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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依(重生) ——舒位【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6:18  作者:舒位【完结】
  “我何曾骗过你?”
  江与辰满眼里只看得见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着,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拿过酒盏,放在一边,扶着她坐在软塌上。
  “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不行!”方如逸一下拉住他,抱住他的右臂,贴在脸颊上,孩子似地耍赖。“你刚才明明说要买酒给我喝,怎么又要倒茶?”
  江与辰被她拖得分不开身,只得坐下:“那我不去了,就在这里陪你等魏临回来。”
  “这还差不多……”方如逸心满意足地嘟囔了一句,忽然仰头望着他,脸色寸寸冰冷:“元……元轼……”
  江与辰一愣,很快又不甚在意,今日方如逸虽说是为生辰而吃席饮酒,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庆贺他们终于扳倒了何家。
  梁王是方如逸的对头,醉后认错了人,也是常理。不过,她直呼梁王的名字,倒还是头一回见。
  江与辰柔声道:“如逸,你认错了,我不是梁王,我是……”
  “元轼,你这个篡位贼子!”方如逸突然甩开他的手,眼中悲愤交加。“你,你杀君篡位,害我……家破人亡!这笔帐,我今生便是拼上性命,也要跟你算个清楚!”
  江与辰听得满心困惑:“如逸,你在说什么?梁王的确有谋反的心思,但他何曾杀君?又何曾害你家破人亡?”
  “元轼,你这是不敢认了?”方如逸冷笑。“是,你如今是元昭的君,大权在握,呼风唤雨,你说谁有罪,难道那人还敢喊冤叫屈么!”
  她扶着塌沿缓缓站起,泪眼婆娑:“元轼,我这辈子,被你骗得团团转。如今想想,当初你在顾家替我解围,多半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那时我才从漠北进京,比不得那些世家女们满身的荣贵。你看穿了我的窘迫难安,又想着我父兄镇守边关,与戎族对抗,这才挺身帮我,否则,你怎会看得上我!”
  江与辰满脸震惊:“如逸,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方如逸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自顾自苦笑起来:“我怎么那么傻,居然以为你是真心待我,还欢天喜地地嫁给你。没想到你竟然纵着何龄给我下毒!”
  她悲痛欲绝,脚下一软,几乎跌在地上,江与辰立即起身,一把抱住她。
  她浑身颤抖,哭得有些接不上气:“元轼……你,你如此狠毒,害我一人还不够,居然把你勾结戎族的罪,全推在我父兄身上……你,你还骗圣上和太子……太子他才十四岁,就这么死在了漠北……元轼,我今生定要报仇雪恨……报仇……”
  万般思绪,在江与辰脑中飞闪。
  解围?出嫁?下毒?嫁祸?弑君?报仇?
  她究竟在说什么!
  江与辰忽然有些心慌,他很确信这些事从未发生过,可方如逸却言之凿凿,仿佛她早就走完了一生,对元轼的恨深入骨髓。
  等等!
  猛然间他想起什么。
  今生定要报仇雪恨……难道如逸说的这些事,的确发生过,但并非在此生?
  这怎么可能!人活着不过一世,哪有什么前生!
  他这么告诉自己,可眉头却越发深蹙,不自觉抱紧了方如逸,生怕松了些许,她就要离自己而去。
  他心中烦乱起来,思索片刻,点了方如逸的昏睡穴,将她安置在软塌上,很快转身推开门:“余照,快来照顾你家姑娘!”
  魏临听见动静,扭头一看,满脸诧异:“公子你怎么这会就出来了?”
  他奔过去探了回头,见方如逸睡在榻上,眉间浮上一丝嫌弃,伸手拉住正要进门的余照:“公子啊,你不会是点了方姑娘的穴道吧?她醉了酒,多好的机会啊!你就应该在跟前服侍……”
  江与辰一脸严肃,打掉魏临的手,叮嘱余照道:“如逸只是喝多了酒,不妨事。若她醒来后还醉着,赶紧给她喝醒酒汤,千万别让她出屋子。”
  见他说得郑重,余照连连点头,立即进了屋。
  魏临收起嬉笑的神色:“公子,到底怎么了?”
  江与辰却不答,只是关紧了门,在院中守着。见他脸色低沉,魏临不好多问,便也站在一旁等。
  不多时,余照从屋子里出来,对江与辰道:“江国舅,姑娘不妨事,只是睡在此处终究不妥,还请江国舅援手,送姑娘到房中去。”
  他应了一声,进门抱起方如逸,沉默地送她回了房,安置在床榻上。余照关紧了房门,在屋子里守着,江与辰这才出了方宅,慢慢往家走。
  回到江府,魏临终于忍不住了:“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今日不是庆生么?为何要点方姑娘的昏睡穴?”
  江与辰随口道:“人喝醉了酒,容易说胡话,虽然是在自己家中,但也得防着些,免得被梁王知道。”
  魏临自然是不信的,他不了解方如逸,难道还不了解自家公子?
