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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和那时候的我定下约定了吧。”
“嗯。”竹川盯着他的手指，“但为什么现在的悟会知道?”
少年抓了抓头发，仰起脸来，额头的血渍随着头发的晃动显现出来，让人心脏一滞。
他说：“是做梦的时候做到的啊。”
其实第一次在孤儿院出任务的时候，他听到那句话了，那句“我对他的咒力像对自己的呼吸一样熟悉”。
再后来无论是对战时她差点破解他的无限，还是在医院走廊里牵手替他缓解六眼的负担。都说明了一件事情：她对自己很熟悉很熟悉，不只是同期的熟悉。
直到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于是，那时候的约定，那时候的眷恋，全部都以朦朦胧胧的梦境的形式回来了。五条悟看得不真切，但他能感觉到心跳的频率是真实而又熟悉的。
“对不起。”
那时候他眼里的她，离开的一定很突然。
“我原谅你啦，不过——”五条悟拖长了声音，“你得和我订立一个「束缚」。”
“好。”
“你都不问「束缚」的内容是什么的吗?”五条悟睁大了眼睛，声音大了起来，“还是说不管你和谁订立「束缚」都这么随意?！”
眼看面前的家伙就要莫名其妙发疯，竹川立刻拉住他的手指安慰道：“我不会随便和别人订立「束缚」。现在答应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和我订立「束缚」的人是悟啊。因为是悟，所以可以不用问内容。”
“啊……你这个人，真的好笨好笨啊。”五条悟蹲下，一只手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另一只被竹川轻轻牵住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想啊，她这么单纯，只有自己这样厉害的人才能好好保护她吧?所以他要订立一个绝对保险「束缚」，让他们的灵魂永不分离。
五条悟蹲在路灯下，竹川看见了他的头顶。雪白的发丝被暖黄色的路灯燃处柔和的色泽，像在太阳底下快要融化的冰激凌球一样。看起来软软的，甜甜的。
五条悟很高，所以就算蹲下，竹川只要弯腰就能抱住他的脖子。
那一刻，五条悟清晰地感觉到了少女的心跳，问道了她身上的香气，也知道了女孩子确实和男生不一样。她们比他们柔软，也比他们温暖。
五条悟闭上眼，轻轻地说：“不许再食言离开我了哦，不负责任的姐姐。”
“啊啊啊啊——”
竹川捂着脸在床上打个滚，最后趴在床上撞死，唯有头发后面的耳朵越来越红。
“悟也太过分啦，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叫姐姐什么的，果然还是在犯规吧！
睡不着的不只有竹川一个人，还有纠结的五条悟和被迫清醒的夏油杰。
“哈……”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因为太困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打了个哈欠，强忍着想把五条悟揍一顿的心情问他：“你不都和她订立了「束缚」，怎么还要纠结表白这件事情?”
做朋友这么久，他可没感觉出来五条悟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但这一回，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似乎思考得很认真。没办法，只好帮一回了。
“悟，对于绫来说……”
“叫她的姓啦！”
夏油杰呼了一口气，咬着牙说：“对于竹川同学来说，只要是你的话，她都会觉得高兴的。”
五条悟皱眉，但是他还没反驳，就被夏油杰趁着自己走神的功夫推出的房间，关在了门外。
黑发少年摇了摇头，心想总算是把这个烦人的家伙赶出去了。
和平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年。
2007年4月，竹川和五条悟在某次任务当中捕捉到了「D」的线索，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照片上的小女孩救出来。
当时的竹川看着被封印层层加固的自己，整个身体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五条悟捂住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感觉可怕的话，就闭上眼睛。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了。”
2007年9月，夜蛾正道收养美美子和菜菜子。
2008年1月10日。
竹川准备按照计划去一趟千叶神社，没想到刚刚出门就被五条悟抓住了。
“去哪里?”
声音充满了活力，他没带墨镜，眼睛比窗子外面的蓝天还要明媚几分。
“千叶神社，调查眼睛的事情。”竹川很乖地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然后微仰着头，问他：“悟要和我一起去吗，因为我想和悟多待一会儿。”
好直白。
也好可爱啊，小小的一只，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五条悟的喉结滑了一下，他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得意地说：“好吧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的请求啦。”
说完就往前走，竹川跟在他身后，小跑了几步。五条悟走得飞快，主要是为了缓解心里那一股膨胀起来的快乐。
他正健步如飞，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往下一沉。五条悟低头的时候就看见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扯住了自己的制服，黑色的布料让那两跟手指变得更加扎眼。
少年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唾液分泌增加，呼吸变得沉重绵长。嘶……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滋生出来了呢。
“……你拉着我干什么?”但他最后还是不争气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竹川抱怨道：“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这样拉着，你就没办法把我甩掉了。”
听到后半句话都时候，五条悟其实很想笑。他可是最强哎，最强要甩掉一个人，还不简单?
