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娘不好再劝,她娘咽不下这口气,跑去荣寿堂要说法,他们来的时候可听得清清楚楚,城中人都在传杜宗敬死在一个丫鬟身上!
“合香妹子,这事是外人乱传的,敬哥儿不会是这种人。”大奶奶拉着苏合香的手,泪眼摩挲。
同是为人父母之人,人家儿子刚死,苏合香不好继续刁难她,放下话就走了:“三年孝期结束,吟娥自会回家,你们若拦着,我们就上告官府,说你们合谋骗婚!”
李吟娥爹娘来得快走得也快,纸钱都没烧一张,跑去荣寿堂闹完就回江陵府了。
大奶奶被一个普通商妇威胁,怒气冲冲,去厢房将朱樱打骂了一顿才勉强把这团气发泄出来。
杜宗敬的出殡之日定在七月二十九,他原定的死期。
李吟娥守了三日,连她的公婆都劝她去休息,让杜宗州顶上。
“大嫂,我来守灵。”
“五弟,你且等等,我帮郎君点完这柱香就走。”
等她点燃香,菘蓝和芫花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离开,芫花路过杜宗州身边时,用手碰了碰他的手,眼波流转。
菘蓝瞧不上她的媚态,厉声让她扶稳点。
回房后,李吟娥打发菘蓝去帮她取吃食,等菘蓝走后,又撑起身子说要再去一趟灵堂,给杜宗州交代清楚。
“大少奶奶,要不奴婢替你跑一趟?”芫花不想错过和五少爷相处的机会,自荐帮她去灵堂。
“行,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李吟娥跟她交代了几个守灵需提防之事,让她速去速回,芫花笑着答应了。
菘蓝取来吃食,纳闷芫花去了何处,李吟娥喝着粥,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不知道。
白烛点起香燃起,香雾散漫在灵堂之中。
杜宗州觉得很热,口干舌燥,喝了不少茶水依然压不下那股热,直到芫花施施然向他走来,他终于明白他为何会热?
“芫花,我想要你!”杜宗州的唇舌肆意舔舐,芫花关上门,帮他解开衣带,任他索取。
一个高枝没了,幸好她还有另一个高枝。
如今杜家大房唯一的嫡子,伏在她身上起伏的杜宗州。
李吟娥站在阁楼,灵堂中发生之事,她看的分明,鱼儿已上钩,该她这个钓者拉起鱼竿了...
芫花趴在杜宗州身上喘息,说自己虽跟了大少爷几日,但她的心从未变过。
“五少爷,奴婢入府当日初见你,就恨不得当你的女人。”芫花枕在他的胳膊上,杜宗州亲亲她的额头,说自己对她也是一见钟情。
“等大哥出殡,我找机会跟娘说,让你来服侍我。”香还在燃,杜宗州的火又压不住了,翻身扣住她的手就开始动作。
他来时已看过了,这雁月堂中没有旁的奴仆,没人会发现他和芫花在做何事。
芫花快天亮时,偷偷摸摸回了房间,菘蓝问她去了哪里?她支吾着说自己伤心,在院子里哭着哭着睡着了。
菘蓝见她腰间衣带松散,骂她是个下贱的狐狸精。
“大少爷死了,我总得为自己考虑吧?你若是长得和我一样貌美,估计比我还下贱,一个丫鬟,清高什么!”芫花当着菘蓝的面脱下衣裙,露出胸前后背的咬痕和红印,重换了身衣裳才躺下睡觉。
“你也不怕被大奶奶发现,把你赶出去!”菘蓝骂她迟早会死在大奶奶手里。
芫花睁着眼不说话,想的却是只要她怀上杜宗州的孩子,大奶奶为着杜家的子嗣考虑定不会赶走她的。
再说了,她还有爱她的杜宗州。
早间伺候李吟娥时,菘蓝偷偷跟她说了,复又跪下请李吟娥去劝劝芫花,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不忍芫花送死。
“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我劝她也无用,没准五少爷真是真心的呢?”李吟娥将白色的绒花插进发髻。
若是菘蓝有朝一日知晓真相,知道她们前世死的有多凄惨,会不会后悔此刻为芫花求情。
为了从小长大的那一丁点情谊,她给过芫花机会,可她一心想借她搭上杜家这棵摇钱树,她只好借一把利刀杀了她,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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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收拾丫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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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吟娥的利刀不是别人,正在出殡前一日带着两个丫鬟回府的杜家老太爷杜知璋。
“老大媳妇,你就是如此管家的?”杜老太爷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骂大奶奶治家不力,如今金陵府全是杜家的风言风语,都说杜家大少爷是和丫鬟纵欲而死,还是在自己的娘子为太后祈福之际。
二儿子来老宅找他,他才知他不在家的这两个月,大儿媳妇做了多少荒唐事。
