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姝得知此事后,立即赶往了茶山。顿然明白了昨日那一处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只怕茶山里有封神道的人。
如今,茶山的人都以为是刘青姝的到来才害死了他们老大,故而火化之前阻止了刘青姝上山。
“刘娘子,先前我们待你还算尊敬,是因为老大交待我们,你若是从无魉城出来就不要为难你,可是如今呢,我们老大遭人杀害!”
“神都之中,除了温灼鱼,谁还会有如此精湛的刀法?!”
“我们虽尽数非清白之身,可也知道一命还一命的道理,刘娘子今日若是交不出来温灼鱼,今日也不要走出茶山了!”
数十几个人迅速将刘青姝围了起来,哪怕手中的兵器发颤,也要对准她。
刘青姝霎时明白了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我不知温灼鱼在何处,快让我见姜白山!”
倘是尸体火化了,如何能看得出来姜白山死相是何,又如何能看得出凶手的行凶手法,或是有无同伙。
众位小弟同仇敌忾,恨不能将刘青姝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你还想要害我们老大!兄弟们,快给我上!不诛刘青姝,茶山之人决不罢休!”
诛杀她?
就算温灼鱼是凶手,也没到诛杀她的地步吧,看来是有人从中煽动茶山的百姓,假借百姓的手除掉她。
这越发证明,温灼鱼并非凶手。
刘青姝也不废话,十几个人围攻上来。
大刀不停地往她这边挥舞,她往后倾去,后面的刀子又赶了上来,刘青姝凌空翻了个身,如那空中的陀螺,须臾之间稳妥落地。
今日她没带上银枪,那么多人还真不好对付。
茶山之上,浓烟骤起。
刘青姝瞥了一眼茶山的那一缕烟儿,大抵是知道了焚化之地在什么位置。
“今日我不想动手。”
刘青姝一个扫堂腿,扬起阵阵茶尘。
登时,尘散,不见那一抹栀影。
“竟然让她给跑了!回去告诉老账房,刘青姝多半是冲着大哥的遗体去。”
他们原是应该叫姜白山大当家,自打茶山销茶之后,他们改口叫姜白山老大,也算是同那一段盗匪的过往告了别。
眼下,姜白山死得不明不白,茶山之事落在了老账房的身上。
不多时,刘青姝找到了烟雾的出处。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姜白山的脚踝,情急之下,刘青姝扒下一名小弟的布衣,回身卷起沙尘往火堆处泼去,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泥。
“哎,我的外衣!”
刹那间,火势小了不少。
刘青姝放下二两银子,淡淡开口:“烦请自己去买两件,余下的钱吃顿饭。”
火灭后,刘青姝拨开两名小弟,查看姜白山的情况。
“你,你竟然敢对我们大哥不敬!”
“闭嘴!”
两名小弟被刘青姝的气势骇到了,竟然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姜白山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伤势,看上去是被长刀穿喉而亡。
对方出手很是凌厉果断,没有十年以上的杀人经验很难做到。
掀开姜白山的眼皮子,那一双眼珠子瞪得跟个车轱辘一般。
凶手竟是茶山中的人!
“姜大哥现在还不能火化,凶手还未找到。”
“老账房都说了,凶手是温灼鱼!”
老账房?
茶山经济大权全然交在老账房的身上,这个老账房似乎有问题。
“去把老账房叫过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们大哥的遗体不客气!”
遗体损坏,是对逝者的一种折辱。
两名小弟被逼无奈,只好去请老账房过来。
茶山,似乎也要不太平了。
山尖上漫开的红茶腐叶,推开了隆冬的序幕。
刘青姝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眼下姜白山身死,定是和温灼鱼被陷害一案有关。
杀害李中郎将和姜白山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要嫁祸给温灼鱼。
温灼鱼的家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就只剩下他那个下落不明的哥哥,亦或者是温灼鱼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搞死他。
老账房来之时,摔了一跤,一拐一拐地走到了山上。
刘青姝抬眸一看,人已经来了。
“我来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对小姜动手!”老账房看起来已经有古稀的模样。
年近古稀老账房,能一刀将姜白山这个练家子杀死了,而且还是一刀毙命。
“你就是老账房。”刘青姝的眸光顿然一锐。
“我来了,你把小姜放了!”
说得她刘青姝能对一个死人做什么一般。
“昨夜,你见过姜白山?”
