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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直奔圈舍。
干净整洁、有条不紊，甚至比一些人住的屋子还觉清爽。
见梁不惹似是要进去看看，乔歆妤便将放在圈舍的甲胄递给了他。
“戴上吧，不会被扎伤。”
“不用，皮糙厚肉的，被扎了也不会觉得疼，还是你戴吧。”
乔歆妤闻言，也不再客气，穿上了身，这才闻到，上面还有一股皂角的清香味道，想必，是被乔墨给清洗过了。
想到他的心细如发，又想到，他今日说的那句——我乔家的人，什么时候可以任由着别人欺负了。
他分明是小她几岁的弟弟，她却愈发有种，被其照顾的依赖感。
梁不惹似发现了什么，问道：“豪猪喜欢吃折耳根？”
“喜欢吃，而且，折耳根清热解毒，夏日必须喂一些，才不会因太过炎热导致拉肚子，从而养不活。”
顿时恍然。
他似乎已经猜测出，苏桂潘的豪猪与乔歆妤的根本无法相比的原因了。
“这圈舍的隔间，也是你建的？”
“是我设计，找匠人建的。”
虽只是个圈舍，却也能看出，是极为用心，且术业有专攻的。
“我想买进你的豪猪。”
即便早已知道了他来找她的用意，眼下见其直接说出，想到徐栗所说的他的严苛，她还是有种，所有努力终究没有白费的欣慰感。
有关价钱，想必他也找村民打听过，即便他事先不知情，乔歆妤却也不会坐地起价。
而梁不惹在听到价格后，有些震惊：“你确定，是一两一斤？”
她自是清楚他惊讶的原因，这可比苏捷给出的价格便宜了五倍。
想着，她却只是问道：“若是我将豪猪卖与了你，你打算烧成菜后，卖出的价格大概是多少？”
沉吟了下，他坦言道：“目前尚不知烧成菜的成本是多少，但是，若是烧烤，最多会在三两一斤。”
“那你可知，有人卖的比你贵的多。”
“是啊，也有人比你卖的贵，你不还是给了我这个原始价格么！”
果然，他早就打听了价格了，她亦是清楚市面价格的。
两人相视一笑，梁不惹那张严肃的面竟是也生出了一丝和气来。
第32章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价格敲定后，紧接着便是一些细节事宜了。
她对豪猪足够了解，他又并非初做食肆，两人商讨一番后，几乎所有想法都达成了一致。
梁不惹当场便买走了十只。
因着她需要箭刺等，他亦想知道，这豪猪究竟还有多少种吃法，当下便请乔歆妤与她一同前去镇子上。
她自是欣然应允了。
途中，路过“留客斋”。
生意比往日差了些不说，昨日是，有人前去买苏捷的豪猪，而今日，他则一个劲儿地向客人推荐豪猪肉。
客人却摆手道：“不用了，本以为稀奇，谁知味道不过如此，还那般贵，倒是不如吃一般的猪肉了。”
不过一日，变化竟这般大？
想想也是，依照最初苏桂潘从她那买进豪猪的速度，想必，最初，是极受欢迎的，只是，俗话说，爬的越高，跌的越疼，糊弄下做出来的食物，又能维持几时。
便是山珍海味，他却用对待糟粕的法子，客人自然也会弃之。
去除腥味的法子那么多，他却为避免麻烦，并不去腥，导致客人不买账，怪谁？
索性的是，要改变客人对豪猪肉的看法，一切都还来得及。
转头，但见梁不惹拧眉，她便问道：“担心你买进的豪猪也会因此受影响？”
“他的铺子里，莫说豪猪肉，便是其它的，也同样难以下咽，再者，我虽然不屑与他比，只是，他的豪猪卖不出去，这对于我来说，只会有利，我担心什么。”
“……”
这想法，很强势啊！
她喜欢！
“那我见你……”
眉头紧蹙的，是在装沉思者啊！
“我只是在想，到时候生意更火了，我的铺子太小了，那我的铺子会不会都被人给挤塌！”
“……”
有时候画画大饼也是不错的。
梁家食肆。
看着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十个铁笼子，看着里面鲜活的豪猪，梁执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但是碍于梁不惹，却并未多言。
“还愣着做什么？帮着搬进后院去。”
梁不惹吩咐道。
他只得照做。
等到全部搬到了后院时，却见，一个容貌清丽，却较为清减的女孩子正在宰杀豪猪。
前头，梁不惹留下一只豪猪，正摆放在铺子正门口，并向笼子里扔了些番薯，啃噬的“哼哧哼哧”声立刻吸引了更多人驻足。
听闻箭刺厉害，有些人不信邪，拿了块木板靠近豪猪，不过片刻，一根箭刺便没入木板。
手指粗细的木板，竟被箭刺刺了个对穿！
众人哗然，立刻纷纷后退。
果然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啊！
