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垂着头,两只手分别扶在程云清的下巴和颈侧,炙烫的气息裹挟着潮热,与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淡香气纠缠在一起。
“你没理解错,是我的问题……”
说完这句,林旭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揽着她肩颈的手掌愈发收紧,吻的更加热烈而绵长,一开始,程云清还企图回应,但很快就被接近窒息的感觉入侵、吞并,酒精混杂着雨腥气本不会太好闻,程云清却丝毫没觉得反感。
他的吻太热切,她不太会换气,只一味张开口唇,依靠粗重的喘息平衡。
大概因为缺氧,程云清整个人晕沉沉的,大脑浑浑沌沌,完全无法思考,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几个瞬间——他这句话提醒了她,想到林灏。
夹杂着断续而细碎的低喘,程云清终于在接吻的间隙找回自己的声音,确认问道:“林旭,你……现在有别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意义不大,脱口而出的瞬间,程云清就后悔了,难道在此之前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林旭顿了下,凝眸望着她,手再次从额角而下抚上她侧脸,“没有。”
说完,他用力地拥抱住了程云清,头垂在她的肩窝,鼻尖蹭弄过她的耳垂。
两人本就单薄的衣衫已经变得凌乱不堪,袒露彼此的皮肤,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尾椎骨附近温柔的摩挲。他的指腹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粗粝的触感与柔滑的肌肤接触,像是砂纸擦过珍珠,顷刻间为她带起一阵足以辐射到全身的酥痒酸软。
程云清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压抑的半声呻吟中,她哑涩地唤他的名字,“林旭……”
他凑到她耳边低笑,“你可以叫我……阿续。”
程云清还以为他需要这点代表距离拉近的亲昵感,便没有吝啬,顺从地叫了句,“阿旭……”
却没想到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亲吻一刻不停的压下,微凉的唇瓣蹭过她的下巴,舔吮过耳珠,还有鬓边那颗小小的褐色的痣,他近乎迷恋的反复蹭弄。
程云清的身子软得发热,根本使不出力气,他还顾忌她脚腕的伤,完全是半抱半扶地带动程云清,一路脚不沾地辗转tຊ到客厅。
窗外暴雨如注,宽大的全景落地玻璃上映衬出城市江景的阑珊灯火,在混沌的水雾中变得模糊不清。
林旭抱她坐在桌子上,一手握住她的腰身,禁锢,一手按在她的后颈,支撑,分开她的双腿站在之间,再次俯身亲吻。
晦暗的光影勾勒出林旭的侧脸,程云清抬手,回拥住他。
夜色和雨声掩盖了她的紧张和不安,她从未想过平日里用来吃饭喝茶看书写论文的桌子竟然可以用来做这些事。想到此处,程云清无端羞赧,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她偷偷打量他的身体,手臂,斜方肌,腰线,若隐若现的腹肌,像是教科书上绘制的示意图,她甚至能想象到每一根线条轮廓蕴藉着的力量。
程云清立刻暗自摇头,想要赶走脑子里煞风景的想法,提要求道:“别在这里,去卧室。”
林旭停下动作,无声一笑,“我抱你。”
接着,他毫不费力地就将她凌空抱起,程云清连忙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借力,听他似笑非笑道:“别怕,不会摔的,你这种体重,我一下子可以抱三个。”
不知怎的,她有些恼了,不忿道:“你又知道我多重?”
林旭突然坏心眼地轻轻向上抛着掂了下,程云清吓得惊呼一声,揽住他脖颈的手不由得收拢,就听他促狭笑道:“九十到九十五斤之间。”
她一噎,偏过头不看他,嘴硬否认道:“不准。”
林旭不禁又笑了,“哦?”
似是心有灵犀,他忽然明白过来她羞恼的原因,不是他开玩笑说一下能抱三个,而是34B。他的目光不断向下游移,落定在她胸前,她身上那件衬衫的纽扣已经解开了大半,在内衣的掩映下,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林旭垂眸,一本正经地轻轻挑眉,问:“真不是34B?”