“没有,你想要干什么?”老账房胡子抖了一下,心下立马明了她想要问什么。
老账房在说谎!
可是老账房为什么要说谎呢。
“老先生,您行动不便,先回去看看,待会我自然会把姜大哥的遗体还回去。”
老账房迟疑了片刻,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老账房转身时,踩中了一颗石子,就像是一阵轻风度过树梢一般,没受伤的那只脚走得稳当。
刘青姝兀地对“老账房”出手,ʝʂɠ老账房下意识使用轻功退了一大步,丝毫没有拐脚的样子。
“老先生,制作人皮面具时最好能去一去榕树的味道。”
“有个人跟我说,不该和你碰面过久,但我想,会一会你,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发现我。”
“老账房”没有揭掉人皮面具,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刘青姝愕然,他怎么可能用剑!
用剑的话,那中郎将和姜白山是谁杀的。
“你,你不是老账房!”
两名小弟也反应了过来。
“那老家伙不经打,我不过是折断了他的脖骨而已。”
杀人在这人的眼里竟然是如此残忍的事情。
刘青姝从姜白山的身下抽出了一根枯竹,迅速朝着“老账房”拍了过去。
“老账房”提拉软剑缠上了竹竿,刘青姝放弃拿竹竿的方式,用手腕夹起竹竿,对着“老账房”猛然一推。
“老账房”凌空而起,抽离软剑斩断了竹竿一端,剑势冲裂了余下的竹竿部位。
刘青姝转身提拉一根木棍挡住了“老账房”的软剑。
“功夫不错,比你那个姐姐好多了。”他附耳说了一句。
“初次见面,我叫朱雀,有幸再会!”
朱雀将身上那一灰色的布衣朝天一扬,衣服上的白色粉末倾泻下来,刘青姝猛地一退。
这粉末要是沾染上了,多半会失明。
转眼一看,朱雀已经不见了身影。
刘青姝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怒骂封神道:该死!
“刘状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青姝没好气道:“你们也看见了,杀死姜大哥的人是谁。”
“可是,他为什么要假扮老账房杀死大哥啊?难道是仇家?”
小弟实在不明。
“大概是为了嫁祸温灼鱼。”
两小弟面面相觑,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大哥因为温灼鱼失去了一条性命,这仇他们得报!但却不能向温灼鱼报。
“刘状师,我们听您的,只要能替……”
山下的人也上来了:“刘青姝,受死吧!”
经过半个时辰的解释,茶山的人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该死的凶手,竟然敢害我们大哥!”
刘青姝嫌聒噪,自己一个人走到悬崖边吹吹冷风。
“刘状师,我们当夜也看见了温右将进了无魉城,我们愿意替温右将作证!”
仅仅是这样,还不能抓到凶手。
“多谢诸位。”
刘青姝恍然大悟,凶手杀姜白山并不是为了阻止姜白山给温灼鱼作证,而是杀鸡儆猴,奉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因为一个警告,杀了一个人,封神道真是该死!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件在发生。
刘青姝带着茶山之人下了山。
此时,温灼鱼这边也有了一丝线索。
“我说你,平日里,我俩是老死不相往来,你这突然间要我给你开后门,不合适吧。”
秦良人拿起手帕擦拭了自己手中的钢剑,他刚硬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胜者的骄傲。
“再说了,中郎将已经下葬了,掘人坟墓的事情,我可不敢干。”
“只要出入名单。”温灼鱼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秦良人回道:“凶手既然要假扮成你杀中郎将,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温灼鱼,我当你是劲敌,细一看,你也不配。”
秦良人身后的单尾麻花辫的婢女,点了点头,学着秦良人说话:“不配。”
“小琯,我们不要那么恶毒,这得戳破他的心窝子了。”
“心窝子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温灼鱼愤而躺在秦良人的大床上,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你下来,别怪我没告诉你,给我下来,听见没有!”秦良人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好,你赢了,给我下来!”
这床是秦良人的亡妻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平时躺下时都得轻手轻脚,更遑论在床上吃糕点了。
“时间。”
温灼鱼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你真够无耻的啊!”
“够无耻的啊。”小琯也跟着说了一句,手中抱的油纸伞差点飞了出去。
秦良人指着温灼鱼,咒骂一声:“连自己恩师的坟都刨,逆徒!”
身后的小琯也跟秦良人的动作一致:“逆徒!”
