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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裙娇——鹅儿水【完結+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7:59  作者:鹅儿水【完結+番外】
  新帝听了,神色越发沉寂,不出一言。
第48章 四八、无花可着
  不管怎么说,先帝这个葬礼也称得上空前绝后了,孟旭几乎举全国之力在给他哭丧戴孝,热热闹闹折腾了大半个月才行大敛之礼。
  大臣们看好了梓宫奉移景山的良辰吉日,孟旭头先答应得痛快,后面又藉口说赵王人在归途,须得等他回京全了孝道,才能下葬。
  于是先帝的灵位就从干清宫搬到了景山。来来回回地折腾,实则无甚趣味,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着人守灵哭丧了。
  孟旭除了之前灵前即位,得了个临时天子的名号,自己的登基大典反倒没怎么预备。就连册封后宫的旨意,重华殿也捂得紧实,宫内宫外连个影儿都瞧不着。
  新帝后妃的名分不定下来,各宫难免人心浮动,总有些惯会捕风捉影的人在各宫里搬弄是非。不知怎地,本来各司其职的新帝后宫,一下子就成了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心。
  连圣人有意改立皇后这种话,有些不知深浅的奴才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可孟旭却还在重华殿稳得住,就是先帝的梓宫已经叫移出去了,他也不肯往干清宫多踏一步。大臣们劝他早些定下登基祭祖的大吉之日,他反而懒懒散散地,只拿先帝还没下葬作为藉口搪塞那群孔孟学究。
  新帝重孝悌、行仁义,除了内阁那几个老匹夫急得团团转以外,在百姓们嘴里倒成了仁君圣主。
  君王在朝政上的经天纬地,底层的穷苦之人也许看不出来甚名堂。但孟旭老老实实为他仙逝的君父守了满打满算二十七天的孝,这却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
  新帝都不用特意着人出去宣扬,只等他出了孝期,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那些跟着在先帝灵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公卿大臣就能添油加醋地往宫外透出去不少口风。
  百姓们见了新帝这般诚挚,再一对比先帝当时就替他战死沙场的老爹守了三天整孝,孰优孰劣,各人心里都有一番计较。
  好歹不用哭灵了,孟旭一直堆积在心里的阴霾也发散了不少,难得给了赵德胜一张好脸:“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玉华山的枫叶,今年红得还好吗?”
  圣人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少年时就常在端慧太子的园子里跑马狩猎、把酒问月。如今困在这一座四四方方的皇城里,且连正阳门前的石狮子都看不着。
  只怕这位爷心里,也有些出宫走走的念想。
  赵德胜知道圣人的心意,只一味顺着他说:“说起来也有四五年没去过玉华山了,皇爷,要不趁着哪天您性头好,带上主子娘娘她们一块儿出去逛一回……”
  出宫游乐,这个关口上,孟旭也就是心里这样想一回,偷着乐罢了。就算真打定了主意要出去,孟旭还很有些私心,不好叫外人知道。
  秋日暖阳透过纱窗照到孟旭身上,衬得他眉眼都柔和下来,赵德胜恍恍惚惚地,又看见些端慧太子的影子。
  心知犯了忌讳,赵德胜赶忙扇了自家一耳光,等脑子清醒了,才催着圣人加餐:“皇爷,尚食局今儿端了一道八宝镶鸭梨过来,您且搁了笔,坐下尝尝?”
  前段日子俗务缠身,忙得寝食难安。为了做出个哀悼先帝的样子,孟旭一日里最多就用一碗儿鲈鱼羹,保证有口气儿也就是了。饿了这么久,人都变得有些萎靡颓唐,想养回原来的精神抖擞却也要费些心思。
  有了上回被徐沅嫌弃的先例,孟旭又怕顿顿胡吃海塞补过了头,坏了他风流公子的品貌,没得更惹唠叨。思来想去,只好叫赵德胜一日里往重华殿传好几回膳,立志要恢复原来萧肃清朗的模样。
  圣人如今能端坐下来用个膳,赵德胜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见他吃得有五六分饱了,便端了清水给他漱口,而后才哆哆嗦嗦露个话影:“皇爷……刚主子娘娘派人来过一遭……”
  这样吞吞吐吐地,肯定没有好事,孟旭往痰盂里吐了一口水,又拿锦帕擦了嘴,才说:“太后还是不服药?”
