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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来了精神，瞬间端坐在床上，“嗯，您说。”
“你去看过十七号房子了吗？”
女警没有直接回答白苏的问题，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ʝʂɠ问题可大了，你不觉他们房子看起来很压抑很阴森吗？”
白苏愣了一下，她确实觉得那间房子给她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可她只是觉得是因为巷子里的穿堂风，如今看来，才八月底，就算有穿堂风也确实不该觉得冷。
“呃......我倒是没进去看，不过站那门口确实冷飕飕的。”白苏如实回答。
“害，你要是进去就知道，他们院子里还有一颗槐树，而且是死了的槐树。”
“啊？”白苏不是很懂女警为什么要强调这棵树，“槐树怎么了吗？”
“你想想，死了的槐树，不就没有木了吗？没有木，那是什么？”
白苏反应了一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种鬼故事总能让人觉得背后一凉。
槐字没有木，那不就成了“鬼”？
“啊？可是......咱们办案不是讲证据吗？”白苏虽然清楚这些事情，却也觉得这种民间传闻有待考证。
“哎呀，可不只这一个，那房子两边的隔壁都比它高，当时队里有个年龄比较大的，就说了这种构造的房屋藏污纳垢，你想啊，那水还往低处流呢，这种建筑方式，整条巷子的脏浊之气全部汇入他们家，是不是就会招脏东西？”
白苏又“啊？”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再说了，我跟你说，当年我们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在他家里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个外人的指纹，村民也没见过有任何外人在当天进入过村子，互相之间也可以作证，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这个案子最后作为悬案处理，但是我们内部人员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有脏东西。诶，你今天去的时候，十七号有改建吗？”
“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这种房子怎么住人呢？”女警也有些纳闷，看来她对于是鬼祟作恶的说法深信不疑，“后来啊，这个村子有一部分人在那段时间频繁报案，说是半夜听见那屋子里传来哭声、惨叫声和求饶声，可是我们每次都扑了个空。那隔壁两家受不了早就搬走了，那条巷子里的人家也相继搬走了。据说还经常有女人在那附近失踪。”
白苏沉默了片刻，这女警所说的其实和老太太说得差不多，唯一有一点是老太太没提到过的——乔家最开始出事，是因为风水问题。
风水。白苏认识陈无妄之后，什么都能接受，自然也知道这种传承下来的文化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但仅凭风水就给案子定性还是有些草率，况且隔壁两边如果是一直都高于乔家的房屋，为什么乔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改正呢？可如果是后来才增高了一层，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乔家隔壁两家同时改建呢？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不过这个的真实性就看你自己判断咯。”
“什么？”白苏心想连厉鬼索命这种事她都能信还有什么是她不能信的。
“据说，只是据说哈，乔一鸣在外面做生意，被人眼红，所以对家故意搞他的。”
“什么？”白苏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能信的，这毕竟不是小说，哪会有人大费周章为了搞垮一个人去改建他家两边的房屋呢？
“我都说了，这个就是谣言，没有根据，你就当听个乐子吧。”
白苏有些唏嘘，陈无妄的一辈子都被这件事情改变，如今却只能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乐子。这些事情在人们口中谈过一轮又一轮，直至发现新的谈资才会逐渐淡忘这件事情。两条人命，就这么逐渐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中。
最后女警答应了会帮白苏查一下目前这房子在谁的名下，两个人的电话就这样结束。白苏也算有收获，至少知道在这些年里，乔家这房子其实也不寂寞，只是那个男人......
