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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意识到他要问什么，有点遗憾道：“我这边是公安，影视城发生了意外踩踏事故，这枚手机就掉在地上，至于机主……我也不太清楚情况。”
意思就是，生死不明。
“好，我马上赶过去。”虞司闻冷静道。
挂了电话，腾南也不说话了。
他一直攥紧手指，眼底惶恐不安：“她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一片寂静。
影视城门口被警车环绕，两人被半路截停，只得随意找个停车点进入。
路上随处可见哭泣的人群，气氛低沉压抑。
虞司闻打通关系进入影视城内，正巧看到一个神情沮丧的男人被人护送着走出来。
他看着四周的人群，神情难过。
“烟花大师。”腾南淡淡看着他，“今天不少人专程来此看他的表演。”
虞司闻淡淡收回视线，到达事故点。
一路的惨状不忍直视，有人抱着尸体痛哭，有人呆呆坐在路旁毫无反应……虞司闻一个一个尸体认真看过去，神情紧绷，薄唇紧抿，没有一丝表情。
腾南静静站在一旁，等他的回应。
“你好同志，您这边是来认领的家属吗？”有警察拦住虞司闻。
虞司闻顿了顿，收回巡视尸体的视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来找人，警察说手机在他们手机。”
说着他拨通荆如丝和廖兮的电话。
警察了然点头：“无人认领的手机都在前方保安亭的位置，您去那边找吧。”
虞司闻缓慢点头，大步流星向保安亭走去，电话没停。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满满一桌子手机，还有许多钱包和证件之类的物品。
有两个警察在一旁分类。
虞司闻走进去，顺着手机铃声找到荆如丝的手机。
“你好，这是我女朋友和她朋友的手机。”
警察了然，麻木道：“这边手机都是在事故地发生的，您这边如果要找人，可以去靠近广场的地方看看。”
虞司闻没什么反应，道了谢后转身离开。
腾南跟在后面，接过廖兮的手机，突然停驻不前：“说实话，我有点怕。”
“我也是。”虞司闻垂眸，“但我必须带她回家。”
腾南红了眼眶，他咬唇，点头：“走。”
广场上也躺着不少人，还有不少人不死心地救助，然而窒息时间太久，根本无力回天。
虞司闻一个个找过去，他半跪在地，微微掀开遮挡尸体的白布，看一眼再盖上。
期间他看到一具有些眼熟的尸体，是某个公司的小花，最近热度还不错。
她惨白着脸躺在地上，鼻腔溢出血液，悄无声息。
虞司闻看了几秒，沉默盖上白布。
那之后他的手就开始不停的颤抖，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强迫自己重复动作。
直到一个一个全部看完，他肉眼可见松口气。
“没有！？”腾南紧张。
第129章 寻人（下）
“对，没有。”虞司闻眉眼舒缓下来，定了定神，重复喃喃道，“没有。”
腾南隐隐松口气。
元厉突然打来电话：“你不是问我荆如丝的消息吗？你去了吗？找到人没？”
“没有。”虞司闻环视杂乱的四周，“你有消息？”
“听我同事说那边建了个幸存者心理疏导室，也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在哪？”
“主干道出去后，往影视城内部会议厅方向去。”
“谢谢。”虞司闻径直走去。
影视城片区虽然被疏散，但其他片区依然有不少人，听闻这里发生踩踏事故，都围过来察看，警察努力维持秩序，也架不住有人好奇心旺盛趁乱钻空子进来围观。
一路上虞司闻见到不少看热闹的人，有看了一眼就被吓哭的，也有呆在原地不动的，也有好奇不已对着尸体拍照的……
世间百态。
虞司闻目的地明确，直奔心理疏导室。
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再也按捺不住得飞奔上前，一把将荆如丝搂紧怀里。
腾南与廖兮对视一眼，他没由来得生气，也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事实的经过就是这样了。”腾南捂住心口，“我的老天鹅啊，真的要被你们吓死了。”
“我们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廖兮也很后怕，“要不是如丝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拽着我上了墙，我们恐怕也会没命。”
周围有人哭着向家人报平安，听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荆如丝庆幸道：“还好我爸爸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不得瘸着腿也得赶来找我吗……”
“这次死亡人数恐怕不少。”腾南刷着新闻。
荆如丝和廖兮是经历过现场的人，自然知道遍地尸体。