  他素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有能耐收拾烂摊子,不过是几句酒后胡言,哪能让他这般紧张慎重。
  魏临想了想,道:“公子若不愿说,我也不问。只是公子别忘了,要是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我魏临还算有些本事,不会叫公子和方姑娘落难。”
  江与辰严肃的神情松了松,笑道:“你可见过我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
  魏临思索片刻:“从来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江与辰拍拍他的肩。“今日真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些心疼如逸,她……她挺不容易的。”
  魏临叹了口气:“方姑娘的确不容易,外人瞧她做着世家的生意,风光无限,时常出入贵家高门,可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她那都是为了打听朝局中的消息,官员们的心思,所以每回都是陪着笑脸,捏着小心,生怕说错什么话,惹得那些大娘子和姑娘们不高兴。”
  江与辰脸色寂寂:“朝中大小事,我在家便能听说一二,从前只觉得这些勾心斗角实在叫人心烦,没想到对如逸而言,想要知道竟是这般艰难。”
  魏临抱手:“好在最难的时候已经过了,如今何家倒了,方家已然是城中富户,方姑娘的能耐众人皆知,又与公子你定了亲,谁敢小瞧她一眼?”
  “话虽如此,可是梁王还在,我心里总是难安。”江与辰眉头紧皱。
  魏临疑惑地放下手:“公子你怎么了?一个梁王就把你难住了?我们手里又不是没有实证,不过是缺一个时机罢了,你可别自乱阵脚啊。”
  江与辰默然片刻,慢慢道:“魏临,若是换了从前,我自然不怕什么梁王。可是现在我有了如逸,不知怎么回事,一想到前段时日,她被梁王陷害,进了大牢,我心里倒生出了七八分的担忧。”
  魏临笑了笑:“公子,恭喜你啊!”
  “恭喜?”江与辰不解。
  “你这心里算是有了牵肠挂肚的人,以后做事,多半会三思后行,如此一来,麻烦事自然不会找上门,老爷和我也就不必替你收拾烂摊子。”
  江与辰无奈:“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恭喜我,倒像是在恭喜你和我爹。”
  魏临摆摆手:“同喜同喜,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江与辰懒得理他,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才迈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你去告诉外门一声,我明日要去庆云寺,让他们备马。”
  魏临愣了一下,跑过来道:“公子你去庆云寺做什么?今日不是才去过么?”
  “去寺庙里还能做什么?”江与辰缓步往院子里去。“自然是烧香拜佛,求签问卜。”
  “可是公子你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烧香拜佛?”
  “从前不信,今日开始信,不行么?”
  魏临心思一动,压低声音:“难道梁王在庆云寺养了什么暗卫,被方姑娘发现了?所以你才打着拜佛的旗号,去那里查探?”
  听他说得如此认真,江与辰忍不住笑道:“跟梁王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去。我真的应该去烧个香,好好拜一拜。”
  一时间,魏临猜不透他的心思,待要再问,可转念一想,江与辰若不愿立即说出心中打算,旁人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不如自己也跟着去,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两人一起也能应对。
  魏临点头道:“行吧,我现在就去外门上说一声,明日我跟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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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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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江与辰和魏临在庆云寺外下马时,宝塔上的晨钟才响到第三声。
  山门外的香火摊子刚支了一半,江与辰疾步过去,扔给老板一块银锭:“要最上等的香。”
  老板笑得和善:“给不同的大佛菩萨金刚,得上不同的香,敢问居士是要给哪位上香?”
  江与辰毫不犹豫:“每一位。”
  老板一愣,随机反应过来,连摊子也顾不上支了,欢喜地奔到一只硕大的箱子前,埋头进去:“还请居士稍候!”
  魏临见状,小声道:“公子,做做样子得了,你要搜查庆云寺,应该去那些没人的山林小院,何必在供奉佛祖菩萨的大殿里下功夫?再说了,要是每一位都拜,得拜到什么时候去?”
  江与辰神色自若:“既然来求佛,自然得心诚,我全都拜一遍,给他们好好上柱香,万一大佛忙得很,忘了我所求何事,菩萨记得也好啊!”
  魏临吃惊不小:“公子,你,你不会真是来上香的吧?”
  “不然呢?”江与辰瞥他一眼,从老板手里接过一大捆香,快步往山门里走。
  魏临赶紧跟上,见他无比虔诚地从大雄宝殿拜到罗汉堂,给每一尊神像都上了香,越发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一大捆的香总算用尽,两人站在求签的静室前,江与辰却迟迟不肯进去。
  “公子,你不会还想求签问卜吧?”魏临道。
  江与辰心中迟疑,他想了一夜,虽说心中仍旧对前生今世半信半疑,可那毕竟是摸不着也看不到的,谁又敢轻易断言,眼睛不见的,就是世间无有之谈呢?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若方如逸所言是真,轮回转世之说确凿无疑,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嫁给梁王那个逆贼,还被他害死全家。
  他之所求,不过是生生世世的相守。佛航慈悲,只要自己诚心祈求每一位神灵,定会有怜悯他的神佛,让他如愿。
  “求签就不必了。”江与辰转身往僧课院里走。“签有上中下,万一摇出下下签,我岂不是要日日夜夜想着?”