  自先帝梓宫奉移到了景山,太后就没有一日肯安生过日子的。主子娘娘派人过来请圣人的示下,赵德胜可谓是左右为难:“听红玉姑娘的话风,太后娘娘如今……还闹起了绝食……”
  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些老把戏了。
  孟旭又往书案前坐了,一顿饭的时光,终于把给曹诚的朱批想明白了,一字一句写出来,笔不停辍、文不加点。曹诚往重华殿递了六七回摺子,孟旭总算愿意给他写两句实心话瞧一瞧。
  赵德胜见圣人处理起政事来,就忘了情,只得先领着宫女们撤了膳桌上的碗盏。又麻溜地端了一碗金橘煎放到圣人手边,才敢开口:“皇爷,要不奴才先往咸福宫请一遭张太妃娘娘?”
  圣人不置可否,赵德胜却心头咯噔,马不停蹄地拿了拂尘就往咸福宫去。
  自从太后卧病,张太妃日也劝夜也劝,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孟旭心里清楚,只要自家不往坤宁宫露面,太后就会一直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但孟旭却着实不想去那宫里找骂,说一千道一万,那是自己的亲娘,无论如何都不想闹得母子之间恩断义绝。不消细想,孟旭就知道太后要说些甚事,除了骂他不忠不孝,就是预备对册封皇后这事儿指手画脚。
  吴字微这个皇后,孟旭怎么看怎么都是满意的。不仅处理家事圆滑,在国事上也没有错了分寸,更别说还有嫡子嫡女,这不就甩了余下的人几条街?
  可依着太后对郑浔的偏袒,她肯定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立吴字微为后,再辅以些腌臜的威逼手段,孟旭光想想就头疼。
  坤宁宫如今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宫室,张文茵还没走近李太后的床前,就能闻到各类庞杂的药膳气味儿。
  本不想走这一遭,但好歹也得顾着新帝的面子。张文茵掀开李太后的床帘,问一句:“好好地,怎么又不肯吃饭了?”
  也就是仗着新帝生母这个身份,还能在这宫里吆喝几天,要换了旁人,万死也是少的。李太后不搭话,只盯着床顶滚泪珠子,张太妃自家接了宋姑姑递过来的粥,往李太后嘴边喂了一勺,还劝:“早知今日,您还不如随先帝一道殉了,彼此都清静!”
  要说追随先帝而去,李太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此时只是忍不住地泪流,说:“我这一辈子,儿子丈夫都没有寿终正寝的那天……”
  张太妃反唇相讥:“怎么?新帝竟不是您的儿子?”
  端慧太子还能说得上一句天妒英才,可先帝,却十成十都是自食恶果。李太后自知狡辩无用,反而示意宋姑姑扶她坐直身子,继而愤恨道:“弑君篡位,杀父夺权,他何曾把我当娘?”
  要不是把你当亲娘,还能由着你折腾新后这么久?张太妃一向是快人快语,毫不留情:“哼,先帝往北边去,哪个逼他了?要不是你儿子心里还存了几分警醒,只怕连国门都要给人背走了!”
  先帝那样大张旗鼓地往鞑子跟前显眼,出事是肯定的。李皇后只是气孟旭心狠,说:“纵是这样,他背地里又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能让你知道些眉目的事,都见得人,真见不得人的,新帝能让谁知道?劝这一两下,张太妃就搁了碗,预备打道回府:“您在坤宁宫成日里作践新后,殊不知,要不是为着您嘴里那个见不得人的儿子,且满宫里打听打听,谁看得起您?”
  奴才们也好,宫妃们也好,若不是看在新帝的面子上,谁愿意到这坤宁宫来受冷言冷语?新后那么一个贤慧人,偏遇着这么个糊涂婆婆。
  张太妃眼瞧着就要踏出内殿了,又把脚收回来,还记得交代一声:“您且在这锦绣堆里继续跟儿子媳妇斗气,日后我就陪不了您了……”
  位分高,不用给先帝殉葬,又得新帝敬重,怎么突然就不能一道谈天说话了?