大奶奶不敢反驳老太爷,眼神示意站在老太爷左边的丫鬟德音帮忙。
“老太爷,大少爷是大奶奶的第一个孩子,总会偏爱些。”德音软糯说道,手放在杜老太爷后背轻轻抚摸。
老太爷心情好转,再骂大奶奶时,语气缓和不少。
不过,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你若再犯错,管家权我便交给老二媳妇。”
说到最后,老太爷问勾引杜宗敬做下错事的丫鬟是谁?大奶奶赌咒发誓,说这个丫鬟已被她处置了:“一个刚入府的丫鬟,惦记杜家的富贵,趁敬哥儿房中无人时,跑去爬床。”
为了大儿子唯一的血脉,她必须保下朱樱。
杜老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来灵堂,说要再看孙子一眼。
两个丫鬟搀扶着他,李吟娥立在一旁,暗骂杜家真是一脉相承的好色,老太爷面上喊着敬儿,两只手却不老实,握着丫鬟的手来回摸。
如花似玉的双十姑娘被逼着伺候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古稀老人,李吟娥看得直犯恶心,借口去找大奶奶商议出殡之事就走了。
刚踏进荣寿堂,就听见里面有人争吵,是她的公婆。
争吵之事是昨夜大老爷耐不住寂寞,儿子还未下葬,就迫不及待去找虞姨娘了。
“我就是进去看她一眼...”大老爷的解释苍白无力。
“看一眼,她还用等你一走就唤丫鬟进去送水啊?”大奶奶早安插了丫鬟放在虞姨娘身边,昨日丫鬟来说,大老爷进去后半个时辰才出来,就知道他做了何事。
他们的大儿子尸骨未寒,他这个当爹的倒风流不减。
大老爷自知理亏,说是虞姨娘故意勾他的,好言好语安慰大奶奶,承诺会在金陵府陪她到明年二月。
“海陵府的生意不用管吗?”大奶奶被哄好,温柔的问他。
“咱们州儿明年就十九了,成亲后海陵府的生意就该他接手了...”后面的几句,李吟娥没有听清,因为秋色回来了。
见她立在院中,招呼她进房。
“爹、娘,明日郎君出殡,大姑和小姑要回来吗?”她和杜宗敬成亲第二日,杜二小姐杜宝琳就带走了嫡亲的妹妹杜六小姐杜宝瑜。
据说是因为杜宝琳在一次赴宴时攀上了长公主,所以送妹妹杜宝瑜去做了长公主独女新阳郡主的女使。
说是女使,其实就是给人当丫鬟...
“宝琳晚间会到,宝瑜跟着郡主,实在走不开,就不管她了。”大奶奶掩面哭泣,既是为自己早逝的大儿子,也是为自己那个小姐变丫鬟的小女儿。
要不是二女儿宝琳信誓旦旦说于杜家生意有益,她定是舍不下宝瑜的。
李吟娥依言告退,临走前,大老爷喊住她,说明日知府大人要来送葬,让她万不可失了礼数。
“是,吟娥明白!”
走出房,李吟娥边走边在心中骂,怎么会有人如此无耻,害死了别人还能光明正大来参加葬礼?转念又觉得裴似这种不要脸的心态,很值得她学习。
她以后会收拾前世的继子,今世他不到七岁,恐自己害死他,心中有负担。她决心找机会问问裴似,怎么能做到毫无负担的害人。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从老宅赶来的梅姨娘和四少爷杜宗彦。
“大奶奶,宗彦,快行礼。”梅姨娘木讷老实,就算成了姨娘,也常常像个丫鬟。
“大嫂。”杜宗彦拱手施礼。
今世虽只有一面之缘,前世却帮她良多,李吟娥拉着两人亲热叙旧,还亲自带他们去房间放行囊。
梅姨娘小声跟她告谢,又问大老爷是否回来了,她想带着儿子去请安。
李吟娥让他们今日好好休息,大老爷眼下正伤心,估计不想见人。
前世若问谁最爱大老爷,梅姨娘应可以与大奶奶争个高下,以至于后来大老爷抢了杜宗彦的未婚妻柳意浓当妾,她都以死相逼,劝儿子放手。
后来,柳意浓在入府当日,揣了一把剪刀把自己捅死在花轿中,杜宗彦一生未娶,她在府中的最后几年,听说他疯了,整日对着无人的墙壁道歉,不停说:“意浓,是我害了你。”
那时府中之人,私下说他们倒像一对夫妻,一个疯一个傻。
今世,这个傻子醒悟了,不知那个疯子会不会重蹈覆辙。
夜凉如水,三更之后,杜府安静下来。
芫花扭着腰肢,去了阁楼之下的角落,杜宗州的身影就隐在那片黑暗中,见心上人到来,从后面搂住她,隔着单薄的衣衫,上下摸索。
李吟娥置身于他们上方的阁楼中,静静听他们二人的计划。
杜宗州说等八月十五中秋家宴后,他便假借院中丫鬟不够为由,找大嫂要人。
“五少爷,奴婢信你,奴婢的心和身都是你的。”芫花含情脉脉。
墙外似有人走过,两人的动作加快,匆忙结束后就走了,约好明日晚间再来此幽会。
“我听府中丫鬟说,大嫂常在阁楼看书,会不会看见我们?”杜宗州抬头看了一眼阁楼那扇半开的窗户。
“她要是真知道我们的事,也不会推我去服侍大少爷了,我来时看过,她早睡着了。”芫花让他放心,李吟娥午后才会去阁楼。
两人走了,李吟娥想去卧榻睡觉,一转身却碰到一个人,身上是清冷的松木香。
“你不会听腻吗?”黑暗中,男子戏谑的声音响起。
“自然没有听腻。”怎么会腻呢,李吟娥想。
他们越叫得欢,她就越开心,希望杜宗州争气一点,尽快让芫花怀孕,要不然老太爷一走,芫花就死不了了。
“你怎么又来了?”李吟娥推开他,摸黑躺回卧榻。
“你爹娘没教过你,对待恩人要有礼貌吗?”裴似跟着她,一起躺到卧榻。
新买的卧榻还是小,李吟娥被他挤到窗边,忍无可忍,问他有何贵干。
“你的郎君不是明日出殡吗?我来参加他的葬礼。”裴似说完,往外挪了挪。
