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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养崽日常——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4:42  作者:木子金三【完结+番外】
  “你休想。”杜蕴举着尖石迎上,对方轻敌叫杜蕴近了身,似猴子蹿他后背,下一刻后脑传来剧痛,便人事不省了。
  眨眼间干掉一个敌人,闻书闻墨欣喜不已,小郡王迷迷糊糊间为杜蕴叫好。
  剩下一个敌人被杜蕴和闻书联手干掉,匆匆离去。
  不多时几道人影追来,看着倒地的二人破口大骂:“废物。”
  “追!”
  身后的脚步声犹如敲响的丧钟,朝小郡王他们步步紧逼,杜蕴心中惊疑不定,纵使安插人手,可控制堂堂皇子的山庄也太过离谱。
  杜蕴几乎要怀疑六皇子同敌人里应外合,背刺二皇子,这才有今日一出。
  “杜…杜公子。”闻书颤声唤他,朝东方一指:“您瞧那边。”
  东方上空浓烟滚滚,竟是走水了,难怪庄子其他地方没什么人,必然是去园子灭火,那边除却一干世家公子,还有数位皇子。
  杜蕴心中一阵寒凉,对方布下这么大的局来设计他们,他们真的能逃得掉吗?
  如果他爹在就好了,他爹一定有办法解决。
  杜蕴紧攥着尖石,强迫自己冷静,抬眸时瞥见滚滚浓烟,忽然生出一计。
  “你们有没有带火折子。”
  闻书茫然,青天白日怎么会带那种东西,然而闻墨却道:“杜公子,小的鞋套里有。”
  “闻书脱衣裳。”杜蕴取了火折子,接过闻书外衣点燃,还在空中舞了几圈助势,待外衣烈烈燃起,他迅速扔至一株柏树下。
  柏枝丫不同于其他树木,新鲜的枝叶也易燃,乡下人家常用来引火。不过片刻眼前燃烧起火焰。
  闻书看的心惊肉跳,但是比起护主不利,这点放肆又不算什么了。
  随后杜蕴也脱去外袍四处引火,还用来对付追上来的敌人。四个青壮居然都近不得小郡王的身,双方僵持不下,渐渐地杜蕴他们竟然还占了上风。
  小少年硬接对方一记重拳,趁机攀上对方的背,手起石落,那人便倒地不起了。
  “!!!”
  “可恶的臭小子!!”半人高的草丛后,男人愤恨不已,一扭头对上少年泛红的眼,丝丝血意遍布其中,犹如嗜血的猛兽,男子几乎止了呼吸。
  杜蕴眯了眯双眸,“原来是你。”
  他手中尖石垂落一滴血珠,无声没入草丛里。仿若猛兽进攻前的信号。
  黎四又惊又惧,又有被一个半大小子骇住的羞恼,“本公子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转身就走,然而杀红了眼的少年怎会让他如愿。所幸杜蕴脑中还余一丝清明,知晓眼前人身份不一般,于是弃了尖石,两人扭打在一起。
  “王八蛋,我让你算计我!”小少年拳拳到肉,怒声斥骂,他第一次杀人的恐慌,害怕,被坑害的愤怒和无助,所有情绪交织,最后汇聚成翻涌的大海,悉数涌向罪魁祸首。
  黎四也不甘示弱,他一个成年男子,力气比杜蕴大许多,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死死扼住少年的脖子:“小杂种,坏老子的好事,你去死。”
  杜蕴大张着嘴,用力扣挖他的手,拍打,双眼因为窒息翻白,却都无济于事。
  空气愈发稀薄,死亡的阴影将他包裹,意识最后一刻,杜蕴只听得一声愤怒的咆哮,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山庄的大火浓烟惊走鸟雀,一道尖锐的嘶鸣传来,杜长兰陡然打翻了砚台,半桌漆黑。
