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道:“严磊。我跟你离婚不是因为爱上了别人想和别人在一起了。离婚后我也不会找男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仅此而已。”
严磊哀伤地看了她半天转身去浴室洗了澡出来背对她躺下,再没说一句话。
第八章
第二天起床,严磊已经走了。
杏遥收拾了一下去上班,早餐你在路边早餐车解决。
昨晚没做饭,午餐和旁边的同事一起点了双人套餐,两个荤菜送一个煎蛋两瓶饮料才26.88元。
下班前一分钟同事翘班下楼拿了外卖上来,两人坐在工位上吃,还没把餐盒打开,严磊提着一份饭来了。
“呦,小严真是模范丈夫,知道老婆没带饭就亲自送,羡慕死我了。”
同事的惊呼引起办公室注意。
严磊把饭放下,右手还有两杯奶茶,他跟杏遥说:“我还得赶回去接老板,晚上我买菜回去,你别买了。”
他说完就要走,被其他同事拦住:“不像话啊小严,我们都是死人啊,就买两杯。光给老婆买我不说什么,买两杯什么意思啊。”
严磊陪着笑脸说:“我的错我的错,让杏儿给你们点奶茶,我报销。”
“开玩笑开玩笑,快去忙吧,别耽误事。”
严磊走后给杏遥发了个红包让她点奶茶,杏遥没收也没回。
耳边充斥着同事们夸赞模范丈夫的话语,杏遥食欲全无,把他带来的饭菜分给了大家。
严磊回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等戚校,他想到了老板的婚姻。
没几个人知道老板结婚了,严磊跟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有个家,还是听命跟踪颜琴那会儿,无意间听到别人叫她戚太太才知道。
是有这样的婚姻的,保持着夫妻之名。
严磊想着老板的例子,心中像是有了底气,大老板尚且这样守着心爱的女人,他也当如此。
反正他不要失去杏儿。
他会努力做好丈夫的职责,用诚意打动杏儿,让她改变想法。
办公室里,女同事们聊着天。
A问B:“你最近怎么开始带饭了?手艺不错啊。”
B:“哪啊,我姐现在住我那,天天给我做饭呢。”
C:“你姐来了有日子了吧,怎么还没走?你那小房子住得下吗?”
“嗨,闹离婚呢。”
“啊?不是早就离了?”
“别提了,法院判定夫妻感情没破裂,不让离。”
“我靠!出轨还不叫破裂?”
“可说呢,反正现在那杂种死皮赖脸不肯离,拖着我姐呗。我姐也没办法了,找工作呢,找到了过自己的,爱咋咋地。”
“你姐没孩子是吧?没孩子就行,少个拖累。”
“是。幸亏没孩子。”
杏遥被这话题吸引,主动问:“起诉离婚也不行吗?”
“去去去,婚姻幸福的孩子别听这些糟心事,晦气。”
杏遥尴尬不已。
这天开始,严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隙履行丈夫职责照顾妻子。
杏遥看在眼里,多次劝阻,也多次尝试和他沟通,严磊充耳不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杏遥很无奈,深知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她决定找房子搬走,先分开再慢慢谈。
找房子这事不太顺利,杏遥自己生活,工资就那么点,得省着。按她的预算,能找到的位置都太远了。中介跟她说找合租房能近点,杏遥接受。
周五晚上,杏遥洗完澡出来见严磊面色铁青地拿着她的手机。
桌上放着香喷喷的烧鸡,是他带回来的。
“你找房子了?”他问。
杏遥接过手机一看,中介在微信上说有个合适的合租房刚空出来,要的话明天看房定下来否则过期不候。
“你到底要干什么!”严磊动了气。
杏遥很冷静,她说:“你总是不肯跟我谈谈,我想着先搬出去,冷静一下慢慢谈。”
严磊跌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你要我怎么做!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
杏遥望着他。
她很想说:从你第一次摸上我的身体,我就觉得被强奸了,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六年了,我日日重复被强暴的噩梦,我受不了了。
可这话不能说,说了就太严重了,没办法做亲人了,她还欠着养母一家的恩情,要还的,她不能破口大骂指责恩人的儿子是强奸犯,何况,她自己的默许,也是帮凶。
好聚好散吧。
杏遥坐下来,冷静地说:“严磊。你说你爱我,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自由。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还做我的哥哥行吗?”
