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压力表了。
竹片和木片变形太大,一会儿就报表,只能拆了。
“诶呀!”水从三通管道的螺纹孔滋出来,把她衣服弄湿了,“大意了。”
是因为拆卸太多次,孟知尧这回忘了把泄压阀关上。
最后换上白钢片,压力表才终于有了孟知尧记忆里的模样。
有了压力表,孟知尧趁乘胜追击,用不同的木板壁厚、铁板壁厚进行极限实验,看看不同的材料、不同深度和不同直径的缸体,在压力表上所表达的位置的关系。
其中,只有一个薄壁桶被压爆了,水流了一地,孟知尧成了落汤鸡。
已经进化成科学疯子的孟知尧,还妄图买油来实验,但是想想又放弃了。
她最后的一丝理智劝说自己:“没必要,没有必要。”
这个表盘上只有一个刻度,它和起始刻度之间的夹角小于三十度。
“不愧是白钢。”这种钢就是用来打造宝剑宝刀的好钢,能弯成一个圈,韧性非常强。
压力表在液压驱动箱上没有用武之地,孟知尧把泄压阀后续的三通管拆了,接上直通管。
自从会手搓配对内外螺纹后,孟知尧把管道也附了魔,螺纹连接处的密封性比渴乌管道更好,一点也不漏水。
要不是瞿万里的“成人礼”要到了,孟知尧还想一鼓作气,把家里的自来水管道全部更新!
拆下的压力表代表了孟知尧目前的最高技术,她已经膨胀了,走到哪就带到哪,远看就像个盘文玩的。
有了这个东西,她今天下山的次数对都多了,遇见陈二叔,给他看看:“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陈二叔看不明白:“什么用?”
孟知尧随手又掏出一个掌中鼓风,手一捏,小小的气流从管口对接处涌入压力表中。
陈二叔看到指针跳了一下:“诶呀!这有什么说法?”
“说来话长,我也没研究明白,就弄了一个,有消息了一定跟二叔好好聊。”孟知尧显摆完了,得意地收起特质掌中鼓风,继续盘着她的最高科技成就,“我先去青砖厂转转。”
在厨房遇见齐闰月,也给她展示:“你只要知道,它现在是非常厉害的机械就行了。”
“好,孟姐姐你真的好厉害!这个就像法术一样,就算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工匠,也一定想不到做出这个来。”齐闰月还给她鼓掌。
玩够了,晚上回到家,孟知尧把水灌进液压缸里,做最后的密封。
星星出来了,第一台床头柜高的液压扇大功告成。
她先把粗钢顶起来,再把回流细缸的泄压阀抽起来,隔着木管,还能听见水流冲击木片的声音。
马上,与木轮固定在一起的木轴带动齿轮一起转动,风扇也缓缓跟上了力的大部队。
房里,起风了。
它吹着纱帐,还带起了床上春被的波纹。
孟知尧躺在床上,立马去摸手机,要给瞿万里拍照。
看着手上抓住的空气,孟知尧终于有了心酸的意思,没有手机了。
眼泪无声地落在床单上,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明明有了自动风扇是一件高兴的事。
晚上在梦里,孟知尧梦见她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所有朋友都来围观,夸她牛逼,还有人也想要一个玩,就连以前的老师都说后悔没让她去参加当时的手工大赛……虽然都是文字,隔着电子屏幕,但她仍旧觉得热闹和踏实。
早上一醒过来,她就迫不及待把液压扇的水放出来,背上空空的风扇下井,找瞿万里去。
她一定要让瞿万里看看这个东西……
到了皇宫里,孟知尧发现所有人都在忙碌,认识她的宫人纷纷和她打招呼,还有人告诉她瞿万里在书房。
“今天皇宫里怎么大扫除了?”孟知尧见到瞿万里后,只见他也一副很忙的状态。
瞿万里被她背在身后的木箱吸引:“快到大典了,你背的是什么?”
他这一问,孟知尧终于感觉到了腰酸背痛,这根本就不是她该承受的重量,赶紧放下来:“这么重……是液压风扇,自动的,你可以把这个箱子当做是它的电池。”
瞿万里上手试了试:“有点沉,亏你还这么背过来。”
“原来快到十五了,我都忘了。”孟知尧藏不住心底的落寞,被瞿万里看在眼里,她浑然未觉,“走吧,找个水井,给箱子灌上水。”
他们去了洗衣监,洗衣监也热闹,有许多大件。
“陛下!”
“陛下怎么来洗衣监了?”
