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除了水声，听不到任何属于两人的呼吸声。
这一秒，季圳然走近，步伐够轻，被浓雾萦绕。悸动、心乱，在这咫尺距离，似乎都变得有迹可循，变得清晰明了。
当泉池成为禁池。
单向的情感也就此燃升到极致，响亮到嵌肌入骨。
二十九岁的池蕴，现在落在他眼里，宛若十一年前那个同样羞赧于泉池的，十八岁少女。
明媚少女朝他浅笑：“拉勾呀，季圳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动静的池蕴，忽然睁开眼睛。朦胧视线里，她一眼撞见站在自己脑袋顶上的“巨人”季圳然，吓得连惊叫都没发出来，斜靠在池边的后脊突然一滑。
“啊——”
终于一声尖叫，她淹进池里，顺道手滑，拽住季圳然的脚腕，也把他用力扯进了池里。
“......”
第25章
耳边接连噗通的水声。
眼前,五官更是全被炙热的池水淹没。
季圳然一个成年坠入水中，都快等于两个池蕴摔下去了。
掀起的浪花可想而知，离谱到水下的混沌,季圳然勉强地最快睁开眼,目睹池蕴那身雪白色蕾丝的泳衣上衣衣摆还有裙摆都被水撩起。
肆乱地在水里纠缠，眼见就要露出女人最为性感的——
季圳然惊的伸手一把捞起淹在水里的池蕴,果决利落地右手腕扣住她腰间的上衣衣摆,左手下落，护住她裙摆。
用成年男人的力量,轻轻松松地撑起自己,并打横把她抱起来。
池蕴应该是呛了水，被抱起来都没意识到，还在剧烈地咳嗽。
季圳然怕她离了水会冷，就近把她放在池边的热水里。被放下后,池蕴才意识到，尴尬地边咳嗽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肉眼可见季圳然起身时,水的流线将他腹肌都分块,水珠残留,肌理硬朗。
都不知道是这雾气熏缭,还是沉水导致,池蕴的脸颊异于寻常的红,都快滴出血般。
季圳然察觉到她不对,靠近,想下意识去碰她的脸颊或额头，感受她的体温。却被池蕴敏锐避开,她急喘着气，雪白色泳衣将她肌肤衬的潮湿又矜雅。
真是淋漓尽致的美。
季圳然看着她的目光,混入动情。
然而，这些池蕴都没注意到。
她只紧张这样的环境，季圳然的出现兀然将其暧昧化。她紧张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圳然实话实说：“隔壁有人，前台失误给错号牌了。”
“那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池蕴像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急了。
季圳然目睹她的局促，温淡下眉目，流露温柔：“池蕴，我进来只是怕你晕倒，刚刚外边这么多动静，你这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这是关心，合理的怀疑她的状态。
更何况，池蕴刚睁眼时，季圳然看着她的表情的确很像怀疑她晕倒与否。现在她的不安，倒像对他倒打一把。
池蕴拘谨地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季圳然笑，漫不经心的，“刚刚那个角度，我怎么觉得受伤的是我？”
“什么角度？”池蕴慢一拍反应过来，季圳然说的是她由下至上看他的角度。
那个角度，季圳然的确，他同样随意披在外边的浴袍似动非动的。
池蕴的目光一斜，就会看到某个，非常非常非常危险之地。
“......”池蕴落入下风。
她恼自己刚刚怎么就眼神歪了，没辙，只能深吸一口气，无辜道：“明明是你先进来的！你现在怪我！”
季圳然：“？”
眼前女人不仅靠先天优势扮弱，被雾遮挡的眼眸还朦胧地逼出了水光......？
他没瞎，她那的确是眼泪吧。
季圳然都要气笑了。他单手叉着腰，尽量不让自己情绪激动，但说出的话还是恼的：“池蕴，你现在是在掉鳄鱼泪来换我的愧疚么？”
“......”池蕴哪有这个意思。
她只想倒打一耙回去而已。
但表面上不能认输，她依旧维持自己虚假的表象，难过说：“季圳然，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季圳然：“......？”
绷不住了。
