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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裙娇——鹅儿水【完結+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7:59  作者:鹅儿水【完結+番外】
  原以为挨日子的人,突然又有了鲜活气,孟旭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抱着徐沅就不肯撒手,非要她承诺一些白头偕老的大话。
  徐沅病了将近三年,孟旭其人也说得上不离不弃,至少二人凡有闲暇,必在一处。有时候徐沅病得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身在何方,可睡梦中却总能听见孟旭在低声唤她。
  他一声接一声地呢喃:“小沅,小沅,你睁开眼看看我呀……”
  想也是动过情的。
  后来徐沅清醒些了,孟旭更会将她揽在怀里,白日里并头检查喜子的功课,有说有笑,时光仿佛定格。到了晚上相拥而眠,更有温柔,不可言说。
  喜子如今长大些,开始明白鹣鲽情深的含义,做功课一般都写两份。一份笔走龙蛇,交给崔师傅指正教导,一份端雅隽秀,时不时犯些小错,专供父母把玩取笑。
  徐沅便在这两三年之间,享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帝王之爱。
  孟旭几乎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在爱她,和她相伴相依,陪她恩爱厮守。内宫有蜚短流长,前朝也有风言风语,徐沅听到不少,可孟旭却说,小沅,你别怕,我去杀了那群污人视听的狗东西。
  徐沅自然不会让他滥杀无辜,横卧在怀,软着声音劝:“当年我在太后娘娘面前夸下海口,称您是千古一帝,是传世之君,阿旭,您怎么能胡来呢?”
  这声阿旭,又让孟旭压抑许久的担忧和惶恐倾泻而出。他情难自禁地吻了徐沅的额头,加重手中环拥的力气,话音哽咽:“都听你的,徐沅,都听你的。”
  在这样赤裸又专情的爱恋中,徐沅渡过了她人生中最安稳无忧的一段岁月。
  在这一段岁月里,她只需要静心养病,喝些汤汤水水,精神好些的时候便跟后妃宫女们说话玩笑,病情严重的时候就自己咬牙坚持,硬生生把一副轻如柳絮的姿容撑到了德嘉十五年。
  彼时恰逢永嘉公主的头生女庆四岁的生辰,驸马黄靖伦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单在公主府里办了流水宴还不算,又催着孟姮把孩子往内宫带,想叫圣人与各位娘娘同乐一回。
  孟姮原有些不大乐意,甚至心里还很嫌弃驸马招摇,可丈夫却说内宫的徐娘娘病情回圜,此时把女儿带进去,叫她一道瞧瞧,正正好。
  几年前的王娘娘,也是这样突然就好了,突然人又没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孟姮听丈夫说徐娘娘病好了,反而忧虑更甚。
  仔细一琢磨,永嘉公主又临时改了主意,隔天就往内宫递帖子。只等圣人与皇后的旨意一下来,她就抱着女儿阿妧去长春宫探望徐沅。
  病了这许多年,外人眼里的徐贤妃依旧盛宠,可孟姮却知她活得艰难,一路上对着女儿不停嘱咐,要她乖巧些,多说些好听吉利的话哄娘娘开怀。
  阿妧是被宠着长大的姑娘,虽常进内宫,却少见徐沅,便问她母亲:“娘,是那位长得像阿妧的娘娘吗?就是小舅舅的娘亲?”
  永嘉公主的女儿酷似长春宫的徐娘娘,这本就不是甚惊天大秘密,就连“阿妧”这个乳名,不都是圣人为了徐娘娘赏下来的。
  放在早些年,永嘉公主还会记恨亲爹负心薄幸,偏宠爱妾而薄待元后,可随着文贤皇后过身的年岁越久,徐沅病得越沉,孟姮就越是恨不起来。
  再怎么别有深情,也抵不住玉减香消。孟姮坐在马车上,掀起轿帘一角望向不远处的皇城,对着绿槐烟柳轻叹:“是啊,就是那位娘娘。”
  不知怎地,阿妧倒有些忧从中来,托腮望向母亲,甚至开始学着她奶嬷嬷叹气:“小舅舅近来总不高兴,是那位娘娘病又不好了吗?”