  李太后听了这话,急得顾不上生气,掀了被角就要下床,被宋姑姑拦腰截住,还追问张太妃一句:“咱们一道处了这二十多年,怎么突然就要离我而去?”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兜兜转转二十多年都过去了,想到两个人这些年也称得上戮力同心。张太妃最后给了一句忠告:“玉华山上庵堂佛寺都很多,等先帝梓宫入了陵寝,我自然带了丫头婆子去佛寺里替先帝修行祈福。”
  说完这些,张太妃又长叹一声:“您如今贵为太后,当着那些年轻宫妃的面儿,就不要再说甚孩子气的话了……”
  玉华山秋来风景如画,虽无花可着,但山间晨雾、夜来寒霜,俱怡人心脾、阔人胸怀。人往山上去了,念经问道也好,修身养性也好,都比在这宫里寂寥等死要强得多。
  张文茵在内宫里住了一辈子,好容易等到先帝过身,孟旭问她愿不愿意到玉华山替先帝带发修行,她自然一口应下、再无反悔。
  对着她们这些非亲非故的前朝宫嫔,新帝尚能存一丝怜悯,只要太后自个儿开怀些,想要安度晚年、儿孙满堂也不是甚难事。
  等张太妃走远了,李太后又拉了宋姑姑的手,不死心地问:“张文茵,她说的甚?”
  新帝仁善,先帝的丧事场面虽大,耗费虽靡,却是没有见人血的。宋姑姑心里对于张太妃身边服侍的人能随主子出宫,也很有些羡慕:“圣人这回特许了先帝爷的嫔妃往国寺里带发修行,吃穿用度内宫照常供应,只许了各位娘娘往神仙真人跟前问道。”
  李太后自然哭得更狠了:“日后在这宫里,再没个说话解闷的人了……”
  自家这个太后,说到底心里还念着先帝跟先太子。宋姑姑这样一想,就又劝她:“太后娘娘,您前些日子病得起不来身,是新后彻夜未眠地服侍您,喂药擦脸,从不假手于人。你怎么病好些了,反而不认她的辛劳呢?”
  吴字微的辛苦,李太后看在眼里,也不是没有动容,她就是过不了先帝这道坎儿。
  先帝是个举世无双的狠心人,逼死孟昶,又处处为难孟旭,甚至最后的死,也是因为他逆天行事、自作自受。
  可李皇后却还是活在交芦馆那段柔情岁月里,迟迟不肯醒悟。她这些年但凡遇着伤痛悲戚,就会回想起先帝与她的那些花好月圆。
  往昔片刻的情爱时光,被她反复观摩、回味,竟成了抚慰现世不安的一剂良药。
  先帝随风而逝,李太后的心头没了爱恨嗔痴,再不跟儿子媳妇较劲,她都不知道要靠什么来吊这一口气……
  宋姑姑看得明白,只好再往重华殿请一道圣人。
  孟旭听坤宁宫的小中人回了话,也没有流露出要去看太后的意思。赵德胜把圣人跟前的奴才赶下去,而后问:“皇爷,前日里您还念叨太后娘娘喜食奶皮糕子,奴才今儿已经预备上了……您看……”
  圣人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你郑娘娘身子怎么样了?”
  自上回哭晕在先帝灵前,郑娘娘后头就安静了不少,瞧着倒有些往昔进退得宜的风采。赵德胜看不懂圣人的心思,老老实实回话:“昨儿您不是让奴才往郑娘娘宫里送了一道清蒸乳鸽?奴才瞧着,娘娘的气色倒好多了。”
  那就请过来见见吧。孟旭罕见地拿起一本诗集来,说:“叫她过来一趟吧。”
  这么些天都是爱搭不理,怎么突然又要给郑娘娘脸上贴金?想起闹绝食的太后,赵德胜探究地审视了圣人的脸色,心道,这后宫的天,真要变了?
