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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继承了硝子的宝座，伸手抹了把伏黑甚尔的创面，舔干净手指上沾着的血，一时间没绷住。
“好甜。”
天与束缚的身体在正向咒力的滋润下爆发了顽强的生命力，锁住放弃求生意欲消散的灵魂。
受损的心脏率先修补，内脏、肌肉、骨骼、血管、神经、皮肤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放了N倍速一样挣扎着长出新芽来。晶莹的北海血珍珠藏在欲掩又张的蚌壳里，温软，柔韧，微弱地颤动，剖开胎盘即可享用。又如春天的野草缠绕滴着养料的指尖，光滑的叶舔舐沾着甘泉的指腹，诉说着贪婪的祈求，祈求浑浊的泉水赐予新生，祈求克洛托的仁慈与阿特洛波斯的垂怜*。
淋着糖浆的奶油布丁草莓蛋糕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缺失一块完美弧形的糕体就像断臂的维纳斯般美丽诱人，层次丰富细腻柔软的内里大大咧咧地展示出来，奶油、布丁、果肉、糖蜜流心全都能看到，稍加触碰就能绵软弹韧地陷入，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浆，透亮的红石榴汁一滴滴淌着，引诱着凑近——
打住。
虎杖默默带着椅子移到伤患的右边。
肚饿，想吃奶油蛋糕。
这里看不见左半边的蛋糕……创面，很适合马上就要汉尼拔*附身的她冷静一下。
冷静点虎杖莲，没有味觉，不要冲，冲动是魔鬼。
连输五个小时的反转术，她浸在甜食的芬芳里，枕着伏黑甚尔的右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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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浑浊的泉水,再赐我次生命。——薛之谦《野心》
*命运三女神，即纺织生命线的克罗托，分配生命度数的拉刻西斯和收回生命线的阿特洛波斯。克洛托掌管着万物命运，纺织生命线；阿特洛波斯负责收回生命线。
*知名食人魔。
第45章 九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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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由基受咒术总监部紧急征召，乘坐最近的航班飞回霓虹。
她在高专受袭的第二天下午到达筵山麓。
“这真是，”她站在山脚参道入口，颤动着与金发同色的睫毛，“铜墙铁壁般惊人的结界。”
夜蛾在校门口接到了辅助监督送来的九十九，带着她先去校医院找了二年级三人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步排排躺，两张苍白的脸烧得通红，五条悟坐在两张病床之间。
一个长时间高强度运转反转术式导致前额叶过热过载，外加伤重熬夜折腾病倒，直接从休息诊室到加护病房。
一个底牌尽出拖住无视领域效果的天与暴君，失血过多、咒力耗尽叠加失眠熬夜发起高烧，半夜被隔壁挚友连人带被子背进急诊与前者作伴。
“这位是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小姐。”夜蛾对他们说。
五条悟平静地问：“烂橘子派来的？”
“确实接到了总监部的命令，但主要是本人比较好奇。毕竟另一位特级术师也参与了。”九十九说，“夜蛾老师要不先忙自己的事吧，总感觉不好意思麻烦您。”
“您客气了。”夜蛾说，瞥了一眼五条悟，转身离开，轻掩房门。
“支开夜蛾有什么事吗？”五条悟问。
九十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问：“在正事之前，你就是五条悟？”
五条悟翘起二郎腿：“是老子。”
“那是夏油杰，这边是家入硝子。”五条悟接着说。
九十九点头，问：“你们喜欢什么样的人？”
夏油杰瞬间不想睁眼，家入硝子沉默地撇头，拿后脑勺对着床旁边的九十九。
“哈？这与你无关吧。”五条悟说。
“从一个人的理想型能判断出他的性格，会影响我对你们的印象哦。顺带一提，我喜欢土气又脚踏实地的男人。”九十九说，“虽然你们看上去都不在乎这个，但如果我说会影响到最终上交的任务报告呢？”
“那种东西无所谓。”
九十九反问：“你的同伴也这么觉得吗？”
五条悟不说话。
“我已经不在意了。”夏油杰沙哑地说。
“我只想休息。”家入硝子气若浮丝。
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九十九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壶和塑料水杯倒了四杯温水，拿起其中一杯贴近红唇，呼了口袅袅热气：“家入同学喝杯水吧，顺便帮那边两位递一下。”
她一口干完那杯水，看着两个伤患靠着枕头坐起喝水，白发少年的那杯水放在膝上没用动。
