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清在黑暗中紧紧跟在赵珂安的身后,正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在说话,却突然被抓住了一只手,呼吸跟着乱了一拍。
家主为什么突然握他的手?是被他的话说动了吗?
郸清欣喜地双目放光,却被赵珂安拽着手藏在了粗壮的树干背后。
“前面就是张管事在的地方,接下里听我的话行事。”
赵珂安一边看着追踪卷轴的附带地图上显示的光标,一边说道,回首就看到郸清略带失落的神情。
“好,多关心你。打起精神,我们要行动了。”
赵珂安握住郸清的手在他的手心勾了一下,朝他笑道。
作者有话说:
这章卡了好久,总觉得好像和前面有点脱节......
第31章
◎小可怜扫尾◎
京城已经靠北,赵珂安和郸清出了京城后又一路向北疾行,已经到了北边临界的位置。
一座不起眼的木屋藏在人迹罕至的树林之中,屋外点着微弱的油灯,像是寻常猎户的屋子。
张管事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里会是对方的腹地吗。
赵珂安和郸清在树后观察,屋门紧密,窗户面上有人影耸动,是两个年轻的猎户夫妻,期间猎户甚至拿着一把柴刀出门,和媳妇打了个招呼后到树木边上,背对着藏在暗处的赵珂安和郸清在解手。
代表张管事的图标确实就在这里,七十二小时的时间也还没有过去,赵珂安和郸清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在原地等待,随后朝那个猎户而去。
虽然看着普通,可赵珂安已经见识过不少暗室和密道,像是古宅底下的那种令人震撼的工程在几次往返之后也变得寻常起来,甚至觉得很方便。这里如果真的是张管事的腹地,那他很有可能建一个同样的暗室。
赵珂安毫无声响地就来到了猎户身后,抬手一敲,人还来不及发出声响就倒在了地上,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好。
赵珂安瞧了一眼,难得有些窘迫,敲人的时机没有掌握好,赵珂安不可能帮对方穿上裤子,只能用脚挑了一下,让猎户的衣摆遮住裸露的部位,还不待多说,郸清就自发地上来扯了粗硬结实的藤条将人困住,甚至裁下一块衣角将口堵住,期间紧紧挡在赵珂安和猎户之间,遮住了她的视线。
赵珂安将立在一边的柴刀拿起来端详,手柄处磨痕严重,刀柄上有丝缕的血迹残留。
张管事贩妖为财、为报复皇室,不可能任由底下的人肆意虐杀,这样做的价值远小于将妖贩卖给权贵,这附近只有普通的财狼野兽,那这猎户平日里确实是靠打猎为生。
赵珂安将柴刀往远处草丛间一扔,柴刀没有发出声响地落入黑暗之中,不见踪迹——这避免了猎户醒来摸过去给自己解开藤条。
无论这猎户是普通的猎户,只是给张管事提供了地方,还是作为张管事手下的一员,伪装成猎户作为隐藏,让他没法回去通风报信就对了。
郸清也将人绑得妥帖之后,站起来重新跟在赵珂安身边。
木屋不大,结构也简单,赵珂安从窗外看一览无余,只有猎户的妻子坐在桌边守着,大概是在等猎户小解完回来。
等了太久也没见人,妻子叫了两声不见响动,她变得警惕起来,也不敢拉开门察看,匆匆起身往里屋去。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赵珂安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窗户跳进来,一掌将人打晕。
郸清也跟进来,照旧将妻子捆绑好,两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很快就往里屋去。
被打晕的妻子在发现异常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走,那么暗室很大概率就在这里面。
在窗外瞧的时候就发现里屋很小,现在进来看发现确实一张木床,一个木衣柜,还有一张小方桌就将这里面全部占满。
赵珂安径直来到木柜前,将柜门打开,里面堆放着各季的衣物还有换洗的棉被等,将木柜挤得满满当当。
不留一丝空隙即使有机关也很难快速地使用,郸清已经去检查方桌和木床了,赵珂安对着木柜在瞧,木柜是纯手工制作的,外壳打磨的时候比较粗糙,比里面的柜层多突出来一截。赵珂安想着自己房里暗道的入口,对着木柜摆弄,最后发现里面的柜层是一体的,可以移动,握住右边往外拉就像一个门一样可以被打开。
暗道真的在木柜里,赵珂安往外一拉,传来细微的轨道滑动的声音,接着一个向下的洞口就露了出来。
从外表上看就是普通的木柜,即使有人打开有意察看,在看到堆满生活物品、充满生活气息的内部之后也会放松警惕,如果不是赵珂安的暗道就在柜子里,她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张管事在设计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赵珂安会亲自找到这里来。
