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圳然压根儿就不信地看着她。
池蕴说:“毕竟海鲜过敏,你是,我平时看的病人里好多人也都是,我记不记得都是其次。万一季先生有女朋友,大晚上的,我们进去变相等于给你找麻烦,到时候有矛盾闹的你不开心也是得不偿失。”
说的挺有道理的。
但季圳然听话只听他要听的。尤其这么多句子里,他也只想捕捉某两个字。
“万一。”
这两个字。
季圳然眉目温和地扫了眼旁边搂着阮舒瑗的秦苏宸,一个迷糊,一个看戏,最佳观众。他淡定地和池蕴说:“池小姐是心思缜密的,连我有没有女朋友这种条件都考虑进去了,如果我现在有女朋友,我必定不会自找麻烦。而且像这种引火上身的事,苏宸你说,不就适合我现在这种单身的情况做么?”
秦苏宸:“?”
你说就说,关我什么事?
不过,秦苏宸是比阮舒瑗参与更多季圳然和池蕴当年分手情况的。
分手后,季圳然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除了他工作时的特别集训时期秦苏宸不清楚。其余时间,这小子都快跟个菩萨一样六根清净了。
别说是有个女的。
他单位就是个差不多同龄的可以的,他秦苏宸都没见过。
唯独那个什么学妹的,根本没戏好吧。搞什么一见钟情女追男的,就少给他兄弟找麻烦了。
想来想去,就池蕴最适合季圳然。
“对对对,”秦苏宸像是深思熟虑,脱口而出,“你俩一个狮子女一个狮子男的,最契合了。”
季圳然:“......”
他等他讲话,不是为了让他讲这种玄学的。
池蕴:“......”
她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狮子女和狮子男最配了?
怀里最信这种星座文学的阮舒瑗像突然被疏通了筋骨,假清醒地一巴掌拍上秦苏宸的脸,“胡说八道什么!火象星座和土象星座才是最配的好吧!”
“......”
土象又是什么东西?
这突然就超出秦苏宸的认知区域,唉,真烦,他本来就不信这些。现在被戳破了牛皮的气球,他也只能尴尬地咳嗽,徒留季圳然看着他的眼睛,透着无力的无语。
果然,秦苏宸不靠谱。
还是对上池蕴的眼睛。
正当季圳然想说什么时,他和池蕴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下。
是管家发来的消息。
录像附带一张相对清晰的截图。
视频里在池蕴家输密码的是个戴着帽子穿着厚羽绒的男人,背对镜头,看不清正脸,但个头、感觉什么的......
季圳然和池蕴都想到了那天那个相亲男。
后来阮舒瑗说再没联系过她的那个男的。
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池蕴家门口?
这已经算跟踪了。
管家:[楼道监控显示那个男人是从楼梯下去的,没坐电梯,十五分钟前已经离开了小区。]
管家:[抱歉,是我们工作的失职。今晚开始会加大安保力度,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
池蕴:[好的,谢谢。]
季圳然:[别再有下次。]
管家:[绝对不会。]
高档小区看中的就是更有力的安保。
现在等同于他们最优势的点被人怀疑,当晚,所有的保安和管家都紧急开会。
池蕴虽没进季圳然家,但也在季圳然的“监督”下,改好了密码。
她这么大个人了,他还非得盯着她处理好这事儿。
美名其曰,房东的责任心。
但池蕴怎么都难接受,季圳然甚至做好了每天回来的“决心”。
感受着房东“热切关怀”似乎还打算给她订跌打损伤药的眼神,池蕴礼貌婉拒,最后终于成功扶着阮舒瑗进屋,送她回了房间。
再一个人出来。
在沙发上坐下,心安定下来。
脚是真的扭疼了。
暖黄的灯光,漫天的暗夜。
池蕴侧靠在沙发边,轻揉着自己脚腕,有一道很浅很浅并不显眼的疤痕。
也与曾经的季圳然有关。
难免让池蕴想到了初中那时候的自己。
......
因得从小季、池两家的关系不错,池蕴其实小时候就见过季圳然,认识他。
但那时候两人并不熟,池蕴性子冷,季圳然也不爱和女生玩儿,他们交流并不算多。
是上了初中,都考到溪安外国语附属中学后,分班分到一起,还凑巧成了前后桌,两人的交集才慢慢变多。
入学第一场考试。
池蕴全年级第一,季圳然全年级第二。
成绩公布在学校公告栏上的时候,全校哗然,季圳然可是第一名高分入的学。一入学校就被各个老师当正面例子夸。
全校学生也不少风闻季圳然傲然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的优秀。
就在大家期待季圳然这次入学考试能多优秀时,池蕴的全科几乎都接近满分的断崖式直接拉开了和季圳然十分距离。
十分,季圳然排列第二。
“什么?这次第一名不是一班那个季圳然?”
