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小子早恋分手的,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季家人都没想过季圳然还能追上池蕴。
自然不觉得池蕴和他分手后，他现在还能倒追回来。
用十一年来考验人心，的确为难人。
但季圳然现在的感情，依旧没人催。问他要不要相亲纯粹是幌子，是希望好不容易又碰上池蕴，他又这么喜欢，别再错过。
所以，秦苏宸会出现的问题，季圳然身上没有可能会出现。
他都恨不得视线能黏在池蕴身上，哪儿还能去看其他女人。
现在，秦苏宸被阮舒瑗和季圳然两个人盯着。
池蕴只是缓缓地抬起头。
这是阮舒瑗的感/情/事，她不该插手，但她眼神里还是隐约掺杂了疑惑，像是难以理解有阮舒瑗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还管不住自己？
秦苏宸欲哭无泪，比三根手指解释：“我真没，我发誓。”
阮舒瑗也纯粹是想控诉下，大家出来玩儿的，不想把气氛搞僵，干脆说：“那你再发个誓，绝对不再看了。”
秦苏宸赶紧发誓。
就等这一趴赶紧过去。
池蕴和季圳然也只在旁默默喝水。
没再掺和进这糟心事儿。
工作人员这边安排点菜，池蕴和阮舒瑗都吃不了多少，但季圳然还是按照四个人的份量点了。
轮到要去调调料。
阮舒瑗和秦苏宸走在前面，还在为了接下来定规矩的事情在说。
池蕴和季圳然跟在后面。
一路，池蕴都在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刚刚在热的要命的温泉池里非要和他争谁是谁非。
可能真的是脑袋被热糊涂了。
现在冷静下来，池蕴才意识到是自己太幼稚。
而这种幼稚就像一直深藏在她心底，太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原来她还能有这样一面。
是面对季圳然不由自主展露出来的一面。
现在跟在这个男人身后，好在他高，看不到她的表情。
池蕴能在紧张之余，深深的吸气，好缓解他们再这么近距离时，她的局促。
这会儿，调料区都是人。
季圳然全靠他人高马大的能一下就站进去。
池蕴就不行了，她清瘦，还等不过别人。
只好先站在外边等人出来。
季圳然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安静。他微微侧身，余光扫过池蕴静而不争的模样，他伸手，调了一堆酱料，而后转身，接过池蕴手里的空碗，把已经调好的递进她手里。
池蕴一怔，是她喜欢的口味。
肉酱不加辣。
季圳然给碗的时候，被阮舒瑗看见了。
她一副“哇哦！有进展啦！”的表情看向池蕴。
池蕴只是微扬唇角，没说话。
很快，四个人都调好，往回走。
池蕴坐在里面，阮舒瑗让完她之后，坐下。
季圳然不喜欢坐里面，似乎也怕和池蕴面对面，又落了秦苏宸和阮舒瑗的话柄。
干脆很没人情味地不仅和秦苏宸坐一排，还让秦苏宸坐里面，面对着池蕴吃饭。
“......”
