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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裙娇——鹅儿水【完結+番外】

时间:2024-02-20 23:17:59  作者:鹅儿水【完結+番外】
  “对!再也见不到了!”
  阿丑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想哭,可是丫头们又说新年第一天哭会变笨,只能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说:“我不信!娘你骗我!”
  说完这一句,阿丑又从郑浔身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郑贵妃叫丫头们抱住他,他还很有些气愤:“我要去敲景阳宫的门,看看王母妃在不在里面!”
  青烟和翠雾两个人且还辖制不住一个扭得像麻花一样的二皇子,还是郑贵妃自己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训诫道:“阿丑,娘不跟你开玩笑。你去景阳宫,也见不到王母妃。”
  圣人在阿丑面前一直是一个温和仁慈且通晓一切的父亲,阿丑不能相信他母亲的话:“我不信!爹很好的,他不会关王母妃!”
  郑贵妃一个不慎,孩子又从她怀里溜走,这回阿丑改了主意:“那我去长春宫,我要去问徐母妃!”
  郑浔看着儿子桀骜不驯的背影,哭笑不得:“小小年纪,脾气大得很。”
  二皇子去坤宁宫和长春宫的次数不少,只不过冬日路滑,叫内侍背在背上,也是轻车熟路。
  毕竟徐娘娘还没坐稳胎,翠雾俯身提醒贵妃一句:“徐娘娘养胎呢,二爷这样闹腾,怕是不好。”
  孩子走了,郑浔耳边就清静,又捡起刚刚看的那本书。听了翠雾的话,眼皮都不抬:“你打量你徐娘娘这胎养得有多开心?成日关在宫里,还没害口呢,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阿丑过去也好,他们娘俩说说话,没得一味扰我。”
  躲清静都躲到徐娘娘身上了,青烟听了贵妃的话就笑:“要奴婢说,许多事,您也太直接了些!二爷才多大,王娘娘的事儿,您还是应该有个忌讳才是。”
  郑浔翻了一页书,许久才冷哼一声:“清惠从繦褓时就疼他宠他,阿丑孝敬不到她就算了,还要忌讳?未免太可笑了些。”
  郑贵妃派人过来说的是午后才会到长春宫来,所以惊雀在宫门口见着裹得严丝合缝的二皇子时,先大吃一惊:“我的爷,您怎么就来了?”
  阿丑被冷风吹得鼻头发红,吸溜吸溜鼻涕才说:“我来找徐母妃……”
  惊雀当然知道这位爷是来找他徐母妃的,赶忙先把他从内侍背上抱下来,先紧了紧他头上戴的毡帽儿,而后才往徐贤妃跟前抱。
  徐沅正在榻上与别枝斗百草,看见阿丑这个小不点儿冻得眼睛红红,忍不住先笑了:“你母亲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长春宫地龙烧得暖和,阿丑被放在榻上坐着,等宫人们给他脱了外面儿的大衣裳,他才吸吸鼻子,故作老成地说:“她在家看书呢!”
  徐沅被这孩子逗得眉眼一弯,自家拿了奶茶喂他喝:“大冬天地,跑来跑去,也不怕受凉。”
  阿丑喝了热茶,心里暖洋洋地,就又旧事重提:“徐母妃,娘说,王母妃被关起来了。以后过年都见不到她了,是吗?”
  徐沅不妨郑浔在孩子面前如此诚实,对上阿丑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反倒弱了气势:“你小小一个人,怎么还操心这些?”
  听了这话,阿丑就有些垂头丧气,奶糕子也不吃了,反倒问:“我想王母妃了……以前她都跟我们一起的……”
  想不到王清惠消失这小半年,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惦记她。见阿丑情绪不高,徐沅就把他抱在怀里:“王母妃虽然出不来,但她还给你缝了新年衣裳,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阿丑听见新衣裳又有些高兴,趴在徐沅怀里刨根问底:“您也不出去,王母妃也不出去,娘天天骂我,一点也不好。”
  雍和宫时常都是鸡飞狗跳,徐沅听多了郑浔怒发冲冠的故事,还训斥阿丑:“你啊!就不能让你母亲省点心?还敢跑到护城河去砸冰窟窿,出了事怎么办?”