“你……”程云清瞬间面红耳赤,气得挣扎了两下,就从他怀里下来,却被林旭低笑着反手揽住腰身,一手勾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再次吻了上去。
程云清无法抑制地回应着他的热情,他们一路抱着吻到卧室,亲得乐此不疲,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尝试。气息交缠之间,炽烫的潮热涌动,程云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堆可燃物,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轻而易举地沸腾起来。
卧室依然没开灯,也没拉窗帘,夜景的光线透进来,并不黑,玻璃外面远眺出去,能看见大雨中的跨江大桥。
林旭的手从程云清的后腰窝探进去,“啪嗒”一声解开了她背后的内衣搭扣,肩带滑落,她下意识想抬手去挡,他却已经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薄而出,湿腻的唇舌擦拂而过,这让她再次浑身颤栗起来。
程云清整个人半挂在林旭身上,任由上衣剥落,半阖着眼睛去解林旭的衬衣纽扣,好像是在梦中,她浑身软得使不出力气,伸出手拆他的腰带,但皮带扣很沉,她又太过生疏,手忙脚乱地拆了好几次,才听到“咔哒”一声——
林旭的腰已经露了出来,她垂眸看到,又迅速别开眼。
即将到来的陌生体验让程云清不安,但又有些欲罢不能,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察觉到她动作的凝滞和情绪的紧张,林旭侧过脸,亲了亲她的鬓角,哑声问:“后悔了吗?”
借着昏暗的光线,程云清认真打量林旭的神色,站在他的角度,不过是欲望男女屈从于肉体冲动的一场交锋,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其事的确认?
林旭很快恢复成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声笑起来,“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程云清没回答,抬起头,流连而缠绵地反复地亲吻他凸出的喉结。
答案显而易见。
林旭圈环住程云清的手臂越收越紧,翻身将她在床边压下,低低哼笑一声,“我认错,是34C……”
“不许说!”程云清气恼,想要挣脱他,林旭却不由她,一只手找到她的手,举过头顶,与她十指紧扣,将其牢牢钳制。
程云清没再动,林旭坚实的胸膛近在咫尺,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手指和身体的力量,她出了很多汗,他亦然,肌肤熨帖在一处,摩擦地难分难舍,像是粘合剂将他们黏在一起。
林旭的手一路向下,抚上她身上仅存的衣物边缘,手却被突然按住,听她低喘道:“等一下……”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程云清指了下床头柜,声如蚊呐,“抽屉里……有……套子。”
她眼见林旭伸长手臂拉开抽屉,里面有一盒全新未拆封的杜蕾斯。
他没多说什么,拿出来拆开。
那还是之前程云清和赵治平订婚后,某次去超市结账时,在收银台顺手买的,但各种阴差阳错,一直没用上。而这些事,她是不会也没必要跟林旭解释的。跟赵治平退婚后,程云清曾经听到医院里那些小护士私下议论,说她这不是跟离婚一样吗?真是吃了大亏了,倒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
吃什么亏?无非是觉得他们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可程云清骨子里是不认同的,没感觉排斥就不做,被吸引喜欢就尝试,她认为女性在这方面占据主动权并没有错。同样的,被人背叛之后因为名声或者其他方面的考量而委曲求全不是吃亏,不及时止损才是最大的吃亏。
第19章 十九、雨夜
林旭的核心力量惊人,像是头矫健的猎豹,明明贴在程云清身上,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重量,很明显是靠手臂和腿部力量支撑的。
意乱情迷中,她抬眼看他,林旭的头发全部湿了,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眉眼霁明,看起来年纪小了些。
程云手指抚在他的后颈,捻着他短而锋利的发梢。
这个雨夜就像是一场迷离的梦,原来接吻不是干涩乏味的,抚触不是令人反感的,做爱不是了无趣味的。
余韵中,程云清像一滩水软在了林旭的臂弯中,他也终于放任自己松懈下来,伏在她肩窝,缓慢地长出一口气。
半晌。
程云清深陷在大床上,伸长手臂,按开了床头灯。
橘黄色的柔光照在林旭的背上,那处可怖的淤血看起来已经消散了不少,但这具身体上的伤疤数量却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受这么多伤?
程云清的眸光扫过他修长的双腿,被右腿髌骨上三寸一处圆形疤痕吸引。
陈旧贯穿伤,左右都留有火山口样瘢淤,难道是……枪伤?她还从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所以一下子无法确定,但看起来很符合教科书和法医小说里的描述。
林旭随手扯了条薄被,拉开一角遮住下半身,笑得满脸不正经:“怎么?程医生刚才还没看够吗?”
程云清没理会他,而是说:“我要去洗个澡。”说着起身,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到衣柜前拿了条真丝睡袍随意披在身上,侧眸看他,“我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你稍等一下。”
很快,程云清便从次卧拿了套新的运动装和男士内裤回来,她站在床边,将手中的衣物递出去,“我爸妈偶尔会住这里。这都是新的,你先凑合穿吧。”
林旭坐起来,看了看T恤和长裤,又拿起内裤,有些欲言又止。
空气中划过一丝尴尬,程云清咳了声,“码数可能不太合适……呃,换下来的湿衣服,外面有洗衣机和烘干机。”
林旭仰着脸,没说话,静静听她说:“你今晚就……睡客房吧。”
空气静寂一瞬,林旭不置可否。
程云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个依然很没有实感的夜晚,转身前,她下意识道:“林旭,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有任何变化。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
她其实想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责任是相互的,我绝对不会缠着你。可换位思考,又觉得下了床立刻先发制人划清界限的行为似乎很不合适,性别互换一下甚至有点渣,但这种话由她来说总好过反过来,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说,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难堪。
林旭却像是没听懂一般,蹙眉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一夜情?”