严磊抬起头,眼睛都红了,他也痛苦。
轻轻摇头,他说:“我不想做你的哥哥,从来都不想。”
他蹲在杏遥面前握住她的手乞求告白:“杏儿,我太爱你了。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改变心意,我一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都改。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死的。”
杏遥无力叹息:“不会的,人不会因为分手离婚就死。”
人只会被大火烧死,被绝望淹死,被懦弱害死,但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死。
会伤心,但这份伤心很轻,跟生命里其他的痛苦比起来,都可以算是幸福了。
“你会遇到爱你珍惜你的女人。我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严磊,你放过我吧。”
“ʝʂɠ我会。我会为你死。”他慢慢直起身子,眼中有着想着证明什么的疯狂和决绝。
然后他侧转身子抓起桌上切水果的刀,杏遥在他想割手腕的瞬间抬手握住,刀刃直直嵌入她的手掌,血像是水龙头一样顺着两人手掌流淌。
“杏儿!”严磊松开刀柄,那把刀纹丝不动卡在杏遥手掌之中。
杏遥的面部因为疼痛产生了一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丝害怕痛苦。
她就那么看着他,任由自己的鲜血滴滴答答染红地板。
一滴眼泪都没有。
严磊开着戚校的车送她去医院。
今晚戚校应酬,酒店旁边有一家很火爆的烧鸡,严磊跟老板请过假之后特意买了给杏遥送来。
急症医生问怎么受的伤?杏遥不说话,她来的路上就不怎么说话。
严磊只好说没看见刀。
急症医生什么没见过,比这夸张的伤多了去了,但杏遥的冷静和淡漠让医生起疑。
那刀切进去那么深,得多大力气拍上去的?就算是他一个大男人都未必能做到一声不吭,但这女孩不管是拔刀还是消毒,除了眉头皱一下,腮帮子咬一下,倒真是一声不喊一滴泪不掉。
这要不是有问题,医生就该怀疑患者感觉自律神经障碍了。
“你先出去,别在这站着。”大夫赶走严磊。
严磊听从。
他走后,大夫问杏遥:“是你自己不小心的吗?”
杏遥没回答,只是死死咬紧牙关,大夫再次问:“你有什么困难吗?”
杏遥突然笑了一下,她看向医生,说:“我没事。我丈夫拿着刀玩,我不小心抓住了刀刃。”
“不疼吗?”大夫问。
杏遥看一眼触目惊心的伤口,反问:“我明天还能上班吗?”
“右手伤成这样只怕不方便,除非你是左撇子。”
“我不是。”
严磊在门外等着时接到戚校电话。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上班时候办私事,你就不知道回来了?”
“对不起老板,我在医院,我老婆受伤了。”
“怎么回回都去医院?”
“手被刀弄伤了。”
戚校很是不高兴,他说:“把车开过来。”
“好的。”
严磊进去看了眼,伤口还没处理好,他跟杏遥说马上回来就走了。
把车开回去,副驾驶全是血,戚校都震惊了,这叫受伤了?什么样的伤口能流这么多血?他还以为只是做饭的时候切到了。
“对不起老板,把您的车弄脏了。”
戚校见他衬衫腰部都染红了,他问:“你老婆人呢?”
“还在医院。”
“走吧。过去看看。”戚校上了后排。
严磊也不放心老婆,就又开回去了。
杏遥刚包扎好伤口,严磊跑前跑后去缴费取药。
杏遥走到门口站着,戚校打量她,她脸上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好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倒是不怕疼。
三人上车,戚校和杏遥坐起后排。
戚校对严磊说:“去酒庄。”
“好的。”
来到戚校常去的私人酒庄,车停在门口,戚校对严磊说:“你去洗车。我和你妻子谈谈。”
严磊紧张:“您……”
戚校看向他,眼神凌厉,严磊不敢多言,但心中不是很想让妻子去。
这时杏遥开了口,她说:“老板,我跟您没什么好谈的。我自己回家就好。”
戚校看向她:“你这伤口,洒了我一车血,怎么看也不像不小心切到的。如果我的私人司机涉嫌家暴妻子,还动刀,我不会坐视不管。”
严磊低下头。
杏遥转头对上戚校的目光,她说:“您误会了。”
“误会与否我自有判断。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聊不勉强,只是你们这样,我是不敢用了。”
杏遥态度松动:“好。”
第九章
跟着戚校来到酒庄,杏遥丝毫没被里面的环境吸引,她就跟着戚校一路走,见他坐下,她选了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
服务人员来问戚校点什么,戚校挥挥手对方就走开了,没再来打扰。
杏遥低着头,但能感觉到戚校在看她。
戚校在看她包扎过的手,这才半小时,纱布被药水和血浸透,呈现红褐色。
“不疼么?”他问。
杏遥抬起头看着他:“您要跟我聊什么?”