“影视城的负责人已经被刑拘了，这次属于重大事故了，肯定得严打。”腾南实时汇报情况。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活动漏洞。”廖兮匪夷所思，“我们举办粉丝见面会都得限流，就怕人太多出事，这么大的地方没有紧急预案，也是很不可思议了。”
“很明显这次园区承载率过高，远远超纳承载数量，但园区为了赚钱和引流，也是毫无下限了，才会出现这种失误。”腾南摇头，“太蠢了。”
廖兮很难不赞同。
“园区的失误却要游客买单，代价太惨烈了。”腾南唏嘘，“若是从一开始就闸住园区，人数过多禁止入内，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可惜没如果。”荆如丝缩在虞司闻怀里，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她和廖兮是事故发生的第一目击者，受到不小的心理创伤。
门口又进来几人，有人介绍说是心理辅导师，大家各司其职，开始集体心理辅导工作。
心理老师放了舒缓情绪的音乐，引导大家放松，以最轻松的姿态面对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然后语调温柔地开始引导大家回忆快乐的事情，令今夜的回忆逐渐剥离出她们的情绪之中。
好在大家都很配合，闭眼冥想。
有个男人没一会就开始打鼾，看起来累得够呛。
疗愈结束后，气氛相对而言缓解许多。
不得不说，心理疏导的确有很大效果，荆如丝的心平稳了许多。
没有之前那样隐隐恐惧的感觉。
“腿还好吗？”虞司闻突然问。
“什么？”荆如丝不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一时有点囧。
天气转冷后，她穿裙子就配了肤色打底裤，然而此刻大腿部位有几处破了洞，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隐隐几处淤青。
腾南没有征求廖兮的意见，直接拽起她的裤腿，几人都愣住，看着廖兮的腿说不出话。
只见她大腿上大片乌黑的淤血，看着各位恐怖。
“我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感觉！？”廖兮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腿，掀起另一条裤子，发现亦是如此，“惊了。”
“恐怕不止腿上有。”腾南脸色凝重，“走，去医院看看。”
“不用吧，这不就是淤血吗？用热水敷一敷，散开不就好了。”廖兮不解。
话音刚落，痛感姗姗来迟，她动了一下腿，疼的“嘶”了一声。
“你刚才精神高度紧绷，自然感觉不到疼痛。”腾南瞪她一眼，“受强烈外力挤压出来的淤血和正常碰撞的淤血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廖兮嘴硬，她表示就是想当杠精。
“突如其来的张力致使肌肤出现大片淤青，而这些伤势在恢复过程中，极有可能突然引发血栓等症状。”虞司闻不急不缓道，“一旦血栓严重，丧命就在一瞬间。”
廖兮失去了笑容：“走，快走。”
腾南也不客气，直接抱起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荆如丝揶揄地看着虞司闻：“你编的还挺有模有样啊，我差点都信了。”
虞司闻顿了顿，眸光幽深地看向她：“可我说的是真的。”
“…………”荆如丝嘴角垮下来，瞬间也失去笑容，催促道，“走走走，我可是很惜命的人。”
虞司闻轻笑，抱着她离开。
**********。
医院同样人山人海，急诊室里满满是人。
大部分都是从环球影视城出来的伤者，坐在候诊区等待。
几人也不着急，排了号坐在空位等待。
廖兮咋舌：“据我所知，踩踏事故发生的时候，有几个人奋力爬上人群，踩着人试图逃跑，结果被疯狂的人群拽下去，活生生缺氧憋死。”
荆如丝不敢说话。
“有熟人啊。”廖兮突然努了努下巴，示意荆如丝抬头。
荆如丝看了一眼，发现几人护送着一个人往医院里面去了。
“陈集？”荆如丝看了几眼。
“不错。”廖兮得意，“我认人可是一流。”
第130章 雪
陈集走路被人搀扶着，脸色看起来很是惨白。有医生来接待，引着他往别处去了。
“他走得可是贵宾通道。”廖兮好奇盯着瞧，拍了几张陈集的背影。
进陈集的微博看了一眼，发现工作室说陈集意外受伤，近期工作会全部推掉，修养一段时间，下方评论都是让哥哥好好养伤的。
“看这伤还挺严重啊，连路都走不利索了。”廖兮咋舌。
“再严重能有你严重，随时可能凉凉的选手一枚啊。”腾南在一旁说风凉话，瞥她一眼。
“你今天是吃了炸药嘛，我可是死里逃生的人哎。”廖兮直到现在都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仿佛今夜所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
腾南神色缓和几分，有点愧疚地看着廖兮。
廖兮心底软了一瞬，刚准备反过来安慰腾南，就见他缓缓开口：“你不会有事的，因为祸害遗千年。”
“……”廖兮咬牙切齿，“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说着气冲冲起身，刚起身就腿软一个趔趄，被腾南扶住。
“你去哪？”他冷下脸。