  徐母妃很少这样训话,阿丑还有些委屈:“因为你们都不在,我就只能跟伴伴儿他们一起啊。”
  圣人如今,压根儿听不进旁人说半句王清惠的好话,徐沅无奈得很,只能拿些九连环一类的小玩意出来哄阿丑分神。
  阿丑再是顽劣,也是圣人、贵妃仔细教养的皇子,该有的天家规矩可一点儿也不少。他还知道徐母妃肚子里有弟弟,在徐沅怀里歪了片刻,就又下地跟小中人们一块儿骑大马去了。
  有阿丑这个孩子在跟前说说笑笑,徐贤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憋闷也能有所缓解,长春宫总算有些新年热闹的气象。
第79章 七九、和合如意
  圣人也知道徐娘娘深锁重楼,肯定无聊,处理完一些紧要的摺子,就起驾往长春宫去。
  阿丑在长春宫正闹得起劲儿,徐沅又不拘着他,只笑着看他叽里咕噜地跟奴才们打闹。碰着圣人也来了,阿丑更高兴,往圣人脚边冲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二皇子挨了贵妃许多打,皮实得很,跌了跟头就自己爬起来,不哭不闹。圣人把他抱在怀里,他又开始念叨起景阳宫的王母妃。
  圣人本以为是郑贵妃或徐贤妃教阿丑这样为王清惠求情,直到徐沅笑着否认:“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阿丑缠着我与贵妃要王姐姐,我们也头疼得很。”
  当着阿丑,圣人倒也没说什么,领着徐沅和孩子一道用了午膳,饭后又陪着阿丑闹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干清宫。 巧的是,圣人前脚刚走,郑贵妃后脚就到了。
  郑浔在路上碰见圣人的龙撵,还说了两句话,一进来先问徐沅:“阿丑胡闹了吗?怎么看着圣人脸色不好?”
  徐沅刚把阿丑哄睡,一边招呼郑浔落座,一边回她:“阿丑不该提王姐姐,这才惹了圣人不快。”
  说到王淑妃,郑贵妃放到嘴边的茶又搁下:“阿丑也是,天天问我要他王母妃,难不成我说了就算?”
  连除夕宴都不许王清惠出来,圣人心里是对她起了不小的疙瘩,没有一些年岁是消化不掉的。
  都不等徐贤妃接话,贵妃又自顾自地往下说:“清惠也是,这么些年都过来了,非要跟圣人吵啊闹的。现在好了,弄得大家连面儿都见不上,也不知道图个甚!”
  徐沅哄了大半天的孩子,才体会到郑浔养儿不易,这时候也不跟她斗嘴,只说:“阿丑年纪又不大,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好好一个孩子,心思却重得很,不是担心这个,就是琢磨那个,有甚好?”
  不出意外,阿丑总是要册封太子的。既是储君,郑浔对他就比寻常严苛一些。听了徐沅抱怨,也只摸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总是要知道些人情世故的,现在叫他知道母妃们的难处,将来若有大造化,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享享福。”
  若能享受儿女福分,自然也是好的。徐沅怀了孕,就容易疲累,靠在引枕上半眯着眼:“阿丑媳妇以后若生了十个八个小孙子、小孙女,郑姐姐可得分我一两个才行。”
  郑浔才不理会这些废话:“你肚里还装着一个呢,还怕没有含饴弄孙的那天?”
  因为王娘娘困在景阳宫暂时出不来,皇后手里事情又多,就只有郑贵妃带着二皇子跟徐贤妃三个人一道过了大年初一。
  圣人从长春宫回去,人坐在书案前,手里提着御笔,心里反复想的,还是阿丑那些有关王淑妃的话。
  如果王清惠这样离经叛道的人都能安安稳稳在内宫里过日子,圣人心里自然是有不甘。帝王的脸面和权威,如果连个女人都可以随便践踏,那孟旭这个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
  但转念一想,王清惠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这样的人说了两句僭越的话,孟旭除了自己心里有些膈应,于国于家,实则也没有什么妨碍。
  阿丑说想他王母妃,除了王清惠真对阿丑好,实际上还是贵妃跟贤妃两个人教他这样说话做事。哪怕没有明着教,暗地里至少也在纵着阿丑满宫里嚷嚷王淑妃的名号。
  按理说,这样被贵妃、贤妃逼着宽恕淑妃,圣人心里的确是有一些不情不愿。
  于是圣人就叫住了上茶的赵德胜,开口问:“景阳宫,近些日子还太平吗?”
