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愈这个逆子!”霍将军拿起剑,果然是霍子愈前几个月缠着他买的龙渊剑。
好啊,花他的银钱,算计到他头上了。
裴夫人被他逗笑,宽慰他,子愈虽算计多,但心是好的,又孝顺。
“阿衍,无定回来了...”她想了许久,还是说出她的疑惑。
“阿姐,无定回来陪你不好吗?”霍将军也不知裴似怎么突然要回侯府,他在海陵府不是另有一间大宅子吗?
她觉得不好,躲了二十年,她觉得裴似和李吟娥,迟早有一日,会将她从这间房中拽出去,烈日灼心,逼着她去面对这世间的惊涛骇浪。
“阿姐,你别多想,上次听无定的意思,只是带新妇回来看看你。”霍将军知她怕什么,忙安慰她。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她喟叹道。
霍秋来叫霍将军去前厅吃饭,裴夫人让他少动气,别吃着饭又挥剑劈桌子:“无定的夫人瞧着有点胆小,你别把她吓傻了!”
前厅中,定远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霍将军看见他生气。
“愣着做什么,吃饭!”霍将军发话,裴家众人端起碗,不停夹菜扒饭,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韦珩不知内情,昨日在裴似那里没讨到好,今日早早出门,去打听李吟娥,还真让他打听到一件大事,李吟娥前头的郎君是被她克死的。
那人说:不到一个月就死了,还死在一个丫鬟身上。
“四弟,咱们男子娶妻,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韦珩自顾自问着坐在他旁边的裴似,后者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却不恼,继续说:“是不能娶克夫的女子,万一命不够硬,岂不是一命呜呼~”
裴似还没生气,霍将军先生了气,手中刚夹好的肉块以极快地速度砸向韦珩,不偏不倚正中他喋喋不休的嘴。
“我家的规矩,吃饭不能说话!”霍将军呵斥道。
裴定仪与韦珩三岁的儿子韦居简被吓得大哭,裴定仪抱着孩子离席,临走前,拉走了韦珩。
他们一家走后,韦成霜施施然前来,见裴似旁边空出一个位置,赶忙坐下。
“她又是谁?”霍将军见她穿的莺莺燕燕又面生,站起身指着定远侯骂道:“裴缙你个狗东西,占着我阿姐的宅子,花着我阿姐的银钱,养了一个妾还不够,如今还要帮你养另一个?霍决,把我的剑取来!”
定远侯冷汗直冒,不敢说一句话,还是裴定山上前,向霍将军解释,说韦成霜是韦珩的妹妹,来侯府小住几日。
“霍秋,她住几日了?”霍将军叫来霍秋询问,霍秋素来铁面无私,当场算起来,细算之后说韦成霜已来了一个月又三日半。
“裴缙,你自己说,这是小住还是常住?”一听已住了月逾,霍将军更是气得不行。
“她...她今日就走,真的!”定远侯吓得瑟瑟发抖,霍家得陛下宠爱,又有免死金牌,若霍文衍今日真杀了他,连俸禄都不会少一两。
“哼!别以为我阿姐心善,我也心善,陛下已召我回海陵府,下个月开始,我每十日来一次,要是再让我发现有无关人等住进来...”霍将军的眼睛凌厉地扫过席间的每一个人,与杜礼对视时,难得露出一点笑。
席间的纷争,霍春原原本本告诉了裴夫人。
“阿衍这脾气怎么就改不好呢...”她叹气,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要发火。
“二公子也是事出有因,今日幸好二夫人不在,要不然饭都没得吃。”霍春想起有一年吃饭,也是裴定仪多嘴说二少夫人顾知微怕是不能生,二夫人秦琦玉当场掀了桌子,一桌子人最后只能去酒楼。
“也是,幸好琦玉没来...”想起秦琦玉,她更是头大。
这对夫妇,一个喜欢掀桌子,一个惯爱劈桌子,他们每来一次,她就要买一张新桌子。
霍将军本就是来给姐姐送贺礼,吃完饭找裴似聊了几句后便走了。
李吟娥怕杜礼多心,特意去他的房间告诉他,霍将军是好人,他今日说的话并非在说他。
“娘亲,我晓得,爹刚才牵着我,还让我喊他舅父呢~”得了一个舅父,同时,还莫名其妙得了一把重得不行的宝剑。
“他什么时候成你爹了?”
“路上的时候...”
好啊,合着她成了这对前世师生,今世父子的垫脚石!
回房的路上,菘蓝偷偷告诉她,挽金今日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想来是去找她的主子了吧。
今夜,李吟娥回房时,房中桌子上多了一个大盒子,看形状,像是装城防图的?
