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李美人刚刚生产完又因伤心过度,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张了张口后半句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王后看在眼里忙道:“等会,会有人给你送药过来,喝了药再睡一觉就好了”她替她盖好被子又安慰了一番,见她闭上了眼睛才起身离开。
一走出殿门冯安就迎了上来,道:“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方才崇政殿那边的来报,说陛下已经醒了”
“那也正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完事了,我们去到那里正好把这个消息告诉陛下”
崇政殿内,明帝从床榻上醒来看着周围无人便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外面的崇德听到唤声急忙赶了过来,“陛下,您醒了可吓坏老奴了”
“江陵王的大军打到哪里了?”他抓住崇德衣领质问他,
“江陵王的大军还在豫州还没有到建邺”
当听到江陵王谋反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慌乱的,在诸多兄弟当中明帝最怕的就是他这个三哥,每次看到他就是一阵惶恐,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长兄。
“那小子是阿兄带大的最是听阿兄的话,孤就怕他有一天会谋反,果不其然他还真就反了,崇德,快去传韩茗侩和白硕进宫,快去啊!”
他大声怒斥着崇德,如今整个人几乎接近疯魔生怕刘子骏打过来,“陛下,韩护军今早告病没来白将军昨儿个摔伤了腿,在家里调养呢!”
明帝一听一脸的不可置信怒火中烧,双眼瞪大死死的抓住崇德的衣领贴近他,额角青筋暴起身体里的血液奔腾不休。
“你说什么?”
崇德害怕的抖若筛糠,吞吐道:“陛,陛,陛下息怒!”
他气愤的将崇德推开,骂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了,其它人呢其它人也没用了吗?”
“陛下,朝廷的兵不多啊,白将军和韩护军就算能打也敌不过江陵王的千军万马”
崇德忙跪下,一股怒气从心里爆发出来他将床头边的水杯扔了出去。
这一扔刚好里面的水就撒到走进来的王后,裙底被弄湿她自己则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复了心情,“陛下这是在怎么了?一醒来就发那么大的火气”
“你过来做什么?”
“我听陛下醒了所以特地过来,陛下,妾有一件事想跟陛下说”明帝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扭过头说:“何事?”
“今日李美人听说陛下在朝堂上突然晕倒受了惊吓难产了,生了个皇子可惜没活下来,妾已经叫人把小皇子好好安葬了”
王后给他带来的这则消息犹如一道惊雷,他顿时怔住;半响才缓缓抬眸看向她,他正要开口问话谁知外面的一个小内侍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大胆,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崇德训斥道,
那小内侍忙跪下请求明帝饶恕,“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陛下赎罪,奴才是来传达永训宫里消息的”
“什么消息?”明帝问,
“李美人产后突然血崩于一刻钟前薨了,陛下,奴才们给李美人整理仪容的时候在她的床铺底下发现了这个”
小内侍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小人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写着李美人的生辰八字,王后一看惊讶道:“陛下,宫里竟然有人实行压胜之术” 明帝从他手上拿过一看差点昏过去,但还好自己硬挺着,“陛下......”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上前过来,他低眉沉思良久才开始说话,声音低沉道:“察,搜宫,孤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行压胜之术”
明帝大怒,命御林军搜查整个后宫势必要抓出那个行压胜之术的人,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内侍过来通报说已经找到了,在黄贵妃的弘化宫的四处墙角下埋了许多小人,上面都写了明帝、皇后的生辰八字,明帝看过他们拿来的小人之后,一股怒气顶上天灵盖将两个小人扔进了火盆里,吓得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正准备要去弘化宫质问个清楚,外面的内侍又过来禀报,“陛下,御林军又在贵妃宫里面找到了这个”
内侍双手奉上是一张信封,明帝接过打开一看大为震惊又觉得上面的字体怎么这么眼熟,左思右想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崇德说:“去把贵妃带过来”
“诺!”
崇政殿正堂内,明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王后站在他身侧,二人一个气愤一个面无表情看着堂下之人。黄贵妃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又被御林军拖拽着过来的。
“陛下,妾什么都没有做,一定是有人诬陷妾的”黄贵妃哭喊着,明帝命人将在她宫里面的搜到东西都摆着她面前,还将那纸信封扔到地上。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连你宫里的人都招认了,孤还就奇怪了江陵王在江州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兵谋反,原是你们兄妹二人搞得鬼,是觉得当孤的臣子当累了是吧要换个口味,也要学着别人弄个皇帝当当”
“不是的,不是的,陛下,我阿兄对陛下最是忠心,绝不会做出篡权夺位的事情出来”
“忠心?”明帝气极反笑,“你跟我说忠心?好啊!既然你说你阿兄对孤忠心,不如我们到他的府邸查看一二,看看他是不是如你口中所说的一般,对孤忠心”
“陛下,不,陛下.......”
