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阿康。
她快走去卫生间,敲门提醒他:“阿康来电,要送进来吗?”
“等下我打给他。”
“好。”
他火速出来,回拨,特意开了免提。
阿康找他,不是为鲍茗漪,而是喊他一起去跳舞,上台表演的那种。
她戳他,无声喊:去去去。
他还在犹豫,她又说:我陪你去。
他马上答应,听阿康报完活动地点就挂了电话。
元麓解释:“我不会跳舞,我当后勤部长。”
“一起试试嘛。”
“神经系统处理信号的速度不一致,跟不上节奏。”
“那下次有唱歌的机会,就你上场我后勤。”
“好,到时候我试试。”
“我换下衣服。”
“要跳什么舞?”
“锁舞,那天在篮球馆跳那一节美式复古,阿康看了羡慕,回去就练了,要跟我……”
“同台竞技?”
“算是吧。”
他取了棒球服往身上套,她看见挂在最左边的西装,眼睛一亮,取出来问:“穿这个能跳吗?”
她回顾了一下那天的动作幅度,又把它放了回去。
“要宽松的,对吧?”
“想看正装版的街舞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咬着嘴点头——很期待这种反差。
“安排!”
“球服版的也好看,跳得非常好,很帅!”
“给你看更好看的。”
他取出那一整套,潇洒地往床上一甩,回头丢过来一个wink,小幅度地摇摆着身体,用舞步晃过去,到了床边也没停,边跳边换。
她拍手帮他打节奏。
不太正经的人买西装,自然也不是正经的西装,廓形,但在合理范围内,没有过分夸张,又不影响动作发挥。
“不行,你这么帅,我也得打扮打扮。”
“不能过分美丽啊!”
两人一起笑,他帮她挑衣服,她坐在床头柜上,对着穿衣镜快速化个妆。
板鞋配休闲西装,活力又年轻。
他在台上发光,她在台下边拍摄边欣赏。音乐进入倒计时,别人听到主持人喊的“five,four”,就伴着收尾动作往后方退。他双手一打,将衣摆往后甩,然后一个大空翻回到了台前,直接跳下来找人,惹得全场尖叫。
只是小舞台,在场的人,除了表演者就是家属和工作人员,全加起来也就百来人,有不少是认识的。他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万分后悔刚才不该太骚包——老有男女往他们这看。
男人看,他慌。女人看,他也慌。
阿康找他聊几句“男人之间的话”,他不同意,必须家属陪同。
“这是我律师,没她在场,我绝不开口。”
元麓和阿康喷笑,她指着不远处的女孩说:“那是我同学的妹妹,以前见过几次,我过去打个招呼。”
确实是认识的人,上一次见到窦欣悦,还是前年在郁翾的葬礼上。两人加过微信,但那时候的她,时间太不够用了,加上两人的交集是伤心,都不知道怎么张口,基本没聊过。
窦欣悦见tຊ到她朝自己这走,笑着迎了过来。
元麓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元麓点头,主动解释:“之前那个分了,性格不合。”
窦欣悦跟表姐郁翾的感情很好,考的是同个学校,在宿舍楼下见过卫凯旋。两姐妹还一起讨论过,觉得这一对郎才女貌,是最般配的情侣。现在看来,还有更好的。
“挺好的,你们感情这么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暂时还没定。”
窦欣悦点头。
元麓瞧见她眼里的落寞,伸手盖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一下,小声说:“别难过。”
窦欣悦眼一红,垂头说:“只有你还记得她了,我妈都不准我再提。她爸妈生了对双胞胎,每天欢欢喜喜带嫩崽,连她的忌日都不记得了。”
这种伤感极易传染,元麓也很怀念那个爱笑的女孩,伸手抱了抱她。
周围的人在欢笑,在热闹。两人走到角落里,低声回忆着共同牵挂的人,直到窦欣悦的朋友催她。
“再联系。”
“好!”
元麓留在原地缓和了一会情绪,再走向一直往这边看的薛逸璞。
“她欺负你了?我找她算账去。”
“不是不是。抱一下。”
必须抱。
她窝在他怀里,小声解释:“她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出意外离世了。”
他的朋友成百上千,但她交际量少,朋友也少。儿时的朋友出国以后基本断联,这一个离世,只剩下肖慕和高娴雅。前者工作不轻松,空闲少,两人性格反差大,后者是那种有来往,但不会彼此聊心里话的那种。
所以她最伤心的时候,也孤零零的。
太惹人疼了。
他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将她举起来抱好,轻声哄:“别难过,我可以兼职当你最好的朋友。”
“好!”
