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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和叹息——吴若离【完结】

时间:2024-02-08 23:13:17  作者:吴若离【完结】
  “表哥,谢谢你。”
  楼道里有脚步声在靠近,两人同时往上看。邻居亲昵地喊:“麓麓,这是你男朋友啊?”
  “林阿姨,是我表哥。”
  “哟,误会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阿姨再见。”
  “再见。”
  薛逸璞不好再待,拒绝让她往外送:“外面又晒又热,回去吧。”
  她抓着单元门,安静地看着他走远,等他发动车子掉头了,还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
  他把胳膊伸出去,挥手。
  她跟着挥手,终于转身上楼了。
  薛逸璞特意在手机上做了标记。她爸妈不是老师,暑假也要上班,周日晚上应该会回来。答应她的事,他肯定会做,不过,现在心态完全变了,特意等到卫凯旋休息这天才去那边。
  张晓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到的时候,卫凯旋坐在离她卧室很近的地方,靠着墙出神。
  薛逸璞把门钥匙放在茶几上,说:“反正家里总有人,钥匙还你吧?”
  “别,噗噗,我求你了。”
  薛逸璞无奈,只好又把它拿起来收好,等走近了,看到这张脸,心里更无奈。他就地坐下,环着膝盖说:“你妈找郡姐传话,要见元麓,元麓觉得没必要。”
  卫凯旋眼里闪过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你不会以为事情有转机吧?如果是真心认错,会是这态度?”
  他憔悴得厉害,薛逸璞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吐气,然后认真说:“你要是还记人家一分好,就趁早把话说清楚,我是说你妈这里,免得再给人家气受。”
  卫凯旋缓缓弯下去,把脸埋在两手间,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薛逸璞心里也不好受,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醒来后的张晓丹脸色阴沉沉的,见了薛逸璞,先念叨保姆不好,再数落葛郡,最后落在元麓这个重点上。
  卫凯旋重复解释那些事,薛逸璞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他抬起头,对上母亲眼里的憎恶,终于说出了口:“妈,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张晓丹先是错愕,接着是愤怒,骂道:“她凭什么呀!耽误你这么久……”
  薛逸璞冷冷地看着,嘴角满是讥讽。
  卫凯旋心灰意冷地吼了出来:“妈,你不是觉得她哪哪都不对吗,我们分开了,你应该很满意才对。你放心,我以后不结婚就是了!”
  “我……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张晓丹很快回过神,端起铁皮石斛水喝了两口,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说,“分了也没事,年轻女孩子多,慢慢挑个好的。上次那个小妹子……”
  薛逸璞毫不客气地抢话:“乔斯媛吧,她家里挺有钱的,可惜是个神经病,动不动就玩自杀。”
  怕这位生出先结婚后继承遗产的“奇思妙想”,他抓紧说:“听说她爸结了几次婚,家里还有个嫩弟弟。对了,不知道这种问题会不会遗传。”
  张晓丹果然不吭声了,脸色灰得发青。
  卫凯旋有种脸被撕裂的羞耻感,他看着薛逸璞,眼带祈求。薛逸璞感觉憋屈,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不对。论关系远近,这些才是他的家属,可他一想到元麓经历的那些,心脏像是进了趟洗衣机,被甩脱了水,皱皱巴巴,处处是不平。
第34章 34
  母子俩一整天都别扭相对,薛逸璞待得更难受,宁愿躲进厨房干活。这保姆除了爱背tຊ后说人,还爱偷懒。抽油烟机上的污渍硬成了痂,擦不动,只能用热水慢慢搞。
  他才起个头,卫凯旋来了,挤开他,自己上手。
  薛逸璞就帮着擦擦锅底、洗菜盆、调料瓶。
  沉默了一会,卫凯旋率先开口:“你加了麓麓微信吗?”
  “嗯。”
  “她……”
  “你以为只有你难过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真的真的很好,是我没有做好丈夫……”
  “丈你个头,别胡说八道。”
  卫凯旋闷闷地叹了一声,痛苦地说:“我想过一千一万遍我们结婚会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办法想象她要是跟别人好了,我怎么办?”
  “早干嘛去了?你妈把你当命根子,如果你一开始就强势一点,早点理清楚,事情不会坏到这地步。那边什么情况?”
  “这个星期找了我四次,我没答应去见,今天还没打过来。”
  “这不是挺好的吗?断奶没你想的那么困难。你呀,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的精神世界,比我们高尚太多,我们理解不了。”
  “麓麓能,当初我想留在那边继续服役,她支持,从医院辞职了。”
  “我他妈……”
  抡起的拳头,只能砸在台面上。
  卫凯旋不需要他来打醒,自觉陷入了新一轮的自责和懊悔,最后悄悄问他:“你能不能帮我发条信息,问问她好不好。”
  “滚!”