“要你管！”廖兮甩开他的手，“我要去一个没你的地方安静待着。”
腾南也不说话，面无表情跟在廖兮身后，往另一边去了。
“他俩不会有事吧？”荆如丝看着有点担忧，“腾南是真的钢铁直男，这个时候不安慰廖兮，怎么还反而打击人家。”
“他心里也害怕，然后转化成了生气。”虞司闻不以为然，“没事，让他们独处一会，说不定就说开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懂？”荆如丝揶揄抬眸，看向虞司闻优越的下颌。
他戴着口罩，却依然能看出英挺的鼻梁，剑眉星眸更是衬得他帅气逼人。
荆如丝恶趣味地伸手刮了刮他的眼睫毛，浓密纤长，像把小刷子一样。
睫毛扎得手心很痒。
她刚准备收回手，却被虞司闻捏住手腕，以很快的速度拉下口罩，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这个举动转眼即逝。
虞司闻坏笑着看着脸颊绯红的荆如丝，将她揽进怀里，力气之大，勒得她忍不住拿小拳拳捶他胸口。
“还好你没事。”他近乎叹息，眼底难得流露出迷茫，“想到你可能死亡那一刻，我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荆如丝轻轻“恩”了一声，抱紧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必道歉，我的丝丝做的很好，你是个很勇敢很善良的女孩子。”虞司闻眼底动容。
他听说了荆如丝救人的举动，哪怕危险当头，也奋力救下了几个人。
“真没看出来，你的举动和你的外表不太相符啊。”虞司闻轻笑，“我还以为你会吓呆了呢。”
“看不起人。”荆如丝闷闷道。
“不敢。”虞司闻温柔拍动荆如丝的后背，细细叮嘱，“以后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随时随地？”荆如丝抿唇笑。
“如果我没时间，你就等我有时间。”虞司闻勾唇。
“那你还是在骗人。”荆如丝轻哼。
“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难道不值得珍惜吗？”虞司闻弹了一下她的脑壳，“毕竟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
“你说我试镜会成功吗？”荆如丝叹口气，“听说竞争还挺强的。”
“我看好你。”虞司闻掩住眼底的笑意，“更何况我答应你的，什么时候食过言？”
“多了，你以前还想跟我玩玩呢。”
虞司闻满脸诧异：“我？玩玩？”
荆如丝不想多说，窝在他怀里，叫他看不清神情。
周围突然发出惊呼声，荆如丝微微侧眸，也是一愣。
窗外无数零零散散的洁白飘落下来，落在窗户上化为水痕。
竟然下雪了。
第131章 过往（上）
荆如丝怔怔看着，莫名说了一句话：“连上天也为今晚逝去的生命感到哀伤吗？”
没一会儿，地上就落了一层白白的薄雪。
虞司闻看着渐渐浓密的雪花，心脏倏然剧烈跳动起来，几乎没有犹豫地，他拨通了虞宋的电话。
那边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两人都没有说话，虞宋呼吸平静，像是藏匿着危险的暗流。
虞司闻垂着眸子，声音有些哑：“妈，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
半晌，虞宋轻笑着回答：“当然了，怎么可能会忘。”
她语气欢快：“妈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呢，有时间就带回家看看吧。”
“恩，把它当成你现在唯一的念想。”虞司闻沉默一瞬，眼睫轻颤，“就当儿子求你了。”
说罢他挂了电话。
虞宋愣了很久，才抬眸冷眼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灌木丛将她的身影遮挡，缝隙之处是她专注望着萧维龙和温芳的阴狠眼神。
萧维龙带着温芳在院子里玩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两个半百的人了，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萧维龙故意团个雪球砸向温芳，引起温芳一阵尖叫，四处躲闪。
她逃，他追，两人在院子里玩来玩去，最后萧维龙护着温芳的肚子，两人气喘吁吁地进了后院中的客卧里休息。
巨大的落地窗将客卧的场景一览无遗，虞宋看到萧维龙很温柔地替温芳脱下鞋子，又打来热水给她洗脚，画面很是岁月静好。
直到萧维龙抱着温芳亲个不停，最后起身拉住窗帘时，虞宋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她的双脚懂得麻木，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她的身上早已覆盖了一层雪花，虞宋木着脸离开，刚走了几步，点点猩红就滴落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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