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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依(重生) ——舒位【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6:18  作者:舒位【完结】
  她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与辰,迟疑道:“你真的不喜欢梁王?”
  “今日我是怎么同他说话的,你也瞧见了,是跟他那个假惺惺的人,称兄道弟的样子么?”江与辰眼底掠过厌恶之色。“元轼这个人,最是伪善,不过长了一张俗气的脸罢了,居然把满京的人都哄得只会说他的好话。”
  方如逸甚是惊讶:“你为何说他是伪善之人?”
  江与辰忽然低了头,双手不自然地垂下,似乎有些心虚:“魏临他,他喜欢爬人墙头,听些内宅私语。但他怕自己一个人去,万一被捉了,无法脱罪,就……总是拉着我一道去。梁王府的墙头,我也爬过,所以……”
  他飞快瞥了一眼方如逸,好像怕自己这般行径,会被她瞧不起。
  方如逸却毫无所知,目光沉沉地思索许久:“原来是这样,看来爬墙头也是有些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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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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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江与辰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紧张的神色也舒展开来。
  “也不是我非要爬什么墙头,实在是这京中的热闹,都在内宅深处。平日里,一个个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又亲切又和善。回了家关起门来,才露出本来面目。我若不如此,怎能发现梁王其实与何家有秘密往来?”
  方如逸的脸色本有些严肃,听了这话,却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能把爬墙头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又深明大义的,古往今来,只怕也只有江国舅你一个。”
  这话到了江与辰耳中,便成了一番夸奖,他满心畅快,背手笑道:“人活一世,最要紧的就是这些消息,更别说在京中了。
  这段时日,虽然我一心扑在科考上,但你在忙什么,魏临他……他非要告诉我。再加上陈容容与何家的事,我也算参与其中,得了新的进展,自然要来同你说。”
  他顿了顿,脸色忽然有些僵硬,迟疑片刻才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原本没打算现在告诉你的,反正再过一个多月,你多半就能知道……唉要不等到时候再说吧……”
  “究竟是什么事?”方如逸见不得旁人如此吞吞吐吐。
  江与辰上前几步,膝盖微屈,蹲在她面前:“你先答应我,知道这件事后,一定要稳住心神。”
  这话反倒让方如逸神思大动,脑中的思绪也乱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到底是什么事!”
  江与辰眉头紧皱:“上个月,你哥哥外出巡查时,被戎族一小队兵马偷袭,右臂……中了一箭。”
  见方如逸目光怔怔,心口起伏不定,身子不住地颤抖,他飞快道:“不过军中医士已经看过了,只是右臂有伤罢了!不妨事的!方将军安排你哥哥回京养伤,现下多半已经出发了。”
  “为什么,爹爹给我的家书里,并没有提及此事……”方如逸艰难道。
  “方将军定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况且,你哥哥回京,寻的也不是养伤的名头,而是述职。从漠北到京都,要走近一个月,等你哥哥到了京都,手臂上的伤肯定也愈合了。若是他不说,只怕你根本也瞧不出,就能少些担忧。
  不过,我总觉得,既然是家人,那便没必要瞒着瞒那的。在外面受了伤,没法同手底下的人诉苦示弱,要是在血亲面前还是非要强忍着,那多没意思。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
  “多谢,多谢江国舅。”
  方如逸闭了闭眼,急促地呼吸几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军之人,受伤在所难免,她自小长在军中,见过的死伤悲痛何止千百,哥哥也不是头一回受伤,她得稳住心神才是。
  脑中闪过一念,她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猛地睁眼道:“若只是右臂受伤,为何不在军中将养,而是千里迢迢回京养伤?我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江与辰神色纠结,半晌才摇头苦笑:“还真是瞒不过你。你哥哥的确只伤在了右臂上,可是,那支弩箭有些厉害,你哥哥的右臂至今都没有力气。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不行。方将军只好借述职的名头,把你哥哥送回京中养伤,想着京中医家妙手众多,或许会有办法。”
  方如逸的身子颤了颤,江与辰忙扶住她,听见她喃喃道:“哥哥他,他最喜那柄提卢枪,若是右臂失了力气,以后还怎么使枪……好好的巡边,怎会突然有戎族来偷袭?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是,是元轼!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快一点把他的臂膀斩断……”
  江与辰心中疑惑。
  前两句他听得很明白,可这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戎族和梁王……八杆子也打不着啊!
