点头晕。
浴室门唰地打开，姜婉从里面走出来。
alpha身材高挑，白色的棉质睡袍包裹着她玲珑的身体，肌如凝脂，双眸水光潋滟，红唇微勾，动人心弦。
看到他手里的资料，姜婉啊了一声，“你看了？”
“嗯。”乔希城等着她的宣判。
身后的床凹陷下去，姜婉坐进被子，轻叹口气，“政策和我们那会不一样了……你可能想重新考虑下，我……”
声音渐小，“我”什么她没说。左不过是尊重他的意见之类的话。
姜婉是想让他先提离婚吗？
才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扭头就能拿出资料暗示他主动提离婚。
alpha真的能理智如此吗。还是说，他非她所爱之人，心意被随意对待也无所谓。
乔希城攥紧资料，肩膀微微发抖，心脏刀割般难受，他几乎想立刻晕过去便好。
在纷乱的思绪里，他一遍遍品着姜婉的话，竟真让他抓到救命稻草的苗头。
“姜婉，什么叫我可能想重新考虑一下，我想重新考虑什么？”乔希城艰难问出口。
他不知道这根救命稻草是会救他上岸还是将他打入地狱。
姜婉给出解释：“也许你后悔和我结婚，当年我们太年轻，行事鲁莽，轻易便决定一生。”
“姜婉，你后悔了是吗？”乔希城出声艰涩，声音控制不住地多了尖锐的质问。
他喜欢面对着姜婉说话，平时就算他手里有事，姜婉喊他，他也是第一时间看向姜婉。
但这次他却无法和姜婉面对面，他那么狼狈。
他等着姜婉摔碎他最后的妄想。
姜婉却说，“我当然没有后悔和你结婚，我们都结婚多久了，后悔还等到现在吗，哎呀，我是说你，你怎么绕回我身上啦。”
乔希城蓦然转过身，姜婉的眼中浮着无奈。
“我也不后悔。”乔希城直视着姜婉，俨然在殿堂前宣誓那般庄严。
——
乔希城早上醒来，身旁空荡荡的，他霎时惊醒，继而想起姜婉昨晚说过公司有事，她今天早起去公司。
alpha同事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响起。
不一样的，有的人你生活了一辈子，却形同陌路，有的人只在一起一天，却能记一辈子。
尽管得到姜婉“不后悔结婚”的许诺，omega不安的内心仍未得到真正的安抚。患得患失的心情像网一样裹着乔希城，令他有些透不过气。
明明很久以前，他对姜婉的喜欢并不是这样。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为姜婉心动的时候。
他从小行星考进蓝星数一数二的高中，不免受权贵子弟欺负，从小到大他也算习惯了。
小打小闹他不反抗，因为可能会招来更大的麻烦，从小的生存经验告诉他，在没有变强大前，养精蓄锐是必要的生存条件。或许在别人眼中显得懦弱，但他到底也如母亲所愿平安长大。
偏科、家世被嘲讽的话也听过很多，在乔希城看来，这也不过是因为对方身处高位却没有超越他的学习能力，若不让他们在嘴上逞几句威风平衡心理，只怕会在别处找麻烦。
乔希城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同校堵在墙角。
男beta笑容恶劣鄙夷，“呵呵，不过被校长表扬了一句，就拿鼻孔看人了。”
“小行星来的土包子，见过什么世面，还以为校长多大人物呢。”
“嘿，听说是校长亲自招你进来的啊，说说你给校长什么好处了？”
“呵呵，老头子以为招进来个天才，实际还不是个废物，卡着名校线就算了，还分化成只会生孩子的omega。”
好在乔希城听过更恶劣的话，一时竟未觉得多刺耳。
“你们早上喝了马桶水没刷牙就来上学吗？”一道女声骤然打断几人的狂欢，清淡的女声不掩嫌恶。
迎声看去，少女容貌姣好，白皙细嫩的脸颊像剥了壳的鸡蛋，面上一贯的清冷，葡萄似的黑瞳却因含了怒气而显得幽深森冷。
几人看到姜婉，下意识退后几步。
且不说姜婉是分化级别为S+的alpha，就是她在学校的名气，都足够令人忌惮。
“姜婉，你别多管闲事，”男beta说，“再说我们又没欺负他，就是跟他聊聊天。对吧，乔希城？”
“哦，这样啊，”少女神色散漫，一手搭在beta的肩上，微微笑道，“几次考试，我怎么都在年级排名的前一千上找不着你啊，帕克家族会放心选择你这种水平做继承人吗。”
“听说你的弟弟，不仅提前分化了，还分化成了alpha。”
“你有时间在这欺负同学，不如担心担心怎么才能毕业后不被家族驱逐吧。”
看着 beta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一脸无辜，“我就是你跟你聊聊天，别往心里去。”
跟着他的几个人，想笑不敢笑地。beta怒气冲冲离开。
乔希城想道声谢，姜婉却已走远。
