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么?”
池禾捏紧酒盘,转身看到周律深正冷峻地盯着自己。
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吞了吞口水,开口解释:“我在找还有哪位客人需要酒水。”
周律深满是不信,犀利的眸光审视着池禾,声线森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样规格的宴会,她一个佣人是没资格参加的,何况还是在未经周律深允许的情况下。
被他这样质问,池禾的脸上反而淡然自若。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盘,含笑:“你没看到吗?我是来这里打下手的啊。宋管家前来宴会配合招待,但是人手不够,所以就把我带来了。”
好在她提前预料到会被周律深发现的情况,所以在宋管家协助宴会举办需要人手的时候,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有了这个由头,周律深就不能奈她如何。
周律深眯了眯黑眸,他怎会不知道池禾是冲着池塬来的?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堂而皇之地赶走池禾,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池禾在这宴会上短暂停留。
盯着池禾清澈的面孔,周律深靠近半步,微微俯身,借着拿香槟酒的手势掩饰自己微动的唇。
“我警告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他故意停顿,以冷冽的眼神震慑池禾,不听从的代价将会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池禾眸光一缩,脸上微微僵住。
第40章 践踏她就是苦衷吗?
片刻,她应过神来,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来这里就是来帮宋管家打下手的,周少爷还是不要小人之心了。”
随即,她拿起一杯香槟塞到周律深的手心里,快速转身离开。
待那道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周律深幽暗的深瞳划过一抹暗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池塬这个人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深不可测。人心难料,不论池禾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池塬,都可能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不过,既然她的死活与自己无关,她非要撞破南墙,自己又何必阻拦?做个旁观者有何不可?
纵然脑海里这样说服自己,可眼底挥之不去的担忧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无奈之下,他打给宋管家,命令宋管家带周家的人离开宴会。
刚挂断电话,一只纤细的手就挽住了他的臂弯,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阿深,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不是池小姐?”
周律深轻嗯一声:“是她。”
若不是唐瓷及时发现池禾混进宴会的身影,恐怕还不知道池禾会掀起来什么乱子。
唐瓷掩住眼底的冷笑,明知故问:“池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你应该没有邀请她,难道她是偷偷混进来的?”
她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周律深,就是想借周律深的手阻断池禾与池塬见面甚至相认的可能。
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池禾重新当上千金大小姐的。
周律深敛眸,薄唇微启:“她是跟宋妈一起来协助宴会事宜的,不过她这个人狡猾得很,不知道埋藏了什么心思,我已经让她走了。”
面对唐瓷,他并未说真心话,因为连他都不知道那股莫名其妙的关心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的唐瓷一阵暗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阿深,那边有人在叫我们,我们过去吧?”
周律深收回目光:“好。”
另一边,返回周家的路上,池禾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思绪飘忽凌乱,想不通周律深为何要万般阻止自己和池塬见面。
若是单纯地不想自己撞破他们合作,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将自己从酒店带走,自己也根本接触不到他们合作的机密。
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池禾顿感摸不透周律深的心思。
她转头看向宋管家,发觉宋管家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对周律深突然要他们返回一事感到诧异。
在接到周律深电话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半句疑问的话,就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周律深的命令。
池禾忍不住询问:“宋管家,周少爷为什么突然要我们回来?您难道不好奇吗?”
宋管家直视前方,言语中透着无条件服从的意味:“少爷的决定自然都有他的道理。”
停顿片刻,许是察觉到池禾对此有异,她又补充:“池禾,我们少爷不是个恶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很多时候他的做法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池禾不禁苦笑。
他以羞辱自己为乐有苦衷的,还是他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是有苦衷的?
宋管家对他带有滤镜,所以永远见不到自己面对的那一面。
她不想同宋管家因为周律深发生过深的争执,索性附和地笑了一声,侧目看着窗外出神。
第41章 想知道就靠近点~
直至深夜,池禾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宋管家的话,加之周律深两次三番阻止自己见池塬的场景,翻滚的思绪像缠住的线,越滚越乱,无法疏通。
她始终想不明白,周律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跟你叔叔关系淡薄,甚至连他究竟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这么急迫地想要见他?
