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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是从下面的人群里传上来的，但又觉得这个高度不太可能。
想了想，应该是楼上几层的露天观景台。人多热闹，正随着劲爆的舞池音乐声在跳动。
倒数声如期而至———
“十。”
“九。”
“八。”
“七。”
黎想在倒数时再度拨通了一个电话，“滴”了两声后被接起。
她看着眼前的璀璨霓虹渐渐变得模糊，小声问：“你回安清了吗？”
“六。”
“五。”
“四。”
她已经听不清到底是自己这里的倒数声，还是薄浮林那边的声音。只是低着眼睫继续问：“有去医院拿检测报告吗？”
“三。”
“二。”
“一。”
薄浮林低沉的嗓音在此时落在她耳廓：“新年快乐。”
偏偏与此同时，黎想执拗说出的那句“我不分手”被烟花爆破声盖住。
焰火就在她眼前那栋楼顶绚烂盛开，一簇又一簇地绽放。整个城市的人都在高声欢呼，大喊着“新年快乐”。
她咬着下唇瓣，手无意识地按在玻璃窗上，用力到指尖泛白，只好回他一句：“新年快乐。”
“你好像越来越爱哭了。”薄浮林轻笑出声，说，“转个身。”
电话霎时挂断，她盯着黑掉的屏幕，无措回头。一眼就看见他斜斜地靠着拐角，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落地窗外的烟火还在放，光影交错。
薄浮林穿着件灰色羊绒衫，衣袖随意卷起挽至手肘处。在西北待了半个月，人清瘦了些，额前漆黑的头发也长了一点。
脸却依旧矜贵明朗，笑起来更耀眼。
他把手里几样物件一一摆在她面前的那张桌上，说：“健康的体检报告，名下所有的财产，还有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那份新年礼物是薄浮林大二拿的WASA世界建筑学生一等奖，他觉得黎想会喜欢。
但黎想这会儿压根没心情看桌上那几样东西，直直撞进他怀里。
她鼻间是男人身上清冽贵气的杜桑香，熟悉又让人安心下来。脑袋贴着他温热沉稳的胸膛，蹭了蹭，无比委屈：“干嘛不回消息！你吓到我了。”
“抱歉，那说明我不擅长准备惊喜。”薄浮林笑了笑，捏着手里的小方盒，在掌心转了转，“但我确实还有一个惊喜，你要不要？”
黎想点了点头。
他手臂环着她腰身，把订做的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我想和你结婚，你愿意吗？”
她踮脚搂住他后颈，没迟疑地把人拉下来，用吻做了回答。
没什么可犹豫的。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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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订婚算早，但商量结婚日期、见家长这些程序慢慢走完，已经从年后拖到了夏季。
领证前一天，薄浮林和Epoch的婚礼策划师商量了一下婚纱照的创意。
本来这些一般来说是准新娘负责，但无奈黎想是个浪漫细胞较为缺少的理工女，只好全权丢给他过目。
得知他们定下的婚纱照地点在六中时，黎想还有些不可思议：“去校园里面拍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薄浮林把车开了进去，是门口大爷给他们开的门。
他慢悠悠侧眸，回她：“你知不知道你老公给这学校捐了多少钱，我拍个结婚照都不让？”
黎想有点羞耻，坐立难安：“可是感觉怪怪的，碰上以前教我们的老师怎么办？”
“前天刚放的暑假，学校没人。”薄浮林捧过她脸，用力亲了一口，“乖一点，走吧。”
她碎碎念：“你把我口红都亲乱了。”
“因为不喜欢这个味道。”这口红颜色挺好看，但有点泛苦味。
他坦然道，“多亲几次用的快。”
“噗——”黎想被逗笑，满意地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反正不是禁止她用就行。
摄影团队的车和他们前后脚到，一车人搭棚摆机器，找着机位和角度。
黎想被拉去换衣服的时候，才看见了自己那套高中校服，捂着嘴：“老师，这是薄浮林挑的？”
摄影师点头，看着挺开心：“是啊，我最喜欢拍你们这种从校园走出来的情侣了。男帅女美，都让我感觉年轻了几岁！”
“……”
黎想情绪五味杂陈，感觉今天的一切都有些悬浮。
她换上了以前的校服，倒没有不合身。毕竟六中校服是很中式的长裤短袖，没有显身材这一说。
她也从来没去改良过。
坐在操场边的一棵大榕树下等薄浮林，黎想百无聊赖地看着暴晒下的塑胶跑道和旁边的篮球场。
每一处都太熟悉，轻而易举想到回忆里的画面。
很多节体育课上，她都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看着天空湛蓝一片，万里无云，阳光自带噪点。
而树上蝉鸣从不停歇，响彻整个夏天。
只是此刻校园十分安静，没有了男生们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运球声，也没有女孩们去小卖部成群结队买着雪糕汽水的闲谈。
她抬眸，看向头顶这棵十年如一日的老树。越过绿荫罅隙透进来了几缕日光，风里都是闷热的气息。
“来了，啧啧啧。”摄影师感慨地喊道。
黎想朝前方看过去，表情一顿。她以为他也是穿六中的校服，却不曾想他穿的竟然是来六中报道那天的香港制服。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衬衫前襟挂着一条蓝白波纹的领带，系得并不端正。和昔日一样松松垮垮的，两颗纽扣随意开着，露出泠冽锁骨。
眼前颀长的一道身影和过往那道轮廓慢慢重合在一起。
但他今天配套的西裤被换成了平时穿的款，好在都是黑色，倒也细看不出区别。
注意到她敏锐的视线，薄浮林难得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后颈，解释道：“我比那时候长高了点，裤子穿不了。”
黎想眼眸发热，站了起来。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她面前，两人仅一步之遥。
“黎同学你好，我是高二（6）班的薄浮林。”他逆着树荫里落下的日光，笑着说，“我是你9年后的丈夫。”
有人抬起头，惊呼：“哇，下雨了！”
这是夏日里最好的一个晴天，有无人机从他们上空飞过，落下了一片粉色花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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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等过26场雨，也等来了26岁的你。
青春快乐，致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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