“我啊，最讨厌高专了。不只是因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任务。而是因为我的方针与高专的理念不合。”她自顾自地说，“高专在做的是对症治疗，而我主张的是原因治疗。”
五条悟：“原因治疗？”
九十九直视六眼说：“并非是狩猎咒灵，而是打造一个不会诞生咒灵的世界……之前我想到的方案有两种，第一种，消去全部人类的咒力；第二种，让全部人类都能控制咒力。”
三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你们知道吗？术师并不会产生咒灵。说得简单一点，只要所有人类都成为术师，诅咒就不会诞生……”
一阵风从背后袭来，九十九骤然沉默，缓缓转身。
一个扎着樱粉及肩马尾的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抱胸，眼周泛红的金眸与她对视。
“特级术师，虎杖莲。”少女说。
虎杖靠在门框问：“你是谁。”
“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九十九左手搁在椅背上撑着太阳穴，棕红的眼珠移向虎杖。
“就是你啊。明明是特级却完全不接任务，在国外游手好闲的废物*。就是你这家伙拿着特级的待遇跑路，才害得老娘要处理累积多年的特级任务忙得天昏地暗。”虎杖说。
九十九：？
五条悟：“哈哈哈。”
夏油杰：“噗。”
家入硝子：“原来如此。”
九十九：“你对我的敌意很深啊，虎杖同学。”
“谁让你先对我可爱单纯的后辈下手的？”虎杖反问，“我的评价明明是事实。”
“我只是想分享一下自己多年所得，并没有其他意思。从近几年霓虹发生的事来看，虎杖同学不应该是有着与我一样的想法吗？”九十九说。
虎杖摇头，说：“只是表面上目标一致，不要搞错了，我和你完全不同。而且我已经付诸实践，而你还停留在理念。”
她站直，双手插兜，脚尖转向过道。
“出来聊聊？”
九十九挑眉，眼珠转向病床方向。
五条悟开口：“莲酱，为什么要避开我们？”
“你们才二年级，好好享受无忧无虑的时光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九十九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笑了出8来：“虎杖很像妈妈啊，超级护短的那种。”
虎杖看了眼九十九：“……好恶。”
手放在门把上，虎杖在合上门前对着三个人说：“九十九刚才说错了一点——我记得有次周一外出实践时也提到过的，拥有术师天赋的人也可以产生诅咒。”
她刻意拉紧门，确定门合紧，才三两步追上九十九由基。
她们在医院侧门前的花坛边坐下。
九十九开口：“刚才你一副生怕我带歪可爱后辈的样子，还以为你会拒绝和我聊聊呢。”
虎杖沉默几秒，淡淡地说：“我只是认为不该让他们过早接触这些，和你单独聊又没关系。人性的丑陋每个人都有，但更重要的是怎么认识、如何看待它乃至人恶的集合实体咒灵，这些关系到他们三观的东西，我更希望他们用之后的时间自己去慢慢形成，而不是照搬他人的答案。”
“呐，你，”九十九瞥向她，“喜欢别扭缺爱又有距离感的人吧。”
虎杖缓缓打出问号。
虎杖：“嘶……我倒没想过，但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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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特级却完全不接任务，在国外游手好闲的废物。”是动漫里心情非常不好的夏油杰当面对九十九说的话。
第46章 九十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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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见她移开视线，换了话题：“你们真的抓到了禅院家的零咒力天与束缚？”
“对。”
“之前我满世界地寻找第一种方案的实现方法。你应该没听到，就是消除全人类身上咒力。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完全没有咒力的天与束缚。这次回来，是想和你合作第二种方法。”
九十九看着她：“——让所有人都能控制咒力，你已经在做了吧。”
“霓虹online，让咒力在日积月累中从低级咒灵涌入普通人，已经有部分普通人能不借助半成品咒具看见咒灵，并用那什么——哈利波特的魔杖，来祓除咒灵。”
虎杖等她继续说下去，却见那双棕红的眼瞳闪闪发光地对着她。
“……没了？”
九十九可爱地歪头：“还有什么吗？”
虎杖不自觉地皱眉：“我做了那么多——”
“弄得咒术总监天翻地覆？为了那张厕纸和那群普通人吵来吵去？”九十九疑惑，“这跟我们的目标有关系？”
虎杖扶额：“你没想过全人类术师化的过程会发生什么吗？”
九十九隐隐约约抓住什么。
虎杖下一个问题让她放跑了转瞬即逝的灵感：“看过哈利·波特吗？”
“对于那些现在才能看得见咒灵的普通人，他们像是突然被告知魔法界存在却没有等来猫头鹰的的小巫师，熟悉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最初的兴奋消逝后，等待他们的是威胁生命的诅咒，是仍然看不见的大多数的排挤，是不得不小心藏起的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连父母都无法告知，因为他们看不见。”