“那是谁啊?”
“还是一班的,一个叫池蕴的。”
“女生?”
“好像是。”
“牛逼。”
全年级都流窜着这样的震惊对话。
池蕴从开学就给了季圳然一场下马威。
考后重新排座位时,季圳然终于在班级的人流里找到了池蕴。少女天然棕褐色的短发,一身青白色短衬短裙校服。虽说短裙,但初中的女生身高都长得快。
其他人快及膝的裙长度,穿在长得清瘦高挑的池蕴身上。
裙身下摆到膝盖的绝对领域流露。
漂亮纯净。
再配上她琉璃般的瞳孔,不说话看人都温柔。
自入学就多了一群迷弟。
季圳然神色冷淡地站在她身后。
队列里鹤立鸡群的存在,少年清冷劲瘦地手提书包反压在肩上,175cm的校衬校裤穿在他身上已经有点显小。身上淡淡的皂香味,更是在池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
她知道,他是季圳然。
他们小时候见过。
但看季圳然淡漠的样子,好像是不记得她了。
池蕴只是转身很轻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季圳然垂眸睨了她一眼,扬了下眉眼。没说“你好”,但他开口:“比我高十分的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四个字,他咬的很重。
池蕴没否认。
季圳然轻笑了下:“有意思。”
那场考试,季圳然会比池蕴低十分,并不是因为他没她厉害,只是因为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附加题,考题数据错误,无解的一道题。
考试时季圳然懒得答,写完整张试卷就丢笔睡觉了。
他问:“那十分,为什么?”
池蕴看着少年琥珀般的眼睛,有一瞬,竟被吸了进去,她心知肚明地说:“最后那道附加,我改了考题数据,给了解答。”
也早就洞察出了问题。
但池蕴的选择不是睡觉,而是排他法计算出了整整六种可行的数据,写满了最后整整一张留给那道题的空白答卷。
季圳然默。
整个一张A4空白答卷的正反面。
池蕴都写满了。
季圳然难以置信。
排座位,季圳然在池蕴之后。
他们是单桌单排的设置,所以不存在同桌,只有前后座。
轮到季圳然选座位,他走进教室,目光在整个教室范围扫了一圈,最后玩味一般定在池蕴那个位置的后面。老师问他准备坐哪儿,季圳然随意地轻点了下池蕴的方向。
嗓音更是顽劣又故意般的,“怎么能离年级第一太远呢?”
窗外一片呼声,更有当场就把季圳然和池蕴结cp的,吃瓜的比看戏的更多。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这种对子谁能不磕?
但池蕴并没觉得季圳然选坐在自己后面是好事。
从那之后,更像是招了个死对头。
她交作业,他非比她快一秒;
她交试卷,他也非比她快一秒;
就连放学走,他都得比她早。
整个就是呈现出他比她学得更少成绩更好的局面。
事实也是,自从那次第一第二之后的连续好多次,池蕴和季圳然的成绩都一模一样。
就连老师都怀疑他俩前后座是不是对题了。
但每次出错的点儿又不一样。
太玄乎了。
唯独有点,两人毫无差别。
那就是赖床上学迟到这件事情。
全班常年容易迟到的两大户,池蕴和季圳然占了。
从一开始的被年级主任抓,到后来的被学长学姐校门口记名字,再到后来临近迟到点,两人开始齐齐翻墙冲进学校。
他俩就是爬的墙都不是一边。
直到教导主任发现了学生上学迟到这个情况的接近“风靡”,直接命人把翻墙率最高的那道墙给封了。
封的是池蕴爬的那道。
这下可好,接下来接连好多天都是季圳然卡点进班级,池蕴迟到记过。
直到一星期后的周一,季圳然又快迟到准备翻墙上学,他愕然地发现不远处那道墙下站了一个女生。仔细一看,池蕴?
池蕴找到了他翻的那道,还专门在这儿等着?
眼看还有时间,不着急,季圳然大摇大摆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揶揄:“怎么?没墙翻了来抢我这边的了?”