姜婉是班级里无法忽视的存在，成绩优秀，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乔希城小学作文里幻想过的“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乐于助人，抱打不平，有一次我被人欺负，我的好朋友…”，这一刻有了具体的形象，是姜婉。
班上至少有一半的omega暗恋过或暗恋着姜婉，那天之后乔希城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收集过姜婉分发给同学们的零食，放学等姜婉离开他才收拾书包，报名参加姜婉参加的接力赛，和姜婉握手打气时手心都是汗。
大学时，他的分数不足够进入姜婉的学校，他便选择隔壁学校，尽管当时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不过这点更好在能和姜婉相邻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高中的暑假，姜婉和宋钰在一起了。意料之中。
他决定到了大学，绝对不打扰姜婉，他怕自己做出不道德的事，引姜婉不耻，也令自己自厌。
他只是偶尔在姜婉大学有晚会时，偷偷混进去，远远看姜婉一眼。或者运动会，坐在观众席目光追随着姜婉。
虽然每次姜婉身边都少不了宋钰，他看的又难受又忍不住不看。
但大多数时候，他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姜婉，开心的她，张扬的她，烦恼的她…每回忆起来，舌尖就像划开蜜糖。
这大概就是alpha同事所说，有的人只在一起一天却能记一辈子。
姜婉和宋钰的恋爱张扬不加掩饰，连他们学校都有所闻。
姜婉获奖的致谢，在星网实时转播。
“最后，特别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十全十美好男友宋钰。”少女眉眼带着戏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在“默默支持十全十美”上加重咬字。
乔希城贪婪地看着，这样可爱灵动的姜婉，只有提到宋钰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时他想的是，就这样永远喜欢着姜婉，做她的追随者，哪怕一辈子都不被知晓爱意他也无所谓。
曾经他能怀着“我爱你与你无关”的一腔孤勇喜欢姜婉。
而现在他变得贪婪、多疑、失控，变得连自己都感到厌烦。他勉强地维持着姜婉会喜欢的温顺体贴、无条件信任的omega的表面，他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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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乔/瓜不甜
◎乔/瓜不甜◎
乔希城刚到研究院，主任就叫住他，喊他去办公室。
“希城，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主任慈爱地看着他。
乔希城没有犹豫，“主任，我考虑的结果还和上次给您的答复一样，谢谢组织的厚爱。”
主任叹了口气，“希城，你怎么这么固执，去象星公干是多么好的机会，等三年后你再回来，可远不止眼前的光景。”
乔希城抿抿唇，保持沉默。
主任苦口婆心，“希城，你从荒星一路考到蓝星，再来到这里。不到三十岁，以Omega的身份从研究助手做到教授，是多少人一生都达不到的成就。希城，你有天分，难道你甘心止步于此吗？”
“未来再有所进益，你的家人，你的母星都会为你骄傲，”主任喝了口水润嗓子，“希城，在蓝星，以一己之力提高自己的家族乃至整个母星的阶级地位，并非不存在。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乔希城握了握拳，“主任，我知道您的好意，请您理解，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是家属不同意？”主任问。
乔希城摇摇头，“不是。”
事实上，如果姜婉和母亲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支持他。是他自己不想，他连去外地出差都不是很想，更何况去一个十几光年之外的星球，还一去三年。