  从他家出来,薛逸璞赶了个夜宵局,随便吃两口,没跟着续下一摊,开车回到店里。
  钟表区没有顾客,他绕到柜台后,挨个看一遍库存,然后坐下来刷手机。
  周牧喊了一声,见他没动静,又踢他的脚。他抬头看过去,周牧连着使眼色,无声说:八点钟方向,富婆美女。
  薛逸璞转头看过去。背影确实靓,服帖的裙子,勾勒出美妙的曲线。裙子和鞋子不确定是什么品牌,但看得出质感很好,绝不是便宜货。包是白色的马蒙迷你,不是很贵,但是跟整体打扮很搭,说明手里不只一两个包。
  大概率是高收入白领。
  对方背对着这边,正在打电话,没有移动。他没耐心等,又看回自己手机,不断地更新朋友圈,还是没找到想看的内容。
  “嘿嘿嘿……”
  周牧再次提醒,然后率先凑到那边去。
  薛逸璞已经看到了那位的侧颜,巴掌大的脸,精致漂亮,说话声也好听。
  “有没有成色好一点的coco handle,小号或中号,送人的,要全套。”
  周牧挤开康哥,抢着说:“有有有,稍等,马上给你拿。小号有九八新,还有个九九新,都是羊皮,刚收回来的,票据、尘袋、盒子都在。还有一个膜都没撕的中号,球纹鱼子酱,我都拿给你看看。它家下半年可能还会涨,早买早发财。”
  他转身取货的时候,对往这边瞧的薛逸璞得意眨眼。
  美女赏心悦目,但不是很稀罕,反正天天看得到。
  薛逸璞扬眉,又转回来翻朋友圈,还是没有。像上次摘黄桃一样,这家伙出去玩,一条朋友圈都不发,神秘似特工。
  有对中年夫妻朝钟表柜走,他收起手机,专心招待顾客。
  两人显得有些局促,一早就申明预算只有六七万。
  老公想给老婆买,老婆想让老公出门有面子。薛逸璞先提供了五种方案,用五只展示盒排列:三份是单只表,两份是男女组合。
  丈夫明显看中了伯爵这款18K白金钻石圈的中国龙,虽然很快放下了,但总是不由自主往那边瞥。
  他老婆很了解他,笑着鼓励他拿下:“原价20多万呢,现在7万不到,很划算,又好看,就买它吧。”
  男人很开心地笑,摇头说:“先给你挑。”
  “我又不懂表,看时间翻手机就行了。”
  薛逸璞弯腰又取了一块,套在手指上,把表盘亮给他们看。
  “浪琴名匠,他们家很经典的系列,自动机械,表径,大气典雅。单表,验过货,配件全部原装,没有维修记录,价格很好。”
  “多少?”
  薛逸璞把两块表摆一起,直接拍板:“组合优惠价:7万。”
  周牧放下包,急了,撇头来一句:“你别瞎卖啊,收都不止这个价。”
  薛逸璞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今天我生日,高兴。”
  来买表不是买菜,买家提前做过很多功课,也在别的地方问过价,分得清是真优惠还是假套路,火速开单买下。
  周牧走过来嘲笑:“365天,天天过生日?”
  “是啊,怎么了?我天天快乐不行吗!”
  “牛逼!”
  薛逸璞把其他表原样放回去,老气横秋地说:“难得见有情人相知相爱,感慨啊!”
  周牧扶着柜台哈哈笑,回头瞧一眼,见美女也开单走人了,只好恋恋不舍地看回来,问他:“真不是在追哪个目标?闲了四五个月,罕见,准备出家了吗?”
  薛逸璞重新坐下,在头上薅一把,嫌弃地说:“快帮我翻一下,还要多久才到日子。”
  “早着呢,愿赌服输,除非承认是孙子。你看那发根,还有这卷也不行了,赶紧的,再去烫染一条龙,不然不算数。”
  “我草,做一次,屁股都坐烂,剃光行不行?”
  “真打算出家了?阿弥陀佛,哈哈哈哈……”
  薛逸璞没空反驳,因为终于等到了他想看的信息。
  元麓:表哥,你对车的了解多吗?
  他跟卫凯旋报的同专业,怕勾起她的伤心,就不提它。
  噗噗噗:还行。怎么了?
  元麓:阿拉丁神灯亮了,搜了一下,是机油的问题,找哪里能最快解决?
  噗噗噗:自己加就可以了,先拿机油尺插进去看下液位,低于下刻度就要尽快加。
  元麓:少了可以直接灌,对吧?
  噗噗噗:是的,但最好加同款,不同款粘度不一样,或者把里面的放干净,就可以加新的。如果是开了封的机油,要看下过没过期。
  他将操作顺序的图片一张张发过去。
  元麓:后备箱没有,我打电话问下我爸。
  噗噗噗:你在哪?