明帝现在在气头上根本就不听她的,如今她是百口莫辩任凭自己如何解释他都不会听,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帝甩袖离开而自己则跪在这座冰冷空旷的大殿里等死。
就在明帝与黄贵妃说话之际,禁卫军就已经包围了黄驹的府邸,府里的上百口人跪在院子口等待发落,禁卫军将在他府里搜到的冷兵器和甲胄扔到地上,黄驹自己看到这些东西都懵了,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家里面会出现这些。
这时明帝的銮驾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扔在地上的这些甲胄,黄驹望着他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喉结滚动紧张道:“陛下,臣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地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往家里藏这些东西,臣知陛下是在怀疑臣联合江陵王谋权篡位,可是陛下想想臣素来与江陵王不识,况且一个在江州一个在建邺相隔又远,臣一介文臣何必要与他打交道呢!”
黄驹对着明帝试图引导他,别中了贼人的奸计;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今刀子架在脖子上了,全家人的性命都在这个面前的皇帝手里,黄驹深知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人制造的诡计,就看明帝他自己信不信,他若是不信这还好说;他若是信了那么他们这一家子可就都要到黄泉下作伴了。
“臣望陛下切莫中了贼人的奸计,蒙蔽了双眼”
话落,崔浩就带着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向明帝躬身然后说了一句:“陛下,彭城沦陷了”
这五个大字传入了明帝的耳朵里,他猛然扭过头看向他皱着眉问:“你说什么?刘子骏打到哪里了?”
崔浩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现今危难之刻还请陛下早些拿定主意,要不然等到江陵王过了彭城就不好啦!”
崔浩见明帝还在不为所动便抓着他的衣袖晃着他,“陛下,如今黄驹府邸搜出了大量的兵器甲胄这不就坐实了他联合江陵王谋反的罪名吗?如若陛下还不快快将黄驹拿下等到叛军攻入建邺,这皇位可就易主了”
听到易主二字传入明帝耳中时,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怔怔的凝视着崔浩,他看向跪在地上祈求着他放他一家一条生路的黄驹又看向崔浩,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尖,猛得握紧拳头。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就交给......崔尚书去办吧!”说完转身离去,独留黄驹在后面不停的唤他,“陛下,陛下,陛下......”
等明帝的銮驾彻底离开,崔浩一脸得意的站起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黄驹一家,他讥笑道:“黄司徒,哦不,是黄驹才对,你现在已经被革职了”
黄驹愤怒的指着他骂道:“你们这些奸邪小人串通江陵王谋逆,反过来还要嫁祸到我身上”
“黄驹啊!你太笨了,你以为区区一个变法就能改变如今的世道?你太天真了,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看看我们的陛下,他被丞相吓一下就彻底把你放弃了,你还要为这个无能的皇帝肝脑涂地鞠躬尽瘁,皇帝最在乎最害怕的是别人觊觎他的皇位,什么造福万民海晏河清都是喊喊口号而已,谁敢动他的龙椅谁就是一个死哪怕他仅仅只是对你怀疑”
黄驹几乎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听着崔浩言语,少时的一腔热血仿佛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此刻的他眼神空洞,眼含热泪对崔浩喊道:“我只是想做一名对得起万民对得起君上的臣子,我有错吗?”