  他只当方如逸近日忙着同元轼与何家暗斗,焦急攻心,这才把两件事搅在了一起。
  方如逸低声抽泣着,落泪如雨,江与辰看在眼里,心头揪得难受。
  他赶紧从袖中摸出一块素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泪:“不就是伤了右臂么!如果京中的医家没用,我们就去山南找那些不出世的圣手。我就不信治不好你哥哥!”
  方如逸缓缓吐出一口气,哽咽道:“江国舅有心了……实在对不住,我本不想哭的,不知怎么回事,有些忍不住……”
  “心里难受就哭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江与辰语调柔和。“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没主意,出了事只知往旁人身上靠的庸碌。可是,就算你再坚韧,你也是人,不是什么木头做的偶。遇上麻烦事、伤心事,自然要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可不行。”
  方如逸望着他,见他又从袖中抽出一块素帕,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心里有什么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冲动如潮水疯涨。
  “江与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方如逸垂下眉眼:“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消息都告诉我,之前在山南的时候,你救过我。还有,还有回京之后,我一心扑在水车上,那会你也时常来看我。仔细想想,自从我父兄回漠北之后,帮我最多的人,只有你一个……”
  “因为我说过,要同你一起把何家拉下来。”
  江与辰脱口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又要问起这个,自己不是早就和她说过许多遍了么。
  “只是因为这个么?”方如逸试探道。“除了这个承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江与辰不解:“别的?别的什么?”
  方如逸鼓起勇气道:“比如,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同我……所以你才帮我。”
  “哦这个啊。”江与辰恍然大悟。“我们是知交好友么,我当然要帮你了。”
  方如逸心里一沉:“只是知交好友?”
  “不然还有什么?”江与辰神色困惑。“如逸,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待,连魏临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那就跟亲兄弟一样,只要有我江与辰一口肉吃,必不会让你喝汤!”
  他言辞振振,心想自己都这般说了,如逸她总该放心,确信自己对她的好,是掏心掏肺,本就应当,也绝不求回报。
  可方如逸盈亮的目光,此刻却低低地落了下去,犹如密室里燃到尽头的烛火,暗淡得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熄灭。
  “如逸,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江与辰着急起来,方如逸却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有,你待我如亲如友,我心里很感激。”
  密室里的烛火骤然熄灭。
  乍起的黑暗笼罩身心,方如逸看不见江与辰的身影,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正紧紧贴着自己。
  “这蜡烛不经烧啊,如逸,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点一支来。”
  “等等。”
  方如逸握住他的右臂,慢慢站起身,她的另一只手在黑暗里乱抓,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竟一下落在江与辰的后背。
  梅花的清幽扑进怀中。
  江与辰全身僵硬,如逸这是,抱住自己了?
  “如逸,你……”
  “江与辰,密室里太黑了,我实在看不清,冒犯了你,对不住。”
  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在他耳畔,那双冒犯自己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交扣在他身后,抱得更紧。
  “如逸,你是不是还在伤心你哥哥的事?”
  方如逸没有回答,江与辰感觉她的脸颊正伏在自己心口上,微微的一下,蹭了蹭。
  他心跳如鼓,忽然贪恋起这丝看不清方向的冒犯。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从刚进密室的那一刻起,屋子里的烛火便不曾亮过,是不是这般冒犯之举,会早早降临?
  江与辰后悔点灯了。
  方如逸始终没开口再说些什么,他也跟着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来,学着戏台上演的那样,搭在她的后背,腰间。
  如许的梅花香霎时离开,他的手落了空,僵硬地停在暗处。
  “江与辰,你今日还有什么消息要同我说么?”
  “没,没了。”
  “那好,别点灯了,我们走吧。”
  “……行。”
  “对了,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一辈子的知交。将来你步入官场,登阁拜相,娇妻贵子,若是不认我这个寒微时的好友,我必打上门,要一个说法。”
  江与辰愣了愣,不知她为何说这些没来由的话。
  可“知交”二字,他却是满心要认的,不论将来如何,方如逸是否把自己看作好友,他定是要缠上去,这辈子也不罢休。
  “你放心,我江与辰看中的知交,绝不会轻易断绝。”
  方如逸沉默片刻,低低地应了一声:“如此甚好,我们走吧。”
  两人摸索着出了密室,天光涌入双眸,两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不愧是交心的好友,竟颇有默契地对刚才那丝冒犯,闭口不谈。
  安静地穿过长廊,来到入馆的前厅,魏临和余照已然等在了那里。
  “江与辰,今日多谢你告诉我那些消息。”方如逸侧身道。“大恩不言谢,年节时,我必封一份厚礼送去江府。
  春闱在即,你一定要好好准备,等你高中后步入官场,我还要来攀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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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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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与辰心中大为欢喜。
  他本就想让方如逸能多多攀附自己,利用自己,眼下见她主动说出口,连月来忧心的事,总算放下。
  “那我就等着了。”
  方如逸含笑点头,带着余照转身离开。
  江与辰跟着一道出了武馆,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口,他仍旧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心,忍不住把那方握着的丝帕抽出来,迎风抖了两下:“公子,你一个男子,为何随身带着如此女儿气的帕子?边角上还绣了朵梅花。难道这是方姑娘的?”