蓦地想起周律深那日所说的话,池禾心头猛地一震,一个大胆且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莫非周律深为出于安全考虑所以才不让自己轻易靠近池塬?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周律深没理由关心自己的事,自己是死是活恐怕都对他毫无影响,只有唐瓷才能引得他的注意。
门外忽的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池禾起身,好奇地靠近房门,不留声色地打开了一条浅浅的门缝。
外面很是光亮,周律深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指间随意夹着一根香烟,他脸色寻常,只有弥漫的酒气和含糊的说话声反映着他喝醉的事实。
宋管家连忙走过去,贴心地为周律深换上拖鞋,像母亲一样叮嘱着:“少爷,以后尽量少喝些酒,您身体重要啊。”
周律深支撑着踉跄地坐起身,将宋管家尊重地拉起:“宋妈,这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我自己来就好。”
“您一个人能行吗?”
周律深低着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
不得已的,宋管家只得离开客厅,留给他单独的空间。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周律深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却又仿佛在诉说千言万语。
池禾静静地站在门后,注视着周律深的方向,眸底缓缓浮现一层忧郁,心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
她极少见过这样的周律深。
这一刻的周律深,同宴会上运筹帷幄的他截然不同,他仿佛褪去了虚伪的枷锁和面具,正审视着真实的自己。
或许他在算计,在反思,在谋划……
池禾眸光微凝,情不自禁地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周律深收起情绪,投来目光。
见到是池禾出现,他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声调随意,带着醉意:“这么晚了,还没睡?”
池禾微微摇头,将端来的蜂蜜水递到了他面前:“喝了这个,你的头疼能缓解一些。”
周律深每次醉酒便会头疼欲裂,这是她在结婚时就知道的事。
淡淡地扫了眼她手里的水杯,周律深没有犹豫地接了过来,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让他眸底闪烁一瞬。
喝下蜂蜜水,不知是否为心理原因,他的头疼似乎当即缓解了些。
他揉了揉太阳穴,深瞳望向池禾:“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送这杯蜂蜜水所以等到现在的?”
“自然不是,”池禾心里一横:“我有话要问你。”
与其自我内耗,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不定,趁着周律深喝醉还能套出来有用的信息。
周律深眼神迷离:“说。”
“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阻止我见池塬叔叔?”
大胆地说出疑问,池禾觉得自己心头的堵塞缓解了些,她紧盯着周律深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可以获取信息的机会。
听到这话,周律深冷淡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他意味深长地对视上池禾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你想知道?靠近些。”
第42章 替代品
池禾一怔,犹豫着往前探了半步。
周律深勾勾手指,嗓音磁性:“再靠近些。”
他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不过看他这醉意酩酊的样子也不能奈自己如何。
池禾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半步,微微俯身,逼近周律深的脸:“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话音刚落,周律深倏地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扯,将她紧紧揽进了怀里。下一秒,池禾就被他熟练地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池禾顿感羞耻惊讶。
她蜷着双手抵在胸前,温热的酒气扑打在耳畔,叫她脸上发烫地厉害:“周律深,你无耻……”
“唔。”
不等她说完,铺天盖地的吻就狂暴霸道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无意间对视上周律深深情的眸眼,她更觉酥软麻木,无法挣扎,如同坠入水潭,被无数条水草拉扯着沉浸其中。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律深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到深情。
沉沦,无法自拔。
池禾无意识地闭上双眸,开始迎合周律深的吻,却在含糊混沌中听到他轻微的喊声:“阿菀……”
她瞬间清醒。
原来周律深竟是把自己当成了唐瓷!
