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们关系最合适的程度,过一段时间激情退去了还能继续做朋友,也惹不出麻烦。
安岚转身靠着冰箱门为这个想法感到心满意足,余光瞥见客厅窗户边背对着她站这个人,她以为是瞿溪玟回来了,将要开口问他,那人似是听见了背后的声音,转过头看她。
LA下午的阳光很好,就着窗帘里透出的一缕光她也能看清站着的人是谁,惊得安岚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可能是LA太晒太热,或者是因为这次旅程的非正式性,他罕见地脱了西装,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衬衫,下摆塞在同色系的牛仔裤里,静静站在那里也活像微服私访的老板,宛如把洛杉矶最凝重的一片云截下来放在屋子里。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安岚的生活习惯,她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并且她以舒适性为主要诉求,所以她一般会拉上所有窗帘然后裸体在家里走来走去,等到有人摆放再穿戴整齐开门。
而沈暮应该没敲门,就算他敲门了开门的也不是安岚。就这样,沈暮突然撞见了裸体的安岚,同时看到了她身上昨晚胡搞的痕迹。
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53章 Luna&Moon
“回房间了吗?”
沈暮闭着眼问,安岚放下水瓶,脚步很轻地向着他走了两步,轻声说:“回来了。”
这种行为很孩子气,他无奈地笑笑,摇头笃定地说:“不,你还站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
“听声音就知道了。”
安岚立在原地,趁着沈暮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好像比以前瘦了,因为肩膀看起来更宽了,也有可能是穿的衣服版型带来的视觉效果。他三十岁时追求成熟老练,发根的浅色都要去染黑,四十岁时却想要年轻和朝气,几缕碎发松散地搭在额头上,整个发色都近似棕色。白皙的皮肤在加州阳光下显出透明的质感,颤动的浅棕色睫毛让自己看起来更易碎。
这几年安岚都很忙,回国的时间少之又少,沈暮又很少来看她,所以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往往是神色匆匆地打过照面就分离。
终于有了机会细细看他,安岚觉得沈暮相貌上变了许多,以往是西装革履的老成男人,如今不染发并换下西装看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瓷制的人偶。
“你有这里的钥匙?”
安岚悄悄走近,牵起他的手,手指勾着他的手指,皮肤上还有种洗完手的滑腻感,听到他说:“备用钥匙之一,总要为了突发事件做出保障。”
可能是知道她已经是成熟的二十五岁大人了,不会做出看见他就要扑倒他亲上来,这次沈暮没躲,任她摸手指。
女孩带着薄茧的指腹刮着腕骨,另一只手压着他的腹部想要伸进纽扣间隔的缝隙中,凉飕飕的像条小蛇要钻进来,混杂了别的香料的奇异薄荷气味扫过唇峰,她的声音飘渺得像ʝʂɠ烟雾:“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我吗?”
好吧,二十五岁比二十岁长进了不止一点半点。她现在浑身赤裸,沈暮想推开她也无处下手,就是吃准了这点她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但是四十岁和二十五岁之间相差的十五岁一直没有变过。
没有被勾住缠住的手绕到身后,从后面掐着她的脖颈两侧,力道不大却像掐中了她的咽喉,他紧跟着解释:“我知道这有点粗暴,希望没有弄疼你。现在你转身去洗漱穿衣服,我们还能尽快坐下来面对面聊天,好吗?”
上了年纪的人脾气都会变差看来是正确的,沈暮说话声音还是很温和,口吻却那么严厉。安岚感到有点委屈,沈暮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她松开手,掐在后颈的手也松开。
她不言不语地回房间了,直到听见脚步声走远和水声出现,沈暮才放心睁开眼。
换完衣服出来的安岚情绪低迷,沈暮认为是自己的错,他太久没有和安岚相处了,忘记她是需要呵护的孩子,习惯性地拿对待下属的态度对待她,她会不高兴是合理的。
沈暮面对穿好衣服的安岚明显更游刃有余些,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俯身将手递给坐着生闷气的安岚,“我在西图澜娅餐厅定了位置,等候一个月才等到这个位置,能否赏光让我陪你吃顿饭呢?”