他语气不算好,甚至还有些恶劣。
池蕴没揪这些细节,只看着这道更高的墙,为难地开口:“怎么翻的?”
“什么?”季圳然愣了下。
池蕴指着这道,“教我。”
太神奇了,年级第一请教他了?
季圳然别提多乐,但表面上还要装一装,缓冲准备般的,哼笑:“这是随便能教你的?”
池蕴看了下时间,“再晚一分钟,你要迟到了。”
季圳然低头,果然!
他不爽又被池蕴带跑,但池蕴坦诚她不是不知道这里也能进,只是这边的墙太高,她很多次想爬都来不及,她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过去。
“你今天几点到这儿的?”季圳然察觉不对劲。
“半小时前。”池蕴说。
没事儿吧!半小时都能走到校门口进学校了。
但就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池蕴在这边逮季圳然。
季圳然脸都黑了,他说:“你自己爬不上去。”
“那你帮帮我。”池蕴别扭说。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让你等的?!”季圳然无语的表情都透出一贯的冷漠,甚至,翻墙上学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一个好学生还专门要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只是在和池蕴的对峙下,他慢慢绷紧的脸,终于在她朝他伸手的刹那,微妙地缓和了些。
池蕴胆大朝他伸了下手,“季圳然......”像是迟疑后艰难说出的,“帮我。”
季圳然再铁的心这会儿也不对了。他心软什么?
少年冷淡平静的眉眼,在阳光的印衬下,没缓和半分。
但在池蕴的动作做出后,他落下一句“就此一次”,还是抬手撑住了池蕴,把她往上托,“脚踩住墙面,往上用力。”
猛地一下,池蕴在他的助力下上去了。
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下一瞬,季圳然也用力踩墙手撑着自己翻了上去。
就在他准备带池蕴下去时,突然——
“那边的!!!”
不好!是教导主任!
池蕴一个没坐稳,脚滑摔了下去。
“啊”惊声还没发出,池蕴就感觉季圳然以极快的速度翻下墙,拉住自己手生怕她摔地拿自己做了肉垫。
“砰!”的一声,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
但很奇怪,池蕴并不疼,甚至还倍感温暖。她心悸地慢慢睁眼,发现季圳然的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外一只手围着她的手臂。
她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里,靠在他身上。
全身都是他起伏胸膛的温暖。
她都快感知不到脚踝的刺疼。
摔倒后的鸣声震耳欲聋。
少年剧烈的呼吸萦绕。
艳阳之下,刺目的是,两个人共频的心跳。
第7章
最后的结果,很不幸的,池蕴的两只脚腕都被划伤了。尤其左脚还被不知道谁放在这儿的夹鼠板夹伤了,伤口还不浅。
就怕夹板上面有病毒。
是起身就得马上送医务室的程度。
处理好的伤口当晚又发炎了。
池蕴喜提之后整整一周病假。
等隔天放学,季圳然放学后提着水果到医院负荆请罪的时候,还碰上了池蕴那宠女狂魔的凶脾气爹。要不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上,他真得把这小兔子给揍一顿。
闹的季圳然接下来整整一周,每晚都要交两千字的错误检讨。
这是季家管子女定的规矩。
谁犯错,谁写检讨书。
整个家里,季圳然的检讨书堆的最厚。
甚至这次之后,超百分之八十的检讨,他都是为了池蕴所写。
......
但这些,池蕴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次夹鼠板事件后,她和季圳然不仅再没翻过墙,每天还成了班级里最守时上课的两个人。连老师都以为年级前俩是转性了。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
季圳然为了诚恳认错,居然在检讨书里化作“善男”,写“为了杜绝此类事件,我愿以后每天提前半小时去池家喊池蕴起床,保证我们的上学准时!”
???
池蕴是真的会谢啊。
季家长辈还真找她爸说专门派季圳然来喊她起床的事。
导致,初中那三年,有了季圳然这么个活人闹钟,池蕴再没睡过一天晚觉。
好在之后中考,两人没考在一个学校。
从此终于解放。
......
回忆里季圳然就是那副责任心满满的正义样子。
想来今晚有这种事,他又说之后要每天回来,很符合她认识的他的性格。
只是......
池蕴又拿出手机,翻出管家给她发的视频和图片。
照片里男人的确感觉和那天那个相亲男很像。
却又微妙的,有某种陌生感在空气里弥漫。
5/85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