程云清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抱臂裹紧身上的睡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以后我们……”
林旭自嘲地笑起来,垂眸,用指尖掐了下眉心,“……玩儿我呢?”
这下子轮到程云清不解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竟然想认真地和她发展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吗?没错,今夜她是在理智的冲动下做出的行为,但恋人或者夫妻这种社会勾稽性太强的关系并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单就对父母亲朋的解释成本而言,便过于高昂。
她原本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可很明显林tຊ旭并不这么想。
程云清静静等着他的下文,但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林旭却没再出声解释。
思忖片刻,程云清试图用理智而清醒的逻辑重新组织语言:“或者,你需要我做一些经济上的补偿?我听说,你们那边的价格……三千,够吗?不够的话,你可以把卡号给我——”
大概是觉得太过荒谬,程云清听见林旭从鼻腔内发出低低的一声呵笑,然后蓦地从床上站起身,他正一丝不挂,赤裸着身体——程云清后退半步,立刻被他伸手握住小臂禁锢,无法再动弹分毫,她只得面颊滚烫地别过脸,身高差让她完全被笼住,头顶上有片阴影罩下来,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镇住,仰着脸与他对视。
近在咫尺的距离,林旭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他身上那种清苦的薄荷和烟草气变得浓郁而厚重起来。
程云清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唇角,接吻时那柔软湿腻的触感一闪而过,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轰然的心跳声。
静默几息,面前的人轻叹一声,低声笑起来:“想嫖我?那这个价格可差得远呢……”
程云清依然僵着,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林旭松开她,俯下身将地上已经湿透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在身上。
程云清大致猜到了他的意图,但是——她向窗外瞥了一眼,雨势丝毫不减。刚才出去时,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收到两条市政发来的升级暴雨预警等级的短信,提醒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眼看着林旭已经扣上了最后一颗衬衣扣子,程云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就要走吗?很晚了,又下雨,外面打不到车的……”
她挽留的意思昭然若揭,林旭却没接这茬,只在穿好衣服后微挑着唇角笑了下,淡声道:“总有办法的。”
不知为何,程云清竟然从中听出了些赌气的意思,她亦步亦趋地从卧室一路跟着他走到玄关,欲言又止。
林旭站在门边,到底还是站定,回过头来,彼此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磁性的尾音有点沙哑:“以后,不要再去皇冠找我了。”
门阖上的瞬间,程云清吸了口气,轻轻闭了闭眼睛。
后半夜,林旭终于顶着雨回到住处,他用钥匙拧开了门,机械地把墙上灯的开关摁开。
这所房子位于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一室一厅的格局,屋内陈设简单,算得上是大件的家具只有一个两人位的深灰色布艺沙发,一台电视机,一张茶几,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桌子。
进了门,林旭直接走进卫生间去洗澡。不多时,他出来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头发还湿着,也无暇分神顾及。
他并非理解不了程云清的欲进还退,只是如今的他连向前进一步的资格都没有罢了。
林旭感觉很昏沉,似乎正处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头有点晕,他想尽快睡过去,以期用最少的睡眠换取最多的精力,但这样阴湿的雨夜,几年前腿上受的枪伤好像又复发了,疼得根本睡不着。
眯了一会儿,几声闷雷响动,林旭睁开眼睛,窗外依然大雨滂沱,天空下嶙峋的城市剪影泛着浓重的黑蓝色,完全没有了在程云清家里看到的旖旎夜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了。
在边防时,静夜阒寂,耳畔被虫鸣鸟叫环绕,他总是很怀念城市的夜晚,那种浓重的市井气息,璀璨的街灯次第连绵,照得连星星都看不见。可等他回来,还来不及喘息,又一脚踏进这浑噩黑暗的深潭里。
世界换了张面孔,对他还是一样冷淡。
第20章 二十、进退
这天晚上,程云清给刘主任当助手,刚完成了一台七个小时的手术。
过程中出了些小意外,原本五点就能下来的硬是拖到了八点多,不过这也是在神外工作的常态,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家属感恩戴德地守在手术室外,朝他们谢了又谢,程云清安排好后续事宜,饥肠辘辘地上了九楼。
站了一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边走边抬手按上后颈摇头晃脑活动了下,缓解僵硬的颈椎,这个时候能回到家里的床上睡一觉是最好的,但今天她还要值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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