  他还来不及收拾,急促的脚步声奔来:“杜大人,杜大人出事了,小公子失手杀人,如今已被京兆府扣押。”
第125章 往事
  “杜大人, 上官有令,杜蕴杀害黎家四公子铁证如山,三司会审前, 谁也不能探望。”狱头怜悯的望着眼前的今科状元, 十数年寒窗苦读,最后竟然败于儿子手中, 也不知杜状元是何感受。
  然而眼前人在最初的惊讶后, 并未露出彷徨无助的颓然之色,反而眉头微蹙, 若有所思,似在思索怎么营救儿子。
  没用的。狱头心道。
  黎四公子乃是九皇子妃的娘家兄弟, 皇亲国戚, 却死于杜蕴这个庶民之手,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不止杜蕴难逃一死, 杜长兰, 杜氏一族都得跟着受牵连。
  别看昨日辉煌,今朝却成阶下囚。
  世事无常呐。
  狱头摇摇头, 拉上铁栅栏,将杜长兰隔绝在外。
  杜长兰抬眸望了一眼幽深的牢道,转身大步朝外去, 没想到同镇西郡王府的马车撞上。
  小郡王虚弱的撩起车帘,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杜长兰,我有事同你说。”
  马车轮子滚滚行驶,掩去车内交谈,小郡王靠在车壁上, 低声道:“事实就是如此,杀人的是我, 我会去同京兆府说明真相,不会冤了蕴哥儿。”
  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太多了,小郡王闭上眼,仿佛还置身其中。
  当时黎四狠狠掐住杜蕴的脖子,闻书和闻墨被两个歹人缠住,他又中了药绵软无力,眼看杜蕴命悬一线,他情急之下捡起地上的尖石砸中黎四的后脑。
  那一下也耗尽他全部气力,彻底晕死过去。据闻书说,他昏迷后手中的尖石滚至杜蕴手边。
  于是众人赶来后,才认定是杜蕴杀人。九皇子当即报官,并将昏迷的杜蕴扭送京兆府。
  小郡王被安置在庄子里,闻书着急不已,以冷水将小郡王泼醒,才有了这一趟。
  杜长兰伸手抚摸小郡王的衣领,“这就是害你中药的衣裳,你脱下来给我瞧瞧。”
  领子濡湿,溅了水迹,味道几近于无。
  杜长兰又搭着小郡王的颈项,那道红痕愈发严重,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唔…”小郡王闷哼一声,摔倒在侧,这会子药性还未过,他整个人蜷缩着犹如烫熟的虾米。
  杜长兰倾身扶起他,探了探小郡王的额头,十分滚烫。
  小郡王双眼翻白,缩成一团哆哆嗦嗦道:“一人…人做事一人当,小王…小王不会连累恩人。”
  杜蕴如今变成这样皆是为他,他还没有窝囊到让恩人顶罪。
  小郡王意识已经模糊了,杜长兰问:“没人给你请大夫瞧吗?”
  “来不及了。”小郡王推开他,掀开车帘,抖唇问闻书:“到了没?”
  闻书红了眼:“主子,或许还有其他的法子,您…”
  小郡王看着京兆府大门,踉跄着下了马车,杜长兰跟上他,“你要干什么?”
  “认罪,我要认罪。”小郡王一遍又一遍重复。
  闻书闻墨跪拦:“主子不可,不可啊……”
  杜长兰心念电转,有了主意,用力掐住小郡王虎口。
  小郡王瞬间飙了泪,眼神有片刻清明。杜长兰飞快道:“小郡王,你进去后对京兆尹说,你与黎四有旧怨,他带人对你下药谋杀你,意图嫁祸六皇子,离间六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感情。你是正当防卫。”
  “你下狱后一定与蕴哥儿待一处,不要让他们对蕴哥儿用刑。若是狱卒不听,你就扯你娘和二舅舅的大旗,总之怎么唬人怎么来,可记住了?”