三年，等他再回来，恐怕姜婉和宋钰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乔希城十分恶意地想。
主任见劝不动他，无可奈何道，“希城，你不去象星，对于你对于组织都是非常大的遗憾。”
乔希城再次道歉，“主任，实在是对不起。”
看着乔希城离开的背影，主任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他从没见过这么一个有上进心但又不思进取的omega，以omega的身份考进来，并且在结婚的情况下，五年间从助手到教授，堪称男强O典范。
却在众人最意料不到时，拒绝了其他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机会。
——
周六，研究院还有点事，乔希城来处理。下午接到姜婉的消息，说过来接他，一起去给母亲庆生。
他回家拿上提前做好的蛋糕，又拿出一个礼盒，是提前准备的礼物。
母亲看到姜婉一起过来，很是惊喜，给他们拿水果零食。
姜婉拿出准备的礼物，“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乔希城没想到她还另外准备了礼物，一时也感到好奇。
母亲当场拆开礼物，天蓝色的礼盒里躺着一排排腺体修复贴。
“阿姨，这是根据你的信息素特性专门定制的腺体修复贴，应该比通用的效果好。”姜婉说。
母亲的脸上露出惊讶，而后高兴道，“婉婉，你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母亲那个年代的标记清洗手术非常落后，母亲的腺体大受损伤，每逢发热期，腺体便密密麻麻的痛，能忍受却磨人。
这些年她都靠通用的腺体修复贴，但治标不治本，且效果一年不如一年。
定制的腺体修复贴工艺去年才出来，目前还垄断在少数几个大家族手中，姜婉能拿到应该走了些门路。
晚饭，乔希城和姜婉一起准备，主要还是乔希城掌勺，姜婉打下手。
看她一心要表现，乔希城没多阻拦，任她把土豆切的忽粗忽细。
姜婉切了好半天土豆，终于切好，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切到手，姜婉放下菜刀的同时，乔希城也暗暗松了口气。
“是不是有点不好看啊？”看着切的乱七八糟的土豆丝，姜婉很泄气
。
乔希城却觉得心被熨帖了，“没关系的，一家人吃饭，不在意这些。”
他泡上土豆丝，倒入几滴醋，先放在一边，接着片鱼，打算再做个酸菜鱼。
“乔希城，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呀，”姜婉叹道，“比我的土豆丝都薄了。”
乔希城耳尖有点烫，低声说，“不算什么的。”
姜婉不知道，这道菜他是为了她特意学的，做好的诀窍就是鱼片需要足够薄，他练过很久。
三个人，做了八菜一汤，放往日有点多，但这次母亲过生日。为了表心意，姜婉还做了一道番茄炒蛋，和乔希城做的其他酒店级别的菜品比起来，它很家常。
姜婉不禁一笑，“看起来有点寒酸，阿姨一眼就能看出来。”
“妈妈会喜欢的。”乔希城温声说。
姜婉忽然看着他，正色，“你学这些，暗中下了不少功夫吧。我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你做的菜还没这么好。”
乔希城呐呐，“没花多少功夫。”
姜婉开玩笑说，“其实你不用做的这么好，我现在吃外面的饭都觉得不好吃了。”
乔希城害羞地笑笑，心里却想，你一直在家吃更好。
忽然，唇上一软，冰雪的气息靠近又远离，蜻蜓点水的吻。
姜婉挂着明媚的笑脸端菜出去，还喊他快点。
乔希城愣了好久才回神。耳尖好烫，他接冷水搓了搓。
吹蜡烛许愿，母亲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那一个。
“希望你们夫妻俩顺顺利利，感情越来越好。”
姜婉一如既往说，“阿姨，你的愿望，今年也会好好实现。”
乔希城端着蛋糕，今年真的会好好实现吗。
正不安时，一颗樱桃放到了他的蛋糕上，稍一抬头，就对上姜婉温暖带笑的眼睛。
他吃掉樱桃，清甜在舌尖弥漫。
“是不是很甜？”姜婉问。
他用力点点头。
——
晚间，母亲寻了个机会单独和他说话。
卧室里，女人坐在沙发上，瘦削的肩膀显得柔弱不堪，声音也是温柔的不含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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