  她没回,大概是在通话。
  他坐不住了,招周牧过来看场子,自己火速冲到车库,坐在车上时刻准备着。
  元麓:我爸跟他朋友一块过来了。谢谢。
  薛逸璞泄了气,改来改去不知道回什么。
  元麓:我想起来一件事,那天你是不是误会我跟家明?
  噗噗噗:对不起啊,我眼睛不好,心地还坏。
  元麓:【捂脸】他爸跟我爸是好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算是姐弟。他有一个很优秀的女朋友,这次是两家人一起出来玩。
  噗噗噗:不好意思,我出于狭隘的护短心理,专门把你往坏处想,太过分了。
  元麓:没关系,舒舒那天加班,缺席了,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元麓:他们寒假要办婚礼,有空的时候,请帮我想想,送什么礼物比较好,预算可以过万。
  噗噗噗:好的。今天不回家吗?
  元麓:回,所以我不敢乱开,等他们来处理吧。
  噗噗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元麓:晕船,他们坐船游览拍照,我开车围着周边绕一圈,走个形式。昨晚睡得还好,开车没感觉晕。
  噗噗噗:那你拍照了吗?
  元麓:没有,等下,我妈有。
  她接连发来许多荷花照,还有水上烟花、放河灯、演出。
  原来是去荷花节了。
  噗噗噗:辛苦了。
  元麓:还有垂钓赛,人太多了,没靠近。
  噗噗噗:玩得开心点。
  元麓:谢谢。
  这次短暂的联系之后,一直到7月过完了,她也没来提取股金。
  这事其实很好解决,微信上转账就完事,但薛逸璞假装忘记了这个,偶尔绕一下路,从城南路上缓缓开过。
  运气很一般,没碰到过她。
  张晓丹癫痫发作频率上升,眼睑闭合不全,再次住院。薛逸璞去看过一次,赶上葛郡也在。
  送他走的时候,葛郡告诉他:“那个不懂事的妹子跑到家里来,说了些很冲的话,污蔑凯旋欺骗她感情。逸璞,你看,你能不能……”
  “这事我帮不上忙,只能让他自己去解决。”
  葛郡很不好意思,尴尬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他的工作会受影响,这是他从小就立志要做的事,我想着……我就是希望他不要留遗憾。我想报警,可我家那个说这样的事,没到那程度,警察也不好怎么管。最好是双方多沟通,自行处理。我知道你一直关心他,他最近过得很不好,要是碰上了,你开导开导他。”
  “好。姐,你是不是辞了工作?”
  “嗯,这里离不开人。反正是临时工,不要紧的,以后再找就行了。”
  “好,有什么事用得上我,你就直接跟我说。”
  “谢谢你。”
  薛逸璞自己过得也不好,感觉特别没劲,去酒吧,他们嗨他们的,他才抖两下就想回去躺着。
  瘤子掐着他裤腰带不放,威胁他:“你敢走,我就扒下它。”
  “我草!”
  “前段时间不是不吃草了吗,tຊ怎么又开始了?”
  好像是,人家是乖孩子,在她面前,他非常自觉,及时管住了嘴。
  “要你管啊?”
  瘤子一副神医模样,扬起下巴,摇头装高深。薛逸璞趁机起身,这家伙眼疾手快,又薅住了裤腿。
  “我草,你放不放?”
  “不放,我还没给你诊断呢,来来来,我给你把一脉。”
  “喜脉,喜脉行不行?我一撅屁股就生出个大儿子,来,叫爸爸!”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瘤子被压着打还不忘口嗨,“你肯定得求我,我告诉你。”
  “我求你个头。”
  薛逸璞把他按进沙发缝里,旁边一堆没良心的集体喝酒看戏打哈哈,没人帮忙。瘤子只好举手投降,不过一得到自由,立马跳到胖子后面挑衅:“说你得了相思病,你还不信呢。”
  “相思个屁,我只想死。”
  周牧笑瘫在沙发上,举着杯子画圈,高声喊:“别啊,他还没叫爸呢,财产怎么安排?”
  “滚滚滚。”
  周牧把杯子收回,喝上一口,放下杯子,抬起腿捞裤脚,同时叮嘱女朋友:“你往那边去一点。”
  他转头对上炸毛的薛逸璞,憋着笑挑战火:“我也觉得你是犯了相思,别急啊,还有一句。”
  薛逸璞扑过来,骑在他身上。他哎哟哎哟叫,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一边推人一边说:“百万女人到底是哪个,表妹还是短发妹?”
  薛逸璞掐他,他赶紧喊:“别急别急,真的还有一句:五合一到了。”
  这话救了他一命,薛逸璞撤下去,把手移到他胳膊上,把人拉起来问:“早不说,放哪了?”
  “当然是收起来了,求我呀!”
  薛逸璞拽着他往外拖,他赶紧认输:“我老婆还在呢,给点面子。给你放保险箱了,跟百达翡丽在一起,怎么样,够稳妥了吧?”
  薛逸璞松手,回头问:“谁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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