安岚面对沈暮总是这样,积攒多年的沉着冷静失效,容易生气还爱挂脸,等他稍微用心哄哄,气又立马消了。
搭上他的手,安岚娇气地提出要求:“我不想吃汉堡炸鸡和薯条了。”
“明白,保证让小姐满意。”
洛杉矶遍地都是具有本地特色的美式快餐,份量大调味足味道也不错,只是安岚每次啃着比自己手掌还要大的炸鸡时,会觉得这种进食方式类似野兽。
坐在洛杉矶有名的高楼里吃饭是新颖的体验,能一览LA街道上最符合刻板印象的美式住房,上菜前看景色也有三分饱了。
大抵洛杉矶的重要会面都安排在这里,安岚遇到了之前合作过的设计师,黑白混血的女人仅凭肤色就能辨认,她踩着高跟鞋跑过来和安岚面贴面,高兴地说:“Luna!好久不见,商场今天开业对吗?你有收到我的贺礼吧。”
问候过她才看到桌子对面坐着的东方长相男人,安岚开口想介绍:“这是我的······”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沈暮了,他们的关系从来没有准确的定位,沈暮声称的兄妹关系不被安岚承认。如果说出资助人与被资助人,那必然要遭到误解。说是男朋友或是情人,不光问的人会奇怪,沈暮自己也不会答应。
“Luna的哥哥,沈暮,你可以叫我沈。”
果然她一不留神就让沈暮占了先机介绍他们是兄妹了,沈暮站起来和安吉握手,她像是很惊讶于安岚有这么个哥哥:“哥哥?为什么你们不是一个姓氏?”
“我们是表兄妹。”沈暮放下手。
“好吧,”安吉像是顺口一提:“暮?在中文里是哪个字?是Luna的moon?我猜听了你们的解释我也不懂。我的朋友在喊我了,下次再聊,祝你们度过美好的时光。”
安吉离开后安岚的桌上陷入了暂时的沉默,沈暮坐下后神色如常没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连问都没问那就是心中了然了,只是不拆穿给她留下脸面而已。
安岚想过会有一天他发现了这个小巧思,但不应该是在面对面马上还要一起吃饭的餐桌上揭露真相,她该说什么?欲盖弥彰地说“这个名字只是我喜欢,跟你没有关系”还是假装豁达说“我就是想用一次你的名字命名而已”?
太可怕了,安岚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二十岁爬上沈暮的床被他赶出去都没有这么尴尬过,这不光是裸体站在他面前,还把心剖给他看了,让他看见了十七岁刚到英国时孤单小女孩的奢求妄想,安岚罕有的少女纯真心意全被撕开了摆在这张铺了白色棉麻桌布的小圆桌上。
沈暮要是说话了她会害羞到躲起来,他不说话安岚更憋屈,她开始没话找话,妄想把话题转回正常的内容:“为什么有三张椅子?还有谁要来?”