第85章 85
林英趁“娘家留宿日”抓紧对女婿说:“我找人给你们看了个日子,说是十二月二十五搬家最好。”
女婿不由自主地紧张,来不及思考就点头说:“这个日子好记。”
元麓笑着解释:“他们一般是看黄历,不是指的圣诞,阳历是1月几号。”
薛逸璞虽然遗憾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真正同居,但必须捧场,马上说:“1月就是元月,合上你的姓,确实更好。”
其实林英的主要目的是尽量让他们晚点搬过去,一怕小年轻太放肆,把考研的事给耽误了,二怕闹出孩子来,新房子会持续释放甲醛,对胎儿不好。
她见女婿这样一说,将错就错,乐呵呵地点头。
小情侣继续两头跑,林英和元裕和见他们来来去去,书包没离过身。在家待的时间,偶尔假借送水果的名义敲门进去看看,见到两人都是在做题,彻底满意了。
这孩子眼里没活,不主动干,但只要女儿一喊,立刻就来了,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初像个混混似的小黄毛,被女儿带得这么乖,说明她拿捏得住,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两夫妻甚至趁女婿被叫出去有事期间,特地紧急召开家庭会议,提醒女儿不要跟人家提房子加名字这种敏感话题,又委托她私下转达他们的意思:彩礼只要意思意思就行了,走个过场,还给他们带回去。
元麓一直笑,等爸妈都发表完意见了,再点头说:“爸,妈,别担心,这些方面,我不在意,他也不在意。”
林英见她光傻乐去了,只好直点主题:“他带你去见爸妈了吗,他们是什么想法?订婚结婚,总要有个计划。我们的想法是等你考完就有空了,趁这半年抓紧安排好,不耽误上学。”
“还没有,考完再说。他们家不一样,他们很少联系,见面更少。”
“不在本地吗?”
元麓选择实话实说:“在,彼此关心,就是容易吵架,闹得不太愉快,所以不常见面。别担心,逸璞脾气最大,他安排的事,他爸妈不敢有意见。”
脾气大?真没看出来。
元麓再解释:“平常脾气很好的,主要是他爸妈喜欢赌气,他不喜欢那样,劝不动,只好发脾气镇压。”
元裕和叹着气说:“我知道了。有些人就这样,你好好待他,他总说不如意,你一凶,他就老实了。”
元麓点头,换林英叹气了。
“他小时候过得不太愉快,所以现在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幼稚,但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
看到爸妈都点头,她高兴了,拿出她们的周六玩乐集锦给爸妈看。
元裕和看视频看得呵呵笑,林英一眼就看出了雪服雪鞋差别,问:“这是你们自己买的?”
“嗯,我跟他说妈觉得那些公用的不卫生,他就悄悄买齐了。”
林英也乐了,满意地说:“找对象就得找办事细的,光嘴上甜的不行。”
元麓心说:他嘴也甜!
薛逸璞去收趟货回来,发现岳父母看他的眼神又升级了——看亲儿子一样!
他悄悄问:“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趁他不在开家庭会议,有排外嫌疑。元麓精简过程,说:“跟爸妈分享了一下我们出去玩的事,他们觉得这样很好。”
“呵呵。真好。”
换别人家,说不定要指责他不务正业耽误她学习呢。
“收到货了吗?”