“你当然没有错,可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没有彻底了解到什么是人性,如若你的变法失败了呢想过后果吗?就算成功了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你的好,天下人只会管自己有没有吃饱,谁会在乎你做了什么,你始终都是陛下拿来制裁我们的工具”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他不过是明帝用来制裁门阀世家的工具,还真以为自己真的就能够成就一番足以被后世传颂的功业。
想起少时夫子为自己讲商鞅变法的故事,那时就发誓长大后要成为商鞅一样的人做一番如商鞅一样的功绩,当理想与现实碰撞,才知道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想到这里泪水就不断的流出,胸口似是有千万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将黄驹一党压入诏狱,听候发落”崔浩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军便将黄驹一众拖起带走。
他看向崔浩,如今的他已经是心如死灰不再对这个王朝抱有任何希望,望着天空发疯般狂喊:“可怜呐!这个王朝没救啦!彻底的没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被禁卫军拖拽着上了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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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训宫:南宋后妃宫室
弘化宫:南宋后妃宫室
海清河晏:比喻天下太平
黄粱一梦:比喻虚幻而不切实际的梦想
第24章 黄驹变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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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三年秋,黄驹变法失败其党惨遭下狱,而远在彭城的江陵王刘子骏也突然兵败瓦解伏诛,
这天,本是在平常不过的早晨,林有光给学子们讲着论语上的内容,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群穿着甲胄的禁卫军闯了进来打破了学堂里的宁静,他们也不说什么直接走上前把林有光带走。
大家看得都有些懵圈,路伽和南平最先反应过来上前阻止,“禁卫军要干什么,我夫子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带他走”
言闭,后面的一众学子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我们夫子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抓他走”
“就是,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
他们的一番质问禁卫军压根不理睬还不停的催促着林有光快走,“走,快走”
见此状况,路伽赶忙上前去拉拽着林有光,想将他拉过他们这边来,其它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今天,谁也不许带我们夫子走,就算是禁卫军也不行”
一时间,在场学子竟然开始与禁卫军打了起来,为首的被这些文人惹毛了直接拔起长剑,随便往一个方向刺了过去;这一刺就刚好刺穿了一名学子的胸膛,血液从胸口大量的流了出来,可怜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当场咽了气。
为首的喝道:“放肆,禁卫军这是奉命行事,尔等若再敢上前来阻止一并拿下”
林有光猛然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教的学生就怎么被人毫不留情的刺死,心脏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阵抽疼扭过头不忍再看。
见日日与自己相伴左右的同窗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更是激起这些鸿儒学子的心中的怒气,他们中间其中一人喊着:“禁卫军杀人啦!”
他们涌上前势必要为死去的同窗讨回公道,林有光害怕又有一人会死在禁卫军的刀剑下,对着他们说:“诸位不必管我,我老了终会有这么一天,放心,我去去就回,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前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带着点哽咽,后又为了强装镇定愣是压制住了哭腔。
“夫子.....”
林有光被带走的最后一刻,他对路伽嘱咐道:“老大,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们,别让他们乱来,知道吗?”
路伽含泪点头答应,看着林有光在众人的面前被禁卫军带走。
黎歌目睹了这一切,看得她是一个心惊胆战,路伽指挥着其他人处理地上的尸首,众人含泪将人埋葬在学馆的圣树林里,他们身穿丧服头戴白布条,地上燃起了滚滚浓烟掩面哭泣。
如今夫子被带走了,学馆里又闹出了一桩命案,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悲痛当中,现在路伽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南平走到路伽身前,路伽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了这一出,任谁的心情都是无比难受。
“不知道,我也是对此感到怪异,禁卫军向来都是听皇家调令的,怎么会突然到......”
二人相对,彼此心中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答案,只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二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黎歌将自己淹没在人群当中,在这里站了很久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要离开这里,一抬眸就看见刘瑾手执一把油纸伞,身着和初见时一模一样的银白色映花竹纹素袍,在风吹动的银杏雨中缓缓朝这边走来。
“若生?”路伽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这一喊众人的目光就投到他身上,路伽和南平等人面带笑意走过去接他,“师兄......”
“若生,最近这朝堂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没来之前夫子就突然被人......”没等路伽说完,刘瑾就抬手打断他的话,“我都知道了,今日我回来就是要跟大家说这件事情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南平道,刘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头,害怕把事情说了出来路伽他们会生气
南平见他遮遮掩掩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直接就急了,“哎呀!若生,你倒是快说呀,这都什么时候还跟我们卖关子”
话落,众人齐齐附和道:“是啊!师弟,快说呀!”
“师兄,别墨迹了,到底发了什么事情啊?”
“.......”
刘瑾自知拗不过他们便开口道:“昨日黄驹一党被告发与江陵王谋反篡位,父皇下令严查黄驹一案,此事也就交给了崔浩,黄驹连同当初支持他变法的大臣包括亲属好友通通下狱,等待发落”
众人听到这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直击他们的头顶,他们都不相信黄驹竟然会做出勾结谋反的事情出来听着就荒谬。
“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听着未免也太荒谬了”
路伽都快站不稳了,他抓住刘瑾的双臂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抓夫子,他是无辜的”刘瑾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知道也不能够告诉他们,任由路伽摇晃着自己口水飞溅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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