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往这边来吧。”
光线弯出一个弧度,再次指向了新的方向。顺着这个方向一路看到底,谢星渊看见了一扇不太一样的木门。木门的缝隙中,不断有黑色的雾气如液体般一点点挤出,漫延到地上,汇成浅浅的一滩。
他还没来得及感到不安,就听到耳边有人轻轻“啧”了一声。
下个瞬间,他和光线的身边缓缓亮起了一团光球。
光球以飞速向着门砸了过去,伴随着几声成分复杂的惨叫,那些黑雾与黑水在眨眼睛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光线在空中跳了两下,变成“^-^”的模样,说话时声音中也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意。
“抱歉抱歉,我最近刚开始教手底下的鬼做人道理,它们还不太熟悉规矩。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往这边来吧。”
谢星渊摸了摸胸口。
心跳的速度从刚才开始,就没慢下来过,不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他觉得嘴唇有点干,想喝点水,才想起刚才他们三个总共只分到两瓶水,他顺手分给另外两人了。
今夜经历的种种,都不能用他熟悉的常理去解释,实在是有些……刺激。迈开脚步时,他对之后将会看到、听到些什么,已经有点暗暗的期待了。
^
从那间诡异的屋子将谢星渊吞噬后,晁航和祁归月就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崔睿安也意识到有些不对,赶忙使唤着俞白宇那一组去检查了整栋屋子的大门。
不出所料,大门被某种方式紧紧锁住,他们被困在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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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胆小者与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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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楼大厅的门窗都紧闭着,他们只能上楼去看看别的出路。
这下,崔睿安哪儿还有空去管什么谢星渊,催促着祁归月二人快些走,着急忙慌地找起了新的出口。
可二人并不像老社员那样,将他的话当作圣旨一般遵守。他们铁了心,一定要把门破开,已经开始用工具撬门。
也不知道这看着破破烂烂的木门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做成的,他们撬了半天,竟连个缝隙都没能弄出来。
崔睿安嘲讽了他们几句,两人都以“同个队的,就该一起行动”为由说了回去。
到最后,自讨没趣的崔睿安向着两人翻了个大白眼,揽着童姣姣继续往二楼去了。
一楼的门走不了,二楼的窗户倒还值得一翻。要是高度太高,他完全可以把其他人当肉垫跳下去。谢星渊不在,还会有其他人乐意干这件事。
他和童姣姣早已盘算着要抢其他人的手电和手机来用,所以此时并没有如别的社员那般节约用电,他们不但一人一个手电用着,还将亮度调到了最高。
他们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一边上了楼。
俞白宇皱着眉,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拉着郑绮楠就跟了上去。从崔家帮他摆平了年少犯浑引起的麻烦事后,他只能以崔睿安马首是瞻。
他和郑绮楠只有一只手电,不得不边走边摸索,很快就与崔睿安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为了追上这小段距离,他脚下着急起来,上最后的几阶楼梯时被边沿绊了一下,倒在台阶上,因而甩开了郑绮楠的手。
郑绮楠被他的力道往前一带,差些没站稳,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幸好她手疾眼快地撑住了扶手,才没有出事。
祁归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快步走过来,应该是想扶她一把。她靠着扶手安静地站了几秒钟,终于下定决心,迈步摸黑走向祁归月。
俞白宇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郑绮楠你想清楚,现在不跟上去,之前做的就白费了。”
“我不想继续了。你自己快点跟吧。”
郑绮楠轻松一笑,握住了祁归月递出来的手。
俞白宇咬牙去追社长和童姣姣,郑绮楠则跟着祁归月回到了困住谢星渊的门前。她没有解释太多,对着木门上下一阵摸索后,给出了建议:“这门不是自然锁住的,别想着撬开了,我觉得应该用些物理手段,比如——直接砸开。”
她说得斩钉截铁,竟把门后的一团黑影激得颤了颤。
郑绮楠的话帮祁归月打开了思路。
对她来说,自己的拳头就是最好用的物理手段。她带上特制手套作为保护,正想直接动手时,门开了。
谢星渊看看站在门口的三个人,脸上是明显的惊讶。郑绮楠看明白了他这个表情的含义,开口解释说:“他们两个担心你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会死在里面。所以违了社长的命令,一定要等你。我嘛……来看热闹的。”
祁归月微微一笑,将手套摘去,放回背包中。她动作很快,除了晁航多看了一眼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双手套是特制的,杀伤力极高。
谢星渊向着三人道了谢,心底越发惊讶。离开那屋子前,听神秘声音说起的那句话,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家人无法选择,但朋友可以。你又怎么知道,你这辈子都交不上一两个知心朋友呢?”