白苏觉得这种风水问题确实要求助一下孔恒之，虽然陈无妄联系不上，但孔恒之的朋友圈最近还是在更新的。白苏编辑了一条微信，询问他关于槐树和这种房子构造的问题，那边还没回信，这边的房门就被敲响。
白苏下床开门，发现是老板娘，女人显得有些拘泥，不停地在围裙上搓着手，“白小姐，我们做了晚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吧。”
白苏愣了愣，老板一家确实是淳朴善良，单说旅店环境确实不算太好，但刚进房间老板娘就帮她换了新的床单，看得出来是自家用的。现在又叫她下楼一起吃完饭，白苏顿时觉得五十块钱有点少。
见白苏不说话，老板娘以为白苏不愿意，笑容有些勉强：“不吃就算了，那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我很和你们一起吃就行，那饭钱怎么算？”
“害，还要啥饭钱啊，不就多添一双筷子嘛，我们也没做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家种的菜。况且我们这都不算什么旅店，他居然还问你要钱。”
老板娘带上白苏下了楼，老板在后院支了张小饭桌，见白苏过来还把碗里的饭给她看了看，问她这些够不够。白苏对吃没什么要求，只要不难吃就行，见状连忙点头说够了，阻止老板另一只拿着饭勺蠢蠢欲动的手。
老板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加上这些菜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白苏吃得很满足。吃到一半，白苏和老板两人聊了起来，老板娘就问她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不是也是去劝鱼喧湾的十七号搬走的。老板娘和老板称呼十七号为“疯子”。
他们说村里人都是这么叫的，不过也只敢在背后偷偷叫。“小姑娘，你今天跟那人碰上面了吗？你不觉得他看起来一副凶相吗？”
白苏非常同意老板的这个说法，“确实有点，那他和这村里谁比较熟你们知道吗？又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村里根本没有跟他熟的人，他谁也不理，那些人都不敢靠近他，而且一个人在那种闹鬼的地方住了这么久，我看他自己都快成鬼了。大概就是五六年前搬过来的吧，具体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十七号晚上亮起灯了，我们才知道他住进来了。”
“就是啊，过年过节不见他们家放个鞭炮贴个春联什么的，经常都是晚上出来，白天大门紧闭的，你说正常人哪有这样的？”老板娘附和。
“诶，你们知道那条小巷子里是谁家最开始修建三楼的吗？我看他家几乎是巷子里房子最矮的，看起来多不舒服啊。”白苏想套点话出来，毕竟老板也算了解鱼喧湾里的事情，白苏决定多打听一点消息，再综合判断一下，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他们的表情，白苏知道有戏，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我听说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陷害至此的？”白苏又放了点鱼饵。
第一只鱼儿很快上了钩。
老板娘道：“啥得罪人啊，好像就是位道士给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半吊子，改成这样以后，乔家突然就不行了。”
“你懂什么，那是隔壁两家无聊斗气，你家建的比我高，我就非要比你高，带着正条巷子都跟着改起来了。”
“是是是，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就你懂行了吧。”
“我本来就懂。”
“你.......”
眼看着老板和老板娘要开始吵起来，白苏连忙拦住他们，看来不论是女警还是眼前的老板老板娘，所说的版本都不一样，白苏开始怀疑究竟是不是有鬼作祟了。
“诶，小姑娘，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也是东风公司派来的，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不能要钱不要命吧，你还是有个女孩子，要是也被鬼缠上怎么办？”
“也？”白苏眼底闪过一抹茫然，东风公司她倒是略有耳闻，据说也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而且是慕州第一批做房地产的，可被秦家后来居上比了下去，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目前财力在慕州也是能排进前五的。
“是啊，前几天不是有个什么项目经理来了吗？郭老板的女儿吧，从十七号家出来之后小脸惨白，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老板娘压低了声音。
第54章 凶宅怨——4
白苏第二天上午在路上接到了女警的电话，电话那头大概也觉得不可思议，说的时候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十七号现在的屋主是一个叫秦止戈的人，我还帮你问了他不是乔家的亲戚怎么能拿到房子的，那边说……说是秦老板帮他办的手续。”
白苏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乡间小路颠簸无比，让她觉得早上吃的饭都要被颠出来了，闻言眉头一皱。慕州有名有姓的“秦老板”只有一个人，女警既然这么叫了，必然是觉得这么叫白苏也能知道是谁。可这事怎么会又和他牵ʝʂɠ扯上关系？
“秦老板？秦峰？”
“对啊。”那边的女警压低了声音，“这么说吧，我抽空去看了一下手续，你懂的。”
白苏沉吟了片刻，听懂了女警话外的意思。先不说这个秦止戈是秦峰什么人，秦峰帮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属于乔斯瑾的房子如今被人鸠占鹊巢，那人手上还有“走程序”拿下的房产证，白苏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秦峰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
“这话我就跟你说说，你最好也不要去找秦老板，你一个小警察，不要冲动。”女警用前辈的口吻提醒着白苏。
“我知道。”白苏艰难地回答，对于秦家来说，她确实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一个实习警察，丢工作也不过是这些老板饭桌上的一句话。白苏不可能傻到去以卵击石，她只是不甘心属于乔斯瑾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抢走。
