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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这是吃饭，不如说是审问。
尹红梅从白艺凯的长相气质，打听到他的车和房子。
“妈，要不你们视频聊一下？”
“哎呀，那倒不用，我就随口问问。”
尹红梅的话音刚落，乔莳月就接到了燕子的电话。她说马拉松的标书需要补充一个文件，但今晚就是截止日期了，如果来不及就算了吧。
乔莳月看了眼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她一字一顿道：“我们搏一搏。”
挂了电话她就进了房间，陈逸翮看看她那碗饭，基本没吃。
尹红梅和老陈约好了饭后要去学广场舞，陈逸翮鼓励了他们几句，便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他迅速收拾完碗盘，几度想敲乔莳月的门，但都作罢了。
夏蝉叫得人心焦，月光在窗边落下浅浅的痕迹，他犹犹豫豫又折回了厨房。
乔莳月把初稿发给燕子，有几个部分需要她做一下润色。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便起身出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甜甜的粥香，她循着味道走向厨房，却见陈逸翮正低着头忙活。
“这么晚了给谁做饭？”
“马上好了，你少吃点。”他见她要拒绝，忙说：“你晚饭都没怎么吃，这样对胃不好。”
她正要去接水，他朝她轻轻勾了几下手指，她没明白。
“杯子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走近去拿她的水杯，她轻轻侧身过去，笑着说：“我自己来。”
她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花露水、洗发水混合着她身上的馨香，属于她的复杂味道沁入了他的鼻腔，挑起了他那脆弱的神经。她丝质的睡衣袖子滑过他的手臂，那抹绿又在他的心头涌来起来。
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今天在酒店干嘛了？”
“没干嘛。”乔莳月垂着头接水，看也不看他：“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逸翮还想问，乔莳月已经拿着杯子出去了。
“乔莳月。”
“干嘛？”
她没回头，客厅冷白的灯光照着她的脖颈，苍白的皮肤显得薄情。
“你作业不会可以问我。”
她没明白，皱眉看他。
“马拉松，我经常跑。”
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他，让他看起来乖乖的，像只乖巧的金毛。
她忍不住想去拍一拍，旋即驱散了这念头，回了一句谢谢哥哥便钻进了房间。
原本是一句感谢，可这话却像针一样刺在了他心上。
他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给乔莳月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芹菜和咸菜自己放，配点咸的晚上不会胃酸。
乔莳月看到这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心想这粥肯定早凉了。等她去摸的时候，却发现粥还热着，她有些意外。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本想给他回一个谢谢哥哥的表情，最后却选了个谢谢。
她看看他紧闭的房门，心里复杂心绪纠缠得更紧了。
第18章 . 落荒而逃
乔莳月看到陈逸翮，目光就移不开了。
他正在玄关垂眸整理着袖子，看起来是腕表和衬衫袖子不太服帖。
“月月，今天要去见小白？”
“不是，陪公主逛街。”
陈逸翮刚好看过来，他那深邃的眸子像是漩涡。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刘海梳上去露出了白净的额头。
她躲开了他的目光，却因那锋利的下颌线在心里落下了印子。
他瘦了。
“送你吗？”他垂着的嘴角微微扬起。
“不用了，我还有一会儿。”
他看看表，“我不急。”
尹红梅推推乔莳月：“穿高跟鞋开车不安全，让逸翮送你吧。”
乔莳月要争辩，却耐不住尹红梅的唠叨，赶紧去收拾东西。
她今天穿了橄榄绿的长裙，系带设计凸显了腰身，配了黑色尖头高跟鞋，鞋尖有点像鸟的尖喙。
陈逸翮眼里的她婷婷袅袅，他心头似乎也跳动着一只翠鸟。
他转身先出了门。
她看到他西服领子上沾着根棉线，本想出门就帮他摘下来，可他动作太快，她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上了车。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可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好像自己总看他似的，便低着头把玩起衣服带子。
可那根细线就像只小爬虫，在短短的路途里一直挂在她心上。
十点钟的日头晒得她脸颊发烫，她侧过脸，视线刚好看到他的眼尾，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浅浅的细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落下阴影，他侧身去拿墨镜，她赶紧收了目光。