得知祁归月和晁航竟然愿意为他主动留下来,这让他心底生出几分愧疚。他出来前,还答应了那名为“落照”的幕后之人,只将可以公布的部分告诉同行好友。换句话说,他还得继续说些谎话欺骗他们。
晁航已经将房门重新检查过一遍,门和闩锁都看不出异常,能自如地使用,让人想不明白之前为什么会打不开。
他看谢星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就向其问道:“谢学长,你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门突然打不开了?”
谢星渊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这屋子有鬼。”
祁归月:?
晁航:?
郑绮楠:?
要不是谢星渊的表情足够严肃,他们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句玩笑。
谢星渊将握成拳头的手摊开,他手心中正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光球。他皱着眉,似乎是在犹豫如何解释,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想好了说辞。
“我进到屋子里,就被一团黑色的影子给缠上了。它正好堵住了门,让我无路可逃。后来问我在房间里一通胡乱摸索,找到了这个光球,和一卷胶带。那团黑影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再没有缠着我,直接就消失了。”
晁航看看那颗悬浮着的光球,又看看谢星渊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完谢学长的解释,他总觉得屋子里有某种黑色的物质在来回游走。他很想现在就把光球借过来,进行下追踪,但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比较合适。
好在这时,谢星渊开口了。
“要不……你们帮着看看,这光球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我看半天都没看明白,也许你们能搞出点名堂来,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
原本众人的紧张感,来自于他的突然消失。现在他好端端地站在了面前,看起来还算“活生生”,这让其他人的不安消去了部分,也开始对光球好奇起来。
谢星渊顺势又补充一句:“现在我们不是被困住了么,我有种预感,能不能离开这屋子,关键可能就在它身上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起了郑绮楠的注意。
郑绮楠之前就和他相处过两三回,所以花了点时间去梳理前两次见面的记忆,可算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今天的谢星渊,话有点太密了,简直跟……鬼附身了似的?
这年头一浮起来,先将她吓了一跳。眼看晁航已经准备去接那光球了,她当即问道:“你刚才这话说的。你被关在屋子里,还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知道大家都被困住了?”
谢星渊拍拍木门:“门虽然被堵住了,但这是普通木门。我之前在屋子里乱摸的时候,没顾得上外面的动静,不过最后那点时间我正好站在了门口,所以听得很清楚。”
这一句基本都是实话,他的表情和态度都很真,这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郑绮楠的疑虑。
郑绮楠向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地方诡异又特殊,所以我认为,稍微警惕一些不为过。”
谢星渊表示可以理解,顺手将光球放在了晁航的手上,由他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晁航觉得很神奇,这个光球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控制着的,他一把手伸出去,它很主动地就飘到了他的手掌心。光球既没重量,也没温度,就那么默默地发着光,尽显神秘。
他将□□取出,轻咳一声,开口说:“我用这个碰碰看,如果里面有发光的光源,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余下三人都没有意见,只希望他稍微轻一点,避免破坏了光球的内部结构,失去这重要线索。
晁航放轻了动作,可惜,效果不佳。
刀尖从光球内部直接穿了过去,而他握着□□的手,没有任何碰到事物的触感。
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还偷偷放出了自己的能力。明明只要是实际存在的物质,他都能进行追踪,可在这间屋子里,他已经连着碰了两回壁了。
落照正在天花板上来回乱窜、切着视角玩。晁航取出□□的那一刻,她立即安分下来,暗中期待着。
她研究过剧情,自然知道那把□□的用处。她将光球交到谢星渊手中,也是想看看,男主角能不能发现一些、她发现不了的事情,比如……她的本体。
可惜啦,连男主角的金手指都一无所获。
在场几人都对光球做了简单的研究,却没有一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将光球交还到谢星渊手中,又问起了与胶带有关的事。
谢星渊在衣服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不久前拿到的透明胶带,递给了晁航。
透明胶带是比较大的型号,看上去曾经被人用过,上面还残留着几张带有字迹的纸片,就是纸片破碎得有些厉害,可能需要重新拼凑过。
他一边将光球局上去,一边做了说明:“我发现这颗光球的时候,胶带就在光球的边上,它一直绕着胶带飞,就好像……要给我们一些提示似的。不过我急着出来和你们汇合,所以还没来得及看上面写了什么。”
巧合的是,光球并不算明亮的光,竟刚好能将胶带上粘着碎纸片的字照清楚。
离得最近的晁航将上面的词语拼成句子后,轻声念了出来:“‘我的仇恨’……‘还没有消失’……这上面是这么写的。后面应该还有点内容,连着一个名字。这块儿刚好磨损掉了,我看不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四人都有些变了脸色。
他们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讨论,楼梯上传来了响动。他们转头一看,发现是崔睿安等三人正在往一楼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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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胆小者与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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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睿安发青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猜得出来,他没能在二楼找到出口。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谢星渊,当即眉头一皱,问道:“谢星渊,原来你还没死啊?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在那儿装神弄鬼,害得我们都不得安生。这些房间的门窗会锁起来,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谢星渊迅速将光球藏起后抬头,对上了崔睿安的视线。他想为自己说些什么,但仍旧缺乏一点开口的勇气。
他决定要沉默以对时,晁航忽地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替他开口道:“社长,你是受到太多惊吓,所以把脑子给落在什么地方了吗?刚才谢学长一直被困在房间里,他怎么锁门窗?变成鬼魂飞出去吗?”