  江与辰头也不回:“是你公子我的。”
  “公子,你这喜好……我也是看不懂了。”
  江与辰转身,一把夺走帕子:“去岁在山南,如逸被何龄派去的人追杀,幸亏我们及时赶到。她那时吓着了,事后哭得厉害,可我身上却没带着帕子。女儿家么,偶尔也是要掉掉眼泪的。”
  说着,他大步往武馆里走,魏临忙跟上去:“公子,方姑娘是女子,肯定随身带着丝帕,要是哭了,用自己的帕子不就行了,何必用你的?”
  江与辰顿住脚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她就一块帕子,怎么够?我多带几块,可以擦泪,也可以抹汗,万一她受了伤,也好包扎不是。”
  魏临心念一动:“公子,你对方姑娘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这就叫好么?”江与辰抱手苦思片刻,摇头道:“不够不够,我都还没为她两肋插刀!”
  魏临挠了挠头,不大明白他的路数。
  自己跟着公子十几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自打去岁瞧了方如逸一场退婚的热闹,公子的双眼仿佛就长在了她身上,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就算这几月不大见面,可每日里都要过问她的事,暗中也帮了不少忙。
  若说公子对她是知交情谊,自己是断然不信的。
  都这样了,不是喜欢,还能有什么!
  可公子从未说过“喜欢”二字,自己也不好胡乱猜测,只是时不时地暗示几句,盼着他早日察觉心中对方如逸的情意。
  见江与辰进后院练武,魏临思忖片刻,飞快出了武馆,往方家老宅的方向去。
  虽说摸不准自家公子的心思,可方如逸心里在想什么,定会告诉余照。
  若两人彼此有情,撮合一番,也是件圆满功德。
  行了半柱香,魏临来到方家老宅外,见毛大树正牵着马,准备把马车停到后院去,上前招呼道:“大树,你们怎么才到家?”
  毛大树回头一看,拱手笑道:“姑娘在车里坐着,我不好把车赶得太快。魏大哥这是又来找余姐姐吧?”
  魏临点了点头:“她可得空?”
  毛大树小声道:“我家姑娘不知怎么了,回来路上一直在哭,余姐姐正安慰她呢。魏大哥要不到厅堂上坐会?”
  魏临摸了摸下巴,暗忖难道公子把方孚远右臂受伤的事,告诉方姑娘了?
  公子还真是忍不住,什么都要同她说。
  “行,我先到厅堂上去。”他皱眉道。“你也别告诉方姑娘,我过来的事,等你余姐姐得空的时候,找个借口把她叫出来就行。”
  “明白!”毛大树点头去了。
  魏临进了门,在厅堂上坐着吃了半晌的茶,才望见余照红着一双眼走过来。
  “照儿,你怎么了?”他忙起身上前,握住余照的手,俯身细瞧她的眼睛。“我听说你家姑娘哭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余照叹了口气,抽出帕子抹着眼角:“大公子出事了,右臂被戎族人射了一箭,现下连握枪的力气都没了。姑娘心里难受,是一路哭着回来的。虽说我没见过大公子,可他毕竟是姑娘的大哥哥,我听着也不是滋味,就陪着姑娘哭了一场。”
  魏临心里不是滋味:“你啊……姑娘难受,你该劝着哄着才是,怎么还一道哭起来了。”
  他拉着余照坐下,从腰间摸出一个纸包:“山南来的梅花冰片。这是江首辅的门生送他的年节礼,他给了我一些,你拿着用,明目醒神还算不错。”
  余照摇头道:“山南的冰片最是难得,魏大哥你留着自己用吧。”
  魏临拿起她的手,塞进掌心:“我不通医术,再好的药材到了我手里,也不知怎么用它才好,没得浪费了。”
  余照只好收下:“魏大哥,你对我真好。”
  魏临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忽然想起什么:“这是我专门给你一人的,你可别又之前一样,全拿给你家姑娘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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