“瞿溪玟会跟我们一起,我拜托他在这里照顾你,该向他表达谢意了。”
这个消息对安岚简直是五雷轰顶,燃烧的心火上浇了一桶汽油,火苗猛地窜起来。昨晚的她一定想不到今天会有他们三人齐聚的场面,要是预料到了她就不会轻易跟瞿溪玟搞在一起。在沈暮的目光下她镇定地笑了下,“对他来说最好的感谢应该是升职和薪水吧。”
“那时实质性的,现在是形式上的感谢。”沈暮接过侍者的菜单递给安岚。
西方的菜式并没有太多地域特色,吃过三年英国菜,安岚对食物已经没有太多要求了,只要不让她再吃洛杉矶第无数顿的汉堡炸鸡就够了,她随意翻翻菜单,点了几样前菜、主菜和饭后甜点,搭配的酒水她询问沈暮,焦灼的心情下废话变得多起来:“要点什么酒水?我看到他们家的红酒都很有年份,不过中午喝酒下午就做不了正事了。”
沈暮正要开口给出意见,先他一步有人从背后揽住安岚的肩,点头感谢帮他拉开椅子的侍者后倾身坐下,找准时机说:“我们这些闲人中午饮酒没关系,晚上还有行程安排的老板等会只能喝气泡水了。”
坐在安岚旁边的赫然是在这三人齐聚的场景里笑容颇为微妙的瞿溪玟。
第54章 waiter
安岚今天上衣单单穿了灰色的西装马甲,下面配了同色系的百褶短裙,小腿和膝盖包着黑色吊带袜,踏着一双乐福鞋。因为怕热把长发全都扎高,这样装扮让她的外貌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好像她还是只有十七岁。
肩膀和手臂全都露在外面,被空调风吹得有点凉,瞿溪玟的手搭在肩膀上,滚烫的手心贴着冰冷的皮肤,从左肩滑到右肩,顺道捏了一把她大臂的嫩肉,裹着一身热气在安岚旁边坐下,大胆的动作像是刻意做给谁看的。
他坐稳后先和沈暮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沈暮也微微点头,“是很久不见了,你晒黑很多。”
“在LA不晒黑怎么行?到海滩上坐两小时就有我这样的效果了。”打完招呼瞿溪玟就扭头和安岚继续说话:“你的员工准备了庆功宴,晚上少不了酒喝,中午就戒酒吧。”
她已经被电话提醒过了:“光听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他们有多兴奋了,希望他们晚上不要把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
安岚没有亲自到场监督商场的开业不止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多日连续忙碌,还是因为她的员工们都非常优秀,在提前制作的应急方案帮助下处理些微小的突发情况轻而易举。目前安岚接到的只有报喜的电话,说明现场还一切顺利。
“他们也熬了很久,每次见到我都问我说难道Luna不会累吗?让我把你接走带回去睡觉。”
“我猜是雷米说的,他和女朋友的约会总是推迟,不然就是中途被我叫回来修改方案,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们聊着发生在洛杉矶的工作和生活,沈暮在一旁静静听着,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排斥在话题之外恼怒,平静地笑着听他们谈论员工们的个性,轻声跟侍应生说了挑选好的餐前酒,不时伸手帮安岚挪一下盘子。
等到空隙他适时开口将话题拉回自己这边:“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去吗?在加州太久,你的亲哥哥姐姐似乎已经不记得你这号人了。”
不急躁的人是太清楚手里的筹码了,他招招手就能引来安岚的目光,让她的想法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语言,她的身体也向着筹码更重的那一方倾斜。
安岚早有规划:“我想要尽快调回去,就是不知道那位刘董也没有满意我的表现。”
“他很满意,甚至迫不及待想要你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沈暮温和的笑里掺了几分轻蔑不屑。
安岚听了也笑,饱满的唇勾勒出完美的笑容,她微微眯起眼,恰似盯上了目标的蟒蛇,咀嚼沈暮的用词时宛若蛇吐出危险预警的蛇信:“左膀右臂······呵,他想让我当看门狗,也要先给几块肉吧。”
侍应生端上来前菜,安岚才想起嘱咐说:“那份牛肉的给这位先生。”
“这位先生”指瞿溪玟。
