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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莫哀岁脚程快，她便可以赶在他们发觉之前离开这里。
清晨，林间雾气弥漫，莫哀岁捂着口鼻，避免误吸入沼气。
她这个时候已经已经来到了第八重山的山脚下，只要翻过这座山，她便可以逃出这个地方。
然而莫哀岁还来不及欣喜，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艾什。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艾什穿着黑色冲锋衣，靠在树干上，头发上沾染了几分清晨的雾气，想来他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
瞧见莫哀岁看他，于是艾什便歪了歪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莫哀岁喘着粗气，看着艾什缓缓后退，然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调头就跑。
如果得知今日遇见的会是艾什，莫哀岁说什么也不会出门。
因为，艾什与穆权台不一样，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跑什么？”艾什慢悠悠地追在莫哀岁身后，灰色的眼眸里满是嘲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哀岁狼狈地往后跑去，像极了猫抓老鼠的戏码。
半响，艾什彻底厌烦，一个跨步，直接揪住了莫哀岁的后衣领。
莫哀岁早有防备，直接脱掉外套，来了一个金蝉脱壳。
艾什修长的手指捏着莫哀岁的衣服，耐心终于耗尽，不多久，莫哀岁捂着脑袋往松软、充满腐烂气息的土壤里栽了下去。
第115章
莫哀岁头痛欲裂, 脑袋彷佛即将要炸裂开来，她来不及反应, 一阵失重后，面部朝下，径直地朝着潮湿泥泞的土地栽了下去。
而后，莫哀岁便感觉脸颊一疼，她的脸被隐藏在枯枝烂叶里面细小的石子硌到，像是划伤了脸，麻麻的火辣辣的生疼的感觉, 但是这种痛根本不及脑袋精神力攻击的十分之一。
她不止一次遭受过精神力攻击，之前也是痛得难以呼吸，恨不得将自己的灵魂从这副皮囊之中抽离出去。
但是, 这一次不只是疼，这还让莫哀岁无端地感受到了一些悲凉, 她好像要死了。
皇室实验室的事一旦暴露，她必定会死, 这一点莫哀岁心知肚明。
只是莫哀岁想不到的是，距离暴露那件事之后的四个月里，艾什竟然还没有放弃杀掉她的想法，还一路追到了这里……
他是一时不停地在盯着自己么？
还是说穆权台的身边安插/了艾什的人，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截胡自己？
莫哀岁思绪乱作一团，她暂时只想到了这两条, 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真是要栽在艾什手里了。
莫哀岁手臂支撑在地面上, 指甲嵌进泥土中, 她不甘心地缓缓攥紧了手指，手里面的松土被她攥得无比结实。
她脸上沾满了泥泞, 唯有嵌在脸上的一双眼眸被衬托得更加明亮，像是一团明月映在其中，在幽暗的深林之中，明亮得可怕。
她心有不甘，不能坦然地面对这件事。
她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她不能死在这个世界，她要回去！说不定她返回现实世界后能够找到改写随青临乃至所有人的命运的方法，绝不能命陨在这里……
正是这个虚无缥缈的念头，让莫哀岁继随青临死后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重拾继续生活在这里的勇气。
莫哀岁抹了一把脸，刚要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的时候，这时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但那种感觉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快得让莫哀岁根本无法察觉。
“阿嚏！”
一吸一呼之间，部分尘土顺着莫哀岁的呼吸进入莫哀岁的鼻腔，她能够清晰地嗅闻到地上沉积的腐烂、潮湿的泥土气息，莫哀岁鼻尖一痒，捂着脑袋打了一个喷嚏，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还活着……
艾什没有杀死她！
可是……为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莫哀岁知道了哪里不对劲！
就算她超过艾什的距离再多，通过艾什使用精神力攻击自己的情况来看，她也仍在艾什精神力攻击范围内，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不是因为她逃了过去，而是因为艾什没有动手。
以艾什为代表的皇家，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刻，大费周折地闯进森源地坑地找她只是为了杀死她的缘由太过牵强。