温灼鱼冷哼了一声。
秦良人不情不愿地说着:“亥时三刻。”
第二十八章 女子香(六)白玉
风急欲沉,山隘处覆上薄薄的一层青霜。
李争流的坟冢不算大,两排大理石堆砌成花边,上头的大理石将坟盖得密不透风,寻常人很难搬得动,更莫说掘坟了。
温灼鱼也不知何时找来了两把铁锹,一点一点地把周边的土铲离大理石。
铲到一半,温灼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手忽然间顿住了。
“我是疯了,要跟着你一起胡闹!”
“李中郎将,你要是气着了,找温灼鱼,是他干的,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秦良人想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一阵北风吹过,秦良人索性丢掉了手中的铁锹,事不关己地吹着口哨,好似掘土之事,他不曾参与过一样。
“这下面,有东西。”
秦良人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好东西,这老头下葬时,他是亲眼看着的,陪葬品倒是没几件。
“你多心了吧,中郎将是我看着下葬的,葬品简易,能有什么好东西。”
温灼鱼淡淡道:“似乎是——水银。”
说话间,秦良人后退了一步,银汞之毒可非闹着玩的。
“没说笑吧,水银?”
温灼鱼砸开一丁儿土,道:“昔年始皇葬陵倒是用过水银,皇陵周围寸草难生。”
秦良人道:“那还挖什么,赶紧跑啊!”
他还那么年轻,不想在这里白白丢弃了性命。
“水银计量不大。”
明明放妥棺木,为何还要放水银进去。
火把下,那这一点被水银侵扰的泥土一清二楚。
温灼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秦良人大老远瞥了一眼,吓得全身僵硬,还真是水银!
“我就说不该来这里!”若是温灼鱼早早听了他的话,不至于挖到了水银。
“这水银哪里来的?”
秦良人登时不敢做声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亏得他方才说是他看着下葬的,如今儿那么简单的问题将他给问住了。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后面的人……”
秦良人猛地一惊,水银作为军事重物,除非和始皇一般有圣令,方能随意使用水银,而李中郎将的墓穴下竟然藏匿水银!
“乖乖,不是吧,这水银可不好弄到手啊!”
“顺着这条线索查,兴许会有线索。”
温灼鱼还是没有放弃手中的铁锹,他重重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恩师,还请见谅,一切皆是为了擒拿杀害您的凶手,冒犯了。”
秦良人顿觉他多此一举,冒犯都冒犯了,人尸骨未寒还跟人说一声,这不是对着墓碑说话嘛,中郎将的魂魄估计早就被黑白无常勾走了,这会怎么可能听得见。
“得罪了。”
“你还来,不是说下面有水银吗?”秦良人哀嚎无果,心想着他怎么能够跟着温灼鱼一起胡闹呢,还是速速回去,免得受了责罚。
想是这般想,但他还想看看温灼鱼到底能够找得出来什么样的线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棺冢终于被打开了。
里面的陪葬品果真和秦良人说的一样,不过寥寥几件。
尸首下靠近胸口处的地方,放置着一块白玉,白玉是普通的白玉,却散发出诡异的香味。
温灼鱼掏出一方白色的麻布,用麻布轻轻包裹着白玉。
白玉在火把下显得晶莹滑腻,散发出来的香味好似一个身姿丰腴的女子正对着他招手纳欢,尤其是这深夜之中,更让男子几近把控不住,身子慢慢发热。
温灼鱼屏住了呼吸,将白玉包裹得严严实实,适才的灼热感才堪堪被压制住了。
秦良人见他潮红刚退,不由得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意。
“温灼鱼,你好歹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承认吧,你想成家立业了,哈哈哈!”
温灼鱼解释道:“方才的白玉有古怪。”
随后,他扬起自己的下巴,骄傲地说着:“我娘子待我极好。”
秦良人只当是一个笑话,温灼鱼这般不开窍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姑娘嫁给他。
“温灼鱼,这天是黑了,人还没睡呢,别做美梦了。”秦良人是半分也不肯信的。
“你若是有娘子,那我跟你姓好不好?哈哈哈!”
“不好,我不想有你那么大的儿子。”
温灼鱼说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秦良人微微慌了一下。
难不成温灼鱼真的有了娘子?
坏了,他回头会不会同他娘子说有个叫秦良人的男人欺负他啊?秦良人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就算有了娘子又如何,怎么,当你娘子是状师,能说道过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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