她左顾右盼,见裴似不在,悄悄上前,可手放在盒子,她又退缩了。
“你不打开看看吗?”裴似从屏风后面走出,看她一直纠结不已,索性开口让她把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图,而是一堆簪钗花钿、步摇珠翠,皆是上品。
“送你的。”他拿出其中一支金步摇,插在她头上。
一步一摇,摇曳生姿。
李吟娥抱着盒子大哭起来,连日的心虚与害怕,此刻像是找到了出口,她想告诉裴似,她被人威胁了,她不是故意要骗他的。
正要开口,挽金的声音响起,说有事找她。
“主子说,最多再给你半月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拿不到图,你爹娘就要死。”挽金轻蔑一笑,抽走她的步摇戴在自己头上。
“我知道了!”李吟娥闷声回她,起身离开时,一把将步摇拿走,转身笑着告诉她:“我的东西,你可用不起!从前有一个丫鬟爬了我前头郎君的床,你知道她最后怎么了吗?我使计把她杀了,一尸两命~”
她想明白了,就算她帮他们拿到城防图,她和她爹娘也难逃一死。
不如向裴似坦白,他总会有办法的。
她想回房坦白,一进门,裴似却不见了,门口的扬采说,是陛下急召他入宫觐见,大概三日后才会回来。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他们怎么总在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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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礼:你们俩这辈子能在一起,全都要感谢(前世的)我!
第45章 收拾他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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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似这一走,七日都未归。
李吟娥白日被挽金威胁,在房中反复翻找裴似留下的东西,晚间梦噩不断,梦里全是他染血的衣衫和满是恨意的眼神。
这日噩梦缠身,她半夜惊醒。
对着无人的身侧,她叹息着说了一句:“你再不回来,我怕是要被他们逼死了。”
距离他们约定的日子还剩八日,她始终一无所获,挽金晨昏定省进房威胁她一番,可裴似的东西,她哪里知道藏在何处?
裴似一走,她失了庇护,叶姨娘每日明里暗里挑拨离间,与定远侯一左一右,一唱一和想赶走她。
“李姑娘,我与侯爷前日细细打听了你的家世,”叶姨娘嫣然一笑,裴定仪问她娘亲在笑什么,她说:“我笑啊,李姑娘家,居然是卖药草的,就一间铺子~”
两母女捂嘴笑起来,韦珩跟着附和,说这也太寒酸了。
她心情不好时,怎么一个个偏偏都喜欢招惹她?
“叶姨娘,我已嫁给裴似,你一直称呼我是姑娘,怕是不合适吧~”李吟娥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前世跟着杜家去一官员家中做客时,那家也有一个惯爱装柔弱博同情的妾,原先的正妻被妾室气得撒手人寰,续娶的妻子却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那位官家夫人的秘笈有二,一是比她更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二是比她更强,让她知难而退。
“李姑娘,姻缘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你与他私定终身,作不得数的。”叶姨娘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定远侯。
“听说府中的大公子已过而立之年,可是叶姨娘,你二十五年前不是才入侯府的吗?”李吟娥咬着筷子,迷茫地问她。
“你!”裴定仪上前欲与她理论,被扬采伸手拦住,转而去找定远侯告状,说她入府后,不事父母,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三小姐,我跟娘请安了!不信,你问春姑和秋姑。”定远侯跟叶姨娘待在一块,她总不能去向姨娘请安吧,自然该去裴似的亲娘处好好尽孝。
裴定仪哪敢去问霍春和霍秋,闭嘴坐下,默默吃饭。
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和爱女受气,定远侯开口道:“我直说了,你配不上我儿子,我已为他重新定了一门亲事,至于你?还是回家去吧,这定远侯府,不是你的身份能待的。”
“裴侯爷,霍家的规矩,吃饭时勿多言,”霍秋站在定远侯身后,冷冷发话。
“爹,秋姑说的对,舅舅下月还要来,咱们还是别说话了...”顾知微趁机搬出霍将军。
一听大克星霍将军的名字,定远侯立刻闭嘴。
饭桌上找茬还不够,午后顾知微带她出门赴宴,到了才发现,裴定仪也在,拉着几个夫人小姐,围坐在亭中说话,眼神不时瞧她。
“你别生气,她被惯坏了,从小就口无遮拦。”顾知微宽慰她,拉着她坐到其他地方。
这个菊宴,熟人倒不少。
李吟娥环顾一圈,不仅看见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孙二小姐,还看见了杜家六小姐杜宝瑜,毕恭毕敬地跟在一位通身富贵,光彩耀眼的夫人身后。
顾知微看她盯着那位夫人瞧,悄悄与她说:“那是景阳长公主。”
对于李吟娥来说,菊宴实在无聊,先是飞花令后是赏菊。
她瞧着满园的菊花都是一个样,但顾知微却能叫出每一种菊花的名字。
兼云香菊、飞流千尺、国华星燃...