男人对此都心生畏惧，此时，她却兀自抓着豪猪，对被溺水的豪猪割喉放血。
出于对豪猪的好奇，更因着，见她动作娴熟、利索，即便是动刀的情景，却也并无一丝腥沉之感。
不由自主地，他便站在了不远处，瞧着。
梁不惹走近后院，见状，便道：“执儿，你学着点，不能每次都麻烦乔姑娘前来帮忙杀豪猪。”
乔歆妤闻言，但见梁执面上多了分认真神色，便放慢了手中动作，每做一步，也都解释道：“把豪猪杀死之后，就要立刻割掉排泄物。”
这排泄物便是指内外生殖器，以及肛门。
但因她看着太小，此事做起来也不会让人联想翩翩。
随后，她又把豪猪放在架子上，拎起已开却并未滚沸的热水，逆箭刺方向淋向豪猪全身。
“这个看似简单，也要掌握好度，要既能轻易拔掉箭刺，也不至于伤到豪猪皮为宜。不过，做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把握了。”
不多时，她便开始拔豪猪刺，梁执见状，也上前帮忙。
两人距离较近，又并非是相熟识的一男一女，未免略觉不自然。
想到街上所言之事，他终究没忍住，道：“我听闻，这豪猪口感并不好。”
说着，还悄摸向后看了眼不远处的梁不惹，面上明显有些畏忌。
瞧他那小孩子做错了事，怕被大人责罚的模样，乔歆妤心底发笑，看来，都是被梁不惹的偏执给搞伤了啊！
连话都不敢被其听了去。
面上却只是道：“你觉得猪肉好吃吗？”
猪肉？
回想东坡肉的香糯、烤乳猪的鲜美、猪蹄的嚼劲……
好似就没有不好吃过。
他便如实道：“算是美味佳肴。”
“可是我却觉得不好吃，因为小时候家里穷，便是过节，也只是水煮肉片，连盐巴都不舍得放，清淡无味，正因此，我一直觉得，猪肉只是比树根口感软一些而已。”
“那是没做好，待会我就烤个小乳猪给你尝尝，那味道……”
话未说完，他突然便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正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而此时，箭刺已经被全部拔下了，这还不算完事。
她又将刺根、胡须、脚指甲剪掉，还用较为锋利的刷子把绒毛和细薄的黑皮也给刷掉了。
细致程度，不似在清洗豪猪，更似在制作一个工艺品。
“如果还有未刮干净的绒毛，可以先在火上稍微烤一遍，这样便能烧掉了，接着再刷洗。”
只是，她一遍便清洗的很干净了。
“割掉排泄物，便能去除骚味，但是，这割掉的排泄物，你也暂时别扔掉，因为可能有些人会吃。”
梁执惊讶：“这滋味这般冲，怎么吃？”
“烤着吃，就像是，就有人喜欢吃鸡屁股，很酥。”
“……”
即便有些恶寒，他还是将排泄物单独放好了。
“豪猪头、豪猪腿、去骨皮肉、排骨、豪猪皮，分类放好，都可以做出不同的美味。可以油炸豪猪肉、红烧豪猪肉、凉拌豪猪皮……”
她一连说出了十余种做法，甚至比一般的家猪吃法还多，梁执只是听了，便觉得，这豪猪，似是买的并不亏。
一旁的梁不惹闻言，木着的那张脸也罕见地露出了分满意的神色来，整张脸便也显的不再那般严肃。
“要不然，先烤一只尝尝？”
梁执提议道。
“就如同烤乳猪那般。”
梁执应了，正欲动手，前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和谐之声。
第33章 ：找狗屎吃呢
“这是从哪里顺来的豪猪啊？”
顺来的？
还能比说“偷来的”更直接吗！
几人刚到前头，就听到了这话。
梁不惹看着不速之客，苏捷。
且不说上次向他买豪猪被压榨一事，但凭他这个人，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
他顿时便没好气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说梁老头，你这话是何意思？”
“字面意思。”
“你，好，我不和你计较。虽然你无礼，但是我不能不义。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豪猪肉就是糟粕，劝你别浪费钱啊。”
“你听说过南橘北枳吗？你手里的糟粕，到了别人手中就变成了美味佳肴也说不定。”
这分明就是在说他手艺不行，却怪食材了。
苏捷涨怒：“你能耐？你行你试试？可别到时候自个把脸打的啪啪响，贻笑大方啊。”
看着他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还未得志呢，便是这般嘴脸了，梁不惹也不理会他，只是让梁执去烤豪猪。
又转向厅内的客人，说待会请大家免费鉴品豪猪。
街上的围观者见状，便也纷纷进了厅内，哪怕只是点一杯茶水，也想尝尝豪猪的味道。