  孟姮轻拍女儿的臂膀,说出的话如烟云般难以捉摸:“阿妧,你见了娘娘,就唤她一声祖母,也好叫她安心些。”
  既是永嘉公主带着小郡主登门,长春宫自然一早就预备了席面。正好徐沅这两天身子爽利,还亲口指了两个哄孩子的小菜,只等阿妧来了,逗她一笑。
  孟姮从出嫁,到长春宫的次数比坤宁宫还多,如今亦是熟门熟路,一进殿就挨着徐沅坐下,又把身后的阿妧拉出来,说:“我怎么与你讲的?闷著作甚?”
  阿妧并不害怕徐沅,因为两个人模样相似,她还觉得亲昵,当即扑到徐沅膝上,细声细气地叫她:“祖母……”
  永嘉公主的生母是文贤皇后,继母是当今皇后,怎么都轮不到徐沅来当阿妧的外祖。
  身份上虽有些不匹配,可圆圆的良苦用心却不好辜负。徐沅试着将阿妧抱进怀里,手上却委实提不起力气,最后只能轻抚小娃娃的脸庞,语带苛责:“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能教阿妧这些?”
  永嘉公主自己也说不清对徐贤妃的感情,既像母女,又像密友,见她瘦脱了相,便忍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说:“弟弟们都还小,没有叫您含饴弄孙的本事……孙辈里拢共就一个阿妧,叫您一声祖母,又怎了?”
  徐沅今儿特意上了妆,戴了沉甸甸的首饰,看见圆圆哭,又从身上解下锦帕来给她擦眼泪:“好好地,哭甚?我这不是还在吗?”
  徐贤妃这样吊着一口气都还要活,无非就是担心三皇子无所依靠。永嘉公主已为人母,许多事上都可以感同身受,只等奶嬷嬷进来把阿妧带下去,她更加泣不成声:“您要是身上难受,就舍了我们罢……阿丑仁厚,郑娘娘与您交好,阿妧今儿叫您一声祖母,我日后肯定将三弟当胞弟一般爱护,必不叫您操心就是……”
  桩桩件件,都说到徐沅心坎儿里去了。
  永嘉公主说得上算无遗策,可徐沅的心里却不知不觉有了别的挂碍,她垂眸轻叹,说:“你们都长大了,我是不操心的……”
  不操心儿子,那操心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孟姮在长春宫吃完酒席,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覆。
  进宫之前,孟姮是存了让徐沅早些了断的心思,既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些去了,总能得一个清静。直到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回想起徐沅虽在病中,面容却一年比一年平和,孟姮才反应过来自家的愚蠢。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在旁人看来,徐娘娘正在受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可她自己,或许并尝不到苦,更有甚者,她还能抿出一丝甜来。
  无论如何,徐娘娘眼里积聚的淡淡情漪,骗不了人。
  阿妧不懂大人的喜怒哀乐,也想不明白母亲为甚回家的时候还一脸沉痛。宫门一开,她只能看见亲爹立在远处,正等候着她们母女。
  小姑娘摇摇晃晃跑过去,喊道:“爹爹!爹爹!”
  黄靖伦尚了公主,基本等于自断仕途,如今靠着皇家女婿的身份在吏部领了闲差,一门心思只守着妻女,既早知她们今日入宫,便有意在此守候。
  可惜的是,不管驸马再怎么体贴入微,永嘉公主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咸不淡。
  孟姮跟黄靖伦两个人亲近不来,她对这门婚事,更多是知足。驸马不仅纯善,而且顾家,虽胸无大志,亦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这就够了。
  黄靖伦蹲下身去,将女儿抗到肩上,眼睛却看向妻子:“徐娘娘可还好?眼眶怎红成这样,想是又哭了?”
  当朝驸马算是难得的聪明人,他知道永嘉公主不喜旁人近身,便一切都遵照她的喜好。就像此刻,他明明心疼孟姮,可却始终离她有半步之远,客气道:“在内宫受了惊?”