瞿万里让大家散开:“你们忙,不用管我们。”
洗衣监的提水工具最好,“就在这里接水吧。”瞿万里叫来一个负责人帮忙取水。
孟知尧把进水口打开:“从这里灌进去。”
液压箱重新装满了水,孟知尧准备把粗缸的大活塞顶起来,瞿万里率先上手,握住了杠杆:“我来玩一玩。”
她看瞿万里这么感兴趣,也无声地笑了:“好玩吗?”
“好好玩,到顶了好像。”瞿万里站起来,向她讨教,“然后呢?”
孟知尧绕到侧面,弯下腰:“这里有个泄压阀门,拧开它,就可以开始了。”
正是有了螺纹,孟知尧才能把阀门继续改进,原来抽拉式的泄压阀用久了,就会失去密封性,让缸体一直处于泄气状态,活塞就顶不上去了。
瞿万里照做:“我听到声音了。”
孟知尧:“嗯。”
“风扇转了!”他回头,眼睛雪亮无比,“真厉害。”
孟知尧踌躇,“我……瞿万里,”她把人拉近了点,让旁人不能听见自己说话,“昨天我把风扇做好的时候,居然想拿手机拍照发给你,是不是好好笑?”
她问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笑,还有点天地崩塌的感觉。
“你说这里是小说的世界,”瞿万里直起身来,看着自动旋转的风扇,“小说总有大结局的一天,说不定触发结局就能离开了呢?”
孟知尧低语:“有的结局后面还跟很多番外,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别不高兴了,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性格,是没有什么心事的呢。”瞿万里向她招手,“要不我带你去散散心?”
她的确需要散散心:“这个风扇怎么办?”
瞿万里看看太阳,看看正在干活的宫人:“她们也挺热的,放这里降降温吧。”
这个奇怪的机械扇子会自己转动,大家都很好奇,碍于瞿万里在场,只能偷偷打量。
装了水的木箱非常沉,孟知尧也不想动了,她还顺便教管事怎么操作:“如果风扇不转了,你重新摇一回就好,记得摇之前确定阀门是关紧的。”
管事欣喜万分,连连点头。
两人离开后,洗衣监干活的都纷纷聚上来,围观这个新奇的东西。
“真的有风,好凉快啊!”
“这个不用人就能自己转,老天爷啊,陛下对我们太好了吧。”
“好像是那位姑娘带来的,哎,那姑娘是谁啊?”
“她是松河村的孟里正,你们可要对她客气些,我听他们御林军说的,孟里正是孟冼的后人!”
“孟冼?”
“你连孟冼都不知道?前面武庙里供着呢,我去武庙拆换帘子时还见过他。”
“那这么说,明天陛下到武庙祭拜的时候,就把那位姑娘的祖宗也拜了?”
“那可不?你说,你惹得起吗?”
……
孟知尧没有想到瞿万里带她来的是太学,这时正好敲了下课钟,却没有人从教室出来:“带我来看什么?”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瞿万里让她赶紧跟上。
孟知尧站在后门偷望,里面除了双手遮脸的夫子和学生,前门还有位念号的——
“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孟知尧恍惚今夕是何夕:“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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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树(六)
磨具:锉子、砂纸、砂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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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亲政大典
孟知尧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古代沉迷于看古人做眼保健操。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瞿万里答:“他们日夜苦读,当然要保护好眼睛,这里又没有眼镜,万一近视了怎么办?现在朝廷也有一些官员视力下降的,但是没有人弄出来镜片,我也不懂这些。”
“你还怪操心的……”孟知尧真是太佩服他了,心里居然能装下这么多人,“我知道一种,沙子烧融后加砒|霜能炼无色玻璃。”
等等,这是在告诉他怎么制造玻璃??!
她为什么还会制造玻璃!?
瞿万里:“啊?”
“砒|霜有毒,它的蒸汽和玻璃液混在一起,会导致玻璃制品有砒|霜残留,”孟知尧转头凝视他的双眼,“当然,这不是一个好办法,除非你是打算用来给敌国投毒。”
“你害人的点子是真不少。”瞿万里这何尝不是一句夸赞。
孟知尧也当他是在夸奖。
瞿万里佩服她:“你懂的东西好多。”
“大三实习的厂区一个师傅,他给我们聊八卦聊到了这个,”孟知尧说,“我们是矿山机械方向的,有这种人脉很正常。”
自从听了孟知尧的话,瞿万里都觉得炼出玻璃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
而且孟知尧还告诉他了,烧制玻璃的主要原材料之一是沙子,或者水晶。
到了五月十四,有官吏骑马到松河村,宣读圣旨,昭告天下,皇帝成年,今后开始亲政的大事。
包括年号、历法、律法等,一读就是大半天。
“八大死罪:一、谋反罪,对抗皇室,举兵者死。二、谋逆罪,毁坏皇室、宗庙、宫殿者死。三、谋叛罪,背叛皇室投敌叛国者死。四、恶逆罪,殴打、谋杀宗族尊长者死。五、恶乱,煽动民乱者死。六、不道罪,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解尸者死。七、不孝罪,不孝祖父母、父母,或在守孝期间结婚、作乐者死。八、贪腐罪,官员贪赃受贿最高死刑……”
“税法:……增收纳妾税……增收仆役税……垦荒免税三年……工行免税两年……经商免税一年,次年五成税……”
“禁令:……禁走私……禁偷渡……禁赌坊……禁妓院……禁买卖人口……禁未成年婚……”
“赏:大忠、大义、大孝、大才者赏……利国利民者赏……举罪者赏……陈弊者赏……”
孟知尧听得津津有味,官员走后,六爷说:“基本上跟我们没关系。”
“里正,你的礼服已经请出祠堂了,快来试一试。”陈大娘拉过她的手,往最高的祠堂去。
孟知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礼服?”