秦苏宸坐下那一秒，场面有种不和谐的和谐感。
说不出来的诡异。
秦苏宸本想吐槽下这种安排，很不人性化。
但他一抬头，身边的季圳然不仅没抬头，甚至目光抬着，平视着前面，眼神里有异样的情绪在波动，但很浅，微不可查。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秦苏宸好奇地想起身，“在看什么呢啊？”
话刚出，肩膀就被季圳然按住。
男人凛然的眉眼收回视线，垂眼，毫不拖沓地直接坐下，淡漠地屈腿坐在最外边。
挡住了里面的所有的视线。
秦苏宸看不到，自然灭了好奇的心思。
说到这次旅行，阮舒瑗感叹：“你们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二十九都该奔三了吧。我这次出来玩还要和家里报备，得他们允许我才能出来。”
秦苏宸接：“还不是叔叔阿姨不放心我。”
他嘀咕：“说什么有我他们就不放心，有池蕴他们就放心，搞什么？”
阮舒瑗淡嗤：“你也知道自己没诚信感？”
虽说阮舒瑗没再揪着他温泉的事情，但语气还是怪怪的。
秦苏宸自认这是感情矛盾的魅力，哪场爱情不吵架？
除了池蕴和季圳然当年那对“神仙眷侣”。
秦苏宸现在说：“那纯粹是你家里管你管的严，我看那阮媛不成天跑外边玩？上次都玩到我兄弟身上了，我兄弟还跑来问我，你女朋友怎么还找我这儿来了。”
他说：“都怪你俩名字太像，她那点儿劣迹都烧到你这边来。”
说到这就来气，阮舒瑗不得不提上次在科室被警告的事。
但转念，那天发生了医闹。
她的目光扫过池蕴安静喝水的模样，还是把涌上来的话都咽了下去。
秦苏宸神经大条，发现不了阮舒瑗细微的隐忍，只是笑看向季圳然和池蕴，问：“你俩呢？”
季圳然向来没人管，没约束，谁都知道。
那池蕴这边，只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她淡笑了下：“我家不怎么管我这些。”
秦苏宸感叹：“还是你家开明，管的好。”
管的好么？
池蕴不知道，只知道从到北京之后，李佩华对她的管束严上加严。
从原先的十二点不回家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到晚上九点半必须到家，不能再出门。
从生活费的没节制到每个月只能有一千，多了不许用，要尽早树立金钱观、价值观。
从可以和男生做朋友，到只要发现那个男生对她稍微暧昧点儿，都会要求最快时间断了关系。
......
“都有些病态的管束。”
这是池蕴大学时候，李佩华管束她，逼她大学都要全校第一，年年拿奖学金。
阮舒瑗目睹之后，私下对李佩华教育的感觉。
阮舒瑗虽也因为家里原因在池家住了一段时间，但毕竟不是自己女儿，李佩华对她不会有太多要求。只要她每天吃好睡好，过得开心就行。
池蕴不一样。
李佩华对她有对池靖和生前的承诺。
要她成材成器。
要池蕴稳拿全校第一保送进研究生，毕业成功入职医院。
这些，李佩华都做完了。
近两年才渐渐在池蕴忙的时候减少联系，甚至到现在的，淡漠的都不联系了。
但明明池蕴和李佩华的真正关系......
这是唯一，连阮舒瑗的秘密，场上只有季圳然知道。
池蕴在说出那句“我家不怎么管我这些”，还下意识抬眼，看了斜对面的季圳然一眼。
季圳然这会儿似乎在出神，没认真听她说话。
池蕴松了口气。
想到之前池蕴问李佩华最近在干什么，阮舒瑗轻声问她：“宝儿，阿姨最近联系你了没？之前有次跟我聊天，说要是我和你出来玩儿，记得拍图给她看看来着。要不我们现在——”
阮舒瑗似乎很想帮池蕴缓解和李佩华之间的关系。
但池蕴说：“我连她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还发她图片，有这么上赶着维护关系的？”
阮舒瑗噎了下，“是哦......”
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不壮的。
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糟心的母女关系啊，阮舒瑗心想，虽然她这个女儿没阮媛嘴甜会说好话，但起码她爸妈还是会关心她的。不至于人在哪儿，他们都要互相猜。
现在池蕴和李佩华，显然已经从朋友圈、微博猜对方的行程，到连朋友圈、微博都不看了。就像彻底失去关心，无所谓还要不要联系的两个陌生人一样。
秦苏宸不明具体，只听阮舒瑗和池蕴的寥寥对话，提议：“池蕴，要不你现在拍张照吧，别万一又不知道，到时候问责到我这边组织人的头上。”
他挺委屈的，阮家找不到阮舒瑗要来轰击他，这万一......
