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没围墙没校门,时刻有登山的游客,他们看中的是不在上山主道附近的冷门区域。
这边坡道不如盘山公路给力,但清静才是最重要的。停车场人多,下车后,一人分几块,手动搬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用手机和拿来做车灯的手电筒照明,鬼鬼祟祟拼装。
周牧的女朋友外号菲机,她跟这些人很熟,对这两辆车也熟,拿着神器透明胶在帮忙粘装饰。
元麓干不了别的,尽职尽忠当灯盏。
瘤子一直躲懒没干活,抱着几根黑色尖头小棒在捣蛋:时不时拿它们戳人。
菲机笑着骂:“你个鼻毛精,能不能消停一会?等下他们收拾你,别怪我不帮忙,我们只看戏的。”
瘤子一只手抓几根,插在头上自嗨。鼻毛粘完了,他又捡起箱子里那团乌云往人脸上怼,叫嚣“去屎吧”,被胖子按在地上摩擦。
薛逸璞拧完螺丝,赶紧说:“那个不要了。”
胖子不干,嘘他:“孙子,是谁说鼻屎绝对不能少的?”
瘤子翻身坐起,跟着喊:“就是,精髓在这里,鼻屎牌安全气囊,你值得拥有。”
其他人一齐哈哈,元麓看明白了——这鼻子有鼻毛有鼻屎,细节满满,很用心!
薛逸璞看她抿着嘴在憋笑,囧啊!
周牧的车是只拖鞋,鞋板长,能坐好几个。
薛逸璞出于安全考虑,建议他们先只坐两人,这些人哪里肯听劝——大鼻孔里坐一对,剩下的全坐在拖鞋板上。
从拐角的平地出发,先用脚划动给点动力,剩下的交给重力势能。
元麓被大鼻毛包围,望着膝盖上的大坨鼻屎,笑到停不下来,完全忘了紧张。
薛逸璞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不敢过分加速,尽量走S路线,大鼻子被拖鞋板远远地甩开。
前面“喔喔喔”加“啊啊啊”,一路嗨唱,沿着山道绕下去了。
她抱着鼻屎,也忍不住跟着喊。
他赶紧解释说:“他们的车可能要散架,会堵道,我们等会再加速。”
“好……好……”她哈哈笑,接着说被风和车颠卡带的话,“好……好玩……啊……”
大鼻孔虽然造型奇葩猥琐,但稳定性没得说。车架没毛病,上边的装饰都顶住了风侵,鼻梁摇摇摆摆,但始终坚挺。快到山脚的时候,“偶遇”断跟的拖鞋板,对手从六轮变四轮,大鼻孔只损失了一根鼻毛,稳得一批。
第一轮没加速,车没散架,那还得继续。烂拖鞋都要再来一次,大鼻孔也要。下坡容易上坡难,把背带扣上,往上拉吧!
他不让她帮忙,一个人背犁,还能抽空聊天。
她回头望山脚,总结道:“这条坡特别合适,刚好到底时坡度很缓,没危险。”
“对,我们找过很多地方,这里最合适。去年来玩过。”
她问:“做这个车成本高吗?”
“就一堆破烂凑出来的,上面是纸板子和泡沫。”
“鼻屎呢?”
她问的时候没憋住,喷笑了。
他跟着乐。
“抱枕里拆出来的,几十块钱买了一对。鼻毛是拿广告纸卷的,没花钱。”
“很有创意。不好意思,哈哈,真的很搞笑。”
远看像先锋武器,近看是沙雕。
他也笑,窘迫早就跑没了影——她这里包容性拉满,对别人没什么要求,相处起来很自在。
第42章 42
他悄悄地提醒她:“等下我们提前出发,不要再被他们耽误。”
“好。”
“信不信哥的技术?”
有头盔,还有巨型鼻屎护体呢,没什么好怕的!
她大笑着点头。
他加快脚步,超过那几个扭屁股的傻子。周牧见了,叫一声“卑鄙”,也加速往上拉,见距离越来越远,就扭头对着后方战友们狂喊:“快帮忙推啊!”
近地拖鞋车,蹲下来才挨得着,想帮忙也帮不上。瘤子接收到薛逸璞给的暗示,故意往上踩一踩,时不时制造点障碍。
等拖鞋板上去,鼻孔侠已经做好准备,大长腿用力一划,嗖,出发了。
瘤子带头吹口哨,其他人接上,哨声叫声此起彼伏,为他们助兴,可惜元麓听不到了。刚出发那一段坡最陡,不刻意减速的话,简直是要飞起。
“啊啊啊啊”在疾风中变成了几个调,前行一个调,拐弯一个调,甩尾一个调……
他怕她听不见,用吼的:“加速还是减?”
