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能够瞒到几时。
室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阿姨们接到岁岁小姐出院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晚餐,等到莫哀岁回来的时候,饭菜正好端上桌。
而莫哀岁心中念着明日的实验室,并没有吃下多少,很快就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
其中一位照顾莫哀岁挺长时间的阿姨见此,跟了上去,劝道。
“岁岁小姐,仅吃那一些可不够,您有没有其他想吃的,阿姨再去做……”
“没事的,阿姨,我今天不太饿——”
话戛然而止,莫哀岁伸手拧开了房门,发现她原先住的房间被重新布置了一遍,颜色鲜艳极了,就像是她即将结婚一样,窗口摆放着鲜花与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红色礼品盒。
莫哀岁被这刺眼的颜色刺的眉头一跳,转头看向一旁的阿姨。
“……这是怎么回事?”
“岁岁小姐,这是穆先生吩咐的——”
“好的,我明白了。”莫哀岁不想再听到穆权台的名字,她揉了揉额角,脑仁胀痛无比,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再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阿姨你忙去吧,我这就歇息了。”
阿姨笑着点点头,莫哀岁抿了抿唇,锁上了房门,她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察看的欲望。
她将床上多余的东西扔到一边堆积起来,拿上干净的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热水从顶上喷洒而下,沿着莫哀岁的脊背缓缓流淌在腰腹,顺着大腿汇集在地面,然后朝着下水道处汇总。
热气氤氲了莫哀岁精致的眉眼,忽然,她瞳孔皱缩,倒吸一口凉气。
腰腹与大腿上尚未退去的吻痕与手印,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莫哀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洒中的水越开越大,如瀑布一样冲刷着莫哀岁的身体,等她清洗到她认为干净了的程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
关上灯,莫哀岁躺在床上,睡意很快袭来。
然而,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门外刺眼的灯光于门框,形成一道狭长的方形光亮,一直延申至莫哀岁的床尾。
穆权台端着水,闯入了莫哀岁的视线里。
他逆着光停足在莫哀岁的身前,而其身后的灯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发丝凌乱,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水汽,好似刚洗完澡便立马过来了。
他顺手带过门,狭长且刺眼的方形光亮消失不见。
莫哀岁坐起身来,转瞬间,她摁开房间内的灯,心中警铃大作。
她明明锁好门了……
像是知道莫哀岁想问什么一样,穆权台将水杯与消炎祛肿的药塞进她的手中,莫哀岁蜷了蜷手指。
“吃点药止痛。”
意识到穆权台说了什么东西后,莫哀岁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她真想要撕烂穆权台那张浅笑的嘴脸!
“比起这个,我觉得,我更需要避孕药。”
我不会为一个畜生生出一个小畜生来……
莫哀岁想了想,终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她无意与穆权台起争端,将事情越闹越大,当然同时,她也不想让生出一个孽障来。
穆权台的手骤然捏紧,表情顿时收敛,周身气压极低,让人如置冰窖。
他不言语的样子像是能将莫哀岁一口吞下的野兽般骇人。
半响,他松开了手,红色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深不见底。
“不用,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哈。”莫哀岁捏着药丸,眼里生出几分古怪之色,最终,她只是嗤笑一声,索性吞下药,躺下,任由自己沉入梦境。
她不过还能活那么几个月,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呢?
穆权台侧躺着揽过莫哀岁,炙热的大掌按在莫哀岁柔软的小腹上,良久,他闭上了他的眼眸。
他生来亲情观念便淡薄,他不喜欢小孩,自然也不愿生一个小孩与他争夺她。
莫哀岁是他费劲心思抢来的。
他只会让莫哀岁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的人选。
*
“我求你,救救我!我会回报你!我求求你救救我!”莫哀岁的声音里带着点欣喜,“求求您,救我一把,求您再多停留一会......”