  孟姮今日难得没有端一国公主的架子,主动往黄靖伦身前靠了半步,温声回他:“徐娘娘精神倒还好,是我看她病得可怜,没忍住哭了会儿。”
  黄靖伦虽然不知道妻子的前尘往事,但他却能从孟姮往长春宫跑的次数判断出徐娘娘的地位。这位后生只轻轻抖了抖怀里的女儿,试探着扣住妻子的手,感慨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些事圆圆试着好,徐娘娘却未必觉得好。眼下娘家也回了,想来圆圆应当心愿已了,不如随为夫家去,如何?”
  当着女儿和一干仆人们的面儿被丈夫叫了小名,孟姮总有些生气,又难免横黄靖伦一眼:“哪个与你夫长妻短的?难道我没有名姓不成!”
  永嘉公主,闺名孟姮,上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黄靖伦故作不懂,反问道:“圆圆作甚恼我?”
  孟姮被人牢牢扣住右手,挣脱之间,连耳根都红了大半,期期艾艾地说:“你先松手,人来人往地,叫人瞧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黄靖伦自然是不打算要脸的。
  从新婚夜初见,他就被眼前这个玉袖增娇、湘裙生莲的矜贵帝姬迷了眼,今儿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只恨不得再把美人抓牢些,话里尽是哄骗:“圆圆别闹了,阿妧还在呢。”
  孟姮一抬头,正对上女儿那双求知若渴的明亮眸子,唬得她不好意思继续跟丈夫掰扯,半推半就地上了公主府的马车,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往家走。
  徐沅到底不是皇后,她宫里接待出了嫁的公主,圣人尚且顾及郑浔的脸面,并未现身。只等永嘉公主母女俩出了宫,他才悠哉悠哉地往长春宫走。
  赵德胜一向体察上意,知道徐贤妃似有好转,圣人心里痛快,便有意说两句好听的哄皇帝老儿开怀大笑:“徐娘娘身子一好,您看您,竟比少时还意气风发。”
  老了就是老了,孟旭身上白头发一抓一大把,他也不稀罕装嫩。歪歪倒倒地靠在龙撵上,不情不愿地开口:“她若痊愈,便是万幸。”
  长春门就在眼前,赵德胜也没空与圣人耍嘴皮功夫,跟着点点头:“您坐稳了,奴才这就招呼人停轿。”
  孟旭脚程快,下了龙撵,三步两步就走到徐沅跟前,顺手还抢过她手里正赏玩的太平花。
  今年春气和暖,宫里杏花、玉兰都开得极为绚烂,孟旭略微有些嫌弃:“放着那么多名花不赏,非要这东西作甚?”
  这花还是喜子晨间吩咐小中人送过来的,徐沅自己倒没有多少赏花的心思。被人抢了也不恼,反倒朝孟旭伸出手去,请求道:“还劳您走近些。”
  孟旭往前贴近两步,直接抽出徐沅背靠着的金丝软枕,将自己的肉身垫在下面。他怕怀里的人受苦,还轻声问:“身上可还好?上午圆圆在,我不方便过来,可心里,却没有一刻不念着你。”
  这样满腔柔情的话从皇帝嘴里说出来,总是更容易令人触动。徐沅又将孟旭随意扔在罗汉床上的太平花拣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儿么?”
  日落西山,人影绰约。孟旭淡淡看了一眼徐沅落在橱壁上的剪影,回道:“小沅你说,我听着呢。”
  “喜子不是当皇帝的料,您别听阿丑的,让他走了先帝的老路,成么?”