她兴奋不已,没法思考,一直叫,到了缓坡才想起要回答:“减,减一点。”
车速已经慢下来了,他出动脚刹,点地几次,让车速越来越慢,直到停下来,然后迅速拉她下车躲开。
大鼻孔让开没多久,拖鞋板伴着一溜的“我草”飚下来了。四轮变三轮半,有一条后腿崴了,没法继续工作。瘤子没玩够,眼疾手快侵占大鼻子,懒得找带子,抬着前杠就往上拉。
薛逸璞转头问:“还玩吗?”
元麓摇头,说:“让他们玩一次吧。”
她脸上还有笑,这是真开心。薛逸璞也笑,大方告诉瘤子:“绳子在山根那。”
“山根是哪?”
菲机懂化妆,抢着拿到了,成功获得共骑权。
两人上去玩,六个在下面等。
元麓摘了头盔拿在手上,仰头看上方,薛逸璞抽空瞄她。她一转头,他赶紧低头看手机。
她小声问:“有事要忙吗?你先走,我跟他们回。”
“没有,只是看下时间,你困吗?吃完夜宵打牌去。”
第一次这样放肆玩,她的嗨尽还没过,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夏天不吃虾,一年都白瞎。
那些名气大的网红店,又贵又难排,他们找的是小巷子里的老店。痛风套餐危险又迷人,冰啤摆了一桌。
薛逸璞凑过来提醒:“你别喝,等会帮忙开车,行不行?”
她点头——最近在吃调理的药,确实不该喝冰的。
他起身,拿了两罐旺仔,全放在她这。
“给菲机拿一瓶。”
他借悄悄话名义,又凑近了。
“她才是喝酒的高手,就我们这样的水平,她一个人能喝翻一桌。周牧刚带她加入,她秀秀气气说她不喝酒。饭吃到一半,她突然站起来说要感谢大家照顾她男朋友,挨个敬酒。白的,她提着瓶子敬了一圈又一圈,把我们全干趴了。我提早认输,瘤子要强,非要硬撑,吐得一塌糊涂。”
她咬着嘴都没能憋住,喷笑了。
对面的瘤子调侃:“诶诶诶,别说悄悄话啊,我们还在呢!”
薛逸璞给他一个骚里骚气的wink,怼上去:“说你呢,鼻屎安全气囊,最终还是在你这用上了,感谢哥的神机妙算吧!”
其他人一齐哈哈——这家伙飙车没翻,但是从鼻孔里退出来时抱着鼻屎嘚瑟,绊了个狗吃屎。
瘤子两条胳膊往下一抻,很娇羞地摇晃上半身,扬下巴,眨眼噘嘴说:“噗噗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我要生气了!”
薛逸璞绕过去打人,元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笑闹闹,吃吃喝喝,再续下一摊。
他提早订了两间相邻的麻将房,元麓没喝酒,饭桌上比他们闲,提早用手机下单,买了水果、饮料和槟榔。
八个人分两桌,两个女孩待一块比较好,所以周牧菲机跟他们凑一桌。玩到凌晨一点,明天上午要看店的康哥、胖子回去休息,瘤子和严彬还想嗨一会,到这边来凑热闹。
严彬在沙发上玩手机,瘤子围着大家来回看。元麓胡了这一把,起身让给瘤子,说:“麻烦你代一会,我休息一下。”
薛逸璞马上说:“我tຊ送你回去。”
房间里有床,但她一个女孩睡这里不合适。
她知道才玩这两个小时,他肯定没过足瘾。
“我不困,我在旁边看一会。”
她跟他最熟,搬了椅子挨着他坐,有多条思路的时候,他会问问她的意见,博彩公司两个股东合成了一股。
周牧手气不好,上手三摸一
十三张牌,摸到手就有五对,剩三张单,随便来一张凑成对就听牌。
的七小对,摸到最后还是那五对,要是做碰碰胡搞,早胡牌了。他满心懊恼,推牌时稍微用了点力。
薛逸璞撅着嘴长“嘘”,提醒他小点声。周牧这才注意到元麓头靠着薛逸璞的胳膊外侧睡着了。薛逸璞曲着右胳膊支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好让她睡得安稳。
难怪这家伙刚才一直左撇子。
周牧一边摸牌一边做鬼脸,朝对面的瘤子猛使眼色。瘤子心领神会,两人同时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把麻将桌抬了起来。
菲机憋着笑起身,快速挪开自己的椅子,疏通道路。
薛逸璞想扒住桌子不让跑,他不敢大动作,力量悬殊,无力回天。他无声骂“我草”,这群家伙视若无睹,搬着桌子撤撤撤。
他怕悬空的右胳膊支撑不住会晃动弄醒她,赶紧用左手去支援,只能用脚攻击这些混蛋。
坏蛋干坏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他们麻溜地把麻将桌搬到墙角,叫上吃瓜的严彬,指向隔壁。
薛逸璞咬牙切齿低喊:“混蛋,回来!”