“最近很累吗？”她问。
“还好。”
“今天不是周末吗？”
“有应酬。”
他把车停在商场门口，开了锁等她下车。
她沉吟了一会。
忽地花香混着果香一齐朝他涌过来，她的指节划过他的脸颊，刚好碰到了他短硬的胡茬。他还没反应，她就已经开门下车。
“工作顺利！”
说完她小跑着进了商场，他嘴角挂上了笑，刚要启动车子，却见手上落下她缠缠绕绕的发丝。
那翠鸟又飞走了。
****
“这件太成熟了，不适合我。”何佳琪朝着试衣间外嚷嚷道。
乔莳月正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即便所有人都说她不像三十岁，可看到眼尾的小斑点她还是有些惆怅。
“这件你穿肯定好看。”
何佳琪把暗红的裙子递给她，她觉得这更像尹红梅的风格，忙把衣服塞给服务员。
乔莳月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挂着笑：“我没有你这身材，驾驭不了。”
“小乔姐姐你身材很好啊，陈逸翮每次都说让我朝你这个方向练，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乔莳月看看镜子里的女人，平直的肩膀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更确定了健身是最值的投资。
何佳琪看看侧面，转了一圈又看看后面，皱着眉钻进了更衣室：“要不是陈逸翮今天有事就叫他一起来了，我想给他买双跑鞋。不过，还好有你在能帮我参谋一下。”
乔莳月敛起笑，心头一阵泛酸。
“小乔姐姐？”
乔莳月回过神说：“那我选自己喜欢的。”
“你喜欢的他肯定喜欢。”
何佳琪选完衣服就拉着乔莳月去了跑鞋柜台。她挑来拣去，突然拉住乔莳月说：“我都不知道他穿多大的鞋。”
“43。”
乔莳月脱口而出。
她不确定现在有没有变，只是本能地说了出来。
何佳琪手里拿着黑色和藏青色两款，乔莳月轻轻指了一下。
“姐姐，没有你我要怎么办！走走走，请你吃好的！”
乔莳月揉揉酸胀的小腿，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她想到自己像何佳琪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一逛可以逛一天的，晚上还能去KTV。
何佳琪从洗手间出来，两人点了不同的牛排套餐。乔莳月听到服务员推荐八分熟的牛排之后就对这餐饭不抱期待，可上菜之后却发现味道不错。虽然七分熟的牛排做成了全熟，但牛肉口感可圈可点。
何佳琪小口喝着咖啡，长睫毛上下忽闪着。
“小乔姐姐你们是一个高中的吧？你知道陈逸翮的初恋是谁吗，好好奇噢。”
乔莳月手里的刀没拿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也吓到了邻座顾客。
服务员换了新的刀叉，她赶紧喝了口咖啡。尴ʝʂɠ尬的情绪仍挂在脸上，抬头正撞上了何佳琪的笑意。
她打哈哈：“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也不同班。”
“好吧。”何佳琪叹了口气，又笑着说：“不重要。”她喝了口饮料，接着说：“我爸以前总说我眼光差，唯独说他不错。”
乔莳月的唇舌间后知后觉地漾开了咖啡的苦涩，她呷了一口水，味道却迟迟没有褪去。
何佳琪擦擦嘴，望着乔莳月的眼睛亮闪闪的：“他之前是AOE的小股东。”
这名字乔莳月知道，是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他去年卖了股票，创业做青少年的公益项目。那天正好找我爸帮忙，我爸说像他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年轻人不多。噢对了，我们是去年跑马认识的……”
何佳琪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着，眼睛和嘴角始终挂着弧线。
但乔莳月只听见了前两句，她出神地想着，手里的纸巾不知何时已被攥成了一团。
正说着，乔莳月的电话响了，是燕子。
他们的投标文件有两个需要现场签名，工作人员值班到3点。但燕子眼下在蔚兰县，只能让乔莳月过去。
乔莳月看看时间，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她跟何佳琪告别，匆匆打车过去。
网约车司机一路上都在跟她聊天，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嘴上嘟嘟囔囔，但见来人是女的抱怨就少了。临走的时候还提醒她，旁边停车场打车方便，大门口不让停车。
午后的日头热辣辣的，她的头发都被晒烫了，她撑着手想挡阳光，眼神却望向了别处。
那人有些眼熟。
他的西服落在手臂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夹着根烟，两条长腿交叠着倚在车上。
白色的烟雾散去，他也在看她。
“你不是也抽烟？”她问道。
陈逸翮见她就笑，露出一口皓齿。
她凑近闻了闻，“你喝了多少？你不是不喝酒？”
他不答话，垂着眼睛，目光温柔地看她。
她说：“走吧，回家。”
她取消了代驾，把他塞进车里。
她调好椅子，他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呢喃道：“乔莳月，你……”
她刚要说话，他就歪着头睡着了。