不论她死不死，反正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了，人人皆知，那艾什杀掉自己也不能亡羊补牢去弥补什么。
除非……
除非，艾什的目标本就是自己！
自己身上有着比让自己“死亡”更加重要的益处！
所以现在艾什迟迟没有下死手，就连精神力攻击也只持续了一瞬。
莫哀岁心里一颤，此时脑袋的疼痛已经减缓，但是她耳鸣得厉害，根本听不到艾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这种未知的倒计时般缓慢等待“死亡”的过程让莫哀岁感到剧烈不安。
她撑起自己的身体，侧过身转头去看艾什，却发现，艾什不知道何时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静静地瞧着莫哀岁满脸是土的狼狈模样。
期间，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猛然看见，莫哀岁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跑啊，怎么不跑了？”
艾什一改往日温柔的模样，反而是阴沉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莫哀岁，无机质的眸子里尽是无尽的恶意。
他背对着初升的日光，那阳光给艾什那亚麻色的头发打上了一层清冷的光，冲锋衣上笼罩了一层清冷的霜，而他修长的手指间，则是夹了一个盛放着某种液体的注射器。
艾什拇指轻轻推动，注射器便射/出一些液体，沿着注射器缓缓滑落至手指间，随即坠入被腐烂、干枯的树叶覆盖的土壤中。
莫哀岁半躺在地上，松开手掌中攥成了一团的泥土，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望着艾什那双皇室标志性的眼眸，忽而笑了。
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艾什孤注一掷，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想要靠着莫哀岁翻身。
艾什能够透过穆权台的天罗地网找到她，且他具有精神力，不论莫哀岁再怎么费尽心思也逃不出去，倒不如节省体力，借着艾什的手逃出森源地坑。
毕竟现在艾什，将自己作为了最大的依仗，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能得到一定的保障，脱离穆权台，她能更方便地接触外界。
只要出了这里，宁书青便会很快地找到她。
“早就该杀了你的。”艾什伸手拽着莫哀岁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手指则轻轻掐在莫哀岁纤细的沾了泥土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则将针/管扎在了莫哀岁的肩颈处，语气隐隐有些可惜，“不然我也不至于被你拖累到如此境地。”
“咳咳咳——”衣领收紧，莫哀岁猛然间被勒得喘不过气，她掐着艾什的手，但无济于事，她得反抗简直是在给艾什瘙痒。
莫哀岁感到后颈微微刺痛后，只觉冰冷的药剂游走在自己的脖颈处，她很快便没了意识。
艾什松开手，任由莫哀岁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然后随手将注射器丢掉，一只脚将其踩进泥土之中。
艾什旋即站起身，俯瞰着陷入昏睡的莫哀岁，她现在被注/入了一剂安眠成分的药剂，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不得不承认，莫哀岁的确生得漂亮，也不怪他们几个会动心。
尤其是那双眼眸，更是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即使莫哀岁脸上沾了一些泥土，也难掩她的漂亮，不谙世事的漂亮。
但是，一旦莫哀岁闭上那双充满生机的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失去灵魂一般，漂亮得只剩一个假娃娃似的皮囊，与其他漂亮的人并没有什么明显、显著的区别。
晨曦打在莫哀岁的身上，给她镀上了层朦胧的光芒，艾什移动身形，调过悬浮板，不经意的遮住了莫哀岁。
艾什弯下身，控制着悬浮板飘至身前，想要抱起莫哀岁。
忽然，艾什烦躁地“啧”了一声，皱起眉，似有些难以容忍眼前的场景。
莫哀岁那墨色的长发铺在泥泞中，沾上了些许枯树叶和泥土，更糟糕的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这让艾什无从下手。
这几个月，自从实验室的事暴露之后，各种针对皇家的事层出不穷，以穆权台为首的走狗也死死地追着他撕咬，惹得他心烦意乱，忙得焦头烂额。
在来这里之前，他只想着如何让莫哀岁安静，却忽视了莫哀岁摔在林间的可能。
也没有考虑到一些细节，这让艾什有些头痛起来。
艾什强忍着洁癖没有将满身是泥的莫哀岁甩个一干二净，他拎起莫哀岁抱在怀里，踩上悬浮板，皱眉离开了这里。
——
冰凉的视线与手指从莫哀岁脸上掠过，像是在抚摸、打量什么货物一样，耳边传来仪器与器械的响动声，然后于静谧中，缓缓地压在莫哀岁后颈处、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腺体上，冰冷的触感让莫哀岁忍不住皱起眉宇。