周牧背对着他扭屁股,回头挑衅:“求我啊!”
瘤子对着他比双“yeah”,跟着嘚瑟:“求我啊!”
严彬比较有良心,出去又回来,不知道在哪弄了个拖把,特别体贴地送到他右手边,用闲置的椅子支好,憋着笑说:“悟空,你的金箍棒到了,请注意查收。”
负责拍摄的菲机笑到撞墙。
混蛋来了,混蛋又走了,贴心地关上了门。
薛逸璞先是气,气着气着又笑了。金箍棒真有用,抓着它撑住,就能腾出左手……拍照。
她依偎着他打瞌睡,就像他俩这事已经成了似的。
微信疯狂炸信息。
胖子:悟空,瞧瞧你这发骚的样,还死不承认呢!
那群混蛋,居然把视频发出去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周牧发的语音:媒人大红包,早发早发财,快点。哦,差点忘了,你要坚守……哈哈哈哈。
严彬:左手要帮忙按按捏捏,不然会酸哟。我是说她的脖子!
周牧:悟空,放下屠棍,奔赴极乐。我帮你测量过,你和床的距离,只有两米四。来,跟我一起唱: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上一条语音,下一条文字:看猩猩,一只两只……
噗噗噗:你等着。
周牧: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恩将仇报,不跟你玩了!
接着又发来一个傲娇的“哼”。
分N个角度拍来拍去,完全不会腻。
胳膊支久了,有点酸,但是心里甜啊!
可惜幸福持续时间不长,她跟上次一样,几首歌的时间就醒了,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有点没反应得过来。
薛逸璞只懵了短暂的一秒,瞬间想好了说词:“刚才打翻了饮料,所以他们换到隔壁玩去了,我留下来拖地。快三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用手擦了擦额头,见没汗,安心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和脖子,问他:“你不玩了吗?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手气好,他们不跟我玩。”
她噗嗤笑,点头说:“好,辛苦你了。”
她走在前面,他想趁机揉揉酸痛的胳膊,但手还没挨到,又马上挪开,只捏胳膊内侧,坚决不污染她靠过的地方。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他的车停在那家夜宵店附近,这里只有那辆七座SUV。综合考虑过,她用手机叫了车,等车来的时候,她问:“大鼻子怎么处理?”
“拆下来,能用的零件下次接着用。”
她沉默,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马上说:“过段时间再做一个,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想想,下次做个什么造型好。”
她果然有兴致,马上问:“吊炸天的那种吗?”
他也笑,说:“那样最好,可爱的也行。”
她也笑,又问:“以前做过什么样的?”
“我拿给你看。”
等下,刚才偷拍了百来张,不能暴露。他假装要翻找,快速上传到QQ,然后把相册里的全部删除。
他把她的照片全部搬完,才假装想起是单独存在一个新建相册里,一个一个点开给她看。
马桶、手电筒、高跟鞋、中分汉奸头、牙套……
她笑个不停,滴滴车司机都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在看喜剧。”
半夜不能随便进小区,好在保安认识元麓,只要求登记名字,没查证件。
这么晚了,不能扰民,两人安静地一前一后往坡上走。他突然上前一大步,拉住她往旁边带。
她转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
他比了个“嘘”,拉她藏到树后。
她把头转回去,往斜前方认真看。
坡顶那辆车,他开过几年,很熟,她坐过几次,也熟。
他弯腰,在她耳边说:“我把他叫开,你再回去。”
她摇头,低声说:“我直接回去吧,你不要出现,别……”
她突然意识到了和他的相处有点越界,咬牙说:“我们之间来往过多,容易引起误会,可能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以后少点联系吧。”
路灯昏暗,但不妨碍他读懂她的眼神。他舍不得让她为难,压下心痛说:“好。你在这等等,我把他叫走,就说我喝完酒没地方去,要到他那凑合一下。”
她微微点头,无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给卫凯旋发信息,她背贴着树一动不动,他离得很近,周围安静得像是时间完全静止了。
不远处有了汽车缓慢行驶的动静,他为了隐藏身形,靠得更近。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
一切都不对劲。
第43章 43
那辆尾数250的车走远了,他还没动,理由很充分:“怕他突然倒回来。”
她抿着嘴点头,两人又安静地待了会,直到他的手机开始振铃。
这个时间点,不用猜都知道是哪位。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回头说:“麻烦你再跟他说一说,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
“去吧,很晚了。”
她往上走,他接通电话,简单应付两句又挂断,往下走了一小段,又不放心,回头追上她。
“我送你上楼。”
这里面治安一直不错,实在没必要,但她不想再说一些显得冷淡的话,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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