“那是明日的事,你现在在做什么?”李吟娥坐起来,头发披散,活像厉鬼。
“反正明日要来你家,我今晚直接过来,省了赶路的时间,早起还能睡个懒觉。”裴似说完,让她要是不睡就去地上,他困乏得很。
李吟娥不惯着他,直接躺下,手脚张开,霸占了大半卧榻。
两人彼此相争又意外和谐,李吟娥再睁眼时,裴似已经走了,菘蓝在外敲门,让她快些下楼准备。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眼泪走到灵堂时,发现裴似正跪着给杜宗敬烧纸钱,大奶奶问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让知府大人等了许久。
李吟娥忙不迭道歉,说昨日在房中哭太久,今日睡过头了。
纸钱即将烧完,大奶奶推她去还礼,她跪在蒲团上,不时偷瞄裴似,发现这人正在偷笑,口中念念有词:“早死早超生,不用感谢我。”
他厚颜无耻的程度,李吟娥自觉无法做到。
出殡路上,哭天抢地,李吟娥哭得最是伤心,菘蓝扶着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大少爷那种负心人,何苦为了他伤心。
李吟娥倒不是做戏做全套,实在是早上出门急,刚才没注意用衣袖抹眼泪时,昨日放在袖中的洋葱太刺激了...
棺木下葬,大奶奶趴在坟前唤着敬哥儿,杜宗州绕到芫花身后,用手挠她的掌心,杜宝琳用手绢捂着鼻子,眼神中满是嫌弃。
大老爷和二老爷站在不远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李吟娥跪在坟前,哭得梨花带雨。
回府的路上,大奶奶安排她和杜宝琳一车,说是陪她,实则问她愿不愿意做节妇。
“大嫂,兆丰有一个姑奶奶就做了节妇,现在全族都以她为荣,皇上亲自下了圣旨给她修牌坊,我公爹孙太傅都羡慕不已,说自己为官二十余年都没收到过圣旨。”杜宝琳说的神乎其神,还说那个姑奶奶吃得好睡得好,被全家供起来养。
李吟娥把手藏在衣袖中,暗暗捏紧,原来推她去做节妇的人,还有杜宝琳啊。
想起前世听到的那个秘密,她当下就决定报仇。
“大姑,此事关系重大,我得与我爹娘商议后再说。对了,孙大人来了吗?”李吟娥问她。
孙大人便是杜宝琳的郎君孙兆丰,广陵府的正五品通判。
“我也是随口一提,兆丰昨日有公务缠身,今日午后便会来。”杜宝琳提起自己的郎君孙兆丰就说个没完,全然不顾对面的女子刚刚丧夫。
李吟娥听她说孙兆丰对她是一见钟情,求娶她时完全没有在意她是商人之女。
杜宝琳越说,李吟娥越想笑,杜宝琳耍了点小手段抢了二房二小姐杜宝璎的如意郎君,还真当没人知道啊。
而她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准备利用这个秘密让孙兆丰不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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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收拾丫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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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杜家送走了大少爷杜宗敬,众人纷纷回房休息。
大老爷和二老爷去了书房议事,李吟娥自然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马上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就会有裂痕了。
孙兆丰入府后,说要给杜宝琳惊喜,问明杜宝琳住的院子方向后,自己寻路走过去了,路上路过一处游廊,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正在念诗:“清风明月无人顾,独得南楼一味凉。”
这诗他最为熟悉,因这是他和爱妻杜宝琳的定情之诗。
五年前,他和父亲来杜家做客,也是这样的夏日,夜里无风,他去后院的亭中纳凉,有一个女子就是吟着这句诗向他走来。
他心下激动,回了一句:“入吾室者,但有清风,对吾饮者,惟当明月。”
他看不清女子的脸,只记得她的笑声清脆,对他说:“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
说完,便笑着跑开了,说自己明日再来找他。
第二日,他睡醒后一开门就看到杜宝琳,害羞着问他:“乐事赏心夜,清风明月梅,公子要与宝琳同游金陵府吗?”
想到此,孙兆丰笑着走向念诗的女子,结果这女子却不是杜宝琳,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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