“你……!”
崔睿安已经意识到,他拿晁航这个新成员没有办法,便放弃了同此人争辩,继续瞄准目标,针对谢星渊:“你是没长嘴,还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别人替你回答问题?”
谢星渊垂下头,默默紧了紧拳头。
让他稍感诧异的是,手心中的光球配合着发生了变化,像是被他捏扁了一样。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自己的手掌心,想看看落照在搞什么花头。
他手心的光球逐渐扭曲了形状,他辨认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个字母——S。
与此同时,有一缕细碎又不起眼的光线从他指尖溜开,飘到了崔睿安的附近。刚才在那间黑屋子里摸了半天,现在的他已经能精准捕捉到屋中每一处微弱的光芒,所以他稍稍一定神,就认出了光线最后拼出的字母——B。
谢星渊:“……噗嗤。”
他想忍着不笑的,可配合着崔睿安双目圆瞪的表情,确实有点难憋。
崔睿安被这一声笑点燃了怒气,他双眉倒竖刚想发火骂人,却看到谢星渊一脸恐惧地指着他背后,高声惊呼出一句:“天呐!有鬼!”
他被吓得慌忙一回头,只看到墙上有一团影子。那应该是窗外树丛透过玻璃、投进房中的影子,被风一吹,便不住地摇晃着。
……这也能算是有鬼?
崔睿安不屑地轻笑一声,看向谢星渊,语带嘲讽:“就这也算得上是鬼?你的胆子可真够小的,还算是个男人吗?”
话音方落,墙上的黑影就变换了形态,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脖颈,在他毫无防备时,猛地一用力!
崔睿安被勒得直翻白眼,两只手胡乱地拍着空气,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听上去诡异至极。他试图用眼神和肢体动作向离得最近的童姣姣、俞白宇求助,可受到惊吓的两人只顾着逃跑,根本顾不上他。
到最后,他跌落到一片沉重的黑暗中。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以至于自己都无法分辨,他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直接死了。
一楼二楼都因为变故的突然发生而乱成一片。
谢星渊的小腿肚不住地打着颤,虽然已经见识过鬼影的威力,再次直面,他还是感受到了恐惧。
在这一片混乱中,被他“抓”在手心的光芒忽然四散开去,化作点点荧光,围绕在他身旁。
有荧光出现的地方,屋中的暗色很自觉地就淡下去几分。
谢星渊忽而就安下了心。
他再次确认,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声音,确实是为帮助他而来,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来古宅的一路上,晁航只确定了一件事——
谢学长胆子稍微有点小。和童姣姣为了激起社长保护欲而表演出来的惧中带娇不同,他的害怕非常纯粹,他会为黑暗中任何一点细小的声音心惊肉跳。
所以,当变故突如其来地出现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学长,考虑着带上对方一块儿逃命。可就在他攀住学长手臂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学长竟然没有在害怕?
谢星渊的平静情绪影响了他。他冷静下来、再往黑影那边一看。
黑影确实表现得极有压迫感,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但它的杀意有固定的目标,将崔睿安勒到失去意识后,它立刻转过方向,直直地冲向了俞白宇,一副“冤有头、债有主、绝不迫害无辜”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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