这时候五条悟对上竹川的眼睛，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很圆润的杏眼。没有一点攻击力，这样注视着人的时候格外温柔，会产生一种她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感觉。
五条悟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完了，他好像真的没办法狠心甩开他的手。
最强可以甩掉除了心上人以外的任何人。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握住竹川的手，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牵着手，绫就不用担心跟不上我了。虽然是最强，但我是不是一个超级温暖的人?是不是嘛是不是?”
五条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竹川弯了眉眼，赞同的回答他：
“是，悟是我最温暖的人。”
小悟：除了女朋友，谁都别挨着老子
6/18新增说明
因为我是个憨憨，算错了了时间。所以中间有一段调整时间的剧情很尴尬，还请原谅。
第37章
千叶神社很大，竹川和五条悟绕了一些路。换做平时，五条悟早就不耐烦地吵起来了，但现在却是很安静地跟在竹川身侧。
他漂亮的眼睛一半隐藏在墨镜后面，看起来是直视前方。但只有五条悟自己知道，他接着六眼的全知视角，一遍一遍描绘着竹川的容颜。
两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神社的宫司大人，其实累的主要是竹川，五条悟没什么感觉。
再一次看见神乐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细碎的皱纹，苍白的面色在周身黑色的诅咒下显得更加憔悴。
她原本漆黑的眼珠现在有些浑浊了，泛着不干净的白色，如同激不起任何水花的死水潭一般。但在看到竹川红色眼睛的那一刻，神乐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睛里滋生出一些恨意。
那些情绪完全不做任何掩饰，就这么直白地朝着竹川刺过去。五条悟侧身挡住神乐的视线，眼里露出不快：“你这人怎么回事，上来就盯着别人的脸发散恶意?”
“哦，我知道了。看你身上的诅咒，大概是见不得别人好吧，毕竟一座神社的宫司大人竟然是个厄运缠身的家伙，说出去是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吧。”
原本在五条悟隔开两个人的时候，神乐就已经撇开了视线，努力劝说自己不要迁怒到眼前的人。
但当她听完五条悟的话以后神乐眼睛里怨憎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她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青年：“五条家的六眼，我不会因为你是神子而原谅你无知的冒犯。”
“唷，巧了。”五条悟咧开嘴角，一副全世界我最拽的表情，“我也恰好不喜欢原谅你这种没有礼貌的人。”
眼看两个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拆神社的节奏。竹川赶忙捏住了五条悟的手腕，指腹安慰性地在他的血管上反复蹭了几下，就像安抚生气的猫猫那样。
五条悟冷哼了一声，回握住竹川的手指，不再和神乐有眼神上的交流。
“神乐小姐，”竹川上前一步，眼神坚毅，“我不是你的敌人，以及，我是「人」而非傀儡。”
“他已经是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那样，所以我恨你。”
竹川知道，她说的是松见。
“您并不想杀我。”
“……你错了，不现在动手是因为你身边的人我打不过而已。”神乐深呼吸了一下，“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神乐就准备离开。竹川想都没想，直接扣住对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松见成为傀儡你要负一半的责任！为什么?凭什么！你居然还想要逃开这个话题?！”
神乐在这句以后彻底被激怒，她用力甩开竹川的禁锢，另一只手凝聚咒力朝竹川打过去。
那一击绝对动杀意了，庭院里的树叶被突然出现的气流扬起，竹川的几丝黑发也在空气中断裂。
“喂——”
但很可惜，神乐的攻击停在了距离竹川面前的几厘米。五条悟环着竹川的腰，无限在他们面前竖立起一道结实的屏障。
白发少年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另一只手双指并拢比枪：“不要随便乱动哦。”
神乐咋舌，但看向竹川的眼神倒是平静了一点。她收回手，垂下眼睫：“那么，你故意激怒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合作吧，你告诉我那个「束缚」的内容，我替你把那个傀儡抹杀。”竹川自信地笑了起来，“不，是封印。”
“你为什么会知道「束缚」的事情……”
神乐盯紧了竹川的眼睛，语调冰凉：“你不害怕吗，和我合作，我可是随时都有机会把你封进石头里的。”
“没关系啊，我身后的人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哦。”
竹川转头，笑眯眯地问五条悟：“悟，是不是啊?”