莫哀岁哭喊、求助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
梦醒。
而怀里的莫哀岁沉沉的呼吸声尚能听清。
穆权台眯起眼眸,他鲜少做梦,等他细细回想了那梦中场景后,他这才意识到隔阂在他与莫哀岁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环着莫哀岁腰的手,愈发得紧了,就像是一只缠人、吃人的蟒蛇,,只有将猎物彻底圈主才算安心。。
对此一无所知的身体深处——
两只发光灵魂团子并排坐着,温舟舟两眼发光地看着莫哀岁,祈求她多讲一些有关现实世界的东西。
温舟舟好奇地问:“你看的那个小说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和这里一样吗?”
为了方便对话,温舟舟创了好多的只有她与莫哀岁能够听懂的黑话。
她们翻转了两个世界的称呼,用现实世界代指小说世界,用小说世界指代莫哀岁的现实世界。
“有的部分一样,有的部分却有很大的区别。”
莫哀岁缩成一个小团子,给温舟舟讲述她那个世界的科技、社会与历史。
因温舟舟是历史研究生的缘故,她对真实世界的社会与历史格外的感兴趣。
她的世界是虚假的,而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世界的本源,这种世界真相对她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于是,她便想要听一听莫哀岁讲解一下她那个真实世界,她想看看,那里与小说世界究竟有何不同。
与温舟舟待在一起聊起现实世界的时候,莫哀岁根本不会想起她在小说世界遭受过的苦难与不公,想起的都是现实世界的美好,连带着温舟舟都开始向往现实世界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坚定的选择宁书青推行她的理论,原来,你本就活在那样的社会中。”
温舟舟趴在莫哀岁的背上,轻叹一声。
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她也想亲眼看看岁岁的那个世界,但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纸片人,是一个创作出来的配角,而且她现在连身体都没有了,又怎么去看世界呢……
莫哀岁皱着眉睡着的,待醒来时,嘴角却是挂着笑意。
“岁岁,梦里到底有什么?”穆权台□□着上半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正是昨日见过的电极片,只不过与医院的相比,眼前的显示屏更小、更新一些。
莫哀岁缓缓收紧目光,没有说话。
穆权台将未拆封的电极片放回原位,勾起莫哀岁的下巴,在她的眉眼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最后一次。”
“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从温舟舟那边问出一些什么……”
待穆权台走后,莫哀岁使劲擦了擦眉心,恶心感再次涌现上来,她干呕几声。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第134章
餐桌上摆放全都是莫哀岁爱吃的中式早餐。
色香味俱全的南瓜小米粥, 鲜嫩虾仁蒸蛋,烧卖, 海苔鲜虾饼,几碟各式各样的小菜,还有一杯蒸腾着热气的苦涩咖啡。
莫哀岁刚刚坐下,那道身姿挺拔修长、令人胆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穆权台黑色及眉的短发被其拢到脑后,露出额头与深邃的眉眼,衬得穆权台愈发的矜贵冷漠,质感高级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那充满爆发力的身躯。西装做工精细, 没有一丝褶皱,衬衣解开两颗纽扣,眼眸落在莫哀岁身上, 多了一丝不羁的意味。
莫哀岁收回目光,不由顿感奇怪, 偌大的别墅里好似只剩下了她与穆权台两人。
她望着空荡荡的空间,不知道为何, 心忽然生出一丝警惕。
莫哀岁低头喝了一口粥,强忍住心中那抹怪异感。
“我要的实验室呢?”
穆权台走进,在莫哀岁身边坐下。
袖口挽起,露出胳膊上漂亮结实的线条。
“找好了,吃过饭之后,我送你过去。”
莫哀岁低眉颔首, 不言不语地拿过筷子吃饭。
莫哀岁五官精致, 长相漂亮, 一头乌黑微卷的浓密长发梳成一束扎在脑后, 气质温和淡雅。
她唇角天生微翘,眼眸温和富有生机, 笑起来应当是十分漂亮。
但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嘴角时常抿成一条直线,露出冷淡又厌恶的神情,而弯如柳叶的眉也很难冲淡清冷眉宇间的倔强与疏离感。
一如此时。
穆权台眯了眯眼眸,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他确实没有见过莫哀岁笑时的模样。
他生来便是穆家掌权人,过往的经历不允许他像一个怨妇一样患得患失。
穆权台扯了扯嘴角,红眸变得暗沉、晦涩,继而一丝癫狂一闪而过。
他得不到莫哀岁的爱又能怎样?
