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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开口，贺原舟走过来查看情况。
“抱歉，刚才是我没留意，害的你落水。”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方才他也是着实没想到，一扭头人就扑通落水里了。
他第一时间想找杆子来救她，没想到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直接跳进了水里。
姜茸扯了扯楮知白，后者却不看她。
可下一秒，整个身子忽然腾空起来，她被他抱在了怀里。
血液流速骤然加快。
在众多人的目光下，姜茸把头埋进他怀里。
楮知白一声不吭。
孟许然听见姜茸落水，远远地跑了过来，正上气不接下气时，忽然看见楮知白抱着姜茸走的身影。
“她房间在哪？”
“……这边。”孟许然愣住一瞬，立马带路，路过时又忍不住回头看，贺原舟拿着毛巾站在岸边，也投过来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虚虚地撞上，随后孟许然撇过目光。
几个人在这边订了民宿，两层楼的设计，一楼是游戏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住宿的房间。
姜茸的房间在最里侧。
楮知白将姜茸放在椅子上。
孟许然找了一条毛巾给楮知白，然后进入浴室放水。
两个人一站一坐，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谁也不比谁狼狈，却沉默地较劲着。
气氛沉默蔓延。
对视的几秒，楮知白眼神黑黢黢的，像是一个幽深的黑洞，压抑着、沉默着。
他有想问的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为什么她并不告诉自己出去玩的事情？
可以两个人的立场，姜茸没有义务事无巨细告诉他所有事。
他不能站在哥哥的身份去斥责她。
他千里迢迢追过来，是因为占有欲在作祟了，还是危机意识响起？
楮知白陷入思考。
孟许然接了两杯热水递给他们，“我去外面药店买个感冒药，你们洗个澡吧，不要冻感冒了。”
门轻轻带上了。
日光一合，室内陷入沉默。
姜茸盯着他，不说话，也在较劲。
楮知白皱眉，推一推她，“去洗澡。”
姜茸不动。
楮知白直接连人带衣服从椅子上捞起来，再次腾空，她有些慌了，手绕过他的脖颈。
“你干嘛？”
“去洗澡。”
楮知白神色正经，直接抱着人走进浴室，把人放下来。
姜茸脸色不自觉红了几分，“我自己洗。”
“我也没想帮你。”楮知白闲闲地撂下这句话，把人放下来。
这欠欠的语气，姜茸一把将他推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以为人走了，试探性地又开口，“楮知白……”
“嗯？”
“你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安静一瞬。
几秒后，脚步声才再次动起来。
她听见摩挲了声音，随后门被叩了叩。
她开门，伸出一只手。
“不是这件，是粉红色绒帽那件。”
她感觉到，楮知白撇了她一眼，把衣服收回去，又去行李箱里找。
呼啦啦的水声传出来。
磨砂玻璃渐渐晕开迷雾，将人的身影渐渐勾勒出来。
楮知白收回目光，呼吸渐渐放缓。
他再次敲门，背身靠在门口，只伸出去一只手，目光落在面前的百白墙。
姜茸伸出爪子捞走。
他第三次准备离开时，浴室忽然啊一声，“楮知白……”
“我没拿沐浴露。”
楮知白轻吸一口气，敲门，手伸出来，好几秒却在空气里扑了空。
姜茸探出脑袋来。
忽然眼前的阴影落下来，腰肢被人搂住，压在了浴室冰凉的瓷砖上。
花洒的水没关。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在耳畔。热气渐渐在狭小的浴室升腾起来。
光线来回流动。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体上，两人对彼此皮肤的触感都格外明显。
姜茸屏住呼吸。
静寂的几秒，楮知白将那沐浴露放在洗手台上，目光绕过她泛红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沙哑。
“再喊我，不保证对你干些什么。”
第48章 养蔷薇
◎分清◎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材质, 热气升腾时，水雾勾勒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姜茸被他禁锢在怀里，耳朵不由热了热, 却仍然壮着胆子抬头，“比如呢？”
“别挑衅我。”
“我哪里敢挑衅你……”姜茸低着头, “你都不让我说话了。”
“刚刚让你说什么？”楮知白声音沉沉, 语气裹挟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醋意, “让你为别的男生开口求情吗？”
姜茸心骤然缩了下。
她抬眸去瞧楮知白，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好像燃着一团火。
她刚刚是故意的。
她生气，气楮知白为什么不问他,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住他、使唤他。