这种打量腺体的态度与举动，使得睡梦中的莫哀岁越发不安起来。
“原来已经被标记了啊——”
男人悠远的声音渐渐响起，透着一股疯狂的意味，而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像是在汇报工作一样，一板一眼地在说着一些莫哀岁熟悉的专用名词与词汇。
异样感从心间浮现，莫哀岁猛然间睁开眼眸，胸膛中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琥珀色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是惊疑不定。
然而，映入莫哀岁眼帘的不是如她所料想的冰凉的实验室，而是一个满是古典风格的卧室，头顶上悬挂着一个漂亮且对称的玻璃水晶，房间里还点着一缕檀香，房门紧紧地闭着。
房间里宽敞明亮，但是却没有窗户。
也许是怕自己跑了。
因事先有了思想上的铺垫，对于“解锁”新场景这件事，莫哀岁没有显得太过意外。
她手指抚上后颈上的腺体，“梦”中的场景与对话还历历在目。
她敢肯定的是，她听到的那个对话绝不是她梦见的，而是真实发生在现实中的——牧野北原来过，并趁着她昏睡，对她做了一些检查。
莫哀岁闭了闭眼眸，压下心中的怪异感。
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尽快释放她已经逃离森源地坑的信息并成功联系上宁书青，她该如何挑选这个合适的人选。
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从军事竞赛开始，以艾什与弗道危为首的皇家之人见微知著提前拿到了穆权台等人的血液样本与她即将分化的消息，再之后，他们便处处设计、步步为营，一步步地将她引入局中……
她如何在心眼多如筛孔的皇室人中谋取一线出逃的生机，突破口又在哪里？
心念电转之间，一个合适的人选浮上莫哀岁的心间——弗道危。
第116章
皇家的人一向与新政权的人不合, 除却弗道危以外，莫哀岁鲜少见到其他皇室的人与新政权的人搅在一起, 他们两派不掐架、陷害已是不易，弗道危却混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左右逢源的中间派的角色。
提到弗道危，莫哀岁倒是想起一个现在看来一件极不合理的事。
她眼眸眨了眨，神情未变，只是眼眸深了几许。
现在看艾什把自己当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来加以利用的样子，说明自己对于艾什而言是具体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那基因匹配度出结果的时候, 艾什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而选择了“弃权”？
是因为厌恶她，还是不想受任何人的摆弄、牵制呢？
倒不是莫哀岁自恋，而是她认为, 那时的艾什对她的厌恶值绝对不如现在皇家丑闻被爆出后高，所以, 仅厌恶这一条缘由，很难让莫哀岁信服。
因皇室信用的崩塌与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迫使艾什改变了态度？
不，那也极为不可能。
艾什的真实性格与他表现出来的极为不同，他本人的性格是极度冷漠的，他与穆权台的性格相比较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且不提，军事竞赛期间艾什的计策差点害了宁书青与她自己，而且当时皇室在新政权的打压与反击下, 公信力已然直线下降, 境况也仅比现在好上些许。
那之前怎么不第一时间想着利用自己翻身呢？
他们明明掌握着超乎常人的数据匹配信息。
等等……
“军事竞赛期间……”
莫哀岁呢喃出声, 而后想到了什么后, 她坐起身来，发丝从肩头缓慢滑落至胸前, 部分头发遮挡住了眼眸里的沉思。
原先，她并没有细细想过弗道危与艾什的关系，现在想来，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弗道危知道了她即将分化的消息，也知道该如何让她泄露信息素，艾什则是负责借力打力。
倘若军事竞赛期间，艾什的计策成功了，那无法控制原始欲/望的新政权的公信力则直线下降，皇家会踩着新政权的肩上，更进一步。
届时，艾什也就不需要什么超SSS+Alpha新生儿挽回岌岌可危的公信力了，那么，按照他们当时的计划的话，她莫哀岁最后的“归宿”会是谁呢？
——数值排名第三的弗道危。
至此，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了。
莫哀岁进一步猜测。
弗道危与艾什私下做了“交易”，这个交易不仅与军事竞赛的事息息相关，也与她有关。
不论他们计划成与败，她仍旧不过一个“货物”，逃不过被安排的命运。
蓦地，莫哀岁冷笑出声。
她该想想，如何将艾什违反他们约定的事，捅给弗道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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