“怎么伤的?”
杏遥刚要开口,他说:“不要说不小心,除非你就是冲着把自己的手砍了碰上去的。”
杏遥下意识咬唇,她有疑虑。
戚校:“你很怕我开除严磊。”
杏遥惊讶他的敏锐察觉,这个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正常妻子应该都不希望丈夫的工作随便丢掉。你也是么?在意家庭收入?”
杏遥眼神回避。
她是,但她在意的不是她和严磊这个小家的收入,是严磊和他父母家的收入。
儿子在外给大老板开车,表现优秀,连家属都能照顾到,放在老家对比,相当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官员了,很体面的。
因为她要离婚便让婆婆丢了体面,让严磊丢了工作吗?岂不是又成了她的亏欠?这样下去何时能还清呢?
并不想闹成这样,她只希望好聚好散。
戚校又说:“我再问一次,是你丈夫施暴了吗?”
杏遥连忙摇头:“真的不是。”
戚校轻点下颌,表情是相信的,但他说:“那就是他想伤害自己,你被误伤了。”
杏遥恐慌,有点想逃,她没遇到过戚校这样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她连思考谎言的时间都没有。
戚校看她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结合她被收养又嫁给养母儿子的经历,戚校已经不需要其他信息补充,完全了解杏遥的困境。
只是,她的心理还不甚明了。
果真到了自残的地步还想着体贴丈夫,那就有点愚蠢了。
他不喜欢愚蠢的人。
“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可以走了。”戚校送客。
杏遥想走,但又坐回来了。
“老板。”
“嗯。”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她说不出,想问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戚校猜得到。
他说:“开车是很危险的,对于整天跟着我的司机,除了懂得闭嘴,心理素质也很重要,否则哪天他开着车情绪不稳定,那可就是在拿车上人的性命开玩笑。”
杏遥懂了,接受这个说法。
她思虑着如何替丈夫挽回一下老板的信任。
离婚带给严磊的损失越小,她的解脱可能性越大。
戚校又说:“我把我的性命交在你丈夫手上,你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他吗?他是一个情绪不稳定会做出极端行为的人吗?”
杏遥迟疑了。
严磊……平时脾气很好的,真的很好,也有耐心,只是今晚他突然拿起刀,杏遥有点不确定了。
她做不到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老板的担忧是很严肃的问题,她哪里敢替丈夫做这个保证。
她沉默,戚校笑了起来。
“看来我又看错人了。”
杏遥紧张地问他:“您要开除他吗?”
她直视他的眼睛,戚校观察着,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一般情况下,会请专业人士做一个心理评估。”
杏遥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心理评估还会影响工作去留吗?
“没听过?”戚校问。
杏遥低下头,有点窘迫。
戚校给她解释:“评估你丈夫的心理状态,看他的抗压能力,面临突发事件或者一些变故时的承受力和应对能力。举个例子,比如说他开车送重要客户行走在地势比较险峻的区域,这时家里打来电话说他的……妻子出车祸了,他会如何反应?是冷静做好本职工作安全把客户送到目的地,还是情绪失控把我的客户送进医院去找你。”
杏遥听完这话脸上就写着完蛋了三个字。
戚校觉得有趣,难怪一直被丈夫一家拿捏,真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忍耐十足,但没学会隐藏心思。
轻易能被人看透,可见她的委屈痛苦也是暴露在外的,真的没有人教过她反抗吗?
不懂反抗吗?
戚校内心蠢蠢欲动,又想亲手给她身上种刺,又想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他控制不住去看她的手,比起彷徨无助的小白兔,眼前这个更令他着迷。
杏遥确实觉得完蛋了。
她觉得严磊的工作肯定没了,那么她这份靠丈夫得来的工作自然也保不住,又要回老家吧?回到那个所有人都掐着她脖子要她安分守己做严家儿媳的地方。
杏遥感到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手上的伤口也在这时痛到无法忽略。
要是没想搬家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不跟严磊说刺激他的话就好了……
慢慢来总还有时间,还能留在这个城市,这里的每一个陌生人都愿意跟她伸出援手,她不再孤立无援,她有充足的底气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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