  魏临更加困惑了:“公子,自打昨日从方家回来,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们今日不是来查梁王的?”
  江与辰道:“别提他,晦气。我只是想来求神明,保佑我和如逸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魏临翻了个白眼:“不是,公子,你是受什么刺激了么?怎么突然相信鬼神之说了?从前你不是总训导我,说什么鬼神不过是那些没能耐的人才会信的玩意。
  他们有所求,但又不想自己努力做到,便盼着天上下金子,让他们捡个现成。怎么如今你也同他们一样了?”
  江与辰顿住脚步,眼中掠过几丝怅然:“可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有些事,不是有能耐就可以的。”
  “什么事?”
  魏临追问了一句,但江与辰却道:“魏临,你说,人会有前生么?”
  “啊?”
  “如果真的有,我护不了如逸的前生,今生,不,从今生开始,以后的每一次转世轮回,我都要在她身边,时时刻刻护着她。”
  他说得如此郑重,魏临扫了他几眼,暗忖这又是中了什么邪,神神叨叨的。
  这样的事,魏临不是头一回见,做他江与辰的护卫,总要有一个什么怪事都能坦然接受的广阔胸怀。
  “公子,既然香都上完了,你去僧课院做什么?”
  江与辰背过手去:“我听说寺庙里可以供奉油灯,如此,我之所求便能长长久久地在佛前立着。每日里求佛的人那么多,菩萨金刚把我的事忘了可不行。”
  “每个大殿都供一盏?”
  “当然。”
  眼看就要到僧课院,魏临拦住他:“公子,这事还是我去说吧,你一个国舅爷,若是亮明了身份,里面肯定跪倒一片,多没意思。不如你到山门前等我,我悄悄打点了,免得动静闹得太大。”
  江与辰从腰间摸出钱袋扔给他:“也行,我最不待见人跪着。”
  他当即转身去了山门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见魏临从庙里出来,丢过来一个空空如也的钱袋。
  他接在手中:“怎么全没了?”
  魏临道:“公子,你坑我呢?就这几个金锭,能顶什么用?供在大殿里的香油贵得很,既然你要求和方姑娘长厢厮守,总不能只点一年两年的灯吧?所以我就做主,先给你点了三十年……”
  江与辰眉头一皱:“为何不点一辈子?”
  魏临抖出来一个同样空空的钱袋:“我们两个身上所有的金银锭加起来,也只够三十年的香油钱,剩下的,你下回过来补上!”
  他冲江与辰伸出右手:“还有我垫付的银子,回府后也得还我!”
  “这钱自然要还你。”江与辰把钱袋塞回腰间。“若是不还,将来菩萨把我的功德算到你头上去,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魏临甚是满意,当即牵了马来,两人一道奔回城中。
  随后两月,梁王府安静得很,元轼手底下的人也无甚异动,方如逸和江与辰趁着这个空档,把私铁坊重新做起来。
  虽说他们也查出了陈家吞下的那些私铁坊的所在,只是这些铁坊并没有露出私铸铜币的苗头,方如逸思前想后,觉得梁王多半是生了怕心,不敢再铤而走险。
  眼看酷暑将近,平日里算账吃茶的厅堂越发热得慌,方如逸便命毛大树外出买冰,顺道给铁坊、木工坊,还有方家名下的各处铺子送些过去。
  可毛大树刚支了银子出门,便快步奔回厅堂:“姑娘,汝阳王府送了邀帖过来,说三日后请姑娘过府吃席。”
  方如逸翻账簿的手一顿:“汝阳王府?你没听错?”
  “绝对不会错,小人问了好几遍,来人还说,这邀帖是傅世子亲手写的,京中的名门贵眷都送了一张,说是拜谢他们当日相赠人参的救命之恩。”
  说话间,毛大树递上邀帖,没等方如逸反应过来,余照先吓了一跳,接过邀帖看了好几回,神色也慌张了。
  方如逸立即道:“大树,这事我知了,你去好好送送汝阳王府的人,给他几个买茶钱,就说三日后我一定到。”
  毛大树得令去了,方如逸关上门,拉着余照坐下:“照儿,不是说还有不到十日,傅世子就能假死脱身么?为何忽然醒了?”
  余照也是不解,结结巴巴道:“姑娘,傅世子吃着奴婢的药,快三个月了也从没出什么岔子,莫不是上回奴婢配药的时候粗心了,被汝阳王府的人发现傅世子其实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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