  赵德胜是个听弦音知雅意的明白人,圣人问一句王娘娘,他就合盘托出:“王娘娘想也知道错了,您老拘着她,她就是想跟您说句软话都没法子。”
  圣人心知赵德胜这番话纯属哄人开心,但他还是点点头:“罢了,好歹是新年,过两日派个人给她送一碟和合如意年糕吧。”
  赵德胜不知道雍和宫和长春宫用了甚样的法子,能让圣人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但他既然一早就吃了贵妃的赏赐,这时候就只赶好听的话说:“皇爷苦心,王娘娘一定感同身受,必不再辜负您的。”
  有了圣人的令,许多事办起来就方便得多。赵德胜本来把景阳宫的差事交给了小栓,毕竟他在御前侍奉时日久些,更知道轻重。
  但小栓考虑到干清宫还有个情种,冒着被师父训诫的风险,也替居珩说了两句好话:“师父,今儿是大年初一,徒儿还想跟底下的师弟们一道吃杯酒,这差事,您就让居珩去吧。”
  赵德胜想了想,破天荒地没有骂人:“也好,居珩在景阳宫服侍过,只怕说话还中听些,王娘娘少不得更要念皇爷的好。”
  小栓心虚地笑一笑,转身就到东配殿叫居珩:“师父叫你这两日抽空给王娘娘送一盒年糕去,话要说得漂亮些,莫大的恩赏,你可得让王娘娘揣稳了。”
  居珩正在殿里归置圣人的文书,听了小栓的话,眼睛都直了:“小栓哥,你听错了没?是景阳宫的王娘娘吗?”
  小栓拿拂尘狠狠砸了居珩的脑袋,破口大骂:“宫里还有几个王娘娘?这是皇爷给景阳宫的恩典,别给弄砸了!”
  居珩赶忙理了理衣领,拿过小栓手里的食盒,应一声:“哎!我明白的,必不会惹出事来。”
  年节里,奴才们亦少有清闲的。一直挨到正月初五,居珩才分出身来,捧着圣人赏的年糕往景阳宫去。
  居珩跑这一趟很开心,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王娘娘了,心里总是十分盼望。
  王清惠的反应却很寻常,她甚至没有拿正眼瞧过居珩。圣人送了东西来,她就像模像样地拣了一块年糕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再说些感念皇恩的话,脸上的笑容虽淡,但至少也笑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完全让圣人难堪。
  居珩把东西送到,也不急着走,顺势又劝了王娘娘一句:“陛下心里总惦记您,您要是肯与他说些好话,他会记起您的好的。”
  王清惠依旧不看居珩。她端坐在榻上,吃了糕,又拿起一只喜鹊绕梅手炉套子继续扎针,语调平淡地说:“东西我已经收下了,大监自去当差就是。”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曾经她宫里有过一个名叫“居珩”的太监。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哪怕知春和袭夏在一旁叫了好几声居大监,王娘娘却完全想不起“居珩”是谁,就算她后来抬头看他,眼神里也只有淡漠。
  居珩不肯死心,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王娘娘?”