神乐：“……”
宫司大人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院子里的寒风不止，枯叶飘飘忽忽。三个人就站在那里，了解了整个「束缚」的来龙去脉。
很早以前，神乐一族和神谷一族都是代替神明履行神职的人类。有一天，代表「恶」的死神降临了，它没有任何理由地夺走了许多无辜者的生命。
神乐与神谷的祖先决定联手，一同镇压这个怪物。神谷收集了很多情报，确保镇压的仪式一定能成功，而神乐一族牺牲了大半族人围剿死神。
“死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只是无端的「恶」汇聚以后降临在特定的人类身上而已。”神乐的语气很沉重，“所以，对于那个被降临的人来说，是无妄之灾。”
五条悟伸手按在竹川头上，随意地揉了几下，说：“无妄之灾吗，我到不觉得吧。力量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如此，只要自己把握得住，别人的看法都无所谓。”
“谩骂也好，刺杀也罢，全部都是嫉妒和害怕的表现而已。”在这一点上，他有很深很深的体会。
竹川也表示赞同，她知道五条悟的小时候要忍受怎么样的痛苦，也经历过比死亡更绝望的场面。
“所以，这世间的一切天赐的强大都需要支付相应的报酬，同时也要面对人心的考验。神乐小姐，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又为什么对我们抱有这样的恶意?”
“竹川小姐，因为我所忍受的痛苦，让我无法承受。”这是神乐第一次用示弱的神情和竹川对话，但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神乐：“只要一想到我受到的折磨是来自于那个「束缚」，来自于祖先的承诺，我就无法冷静。”
那时候，两族的祖先定下“一定会杀死死神”的「束缚」，但到最后，神乐一族却反悔了。
“我不明白，即便先祖反悔背叛了神谷，但那是为了所有无辜的人而下的决定。但为什么，承担苦痛的依旧是我们?”
神谷想攫取那份力量，想要掌握「恶」，掌握「神」。为了阻止他，神乐选择镇压一半的力量，然后放走了拥有另一半力量的那个孩子。
可「束缚」判定，是神乐先松手放弃了镇压，因此诅咒降临。
两人决裂，至今神谷一族只余一位后人，便是不断追击竹川，企图释放被镇压右眼的那个黑衣人。
五条悟一条手臂搭在竹川的肩膀上，歪着身子，时不时动手捏一下竹川的头发或者耳垂。听见神乐终于结束了她的话题，才缓慢出声。
“要我说啊，你对她的怨恨完全是迁怒吧。既没有办法阻止那个人，受着诅咒的折磨，于是阴暗的想‘为什么有这种眼睛的人还不去死’，是吧?”
“是迁怒……但也觉得不公平，明明我们才是守护的那一方，为什么到头来——”
“——因为你那老祖宗傻啊，被人骗了这有什么办法?”五条悟不耐烦地说，“快点先听她说正事啦，你那奇奇怪怪的感情先放一边。”
神乐撇头，冷哼一声。虽然面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但她自己心里清楚，五条悟说的没错。
竹川抓住五条悟到处捣乱的手指，一脸冷漠地说：“你要向松见道歉。如果不是你擅自和神谷合作，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你！”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猜到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会不会为那条无辜的生命赎罪?”
神乐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如星星一样燃烧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神乐想要逃离她的视线。
太干净、太炙热。
可她却认为这样的人是「恶」。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有找到他们的办法。”神乐扯了个笑容出来，“或许之前一直都是我错了，在还没有被控制之前，你们应该是自由和善良的。”
竹川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
谢谢你即便承受那样的折磨，最后也选择了相信我。
“还有，我们都是善良又自由的人。诅咒困不住我们的灵魂。”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神乐慢慢弯下腰，两侧的发丝垂下盖住了她有着细纹的眼角，盖住了她微微发颤的嘴唇。
她看见，青色的瓷砖上低落了雨水，染上一个一个深色的圆圈。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经过了一家甜品店。橱窗里摆满了新鲜的甜点，排队的人也很多，奶油的香甜气息在冷空气里弥漫，这让甜食爱好者五条悟几乎挪不动一步。
竹川无奈地笑了一下，她伸手拉了拉五条悟的衣角：“悟，我有点饿了，去买一点吃吧?”
她一手指着甜品店，一手拉着五条悟，微微仰起头。头发上他送的星星发卡在阳光底下一闪一闪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乖巧，像和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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