  小郡王喉头滚动,愣愣点头,那一刻他单纯如稚子,仿佛全身心信赖杜长兰。
  杜长兰拍拍他的肩:“你相信我,我会救你们的。”
  小郡王嘴巴一瘪,硬撑了小半日的精神头顿时塌了,他流着泪带着他自己都不察觉的恳求:“杜长兰,你要说话算话。我和蕴哥儿都等着你来救我们。”
  杜长兰颔首。在他平静的目光中,小郡王跌跌撞撞进了京兆府。将府内一众官员惊了个心颤肉跳。
  杜长兰扭头令闻墨驾车赶往国丈府,从后门进入葛府书房。
  他看着书案后的老者,深深一揖:“杜某此番前来,与国丈大人有一事相商。”
  葛老先生掀了掀眼皮,“你令人通传说与蕴哥儿有关,所为何事?”
  忽的书房外传来唤声,葛老不悦:“老夫正在待客,杂事莫要烦扰。”
  “大人,是要紧事。”
  葛老看了杜长兰一眼,青年眉眼低垂,神色不动。他沉声道:“进来。”
  瑞二看了一眼杜长兰,朝葛老飞快道:“大人,今日六殿下举办的寒露宴上,杜家小公子击杀黎四公子,如今已被下了大狱。”
  “什么!”葛老先生腾的起身,带倒桌边茶盏,溅湿他的衣角,淅淅沥沥淌了一地。他顾不得收拾,越过书案抓住瑞二的胳膊,激动诘问:“你胡说八道什么,蕴哥儿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击杀一个成年男子。他…”
  葛老先生的目光触及一脸平静的杜长兰,忽然止了声,他眯了眯眼,对杜长兰道:“你是为此事而来?”
  杜长兰:“是。”
  葛老心中转过几番,抬手挥退瑞二,书房内重新陷入寂静。一老一壮隔着书案对视。
  杜长兰敛目低垂,“蕴哥儿并非我亲子,八年前中州一带水患,有流民逃难至奉山村,我见蕴哥儿生母貌美,她又软声恳求我,我便将这对母子带回家中。”
  葛老的目光动了动,上下打量杜长兰一眼,似是想不到杜长兰竟还是好色之……风流性子。
  杜长兰视若无睹,继续讲述:“蕴哥儿生母姓孟,生父不知是谁,我问及那孩子,蕴哥儿也摇头,只道生父仅为他取一个单字【蕴】,孟氏携子逃难已是强弩之末,她同我回家后就病逝了。孟氏临死前恳求杜家收养蕴哥儿。”
  说到这儿顿了顿,杜长兰道:“那时若河县县令为护本地百姓安宁,令官兵驱逐流民。我家人见蕴哥儿不过三岁,若是不收养蕴哥儿,那孩子被官兵驱逐出县便活不成了。于是蕴哥儿就上了杜家族谱,记在我名下。”
  葛老轻轻点着扶手,“说下去。”
  杜长兰道:“蕴哥儿虽才三岁,却是生的聪颖,通字明理,旁人一日记不下的文章,他都能记下。我便将他一道带去学堂听学,天长日久,他也通了四书诗集。再往后就是我参加科举,他随着我四处奔波。”
  意料之外的,葛老先生并未呵斥杜长兰胡闹,带着儿子四处奔走。反而高看杜长兰几眼。
  于读书人而言,念书科举是头等大事,杜长兰却愿意分出心神照料一个毫无血缘的孩子,而并非给口吃的就草草打发了。可见杜长兰心性仁厚。
  由衷来说,杜长兰将杜蕴养的极好。
  但是正因如此,这对没有血缘关联的父子感情愈深,于葛府和皇家反而不利。
  葛老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睥睨杜长兰:“你今日来与老夫说这一通,看来你心中是对蕴哥儿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杜长兰颔首,“先前您待蕴哥儿莫名的喜爱仅是让我疑惑,但前些日子陛下驾临翰林院,我有幸与陛下对弈一局,陛下低眉敛目的那一刻,蕴哥儿与陛下极为神似,我心中便有了七八分猜测。”
  葛老幽幽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你若是猜错了,便是戏君之罪。”
  杜长兰抬起头,与葛老先生视线交接:“所以杜某才先来寻国丈大人,以葛府之力,这些日子应是有收获了罢。”
  葛老先生噎了一下,不瞒被杜长兰压下气势。他瞪了杜长兰一眼,意味不明的哼道。