男人再温雅的形象，这刻都被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取而代之。他冷了眉眼，淡垂下的视线定格在女人那薄弱的泪瞳，轻嗤一声：“池蕴，抬头。”
池蕴没想稍微的示弱能让季圳然变这么吓人。
她本就不是会随意服软的人，现在后果难设想，她立刻收敛到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温和抬眼，“怎么了？”
季圳然此刻盯着她，意味颇深。
“你刚刚的态度，”似在回味，他还玩味地笑了下，“是在和我撒娇？”
池蕴大脑瞬间响起警报。
他到底是怎么理解的，这也能算撒娇，她不悦反驳，“你胡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和他撒娇？
偏偏季圳然笑的不咸不淡，今晚就像要来找她耗某个结果。
他淡定道：“既然不是，那你说话脸红干什么？看我，还非看那边儿？还非在看到我的那一秒，就迫不及待要把我拉进池里陪你？”
“......”荒唐，太荒唐。
池蕴的眼神已经艰难，更别提她僵硬的表情。
太悲伤了，十一年前她就说不过他，怎么十一年后她还是这么条老路。
池蕴在这条争辩必定会输的路上，选择了另辟蹊径。
她没管自己靠近他就会失控怦怦跳的心脏，也没管她只要染上他的呼吸就会浑身滚烫的问题，深呼吸，靠近他。
水里有阻力，没关系。
池蕴这刹那的眼神太坚定，季圳然都感觉再对视一秒，他就要被吸进她的漩涡。
微妙的博弈间，池蕴走到季圳然面前。
她抬眼，水盈的眼眸柔软，定定地望着他，眼泛涟漪，“季圳然，你干嘛这么在意我？”
不是：你干什么，这么在意我？
而是：你干嘛这么在意我？
既然他说她这是在撒娇，那池蕴这下是鲜明地，主动地让他真的感受什么叫真正的撒娇。
这雾气迷蒙的。
季圳然都快看不清池蕴眼里的自己。他感觉自己在摇曳，心在晃荡。
这种感觉就像踩在棉花堆上，绵软，稍有不慎，极容易重跌而下。
季圳然还真就像是上了她蛊。
成年男女的对弈，没有伪善，只有眼神、肢体之间的各种暗流涌动。
池蕴敢这么看他。
季圳然就敢朝她靠近一步，又一步。
直到咫尺的距离。
就快能严丝合缝地相贴，季圳然终于停下脚步，眉眼微敛地细腻看她。他的眼神里情丝黏连，就差张口情意，将她吸附。
好闷。
这氛围闷的池蕴快喘不过气。
他是强劲的对手，如狐狸般狡黠。
偏偏池蕴还是冷静地接下了他目光，任由他情意缭绕，她其实有一点，一直好奇。从起初的淡漠，到后来房东的关照，再到现在的隐隐暧昧。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会是她怀疑的那个回答么？
池蕴不信有人会十一年如一日地对她钟情。
在这个快节奏的爱情时代，她一直没再动过心，那他呢？
会是她想的那样么？
池蕴对这一切没有任何把握。
现在泉池里的交涉，更像是她对这些答案的揣测。她希望能从眼前男人细枝末节的微表情、微动作里探寻到什么。
但他好像比她还要厉害。
都不等池蕴探究什么，她感觉自己都快被季圳然看穿了。
明亮的环境，季圳然只盯着池蕴看。
他甚至在她出神时，手抬起，似有若无地轻抚过她发丝，浅浅地，缱绻地，将她柔软发丝绕于自己指间。
任由她发丝的香气将他裹挟。
挟住他的心脏，让彼此的味道彻底浸透。
季圳然是到这一刻，才发现他对池蕴早有深压在心思的悸动，心乱换来的是他的眼神凌乱。显然，他望向她的眼光掺杂了欣赏、怜爱、宠溺......背后更多的恋慕。
然而，不到最后成功的那一步。
成熟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心意胡乱流露。
所以在池蕴试图再与他对视，探寻什么时，季圳然只是如常般的，戏谑倾身，热息掠过她的脸颊、耳根，最后落在她肩颈之上微毫的距离。
他的手虚搂过她的纤细腰肢。
落在半空。
“我干嘛这么在意你？”他的呼吸绵绵密密地轻撒在她的脖颈，耳骨，眉眼，最后没入她胸腔，他低笑，“你说呢？”
“我的前女友，嗯？”
-
季圳然和池蕴的这场博弈，远在另一池内的秦苏宸和阮舒瑗一无所知。
两人甚至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池蕴僵在原地，季圳然起身撤离。
这僵硬的发展，在温泉后的夜宵场，可见一斑。
单由秦苏宸和阮舒瑗决定今晚夜宵去吃火锅。