  王清惠这时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他,笑道:“知春、袭夏,送这位大监出去。”
  居珩揣着满腹辛酸,落荒而逃。他那些自作多情,跟王娘娘的从不在意比起来,显得那么的可笑。
  居珩跑这一趟,他个人的心愿算是尽数落空。但对王清惠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从正月里这一碟年糕开始,圣人对景阳宫的态度就有所松动。
  徐贤妃圣眷最浓,这是事实,但从正月到二月,一向空寂的王淑妃宫里,也逐渐多了圣人的恩赏。一匹布料,一只金钗,类似的小玩意,景阳宫一旬里总能见一回。圣人对王娘娘,再不似往年悭吝。
  照这样发展下去,王淑妃的禁足也该解了。
  但王娘娘自己是不管这些的。圣人对她是好是坏,她都是一样地深锁重楼。只在听说徐贤妃有害喜的症状后,仔仔细细缝了两套小孩儿穿的衣裳,专门托人往长春宫送。
  徐沅这胎刚怀上的时候还好,能吃能睡,除了身子懒怠点儿,其他一切平安。等到了五个月上头,慢慢开始显怀了,徐娘娘反倒日渐吃不下、睡不着,不仅脸色不好看,连身段也单薄下去。
  哪怕见着王淑妃费尽心力送进来的小孩衣裳,徐娘娘也露不出多少欢喜的神色,一想到还要怀四五个月,反倒愈发愁肠百结。
  皇后跟贵妃两个人都是生养过的,听说了徐贤妃的病症,两个人每日熟门熟路地往长春宫送各式开胃健脾的吃食饮品,就是徐娘娘自己,也开始服张太医开的药膳,只可惜都见效甚微。
  圣人看着徐沅一天比一天脸色蜡黄,每天忙完朝政就一头扎进长春宫,跟着一堆太医照着医书古籍研究徐娘娘到底是个甚病症。
  徐沅是头一回生产,只感觉肚里这个倒不是个贴心的孩子,更像是个讨债鬼,见天地折腾她。有时候靠窗坐着,迎着落日晚风看看闲书,正是惬意,脾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哪怕吐得只剩酸水儿,别枝她们捧着痰盂也不敢松手。
  徐娘娘本性再是温柔敦厚,被这样折腾了一个月,也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终于在四月底的某一天,碰上圣人晚间摆驾长春宫,徐娘娘依例吐得天昏地暗之后,就对着圣人哭鼻子,说她再也不要怀孩子了。
  圣人听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还不许徐娘娘自暴自弃。他只是亲手端水给徐娘娘漱口,嘴里不停拿“爱妃、小沅”之类的屁话哄徐娘娘继续为他生儿育女。
  徐沅听了圣人的敷衍,愁得眉毛都挤到一处,当场立下豪言壮志:“生了这个,我再不生了!您再想要儿子女儿,就找其他姐妹去!”
  就算徐娘娘一举得男,加上阿丑,内宫里也才两位皇子,这对圣人来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对于徐娘娘的话,圣人只是笑着打哈哈:“孩子都是有灵性的,你说这话,当心他记恨你。”
  徐娘娘手上还端着一碗酸梅汁,喝了两口又开始哭天抹泪:“原看着皇后娘娘跟阿浔生孩子,只觉得羡慕,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要吃这多苦头。”
  圣人坐在小几另一侧,想起皇后怀鲤儿的艰辛以及贵妃两次小产,还真念起妻妾们的好来:“这生儿育女的苦,我又替不了你们……”
  见着徐娘娘哭得伤心,圣人又只好把人抱在怀里安慰,摒退众人之后,才按着徐娘娘的脑袋,亲了下去。
  徐沅嘴里还有刚刚喝的酸梅汤的味道,圣人撬开她的牙关,唇舌交缠之中,总觉着别有一番滋味。等徐娘娘不掉眼泪了,圣人就轻轻舔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珠,抱怨道:“哪个有孕也没你娇贵,天天亲啊抱的,还是天天都要哭。”
  听了这些,徐娘娘就故作坚强地要从圣人大腿上下来,嘟囔道:“那您就别理会我啊!您还亲我干嘛!”
  徐沅本就娇气,寻常说话就多一分娇嗔可怜,如今有了身孕,因为害喜难耐,眼里更是时常都凝聚一汪初生春水。偏她嘴上还不饶人,把眼一横,就在圣人跟前指点江山。
  头几个月,孟旭还能想着徐沅肚里怀着孩子,胎气不稳,就是被她惹得起了火性,也会想别的法子疏散。
  可今儿再看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儿,孟旭就有些心猿意马。怎么说都有了身孕,孟旭还有些良心,没有直接在榻上行事,而是把人往更宽阔的床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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