“你吃不了鱼肉吗?我记得你以前是吃的。”沈暮和瞿溪玟讲了第二句话。
瞿溪玟左手垂到桌下,笑着说:“不是不能吃,是不喜欢。小的时候家庭影响不能挑食,就养成不喜欢也要吃完的习惯了。现在总能有自己的选择了,是吧?安岚。”
安岚本想开口附和,声音却在半路梗在ʝʂɠ咽喉里,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她明显地感觉到瞿溪玟的手掌在桌面下覆上了她的膝盖,滚烫是手心暧昧地隔着丝袜向上摩挲她的大腿,不加制止他就要摸到勒在大腿中部的吊带了。
“咳······是这样的,十六七岁的事情能记一辈子呢。”安岚并起大腿,用眼神询问瞿溪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六七岁······”沈暮似乎没察觉到桌下的纷争,专心回味过去:“我还记得安岚十七岁的样子,她那个时候已经很高了,也是长头发,和现在几乎没有区别。但是她那个时候很腼腆很乖巧,总是害怕给人添麻烦。”
安岚没空搭理瞿溪玟了,她听着沈暮关于她十七岁的记忆,像发现了新大陆:“我有这么懂事吗?我记得那个时候在高中里惹了很多麻烦。”
沈暮宽容地笑着,他对十七岁的安岚有无限的包容,“小麻烦而已,有三位家长保护你,不会发生真正的麻烦的。”
二十五岁的安岚不觉得自己十七岁时闹到警局去是沈暮口中的小麻烦,那时她太年轻,懂得谋定而后动却无力为自己扫尾,还要拉上家长把她从麻烦中拉出来。好在她的家长是心软的东亚大家长,半夜穿着整齐地把她捞出来,口头上教训两句后再抱着睡着的她回家。
沙拉没有什么可以细细品味的,前菜的盘子很快撤下去了,主菜将要上来前沈暮站起身,说:“我失陪一下。”
他去了盥洗室,桌上只剩下安岚和瞿溪玟两个人,瞿溪玟已经伸进她吊带袜里面的手指被她抓着手腕扔出去,安岚严厉地警告他:“公共场合,注意点。”
瞿溪玟拿起餐巾拭过唇角,用完之后烦躁地扔回餐桌,反问她:“你在生气吗?因为我做了这种事?”
安岚挡住侍应生给她斟酒,平淡地解释:“不,我只是觉得你要小心一点,如果他发现我们的关系不单纯,你应该不会好过。”
“你就这么笃定他爱你?”瞿溪玟时常这样怀疑。
“当然,”安岚慢条斯理地切下主菜里一小块牛肉,“他没有办法抗拒我给他的全心全意的爱,无法接受我不爱他。为了留住我,他会回馈同等的爱。”
瞿溪玟感觉自己像吃了颗期待已久的酸糖,明明是自己承受不了的酸味,却因为喜欢不肯吐掉,他苦涩地问:“在你眼里我一文不值是吗?他值得你投注全部目光,而我不值得你看我一眼?”
举到嘴边的牛肉又放回盘子里,安岚开始觉得有点麻烦了,微微皱眉道:“你没有必要这么贬低自己,我把你当作朋友,但是能做朋友不代表我们能做情人。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只睡一晚,你想要露水情缘却让我拿出对待恋人的态度,你不觉得有点无理取闹吗?”
“因为不这样说你根本不会看我一眼!”瞿溪玟低吼。
小小的圆桌被愤怒的拳头锤得震了两下,过大的声响引来了旁人的关注,侍应生警惕地瞥了两眼瞿溪玟,靠近安岚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离开时还不放心地回看这张氛围诡异的桌子。
安岚放下叉子,认为事情有点棘手了,她温声劝着:“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冷静一点,这里不是国内,对女士做出过激行为会被保安抓走的。”
瞿溪玟感觉自己成了个疯男人,被安岚逼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瞿溪玟的真实想法,昨晚的说辞只是为了调情,为了得到她的同意,为了彰显他的决心。而这一切都被享受了所有的安岚拿来反击他,反问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斥责他所求不纯,便不能索求纯洁的爱。
多精明冷血的人,撇开自己的含糊不清,忽略自己的欲拒还休,所有错处都成了他一个人的了。她成了被年长十五岁的男人欺骗共度良宵,然后发现他渴望的不过是朝气蓬勃肉体的可怜小女孩,这可怜女孩还保持着警惕,不敢随意定义他们的关系,将他当作朋友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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