她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莫哀岁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
穆权台身形高大,即便他不言语,仅仅坐在那里,也无法让她忽视他的存在。
明明是很美味的早餐,莫哀岁却吃的没滋没味。
机器人滚着轮子端着两杯水走进餐厅,用它那可爱的表情朝莫哀岁笑笑。
她喝了一口清水,擦了擦嘴角,见穆权台已经用好之后,她站起身催促。
“走吧。”
穆权台理好衣袖,神态自然地抚上莫哀岁的后颈,半托着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角。
苦涩的咖啡与清冷的气味扑面而来,舌头灵活地闯入莫哀岁的牙关,肆意地与其共舞。
莫哀岁眼眸睁大,眼眸透着不可置信与可惊可愕,她没有预料到这一举动,等反应过来之后,穆权台早已抽身,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樱红的唇瓣。
“你——”
莫哀岁拂开穆权台的手,来不及说什么,而后无法抑制地弯腰干呕起来,手不断地拍打着胸膛,刚刚吃过的东西,悉数都吐了出来。
穆权台心中无端生出一丝连他都不曾觉察到的怒气。
他神情平淡,甚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透着一抹危险与冷意。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他。
那个死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旦提起那个死人,穆权台避无可避地会想起莫哀岁与他之间的那个主动的吻。
那时候的她与现在大相径庭。
“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适应。”穆权台拉过莫哀岁侧坐在他的腿上,手抚在她的脊背上,“你是想为谁守节?”
充满嘲讽的语气,令莫哀岁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一杯水抵在莫哀岁的唇间,她刚一张嘴,便被灌了一口漱口水,吐在机器人举起的盆中。
呕吐的滋味并不好受,短短时间内,她的后背沁出大量汗水。
莫哀岁满腹的怨气,但穆权台完全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机会。
清洁干净后,穆权台便俯身而上,但,眼眸中并没有多少情/欲,情绪抽离在外,细细地磨砺着莫哀岁,一步也不曾退让。
在穆权台的掌控下,他们不间断地重复以上动作。
一来二去,直到她胃中的东西吐了一干二净,吐无可吐。
等到最后穆权台再次吻上来的时候,莫哀岁只能倚靠在穆权台的胸前,手指紧捏着他的衣服,粗粗地喘着气,再无一点想吐的欲望,气息不稳,眸子涟涟。
口腔里还残留着那苦涩咖啡的味道,混合着呕吐过后从胃里翻涌上来的胃酸,莫哀岁就连呼吸之间还是想吐。
而穆权台平整的西装被莫哀岁抓得皱皱巴巴,难以抚平。
穆权台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胸膛震动,震得莫哀岁心尖发颤,她掐了掐指尖,生生止住了指尖那一抹痒意。
莫哀岁感到怪异,穆权台越来越奇怪了,这种奇怪下,好似于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怪异的东西静静地等待着她……
等到穆权台整理好衣服,送莫哀岁去实验室时,已经临近中午。
莫哀岁烦闷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推开了独属于她的实验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莫哀岁细细地将实验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生怕错过一丝细节导致她功亏一篑。
好在,实验室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后世研制的时空穿梭机原理并不算复杂,但是这台机器需要一个特殊的发射器,其内部构件有些许的复杂,在莫哀岁再三的推算下,历经一天时间,最终敲定了发射器的方案。
她抛开心中的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复刻时空机器的过程中。
自从这天之后,莫哀岁便开始严格控制自己进入身体深处的时间,比如夜晚陷入沉睡,那她则赶在清晨五点之前退出潜意识,以防万一再次被穆权台察觉到异样。
长此以往,莫哀岁与温舟舟交流的信息就更多了,她对于未来“回家”方案的策划也更为清晰、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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