  赵德胜刚吩咐完内侍去请郑浔,圣人的指令就又下来了:“往内阁传旨,把杨继业从居庸关叫回来,晋三大营的庞崇为宣府总兵,即刻去居庸关走马上任。”
  三大营虽然是一摊烂泥,但庞崇这个人却还有些行军打仗的才能,居庸关总不可能真让一个书生挂帅。把庞崇支走也好,既糊弄了曹诚,又不至于惹出三大营上下的逆反,勉勉强强能把朝局稳下来。
  趁着柔然正全力围剿青斯的空隙,大邶也能寻着空儿休养生息一段日子,至少,先得让黎民百姓把心思都放到耕织农桑这些国本之事上来。
  朝堂上的事儿总还有迹可循,反倒是册封后宫更棘手些。大臣们天天上摺子催孟旭大封后宫,最不济,也要他先把皇后的人选定下来。
  人心齐,泰山移。只有把后宫的位分尊卑定下来,前朝才能跟着稳当。新帝他比谁都知道这些道理,架不住一个太后横亘在中间,麻烦事只多不少。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断了太后的念想,还得从郑浔这儿溯源。
  在钟粹宫将养了大半个月,郑浔的气色倒真好了不少,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娇艳透亮。
  进了重华殿,看着坐在榻上转玉扳指发呆的圣人,郑浔情不自禁先唤了一声:“阿旭?”
  孟旭见郑浔比上回碰面颜色鲜亮不少,心里也真有几分高兴,朝她招手:“到我身边来坐。”
  郑浔挨着小几另一侧坐了,顺手摸了一块儿海棠糕往嘴里喂,赞一句:“御厨越发肯用心了,连海棠糕都比往日鲜甜。”
  今非昔比,倒不是海棠糕有多美味,不过是吃糕的人比往日用心,尝到的滋味就更多些。孟旭淡淡笑一声:“一个厨子,你若喜欢,就让赵德胜把人带到你宫里也就是了。”
  郑浔作天作地闹了好几回,听见孟旭还肯体贴她,先莞尔一笑:“阿旭竟不恼我?”
  刚开始有些愤懑,却不想郑浔闹得越凶,太后的病反而日渐有了起色,孟旭心里就回过味儿来,说:“你不闹,娘就要闹……她闹起来了,少不得还要动摇国本……”
  太后心里是个什么想头,郑浔只怕比圣人都更清楚,一听孟旭这话,反而放了糕点。苦笑一声:“娘她……”
  话没说齐整,又害怕坏了规矩,只得另起一句:“太后娘娘,心里总是舍不得先帝与大哥。你们都只劝她珍惜当下,我再不跟她站在一块儿,若是她心灰意冷,万一毁了你在前朝的声誉,反而不好……”
  孟旭听到郑浔这么说,就知她还是如当年一般娇花解语,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从小的时候,就是你替我和大哥在爹娘跟前尽孝,娘只怕疼你比我更甚……”
  孟旭跟郑浔两个人,情意是自小而始,亦说得上两小无猜。因着前段日子的冷淡,如今骤然见了面,反而有些生涩。
  郑浔盯着圣人那张习惯性带上三分笑意的脸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阿旭,你跟小沅独处,也是这么个似笑非笑的模样吗?”
  圣人一时气结,良久无言。他眉头微蹙,似是觉着郑浔越了楚河汉界,又似认真在回想他跟徐沅的那些家常岁月。
  郑浔见圣人神思恍惚,连忙止了追问,自嘲一笑:“我原就不曾奢望过那个位置,你也无需为难……太后娘娘那儿,只要你允了,我就去劝她。”
  孟旭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他最久的女人,生平头回生出许多无奈来。他肚里的话在嘴边来来回回,最后也不过说了句:“阿浔,若你……”
  郑浔强势地把话接过来:“阿旭,若我一定要当皇后,你会替我想法子吗?”
  出乎郑浔的预想,面前这位年轻君王竟然直直露出了懊恼不已的神色。
  竟然这就后悔了……郑浔想。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不过秋凉。往日那些相濡以沫,原来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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