陈大娘说不具体:“大事才会穿的礼服。”
曾经她对瞿万里倾诉的苦水置若罔闻,现在报应来了。
陈地风俗尚黑,喜暗色,崇尚镇定、内敛、沉稳,礼服主要颜色多为靛、玄、黑三色。
礼服就礼在靴子、腰带、肩带、头饰和戒指。
马靴内藏铁片,外织金线,嵌红蓝宝石,银白钢条缠边。
腰带有三联红铜绿石,形似无数箭羽箭镞,半压半贴在黑色裙面上,刺入下方的靛染纹饰上。
裙底巴掌宽的包边,染的是孟帅南河奔袭图,旗帜烈烈如火,战马腾腾如烟。
画风抽象复古,不说肯定没人知道其中的故事。
同样的,她身上的所有叙事纹样都有暗示,或者是孟家拳法图、旗语图、某段战场军事图……
这不是衣服,这是孟家军魂……
肩带是打磨很薄的玉石纹章带,有些重量,头饰一条皮质护额发带,简单羽毛图腾上附着青白色的锡铜金属浮雕条纹,额心暗扣嵌了金属铆钉,带子缠进脑后的盘发中,又有一尾发簪固定。
发包略高,其上如意锁的三条玉珠狼牙坠子,长长直直吊在脑后,戒指是熊骨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
说是礼服,制式仍然是武服,骑裤外裙摆宽大,正好落到靴面,箭袖袖口收窄,表里颜色和纹饰都不同。
外套一件花里胡哨的大袖短褂,看似一团和气,实际上脱了这件外衣就能开打,孟知尧愿称之为表里不一文化代表。
就连马都套上马鞍辔头,钉上马蹄铁。
她打扮完,又被拉上马跑了一圈,获得村民一致赞赏,正要下马解散休息,六爷大手一挥,一队六人兵马列阵:“好了,可以出发了!”
孟知尧:?
“出——发——”
孟知尧:??
“现在去?”她问突然身边的陈大娘。
陈大娘不知何时也换好了黑衣武装,短刀挂后腰上:“当然,我和孟老大做你的亲卫。”
孟知尧无比忐忑:“我不会到了京兆,就要被你们龙袍加身吧?!”
“想什么呢!我们这次是以孟帅后人的身份出山的,你搞得太和善了,朝廷更不放心怎么办?”陈大娘催促到,“走了少主,迟了也不行的。”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被迫启程,孟知尧人在马上一往无前,心里退堂鼓咚咚响:“我不当少主行吗……”
就当里正不好吗?!
坦途通天,铁蹄踏在她和齐闰月砸钱修出来的青砖路上,体验了瞬间的飞驰感,陡然落到夯土上,价格差距就上来了,谁走谁心里有数。
看到常春县外眼熟的三河交汇地,孟知尧知道是不行了,她将被这一身孟家军魂封印几天,发挥出吉祥物的最大作用。
陈大娘和孟老大在前方开路,半天后,到了城门外,她手持金令:
“孟冼大冢宰后人,孟知尧少将军在此!”
登时,进城的,出城的,卖茶的,守城的,所有人都都望过来。
孟知尧咬住牙关,这个逼她是不装不行了。
好在她天然冷酷恹厉,自带恶煞气场。
守城将士看到金令,立刻清道相迎,大路左右全是让行百姓,他们看得仔细,这可是今年一整年的谈资!
孟冼大冢宰后人现身京兆,少将军是个杀伐威严的年少姑娘。
而他们——在!现!场!!
五月十四日,见不到天子,所有人被安置在礼部提前安排好的客舍里。
松河村一行人到了皇城脚下的一所三居院落,孟老大带人升起了孟家军旗。
饕餮之眼所视之处,无物不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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