可他忽然闯入，乃至于这句话, 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楮知白声音决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不想听。”
原本是跟着创业基地来的，但他按捺不住，上午就从学校打车出发了。
他自诩不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可在看见姜茸悄无声息和别人同游湖心岛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抽一口气。
风尘仆仆赶过来, 始料未及地看见她和贺原舟同乘一条船。
玩笑的语气都让他有些刺眼。
楮知白忽然觉得自己心眼很小。
可是他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姜茸并不完全属于他。
再然后, 便看见姜茸不小心踩空坠入水里，扑通一声，像是他的心跳坠入谷底。
久久没有回音。
花洒的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姜茸抬眸, 眼睛里盛满委屈, “你都不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为他说话？”
顷刻之间, 攻势转换。
她柔软的眼泪成了最大的利器，一下一下刺着他的心。
变得惶然。
这话沉沉的，楮知白没法反驳。
自上学时起，他已经习惯独自扛着行囊和压力，不习惯倾诉。
楮知白皱了眉。
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被她用手推开。
“姜茸……”
温柔的哄声反而更催生了心底的委屈，助长了她的眼泪。
“你这人的想法都藏心里，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这哪里算是追我？”
“哪里不算？”楮知白皱眉。一颗心好像被她的话缠绕得紧密，勒出细细的伤痕。
“我不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主动，我挂朋友圈好几天了，你才看见。”
楮知白默然。
“如果我追人，才不是这样的呢，”姜茸伸手擦了擦眼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是他也百分百地喜欢我。”
“不是把我当成小尾巴，而是把我当成并肩同行的人。”
“如果不是，那我宁愿不要这种喜欢。”
说到后面，姜茸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声音也哽咽住，如同吸水的海绵。
轻而易举就能泛出潮湿。
楮知白的眸光变得深沉，他一瞬不瞬望着姜茸，听完了她所有的控诉。
眼泪明明没有重量，却一拳一拳地打在他心里，痛感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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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知白找老板重新订了一间房，温热的水顺着脊柱线流淌下去，腹肌线在水雾里若隐若现。
方才走时，贺原舟正好来敲门。
楮知白没了留在那的理由，只得下楼。
民宿的老板是个文人，跟他热心地介绍院子的陈设。
楮知白应着，目光无声落在二楼尾部的走廊里，姜茸头发湿漉漉的，用干发帽卷起来，在门口跟贺原舟说着什么。
天空忽然下起雨。
老板请人坐在藤椅里，给他泡了一壶茶。茶叶在热水里渐渐浮沉，像是他捉摸不透的心思。
透过细细密密的雨丝，楮知白的视线无声落在那人影里。
不知道两个人聊了多久，姜茸目光终于错落过来，跟他在空中虚虚碰了下，说不出来有什么意味，便转开了。
耳边的话已经不太能进耳朵里。
楮知白抿了一口茶，微苦的味道在舌尖渐渐划开。
贺原舟还没走，甚至进了姜茸的房间。
老板注意到，对面年轻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晦暗不明，甚至有些幽深难言。
他方才也知道小姑娘落水的消息，还是这年轻人抱着回来的。听人介绍说，这俩人是邻家兄妹……
那倒是难怪了。
老板打趣道，“小姑娘家家，要谈恋爱，你当哥哥的，可是拦不住的。”
楮知白默了阵，细细品味着哥哥两个字，声音逐渐变得很淡，“是嘛……”
他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抬手将手中的茶饮光。
湖心岛的雨来得突然，转眼间便狂风大作，倾盆大雨。郑海一众人抵达湖心岛的时候，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在人群里，楮知白看见黎青青，他轻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猝不及防的一场雨打破了原本的篝火计划，郑海只能改成了室内游戏。
他最擅长策划这类活动，为了平衡男女比例，顺便将姜茸的室友一齐叫上。
认识的几个人齐聚一堂，大家玩游戏，输了的人要玩真心话和大冒险。
大家的真心话无非就那几类，在座有没有喜欢的人，谈过几段恋爱，大冒险倒是刺激了些嘴对嘴传纸条，或者发朋友圈指定告白。
李柠月对游戏最积极，纪莎莎最爱问刁钻话题，姜茸最爱看热闹。
幸运的是，好几轮游戏，她都没被抽中。
“我看看，这局谁拿到了大小王？”郑海环顾四周，一个个翻开牌面。
李柠月惊呼一声，“孟孟，是你哎。”
孟许然原本正在看戏，冷不丁被抽中后，小声开口，“那我选真心话吧。”