他一路上都攥着她的手，有时候勾着她的小指，有时候握着她的指节，有时候干脆就把她的手裹进掌心。
等车开到楼下，他仍握着她，五个手指扣紧了她的关节，紧紧箍着，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任他握着，想让他多睡会儿。
他侧侧身子转向她，顺势把她的手塞进了怀里。她冰凉的手臂贴上他温热的体温，那温度渗出来，她的脸跟着红了。
她忍不住看他，指节划过他的眉峰，顺着脸颊落上下巴。她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光不由得落在他的薄唇上。
这骗人的嘴。
他的呼吸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她轻轻咽下口水，收住了目光。
他的眼睑微微颤动，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他以前也总这样，不知有什么烦心事。
她去推他皱起的眉头，他忽然睁开眼睛。
她微微一怔，手却被他捉住。
他们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她吞噬了，她忙垂眼看向别处，却不自觉落上了他的胸膛。
他松开那被捉住的手，她赶紧藏起来，生怕再被他捉了去。
他轻轻抚过她的卷发，温暖的指节穿过她的发丝，顺着她的腰际落在那条如绦的带子上，她摁住那游移的手。
“到家了。”
她声音绵软，尾音带着颤抖。
他轻轻翻转手掌便摆脱了她的控制，手掌攀上她的枕骨，轻轻把她扣入怀里。
另一手仍攥着她。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耳朵也跟着红了。
她身上的石榴香让他的心跳乱了节奏，他轻轻咬住了那红得像宝石一样的耳垂。
她明知应该躲开，身体却不由自主。
她猛地推开他，用力抽回手，转过身子大口呼吸。可他的味道一层层包裹着她，熟悉的清凛、尼古丁混合着酒精，还有他淡淡的男士香水……
它们像是他的触角，一点点浸入了她，让她怎么也逃不开。
她摇下车窗，燥热的晚风涌进来，让她的心更加焦灼。
“我先上去了。”
她头都不敢回地落荒而逃。
陈逸翮扯松了领带，望着那抹消失的绿色，胸腔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他刚进门就被尹红梅喊住，“逸翮，月月泡了柠檬蜂蜜水，你赶紧喝点去去暑。”
他点点头，却没看到乔莳月。
他想给她发微信，却删删减减不知该说什么。
乔莳月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蔚兰县，燕子说那边有个商场要开业，想做场活动，可聊下来却发现他们预算低得可怜。
“这还不够咱们来回的油钱呢！”燕子擦着额头的汗水说。
“了解一下市场嘛，就当学习。”
两人快开进市里了，乔莳月看到家庭群里陈逸翮的微信，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乔莳月像报菜名一样发了段语音，想了想又恭维道：“大厨看着做吧。”
燕子笑着说：“你俩关系真好。”
乔莳月不知怎么回答，只是陪着笑。
她们路上碰到了几起事故，一个小时过去了才上高速，导航预测2小时后到达目的地，大概要6点了。
正在乔莳月犹豫要不要给陈逸翮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上蹦出了白艺凯的微信。
白艺凯：你忙完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乔莳月早把他忘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做了决定。
陈逸翮听完乔莳月的报菜名，笑吟吟地就出门了。
市场的大姐见他满面春风，问他是不是最近交了女朋友。他笑说不是，可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他人刚走，大姐就跟隔壁摊贩念叨，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能遇上我们小陈，长得好又能干。
陈逸翮正准备着晚饭，门铃声哩哩啦啦地响着，他满面春风。
可他开门那一瞬就愣住了。
对面的人也面露尴尬。
白艺凯礼貌地伸出右手：“陈大哥对吧？我是白艺凯，叫我小白就行。”
陈逸翮没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侧了侧身子让他进去，转身进了厨房。
乔莳月回来之前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白艺凯本想帮陈逸翮打下手，因为被拒绝而显得有些失落。
乔莳月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门锁声。
“我来！”白艺凯径直冲了过去。
“嗨！”
白艺凯今天戴了黑框眼镜，灰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有些学生气。
乔莳月刚开始以为是陈逸翮的朋友，待她看到耷拉着嘴角的陈逸翮，才认出这是白艺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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