  孟旭只当徐沅是担心儿子,嘴上答应得痛快:“就算阿丑要去边境上胡闹,我也不会许的!你身上总不好,喜子自然要留在你身边尽孝才行。”
  徐沅从来不指望儿女尽孝,听了孟旭的话,不过嘴角一弯,叹道:“那我就放心了……阿旭,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几乎没有声响,若不是孟旭凝神屏息,压根儿就听不见。
  再往后,徐沅呼吸的声音就逐渐变小,孟旭隐隐察觉出她的异样,心里先是咯噔一下,过后便由内而外地透出乏力之感。孟旭实在被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弄得四肢冰凉,只好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她却半眯着眼,含笑望向残阳回照,帘钩纤挂。
  这两三年来,徐沅时常出现这样半梦半醒的症状,且无一例外地,都能化险为夷。只有这回,孟旭能明显从徐沅的神态里瞧出些不寻常来,思绪万千,最后都化作无尽担忧。
  孟旭又开始一遍一遍地叫徐沅的名字:“离入夜还早呢,你别睡着了……”
  徐沅那儿,自然是长久地没有应答。
  所幸的是,等过了一会儿,徐沅又自个儿睁开眼来,奋力从太平花花枝上揪下一朵来塞进孟旭手里,说:“您帮我把花插到发髻里罢……春光殆尽,我还没戴过花呢。”
  孟旭接过花来,手上控制不好力道,折腾半天才把春花别到徐沅耳后。可力气用过了,一朵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只剩淡黄色花蕊,孤零零地坐落在徐沅发间。
  徐沅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她还兴致勃勃地从上裳领口处拣起零落的花瓣儿,说:“人生最苦,莫过于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阿旭,我这一生,再无缺憾了。”
  有缺憾的那个人,该是孟旭才对。
  他痴恋徐沅许多年,虽未到专情的地步,却也真真切切地被她的喜怒哀乐牵绊过,为她伤过神,流过泪,把帝王该做、不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个遍。
  此刻徐沅正在燃尽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孟旭又试图抓住她遗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余温,便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到徐沅咽气也不曾松开。
  太医是一早就备好的,可张淮安却连脉都不搭,只说:“陛下,请您节哀。”
  郑浔那时正在应承尚宫局的奴才,惊闻噩耗,匆匆赶来,却只看到徐沅双眼紧闭,尸身冰凉,连一句临别赠言都没说上。
  当日的同侪挚友,而今统化作流云四散,郑浔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指名道姓地骂孟旭:“如今,您可都满意了罢!”
  圣人和皇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就又得把活人的日子继续过下去。甚至因为徐娘娘仙逝,内宫还掀起了罕见的血雨腥风。
  徐沅人虽死了,可孟旭却用一道追封圣旨,再次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追封皇后,葬入帝陵,全然不顾继后与储君的颜面。孟旭此举自然又惹得大臣们不满,纷纷上书,口诛笔伐,直骂孟旭是无道昏君。
  孟旭受千夫所指,可一意孤行的势头却很足,说话做事全奔着力排众议而去。在朝臣们的忤逆之下,最后的结果却是金戈屠城,午门斩首。
  用杀戮来平息怨愤,倒是最好不过。
  因此,德嘉十五年也成了孟旭在位以来,国家政治最为黑暗的一年。
  这个原来立志成为千古一帝的人,最终还是因徐沅搞砸了自家招牌,落得个天怒人怨的下场。
  孟旭在前头胡闹,阿丑就跟在他身后收整残局,老子杀人,儿子埋尸,谁看了不说一句父慈子孝。
  因为徐沅的谥号,孟旭和大臣们争执不下长达半年之久。连日来的气血攻心,对孟旭的身体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害——
  他最终还是病倒了。
  就在德嘉十五年的某个秋夜,圣人忧思成疾,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唤章宁皇后的名讳。赵德胜见多了帝王深情,本没把此情此景当回事,他如往常般近身服侍,却发现怎么都喊不醒圣人。
  赵德胜这才反应过来:出大事了。
  干清宫赶忙使唤人请太医,郑浔和阿丑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侍疾,宫里其他人都不敢乱说乱动,唯有喜子跟在他二哥身后偷抹眼泪。
  郑浔与孟旭之间已没多少情分剩下,但她身为一国之后,还是尽心尽力地在救治濒死的皇帝。一想到阿丑还没正式册封太子,继后害怕落人口实,反倒有些忌讳圣人的死。
  继后总以为自己见惯了生死,直到看见喜子躲在阿丑身后瑟瑟发抖,心里才止不住地泛酸。又在百忙之中把孩子揽进怀里,安慰说:“不哭,不哭,到母后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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