这些花,是前世今生的她从未知晓的另一个世界,虽广阔无边但容不下小小的李吟娥。
“菊有数种,你不会一种都不知道吧?”裴定仪与几位夫人走过来,非要让她说出面前这盆菊花的名字。
“菊花。”李吟娥面无表情地回她。
果真一说完,裴定仪带头笑了起来,说她小门小户出身,怕是头次见到这么多菊花。
“那我问你,这些是不是菊花?”
“是啊...”
“名字是人取的,你喜欢叫它万寿菊,我不一样,我就喜欢叫它菊花!”
前世看了一堆书,几个菊花的名字而已,还真当她不知道啊。
裴定仪面对她,屡战屡败,越挫越勇。
见她在看孙二小姐,凑过来告诉她:“裴家和孙家是世交,爹为四弟选定的妻子人选便是祯娘。”
“哦,是吗?”李吟娥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她,看了很久后,才缓缓说道:“三小姐,我方才见你的郎君搂着一个丫鬟,好像去了后院~”
“李吟娥!你为什么不早说?”裴定仪回头,果然发现韦珩不见人影。
“我正要跟你说,你非要拉着我说孙二小姐,我便一时忘了,”她拉住要去寻郎君的裴定仪,不停跟她道歉:“你也知道的,近来我睡得不大好,忘性大...”
裴定仪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她,唤来丫鬟,匆忙跑去后院找韦珩。
出了一口恶气,迎面却撞上杜宝瑜。
前世这位小姑也是十岁当了新阳郡主的女使,十六岁时得了长公主的青睐,由长公主做主许配给了一位郡王的儿子,一步登天。
风光回门之日,她还去跪拜过她。
“不知今日,宝瑜该喊你一声大嫂,还是裴夫人?”杜宝瑜一夕之间,没了爹没了家,而李吟娥不到一个月,摇身一变成了裴侍郎的夫人。
他们俩,恐怕早就勾搭在一块了,她的大哥也许就是被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害死的!
“我近来喜欢别人叫我裴夫人。”李吟哦从她身边走过,看她一脸不平之色,想起前世她因儿子有功成了诰命夫人,将杜家一众人叫到前厅炫耀。
尤其对她说道:“大嫂,虽你此生沾不了儿女的光,但好好守节,再熬个十年,还是会有牌坊的。”
“总有一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真面目!我且看你怎么立足?”杜宝瑜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声吼叫。
回府时,扬采高兴地等在门口,说裴似回来了。
裴似被急召入宫,为了不是别的事,全因太子旧疾复发,危在旦夕。
皇帝要裴似尽快把福王叫回来。
原本计划三日就能找到出宫行善的福王,结果宫中有人走漏风声,他们回城的路上,危机四伏,光大大小小的埋伏与刺杀就有十余次。
刚秘密将福王送入宫,一身疲累地回房,又发现他的东西全部被人翻过。
除了李吟娥,他想不到谁还有胆子敢动他的东西。
心中涌起无尽的失望,她还是不肯告诉他真相,依然要推他去死...
李吟娥欢喜地进房,准备告诉裴似那日未曾开口的真相,然而一开门,他满脸怒气地质问她:“李吟娥,你从未信过我的真心!从前是,现在也是!”
说完这一句后,他推开门,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菘蓝来送茶水,听见房中的动静,进房发现她伏在床上哭,和当时在杜家那次无端的哭泣一样。
肩膀颤抖,手抓着被子悲拗痛哭。
挽金第二日从侯府几个丫鬟口中得知他们争吵一事,又跑来房中威胁她。
“你可只有七日了!”
“滚!”
裴似当夜离开后,直接去了刑部,不到三日,满大牢的犯人,全被他重审了一遍。
判得轻的,立马加刑;判得重的,继续加刑。
一来二去,犯人受不了,刑部尚书更受不了,递折子给皇帝,哀求他把裴似调到别处。
裴似回禀,说他极其且非常满意刑部的差事,准备一展拳脚。
皇上:“无定难得满意一份差事,曲尚书,这般人才,你得好好珍惜啊。”
刑部尚书:“陛下...裴侍郎要是不走,下官能辞官吗?”
离约定交出城防图的前三日,闭门不出的李吟娥带着菘蓝出门了。
路上碰见韦珩进了赌坊,到了刑部后,她拉住一位官员,请他去将裴似喊出来。
“这位夫人,找裴侍郎的人何其多,总不能来一个人,本官便叫他出来吧?”那人打量李吟娥,瞧着面生,应不是海陵府的人。
“我是他夫人,快去叫!”
那位官员进来叫裴似时,他正在审问一个杀人犯,那人杀人时喜欢蒙住别人的眼睛,再一刀刀割肉。他觉得这法子很折磨人,决定今天在犯人身上试一试。
“裴大人,你夫人来了!”
“啊?”
裴似不情不愿地走出去,一脸疏离冷漠,背着手问李吟哦找他做什么。
“裴似,你今晚要是敢不回来,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她说完就走,菘蓝看看走远的她,又回头瞧瞧愣在原地的裴似,最后选择跟着李吟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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