他自小便在失去，在沉默中长大，白苏希望自己可以帮帮他。
“这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十七号了？当年你才多大啊。”女警又问起了白苏的目的。
白苏也没瞒着她：“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跟这件事情有关。”
“哟，不会是那个乔斯瑾吧？”女警有些惊讶，“当年那个小儿子，后来被一个道士收养了。”
“嗯。”
女警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大巴此时也出了乡镇来到县里，白苏挂了电话，跟着其他人一起下了车。郭家的地址也在这个时候发到了白苏手机上，叶舟人在医院，干起活来还是很卖力的，顺便还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又在下面加了一句“小心行事”。
便宜师哥还是靠得住的。
白苏打了个车直接往郭家去，她要看看那个据说进了十七号里面的郭小姐，问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片高档小区外。保安拦着不让车进去 白苏无法，付了钱下车。
华锦小区跟其他小区比已经算是设备齐全物业负责的高级小区了，可比上秦家住的雍渊城还是略输了一些。
白苏在保安亭登记之后才被放进去，循着叶舟给的地址找到了郭天恒的家。东风房地产公司，是自郭天恒父辈那时做起来的，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发家的时候确实辉煌。可后来秦家发迹之后，先是和一众小房地产公司合作，一起来分这块蛋糕，后来慢慢做起来，把手伸向更大的蛋糕，这个时候郭家再想拦着他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他拉着外地企业合资，短短几年就超过了郭家，而郭家却开始走下坡路。
但这也是相比来说，这些人一天都收入都赶得上白苏一年工资了。这些话白苏也只是当个八卦听。
白苏一边思忖着要怎么和郭天恒说自己来的目的，一边已经按下了门铃，里面很快传来走路的声音，白苏有些紧张，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把碎发拢到耳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一副非常和善纯真的样子。
“你谁啊？”
门被开了一条缝儿，露出后面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要不是在说话，白苏甚至没发觉那里已经站了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白苏后退一步：“阿…阿…阿姨…我是来…”
门突然被推开，另一道声音传来，还伴随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直接飞向白苏肩膀，把她砸得后退几步才站定，连带着打断了她的话。
“滚出去！你们这些秦家的狗，还来我们家干什么？再来我就报警了！”
白苏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连忙解释，“我不是，我不是秦家人，我是来看郭小姐的，我有点关于十七号的事情想问问她，平寨村鱼喧湾十七号。”
站在门口的正是郭天恒和他夫人沈桂华，两人看起来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双鬓斑白。白苏前几天还在当地新闻上看过郭天恒的采访，那个时候的他精神抖擞，和现在看上去完全像是两个人。
沈桂华双眼还有些肿胀，似乎是哭过，郭天恒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狐疑地打量着白苏。
“十七号？你打听那个干什么？”
白苏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凭她自己肯定查不出来，动用警局关系更不可能，对方有一个秦家，那不如白苏就和郭家合作，如果十七号的事情能顺利解决，这个房子归还到陈无妄手上，到时候再商谈开发的事情也容易很多。这种双利的事情郭天恒应该也不会拒绝。
但郭天恒是个商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白苏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对他来说可以图谋的地方太少，所以白苏也得给出自己的诚意，表明自己值得郭家合作。
想到这里，白苏忽然觉得有些刺激，好像在玩什么大型狼人杀。
“郭老板，您应该知道十七号的现任屋主是秦家的人，但这间屋子原本的主人是一家姓乔的人，秦家用了一些手段帮秦止戈拿下这套房子，现在又成了你们开发路上的拦路石，所以想要拿回主动权，首先就要拿回这个房子。”
郭天恒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白苏的一番话改变，怀疑地问：“乔家？什么乔家？”
白苏眉峰一挑，郭天恒不知道这屋子的原主人是谁，让她有些诧异。
“您知道十七号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郭天恒和沈桂华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但白苏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不过至少也算有进展了。
白苏就这么看着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主动问。
“进来说。”
几秒后，郭天恒松了口，白苏也跟着松了口气，她明白自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屋内的摆设低调而优雅，整套的红木家具以及水晶吊灯，白苏再次被有钱人震撼。
“坐吧。”相比于郭天恒，沈桂华看起来更好接触，并且眼神中透露着急切。白苏看了看沉稳的郭天恒，明白了目前的形势。郭天恒和沈桂华应该是知道十七号发生过事情，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他们之所以知道前者，大概就是因为郭小姐郭琪欣。
能让他们急到头发一夜之间花白的事情，除了破产，大概就是自己的女儿。
白苏不动声色地坐到沈桂华身边。
“请问怎么称呼？”郭天恒语气改善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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