  杜长兰垂下眼,声音轻了几分:“我想着若蕴哥儿真是皇室子弟,这案子就好弄了。若他不是....…”
  “那你待如何。”葛老先生有些好奇杜长兰会如何做。
  杜长兰道:“也就麻烦些,小郡王如今已经去京兆府认罪了,他才是击杀黎四公子的人。”
  杜长兰将他叮嘱小郡王的在京兆府的说辞又复述一遍,若是操作得好了,别说小郡王和杜蕴无罪释放,杜长兰还能从黎家那边踹几个人下水。
  葛老先生回过味来了,他以为杜长兰是走投无路向他寻求帮助,谁知杜长兰心中早有计较。
  好缜密的心思,好灵活的头脑。距杜蕴出事不过一两个个时辰,杜长兰就已经想好破局之法。
  如此沉着冷静之人,若为友,堪为左膀右臂。但若为敌,必是心腹大患。
  葛老先生沉默不语,书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压抑。
  葛老先生先前被茶水打湿的衣角贴着皮肉,浸出幽幽寒意,他却不觉。葛老先生开口道:“老夫知晓了,你回罢。”
  这短短一句话,便显示着葛老先生接管此事。
  杜长兰拱手退下,出了国丈府,他看着头顶灰白的天,心中并不如面上平静。
  若是可能,他倒希望蕴哥儿不是皇室中人。如今储君之位空悬,那孩子回到皇室,反而是群狼环绕。
  可不挑明蕴哥儿的身份,这关过了,往后呢?那孩子跟着他到底受罪了。
  小官之子,身份卑微。
  再者,往后蕴哥儿知晓有认祖归宗的可能,却被他拦着,焉知不会憎恨他。
  人性最经不住考验。
  杜长兰吐出一口浊气,“罢了,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这厢离开,瑞二便持葛国丈的信物前往京兆府。
  京兆府尹听闻来意,头顶的官帽都跟着颤了颤。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颤声询问:“国丈爷要下官善待杜小公子。”
  瑞二微微一笑,“大人,您照做就是了,国丈爷不会害您。”
第126章 龙孙
  适时又有人来, 衙役道:“大人,九皇子府上的管家来了。”
  京兆府尹:………
  瑞二欠身一礼,退下了。
  京兆府尹头皮发麻, 他原是以为此案铁证如山, 应是好审理。谁知小郡王忽然冒出来认罪,还指控黎四公子谋害在先, 小郡王是正当反击。
  四公主派人施压, 京兆府尹便想将一应罪责推至杜蕴身上。但万万没想到早已不问朝事的葛国丈竟然会为杜蕴撑腰。
  九皇子府先前已经打了招呼,这会子又遣人特意跑一趟, 其含意不可不明。
  各路神仙打架,可怜他这凡人遭殃。
  衙役久等不到指示, 又唤了一声。京兆府尹恨不得不见, 可也知晓自己没有那个底气,抹了把脸硬着头皮上了。
  怪道是三年京兆府尹, 十年人寿断。
  双方碰面, 九皇子府的管家很是客气,简单问好后, 管家奉上一个沉甸甸的黑木匣子:“殿下也知晓大人为难,可此次冤死的黎四公子乃我家皇子妃爱弟,听闻噩耗, 皇子妃几度昏厥,犹如受摧心折骨之痛,我家殿下也神伤不已。遂遣老奴来传话,不求其他,只求一个公道, 【务必】”管家着重咬住这两字,意味深长:“令凶手受尽黎四公子生前苦楚才伏法。”
  京兆府尹眼皮子一跳, 看着那黑木匣子仿佛不是金银,而是他的催命符。
  管家离去后,一名下属怂恿道:“大人,明日堂审杜蕴必定狡辩,以属下之见,不若先将其审问一二。”这便是要动刑了,折了犯人四肢,断其舌头强行画押,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案。
  “放肆!”京兆府尹厉声呵斥:“衙门光明之地,岂容你玷污。传本官令,派人严守大狱,不准外人探视,不得动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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