不知道下面的情况,为避免打草惊蛇将下面的人吓跑,赵珂安和郸清一路摸黑下去,没有电灯。
一层接一层的阶梯,无数拐角和岔路口,赵珂安也身手敏捷在黑暗中如履平地,郸清狐族的夜视能力不弱,牢牢跟在后面,甚至能凭借着灵敏的嗅觉察觉出正确的道路。
张管事建这个暗室应当是下了大功夫,左拐右拐许久才终于听见些许人声,也见到了一丝光亮。
张管事和两个男人围坐一桌,小声的谈话从里面传来,大意是妖人府有异动,在商量该做什么准备来躲过这一劫。
暗室外倒是守着一个人,但此时正值好梦时间,那人靠着石壁强打着精神却还是昏昏欲睡,并没有注意到赵珂安和郸清的靠近。
只有四个人的话倒是可以直接制服。
赵珂安拉过郸清,朝他示意,门口那个交给他,她直接进去先劫下不认识的两位,然后和张管事面谈。
赵珂安和郸清同时动手,石壁上打瞌睡的那人只觉得一道极快的黑影掠过他往里去,还来不及惊悚就被又一道身影挡在身前,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郸清将人击晕,带进暗室内部丢在墙角,就见不相识的两个已经全部被击晕,倒在桌上。
“家主!”赵珂安的出现惊住了张管事,她的动作更是快得没赢,刚意识到不对,还在说话的两个人就倒了下去。
“家主,你怎么会来这里......”张管事脸色难看,目光阴沉。
“我来查贩妖的事,张叔,是你怎么在这才对。”
“既然已经追到这来了,我也无话可说,”张管事的神情竟然平静了下来,道,“妖人府的动静也是家主造成的吧?家主真是长大了,张叔很是欣慰。”
“......张叔,你用这种方法为父亲报仇,他是不会认同的。”
张管事却摇头,语重心长地看着郸清说道:“你当年还太小,不懂事。若不是那皇帝还有这些妖,你父亲和母亲就不会死,你也不用小小年纪就得跟着我守在荒山老林的古宅中,你也不用从小就被赵懿渊迷惑,被他胁迫着去做那种事!”
张管事看着赵珂安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可事情却不完全是张管事说的那样。
“皇帝的做法或有不妥,可父亲当年同样是为了人妖和平的愿望才为皇帝做事。如今这一愿望初步达成,张叔却要打着报仇的名义将这一和平重新打碎,让父亲的牺牲成为枉然吗?”
张管事多日来没有休息好的眼角砰砰直跳,不受控制地露出了显眼的青筋,呼吸也渐渐变沉。他听不得赵珂安说这种话!
“家主......小姐!我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父亲是个忠臣,赵懿渊就是利用了这点才让他去做那些事!赵懿渊就是个胆小鬼,想要皇位稳固又不想诅咒缠身,就骗你父亲下水!如果不是他,小姐也不用从小受诅咒侵蚀的苦!”
张管事说赵懿渊是胆小鬼这点,赵珂安是认同的,但她并不觉得赵珂安的父亲是个能轻易被人欺骗利用的人。资料包里也写得很清楚,赵珂安的父亲做这件事确实是为了扶持赵懿渊坐稳人族皇帝的位置,但也是真心地希望人族能有与妖族的一抗之力。
张管事看不到这一点,或者是看到了,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赵珂安的父亲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他无法接受他的死亡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归怨。
“是他对不对?家主是因为这小子才来的?”张管事指着从一开始就安静站在门口的郸清厉声询问,“我早知道不该让家主和妖族往来,当初就不该心软......家主不要被他的美色蛊惑了!他不过是一个买来的妖奴,想报仇就冲我来!”
张管事恨透了妖族,便将往日里与郸清相处出来的那份感情一并扔掉,一心将郸清视作蛊惑赵珂安的罪恶存在。张管事拔剑就冲郸清挥去,郸清也带了剑,正是平日里与张管事对练常用的那把。
张管事死了心要将郸清杀死,招招狠厉朝郸清身上戳去。郸清的剑招多数是从张管事身上学来的,破绽处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好在之前与赵珂安对招的两次学到的东西弥补了一些空缺,让郸清能在张管事剑下反击,他故意卖了一个之前常犯的破绽让张管事上钩,又用从赵珂安身上学到的快速压制他。
郸清的剑抵在张管事的颈间,张管事愣了一下,没想到郸清进步地这么快,目光复杂地看向赵珂安。
“家主私下将人教得很好,已经到了我不能及的地步。”
“不过是张叔年前离开那几天,我配他练了几次。张叔,将贩妖的主事人告诉我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结束了。”
张管事目光迷离,想起了年前的景象,也想到了赵珂安让他从店里带回来的东西。
“原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吗?......卖掉店铺也是为了现在吗?家主,那可是古宅的产业,如果是为了对付我大可不必卖掉!”