池家也找不到池蕴，又找到他这边怎么办？
秦苏宸有点儿担心。
但阮舒瑗替池蕴说：“还没那个必要。”
是越深入了解，阮舒瑗越感觉秦苏宸这个人当朋友可以，当恋人怎么这么疙瘩？
“再说，找上来了又能说什么？”阮舒瑗反问他，“你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人季圳然都不紧张你在这边瞎紧张什么？”
好好喝着水的季圳然突然被cue：“......？”
什么？
他抬头时候，眉目都淡淡透着疑惑。
显然刚才都没认真听他们说话。
这话听的池蕴也有点儿尴尬。
她在桌下轻轻拍了下阮舒瑗的腿，让她打住，别说了。
阮舒瑗不仅没反应过来，还怼着秦苏宸非说：“在场四位，季圳然不比你更有男朋友的气质？说他是池蕴现男友我都信，你来插什么八卦？”
“......”现男友。
池蕴头皮发麻。
季圳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慵懒的姿态。
极容易被解读为：我怎么不是呢。
“......”秦苏宸发现，他今晚说什么都是错的。
因为阮舒瑗现在气在头上，不消气，他就得谨慎说话。
秦苏宸无辜，眉眼垂下，“我又没说什么咯，这么凶干嘛？”
“再说了，给自己亲妈报备下在哪儿玩不是挺正常的，这么敏感干什么？”
“......”
不说前面的话还好。
但“亲妈”两个字一出来，季圳然拿着水杯的动作都一顿。
他蓦然抬头，视线从秦苏宸信誓旦旦的脸上，一下撞进池蕴眼底。
女人的眼眸，明光下熠熠耀眼，却仍没能掩住那层璀璨下，难言的黯淡。
季圳然目光示意秦苏宸别再说了。
这时候，就连阮舒瑗还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怼着秦苏宸那依旧不合时宜的话，不悦。
反倒池蕴从微愣，到习惯，再到最后适应的无奈。
她并不介意别人的话，只是太过实话，太久没听，她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果然，阮舒瑗比池蕴先怒：“闭嘴吧你！吃你的饭！”
“今晚就你最不会说话！”
就此，吃饭的气氛彻底被秦苏宸给搞僵了。
就连温泉的所有插曲，也像淹没在这顿火锅里，不再被提起。
吃完饭，单子照例，季圳然提前起身去洗手间，就直接结掉了。
阮舒瑗说要把钱转给他，季圳然也压根不在意，“一点儿小钱，出来玩，请你们吃的。”
主要是阮舒瑗要是转钱了，其他人肯定都要转。
这个阶段，季圳然最不想收的就是池蕴的转账，每月的房租那是没办法，当初为了拉近关系想的办法。
现在倒像是梗刺，看着这种金钱来往。
季圳然比谁都难受。
既然没要转，池蕴也没起这个头。
她想，那这个钱，下次有机会给他买什么或请吃饭还了也行。
吃完快走出火锅店，池蕴突然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阮舒瑗刚刚上过了，站在门口，“那我在这边等你。”
季圳然和秦苏宸这会儿已经走出火锅店，在外面等。
是后知后觉，转身没看到池蕴的身影。
冷风之下，季圳然不为所动，只下意识问：“人呢？”
阮舒瑗指指后面，“说想上厕所，又倒回去了。”
季圳然这才脸色不对，长腿重新迈上台阶，快速往火锅店里走去。
秦苏宸跟了两步，站在台阶上，“这是怎么了？”
他只觉得疑惑，指着店里。阮舒瑗也不知道，摇摇头，往下走到他身边。
殊不知，这一秒。
池蕴倒回进火锅店，正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意外路过刚刚他们坐的位置，她座位的反方向，季圳然正对的不远处——
明光之下。
李佩华和那个乔叔，还有乔叔的孩子。
正在有说有笑地，其乐融融吃着火锅。
第27章
原来他们才像一家人。
这是池蕴撞见他们,脑子里的第一想法。
意识先于身体反应，她几乎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相笑的幸福模样,僵硬地迈不出一步。
唯一的局外人。
仿佛真的只有她一个。
大概是余光扫到了旁边的异样,李佩华笑着给小孩儿夹菜，边说天冷可以多吃点儿,边想转头,去看旁边的情况。
视线就要经过池蕴。
下一刹那，池蕴的肩膀突然从后被扣住,一股莫名力道牵制住她方向,猛的就将她扯向右边。
什么预兆都没有，直接带她偏离李佩华的视角所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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