可笑自己却像个小丑一样配合着他,只为满足他发泄私欲。
羞耻感涌现,池禾一把用力推开了身上的周律深,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卧室,不愿继续当做笑柄。
周律深无力地瘫在沙发上,望着那抹逃跑的身影,迷离的目光逐渐清澈。
差一点,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刚刚,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对身下的池禾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完全不同于往日单纯想要泄欲和羞辱的心理。
或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
周律深不想深究,他拿起桌上的冷水一饮而尽,尽力想让自己清醒些。随后起身,踉踉跄跄地上了楼。
池禾站在卧室窗前,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她嘲笑自己刚才几乎要沦陷其中,更嘲笑自己到头来却不过别人的替代品。
池禾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在周律深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那为何她要情难自禁地沉沦?
重蹈覆辙的后果,是她无法承受之痛。
眸光注视着远方,池禾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紧咬着唇瓣,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方才的耻辱。
冷风袭来,清醒透彻入骨。
待感到那股复杂的情绪缓缓淡去,她才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颗安眠药服下,静静睡去。
翌日。
池禾麻利地做完手头的工作后,就向宋管家提出要外出的请求。
宋管家看她有些憔悴的脸色,忍不住询问:“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最近有心事?”
池禾含笑摇头:“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什么心事。这次出去,主要是想采购些必要物品,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看她态度诚恳,宋管家便答应了。
毕竟之前少爷特意交代了,如果家里的佣人没有刻意偷懒旷工的话,在做完手头的工作后可以自主安排闲暇时间。
走出周家别墅,池禾顿觉身上的负担轻松了些,她顺手拦下路边的出租车,前往了市中心的一家美术店。
美术店的老板一见池禾前来,立马放下手头的账单,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池小姐,你可是有阵子没来了。”
她是这家美术店的大主顾,但也仅限于池家未破产之前。
池家败落后,连最基本的生活开支都成了问题,她自然也就没富余的钱拿来买绘制工具,就连之前喜欢的设计稿也被她堆在角落的箱子里,蒙上了一层灰尘。
没想到再次前来光顾这家店,竟是为了唐瓷。
第43章 接近池塬
池禾弯起眉眼,轻声开口:“榕姐,帮我取点素描纸和勾线笔,每样不需要太多。”
“好,你等着。”
老板爽快地答应完,就转身走到了陈设的物架旁,开始为她翻找起所需要的工具。
池禾从包里拿出来几张纸币,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上:“榕姐,我把钱放到桌上了。”
“池小姐,你以前很光顾我的店,这点钱就不需要了。”老板走出来,一边包装着物品,一边大方地说道。
池家破产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也知道池禾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一码归一码。”
池禾倔强地把钱塞进了老板的手心里,然后缓缓说道:“如果下次有需要的话,我再来店里。”
“好,随时欢迎你来。”
榕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池禾笑了笑,走出了美术店。
返回的路上,她特意没有打车,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样还能晚一些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牢笼。
“池禾小姐。”
身后倏地传来声音,喊住了她。
池禾转身,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身后的豪车,豪车里探出来个陌生的脑袋,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池禾蹙眉,反问:“你是哪位?”
对方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池小姐,冒昧打扰你了,我是池塬先生的私人助理,是池塬先生想见你。”
池塬?
没想到自己不去见他,他反倒主动要见自己。
对于这个关系疏远的叔叔,池禾心里还是有些提防:“池塬叔叔见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笑着:“你是池塬先生的亲侄女,池塬先生难得来桐城一次,自然是要见您的。池禾小姐,请上车吧。”
池禾眸光澄澈地盯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助理,面色冷淡。
池塬有很多种见她的理由,但绝非是为了拉近和她的关系。或许只有亲自会会池塬,才能找寻到一丝线索。
“好啊,”池禾扯起嘴角:“池塬叔叔既然要见我,那我这个做侄女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爽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豪车慢慢停在祥云酒店前。
池禾扫了眼熟悉的酒店,装作不知所以然的样子跟在助理后面,来到了池塬所住的房前。
助理尊敬地敲了两声房门:“池先生,池禾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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