赵珂安:“......”在这件事上多说无益,铺子已经卖出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张叔,我不会对你动手,可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就这样放你离开。我有时间和你耗,可你没有,天一亮妖人府的官兵就会开始行动,他们已经知道其中几处据点,拔萝卜带泥就能挖出更多地方。”
赵珂安指着昏倒的两人,说道,“他们两个与你半夜相谈,也是主事人吧?还有其他人吗?他们是谁?......张叔,这份产业注定是保不住了,你现在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我不会将你交给妖人府,也不会让皇帝动手杀你,可这件事你确实不能再做下去了。”
第32章
◎小可怜领队◎
赵珂安有其他能严刑逼供的手段,但她没有用。张管事的颓势是必然的,他迟早要妥协。
他的目的是为了做大做强然后动摇赵懿渊的统治,可如今大势已去,哪怕强行留下些漏网之鱼,在赵懿渊早有忌惮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重新再做到这个程度。而且赵珂安作为故友之女,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与其死撑着和她决裂,张管事愿意在这种时候卖她一个好......
张管事的态度软化,郸清就将剑拿了下来,照旧去将剩下两个昏迷的人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竟敢绑我!”
赵珂安当时下手有意控制了轻重,两人很快就醒了过来,面对眼前的景象惊慌不已,又见张管事是唯一没有被绑的,完好无损地站在赵珂安身边,慌乱之下开始朝他叫嚣。
“张骁,是你带来的人?你要叛变?你想一个人独吞?好啊,我就说大半年没见,一见就是这么大的消息!原来是你设的局。”
这两人的脸赵珂安看得清楚,都是富商,在京城之外小有产业,不知怎么和张管事搭上了线一起做这贩妖的买卖。几人虽然合伙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更像是听张管事的话在行事,在妖人府的信息渠道没有张管事广。
“郸清。”赵珂安一声叫唤,郸清就举起了剑。
这两人以为郸清要杀他,当下就想跑,但又被绑住了手下,歪一下身子就倒在了地上,一声重响也顾不上叫疼,扭曲着身体就是涕泪横流的求饶。
“饶了我、饶了我,张骁,我承认我偷玩了几只妖,但我发誓没有被人发现,妖人府的人更不知道!他们的尸体也还在在密室里没敢拿出去埋,你就——嗷啊——”
惨叫声在石窟暗室里回响,原是郸清听不下去了,怒意冲天,瞪着早已赤红的双目,举剑就朝这人的心窝刺去!
但他还留了一丝理智,偏了一寸没有让人现场暴毙,只刺入之后仍不解恨,转动剑柄在血肉之中狠狠转动半圈!
剧痛之下这人昏死了过去,另外一人见其惨状,哆嗦着不敢开口说半句话,只努力蜷缩身子减少存在感,郸清将利剑拔出,涌出的鲜血流了一地,甚至溅了郸清半身的红。
郸清颤着手,偏头避过血液,只有三两滴溅到了侧脸上。
沉默看着这一幕的张管事突然开口,“你们能杀了他两,可还有一位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是朝廷官员?还是哪位王爷皇子?”
张管事看了赵珂安一眼,不再有所隐,“是九王爷。”
赵珂安并不意外,或者说合该有这样一位地位高的人在后面护航才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九王爷。
九王爷在朝堂之上并不显眼,为人很低调,背后却和张管事合作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皇室的人就让皇室自己解决,赵珂安只要将消息透出去,自然会有该警惕的人警惕。
赵珂安在暗室里找到了一条藏得隐蔽的密道,她一点也不惊讶只将密道封住。
处理完底下的事,赵珂安就将带着郸清原路寻着迷宫一样的道路回去,这次不用摸黑行走,郸清带上了暗室里的一盏油灯走在前面给赵珂安带路。
郸清走在前面一路无言,从刺人之后他就表现得很反常。
眼见着就要走到出口,郸清却停了下来,“抱歉,家主......”
郸清不敢回头看赵珂安,他由着愤怒指使自己将人刺伤,狠狠发泄一番之后却显得失魂落魄,开口就是要给赵珂安道歉可嗫嚅许久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珂安跟着停下脚步站在身后等他,见郸清如此不免心软,轻叹一声走上去,抬手帮他擦掉了流到下颌处的鲜血。
血迹有些干涸,赵珂安用了点力气才擦掉,将郸清白皙的脸蛋搓得在橘黄的灯光下泛红。
“家主......”郸清惊怔地看着她,眼中还带着未消的怒意,可这股怒意却被赵珂安一如既往清冽的目光所被抚平。
赵珂安伸手入怀,将皇帝送来的令牌递给郸清,“这个给你,你替我去妖人府带人将剩下的事情摆平。”
赵珂安说的像是将麻烦丢给了郸清,郸清接过玉质的令牌却觉得滚烫得惊人,上面还带着因随身携带而染上的温度。
“可我是妖......”
“是妖怎么了?这令牌已经走了明路也打过招呼,你带着它去,妖人府的人会听你的安排——如果愤怒难消,就亲自去将余下的据点都找出来,把你的同类们救出来,”赵珂安说,“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郸清的眼里闪着光,但油灯点起的光并不清晰,朦胧地让赵珂安看不清楚眼前的小狐狸是不是又变成了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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