“心中的美好理想和美好人生，都因这突发的变故而顿然消失。尤其是对于还在上学的普通人，天真的、信任的、依赖的儿童心态，不得不在短时间内转换为成人心态，必须凭借自己的判断来处理面临的复杂问题，这不能不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产生巨大的、行将崩溃般的压力*。”
虎杖道：“然而他们很快会发现，这些压力也会让他们不自觉地产生咒灵，让他们痛苦的正是他们自身，这是一个内耗的死循环。我们这些‘先行者’咒术师总有一天会暴露在他们面前。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一个具有权威的力量先行铺垫，等待合适的时机公开，控制舆论，应对不怀好意的施压，用你所谓‘厕纸’将没成长起来的同类保护起来。社会里最好用的合法武器恰恰是法律本身，最无法抗衡的恰恰是霞关*里的普通人。”
“九十九前辈，少数即弱势，弱势即无知，无知即迫害，他人即地狱。”她说，“我们是特级，作为前辈，必须预防那样的未来。我们是人，理应平等地享受人的待遇。”
九十九短暂沉默，托腮说：“……真是，被十七岁的后辈点醒了。”
虎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现在，前辈还愿意加入我吗？”
“我的荣幸。”九十九握住她的手，顺势站起，拍打裤子上的灰尘，“来加个line。”
虎杖加上九十九的line，存上电话说：“可以麻烦前辈帮我个忙吗？”
九十九扬起笑容：“毫无缓冲地使唤前辈呢。说来听听。”
“我想要咒胎九相图。”
“有点难度。但是可靠的后辈第一次麻烦前辈，就帮你吧。”九十九说，“正好，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你写一份事件过程发给我，我就照着那个写报告了。想要保那个禅院的话，你或者六眼当担保人都行，但是要有担保申请书。”
“有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想问，”九十九走到机车旁拿起头盔，问，“你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虎杖耸肩：“也就三四天，有反转术撑着。临走前我可以送前辈一个礼物吗？”
九十九撂了下长发：“我很期待哟。”
虎杖拿出手机，打通电话：“悟，政史哲考过了吗？”
咒术是身体强化方向的九十九轻松听清话筒里五条悟的声音：“早就满分飞过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我可以拿走课本吗，不会还的那种。”
五条悟抛着火山头的动作一顿，说：“可以。早就想丢了，一直忘记了而已。”
电话挂断。
被苍吸赫放练习控制精度，审时度势装哑巴的漏瑚忍无可忍：“臭小鬼！放老夫下来！”
“哇，说话了！杰，壶宝说话了耶。”
夏油杰手上向满身裂纹的咒灵阿菊注入咒力，修补这个在昨日战斗中不止一次替他挡下致命伤的人偶。
“它本来就会说话。我没说过吗？”
“没。”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同时说。
五条悟真的没再抛壶，漏瑚被托着贴近六眼，第一次与人类贴脸的特级诅咒不自在地闭眼。
“老夫昨天可是那个臭小子的救命恩人！你们人类就这么对待恩人的？”
“和花御是一个等级的咒力质量啊——”五条悟放下这颗头，说，“你又不是人。再说弄成只有一个头的样子，分明是杰救了你一命吧？”
想到自己居然大意到被一个区区无咒力从背后砍下了脑袋，从而被咒灵操使瞬间收回，漏瑚头顶火山口小型喷发一下，咒力化成的硝烟味弥散，被五条悟捏着鼻子用赫吹到窗外。
漏瑚：“啰嗦！你以为老夫是因为谁才被偷袭成功的？”
“刚才那个女人，”夏油杰说，“真的是特级术师吗？”
漏瑚：“别无视老夫！”
家入硝子：“货真价实。很多咒术师都知道九十九前辈的行事。我们是高专要求，她完全是出于自己意愿不接任务的，是不负责任的大人呢。”
“九十九由基能被评为特级，除了其被简易领域加持的战力外，更多是因为她的理念。”五条悟说，揉着漏瑚软弹温热的头，“她的理念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与所有烂橘子都不同，一直呆在国外也有被放逐的意思，毕竟在她刚成为特级那会儿整个咒术界都没有能与她制衡的战力。”
夏油杰继续清点库存。
夏油杰叹气。
夏油杰难过地说：“虹龙没了。”
五条悟：“……啊？”
家入硝子想到这只至今唯一一只长在人类审美上的咒灵，也难过了：“那真是可惜。”
池边树就是这个时候带着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来探望家入硝子的。
“七海、灰原，你们……”夏油杰对着他们的脸欲言又止。
五条悟：“七海海脸都肿了耶。”
五条悟对着鼻青脸肿的后辈拍了N+1张照。
七海第无数次抑制住对狗屎前辈用十划咒法「瓦落瓦落」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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