虽然火锅随处可见，但要增进氛围的话，还得是火锅。其他的氛围餐厅基本都关门了。
阮舒瑗随便挑了家好评多的，秦苏宸开车出发。
季圳然和池蕴那边就不开车了，这样四人一辆，不用等来等去，方便。
但去的路上，阮舒瑗和秦苏宸都发现，怎么后排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奇怪啊，来的路上还会有一句搭一句的。
池蕴和季圳然甚至连他俩的对话都不接。
怪异，真怪异。
阮舒瑗和秦苏宸对视一眼，打算到店里再好好深聊。
但到火锅店，阮舒瑗还想和秦苏宸坐一边的，池蕴直接站在桌边，冷冷的一声：“阮舒瑗。”
“啊？”阮舒瑗受不住她这么冷调的语气。
一向柔和的池蕴这会儿像吃错药，紧紧地看着她，生怕她不同意，强调说：“你和我坐一边。”
阮舒瑗：“......”
心态有点儿崩。
怎么回事啊？她的蕴蕴怎么泡个温泉就这么凶了？
但当阮舒瑗和秦苏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后边的插着兜儿，走路闲散的季圳然。
回想，刚刚全程季圳然只是没和他们搭话，不代表他情绪不对。他一向不爱接话。
原来只有池蕴一个人情绪不好。
现在，季圳然不仅淡笑地回视他们，还在入目两人的战兢表情后，波澜不惊地轻抬下巴，挑了下眉。
那是胜利者的表现。
很好理解——
Part 1：试探成功的意思。
“......”
“......”
这俩祖宗。
这次换阮舒瑗和秦苏宸绷不住了。
第26章
大概猜都能猜到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阮舒瑗和秦苏宸没多开话题。
全程都各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边问。
阮舒瑗：“你和季圳然什么情况啊？”
秦苏宸：“怎么感觉你俩之间这火花烧的有点儿凶啊？”
池蕴和季圳然都没做出回应。
有关于他们的,答案都是沉默。
看来还得另外找点儿话题。
女人似乎很在意和闺蜜之间有关爱情的聊天，比如阮舒瑗，比如现在。
即便对面坐着惹她生气的秦苏宸,阮舒瑗还是要说：“我刚刚又和那个混球吵架了。”
混球？他？
秦苏宸第一反应就是自己。
季圳然朝他看来的眼神,也显然，那个混球不是你还能有谁？
秦苏宸有苦说不出。
只是不小心瞟了那么一眼。
阮舒瑗控诉他：“我就不明白了,自己有女朋友,还忍不住要看别的女人的身材，看胸看腿的。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怎样能收敛点儿？”
这话题,敏感。
起码阮舒瑗当年和秦苏宸分手,也是因为秦苏宸玩心重，阮舒瑗感觉和他在一起看不到未来。与其浪费时间，她不如读研变漂亮提升自己。
但他俩之间还有爱情的。
不然也不会因为季圳然、池蕴重逢之后，旧情复燃。
现在又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小事儿在吵架,季圳然盯向秦苏宸的神色明显变凌厉。他向来不爱听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秦苏宸爱怎么恋爱，季圳然从没管过。
虽然是兄弟,但也界限分明的,秦苏宸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季圳然大相径庭。
虽说外交世家,秦苏宸亲爸没管祖辈,自己创业从商。
商场上好听的不好听的,秦苏宸打小耳濡目染,自然学了正直,也学了歪的。
季圳然和他不一样。
从小的军人世家。忠诚、专一,甚至对感情的执着都是季圳然太爷爷那辈季老就教下来的。纵然亲爸季淮泽忙、不好说话，小姑季向蕊乖张脾气臭,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爱情、婚姻，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初恋。
就连亲妹林纾清也是和自己高中的初恋结婚。
虽说大家对季圳然没抱太大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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