“嗯,朗格1815小三针,还有一块劳力士的灰游艇,放在外面,留给爸看看。”
“你爸”成了“爸”,她主动啵一下算作奖励,催他:“我爸喜欢表,但接触不多,你陪他聊聊吧,我们一起去。”
专业对口,还有她护法,他不慌了,走出去跟岳父聊表。聊得兴起,他把手上这块也取下来,和岳父头挤头,一块说机芯聊打磨。
于是每次过来,多了一个保留节目:换一块不同的表戴,回来翁婿表友相会。碰上元裕和特别喜欢的款,就留在家里放几天,让他晚上戴着过过瘾——女婿真心想送,岳父不敢收,就算贵重物品有合理合法的来源,过分高调也不符合组织纪律要求。
临近考试,她很淡定,他有点紧张,最后一个周六带她去拜佛。
两人都磕了头。他求菩萨保佑她考试顺利,她求了什么,保密。
“过年再告诉你。”
“好。”
考试那两天,一家四口同时出门,一个去考,三个在外面等。
林英怕女儿有压力,特意说:“我们带着扑克呢,正好在外面玩会斗地主。”
元麓哈哈笑,说:“这个可以有。”
她朝薛逸璞眨眨眼,安慰他不要紧张。
他也眨眨眼:你也不要紧张。
考完大解放,她买了些药物化学分析方面的专业书,慢慢看,提早补薄弱环节。这个学习任务不紧迫,可以调整一下学和玩的比例,比方说可以每天陪他去店里工作一会。他们出没的概率一高,有人踩着点来找。
他被周牧带去楼上直播间露脸,她留在门店等他。
唐薇走到休息区,站在元麓对面。
“你好,我是唐薇。”
元麓放下果叉,抬头说:“元麓。请坐。”
唐薇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推到她面前。
元麓没打算拿起来看,盯着对方的脸,冷静地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唐薇拿起单子,指着上面的签名说:“我为他流过一个孩子,医生说……”
元麓看到了“薛逸璞”,也看到了日期,很不客气地打断她:“不要污蔑他的人品,也不要践踏他的善良!”
“你!你?”
“他好心帮你,让你看到了希望,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有没有可能?我们都知道他的脾气,他没有给过你这种讯号,每一次都直白地表明了态度。你应该死心了,我希望这种骚扰到此为止!”
“我……”唐薇将伪造的单子揉成一团,紧抓在手里,懊悔地说,“我只是不甘心,我一直都放不下他,我从来没爱过别人。我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在等他玩够了回头看到我。”
“当初是你做错事,伤害了他,他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当面戳穿给你难堪。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能强求别人必须原谅,必须重新接纳。”
“你怎么知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当然。他是很坦诚的人,我问他就答,分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也请你懂点分寸,不要再做这种卑劣的事了。”
唐薇擦了眼泪,固执地说:“我想当面再问问他。”
“随你。”
元麓重新吃水果,薛逸璞接到五毛的报信,慌得挤开人就往外冲。
五毛听到“孩子”这一节就拉响了警报,见微信没人回,直接闯到直播室。薛逸璞得到的全部讯息就是:那位说她为你流了孩子,来找元麓谈判。
所以他冲过来的第一句就是:“关我屁事,我18岁就结扎了!”
两个女人都惊愕地看向他。他深吸一口气,挨着元麓坐下,鬼鬼祟祟地将手从后方伸过去,悄悄地揽了她的腰。tຊ
她没挣扎,也没发火,只平平静静地对唐薇说:“你明白了吧,慢走不送。”
唐薇起身走了,经过垃圾桶时,将纸团扔了进去。
薛逸璞盯着那东西,恨不能用眼睛发出热射线将它烧掉。他正要解释,元麓先问:“事情办完了吗?”
“呃……差不多了,不对,是可以了。”
“那走吧。”
有问题绝对不能拖!
上车以后,他马上解释:“分手八九年了,再没有过一丝暧昧,真的!她找我借过两次钱,数量不多,我就给了。咳……都还了。那天你说不用删,我给她发完那句话,想着没必要再联系,删掉了。”
“我知道她在撒谎。”她停顿了一下,小声问,“逸璞,你不喜欢小孩吗?”
她知道他那句也是假的,如果真的结扎了,那不需要再做别的措施。
大锤锤终于来了!
他反复斟酌了字词,小心翼翼答:“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太早要孩子不合适,等家庭氛围达到了,心理承受能力够了。就那个……两个人的感情,像砌房子,先把基础打好了,再是框架,然后……”
她笑笑,提早打断了他:“刚才拿表了吗?”
他大大地松了口气,激动地答:“拿了拿了!格拉苏蒂的玫瑰金议员,在同行那借的。镂空款,爸肯定喜欢。”
“贵吗?”
“二手价一般。”
“好。”
“送完表回家吗?我们的家。”
“回。”
过火那天,她爸妈主动建议她搬过去住,说新房子要多住人才好。
父母开明,子女也要贴心,每晚先到她家报个到,再回对面的家,反正来去方便。
今天连踩两个雷,他心里有点慌,凑巧赶上安全期,特别期待“无障碍沟通”。
她把他的手按住,小声说:“美色误国,等我磕完这本化学再说。”
有几天没亲热了,他真的很想,听她用到这个词,偷着乐的同时也老实了。
“后天就晴了,想去哪玩?”
“今天多少?”
“2号。”
“阴历?”
“二十三,明天小年。”
她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说:“那你乖一点,我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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