“那多没意思啊，大冒险吧，不会刁难你的。”郑海怂恿道。
孟许然犹豫了。
争执之中，郑海忽然发现另一件兴奋的事，“楮知白，你拿到了小王。”
“我说怎么找不到。”
原本沉闷的游戏忽然找到了爆点，这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平时楮知白不苟言笑，少有人会追弄他，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
郑海的笑意已然藏不住，“我说人家选了真心话，你可就必须大冒险了。”
姜茸微微直起身子。
室内光线影影绰绰，间歇抬眸，楮知白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撇过目光。
楮知白手指轻轻点在沙发上，“行，你说吧。”
郑海麻溜地握着牌递给他，楮知白抽了一张牌，郑海立马抽走念出来。
“请跟你左手边的第三个人喝交杯酒。”
在场的目光微微转过去，左手边第三个人……不正好就是黎青青吗？
这话一出，场上的气氛微微转变。
创业基地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楮知白跟黎青青有过渊源。
陈安念握着酒杯，微微打量了下楮知白，他的目光毫不意外地落在姜茸身上。
她摇摇头。
黎青青倒好似没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勾唇一笑，“交杯酒，怎么也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啊？”
楮知白默了默，端起酒杯朝黎青青致歉，“不好意思，交杯酒并不方便，我自罚三杯。”
一杯一杯酒落肚，他干脆地喝下，毫无半点犹豫，也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黎青青眼眸闪了闪。
郑海警告，“下不为例啊，下次再喝酒，就不是三杯了，要十杯。”
“一定。”
说话间隙，姜茸已经走出包厢，他目光落在她的背影。
稍坐了会后，楮知白也离开。
院子里清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轮圆月悬挂空中，他想去找人，却了无踪影。
正发消息中，一道声音叫住他。
“楮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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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湖心岛的夜色陷落在寂静之中，只有湖面的波澜微微掀起风声。
姜茸跟孟许然跑到了湖心岛的音乐吧里，这里面有着不少民间曲艺人，悠沉的歌声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
无尽情愫蔓延开来。
她找老板要了两杯特色的调制酒，听介绍说这是特色的米酒，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不知不觉间醉意上头。
姜茸不肯走，抱着酒杯在原地，附和着唱歌。
孟许然劝不动，正打算打电话，却注意到了楮知白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灯光下，一身清落挺拔，光亮无声覆在他的肩膀上。
目光落在喝醉的姜茸身上。
楮知白说道：“我来送她回去吧。”
孟许然看了眼姜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渐渐离开音乐吧。
风刮过田野，起了阵阵的颤栗声。
楮知白望着吧台上醉醺醺的姜茸，眉头皱了皱，走近去看她，两颊的红晕散开来，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他叹口气，弯腰绕过姜茸的膝盖去抱她。
他注意到，旁边男生侧过来一眼，眼神有些警惕。
动静扰人清梦，怀里的人睁开眼，一双眼眸迷离微醺，依稀分辨他是谁。
楮知白手撑在她椅侧，等她启唇，证明自己的身份。
姜茸不为所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嘟着嘴唇提醒道，“哥哥，注意点，别人会误会的。”
楮知白哑然失笑。
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个词而感到醋意。
他撇过头看了旁边人一眼。
真相大白，男生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原来你是她哥哥啊。”
楮知白懒得搭理。
他碰了碰姜茸的面颊，撇了旁边人一眼，声音低沉压抑，“那你怎么不怕我误会？”
黎青青在田野里望着两道交织在一起的身影，胸口略微涩意如潮水般荡漾开。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参加这次聚会，也许只是想让自己死心。
黎青青站在几步之外的距离，“她喝醉了？”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音乐吧。”
“小事，”黎青青来过这里聚会，自然熟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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