很快，厅内便座无虚席了。
因着火房是开放式，梁执的一举一动，皆被客人看在眼中。
哪怕不用盯着看，这种感觉，便会让人觉得安心。
只是从口碑，乔歆妤便不担心，梁执做不出之前在村子里烤的那般美味的，兴许，还会更胜一筹。
看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便向无人的后院走了去。
再出现在火房时，手中多了个海碗，里面有一些浅色，闻着很是清新的液体。
将海碗递给梁执，只是道：“待会泼在豪猪肉上。”
不待梁执询问，梁不惹多看了眼乔歆妤后，已道：“听她的。”
看样子，他似是已猜到那液体是何物了。
梁执便在熄火之前，直接将那液体全部倒在了豪猪肉上。
顿时，一股似春雨中的香醇味便扑面而来！
所有人皆伸长了脖子看向那豪猪肉，唾液生津。
梁执还在切块，便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候着了。
竟是没闻到任何腥味？
苏捷不可置信，立刻扒开众人，挤到前端。
正欲去扯豪猪腿，梁执一刀子切在了他手指前面。
心底一惊，立刻收回手。
“你干啥！”
“先给钱！”
“你不是说免费品鉴的么！”
“不包括你！”
苏捷还欲说什么，围观者已不耐道：“还买不买？不买就让开！好狗不挡道！”
“你，你们这些个穷死鬼，吃死你们算了！”
不知是谁有意无意地将其向后挤去，推推搡搡，众人挤的更凶了，苏捷便变成了烙饼，左右翻滚，最终直接被挤到在了地上。
“哎，让开，都让开，别踩我的头，死人了啊！”
声音很快被淹没。
待他终于从人堆里爬出来时，身上衣服都被扯破了。
“你们这些个……”
“我说苏捷，你不穷，那你趴在地上做什么？找狗屎吃呢？”
众人哄笑。
苏捷脸都气白了，正欲对那人动手，梁不惹却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干啥？来我这里闹事啊？嫌力气没处使？把你扔到镇虎口，去和那些个士兵过过招？”
“你，你这莽夫！放开我！”
梁不惹直接将其给推搡了出去：“从今以后，这里，苏捷和狗，不得入内！”
恼怒离开，回到店内，却见街上的人不时地向梁家食肆涌去，终是没忍住，让店小二出去打听。
原来，梁不惹把一只烤猪分给众人后，众人却未吃过瘾。
梁不惹便决定，今日的豪猪宴，全部五折大酬宾。
此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引得众人纷纷前去。
“掌柜的，客人不是说，这豪猪肉又腥又硬吗？你方才前去，有看到那怪老头是怎么做的吗？难不成还有什么秘方？”
“不过是为了吸引一群占便宜的穷鬼罢了！哼，秘方，屁的秘……”
蓦地，他突然想到，最后，那梁执向烤肉上倒了一碗什么东西。
而且，将那海碗递给他之人，怎么那么面熟！
想着，他已看向店小二，对其嘀咕了几句。
“掌柜的，这……”
“让你去就去，磨磨唧唧的，还想不想干了！”
店小二只得向外走了去。
再次回来时，袖中藏着刚买的一包豪猪肉。
烧烤肉片，按理说，会很容易硬，但是这连着皮的烤肉却味同牛肉，只是，丝毫不腥、不膻。
还自带一股清芳。
尝了又尝，鲜的都要把舌头给吃了，愣是没尝出，这股沁入肉中的清香是何种味道。
但见一旁的店小二，只盯着豪猪肉，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嫌恶他那热馋相，他顺手将吃剩的肉甩给了他。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口中嘀咕着，脑海中却总是闪过那个海碗里的液体。
此时，店小二却道：“掌柜的，这肉里还有一股像是野果的味道。”
野果？
一个小伙计，知道个屁啊！
苏捷没予理会。
“孩子他舅父。”
一声称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捷转身，看着不请自来的苏桂潘，想到自从买进她的豪猪后，惹出来的这么多的事，顿生不耐：“有事？”
“我听闻，豪猪肉又有起色了？那咱们就买些呗，也能趁势赚一笔。”
自从在村子里，见梁不惹买走了豪猪后，她便一直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决定跟过来瞧瞧，不曾想，就看到了梁家铺子里的豪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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