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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变色的张国荣海报，即便撕掉了，却早印刻在记忆里。
她望着他出神，额头忽然一凉。她用手指摸了摸，是掉落的雨。
他把她扣进怀里，轻踏凳子，踩上围栏，跟着轻轻一跃，落上隔壁的地面。
她突然觉得好笑，总觉得这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阵凉风带起了他身上的淡淡花香，似乎不是他平日的味道。
她猜那准是何佳琪送的沐浴露，蹭一下逃出他的怀抱，从家猫忽然变成了野猫。
她默然了，过了一会儿说道：“谢谢。”顿了顿又问，“你从正门走吗？”
“我没带房卡。”他说得理所当然。
乔莳月摆好凳子，语气冷淡：“那慢走不送。”
那雨忽然劈劈啪啪落下来，陈逸翮拉过凳子坐下，乔莳月无奈，此时也没了办法轰他。
乔莳月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燥热，她去屋里打开空调，可开了还是觉得热。
她正在摆弄遥控器，陈逸翮忽然问道：“你要回燕城吗？”
她没说话，他又自顾自的说：“放心吧，阿姨交给我。”
陈逸翮有好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只是问：“你还记得我以前叫你什么吗？”
乔莳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支着耳朵听，手里的动作跟着慢了。
“金秋十月。”
她哧一声笑了，“你每次都起一些傻名字。”
“丰收的季节。”他伸手去接外面的雨，乔莳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忽然问道：“为什么离开AOE？”
“想去开出租车。”他低头笑笑，她知道他在开玩笑。
他忽然抬起头，眸子里闪着亮光。
“后来，”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乔莳月跟着笑，心里却在抱怨刚才也不知是谁教育我。
她想问他和何佳琪是什么关系，但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他什么都没讲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坐到床边，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工作顺利吗？”
“还可以。”
他语气淡淡的，好像真的顺利似的。
“那，如果需要帮忙跟我说吧。”她说。
“你呢？”他问。
“一般般。”
她明显不想聊，低着头看脚尖，她轻轻地晃动双脚，拖鞋跟着掉了下来。她为了这次露营涂了指甲油，黑夜里也能隐隐约约看到那躁动的红。
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两个人一时没了话，静静听着窗外的雨。
乔莳月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那天，那个大雨的午后。
那天两个人窜上了公交车，头发沥沥拉拉地滴着水，公交车司机嫌弃地瞪他俩，乔莳月却看着陈逸翮咧着嘴笑。她跟着车辆晃晃悠悠，几次假装站不住故意贴到他身上，他只是抿着嘴看她。
要不是穿着校服，她肯定会去吻他。
陈逸翮眼里含着笑，猜透了她的心思。他一手拉着公交车的吊环，一手扶着站不稳的她，低声在她耳边落下几个字。她听完哈哈大笑，发丝上的水甩到了旁边的顾客，她赶忙道歉……
“陈逸翮。”
乔莳月声音软绵绵的，站起身，纤细的食指勾住了他。
他嗯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步调。
她的手像藤蔓一样攀上来，借着酒精带来的胆气，她捧住了他的下颌。他的胡茬有些扎手，但她仍旧捧着，目光涟涟地望着他。
他柔情的眼眸和温热的脸孔像吸盘一样，牢牢地锁住她。
她想起那天陈逸翮的话，眼角不觉地湿润了。
“我以为把你弄丢了。”
她闭上眼睛，柔软的双唇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轻柔地去探寻，尽量延缓着自己的动作，生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
他响应着她，唇舌之间的湿糯让他心中燃起了烈火，好像先前的一切都在为此时做着铺垫。
他微微张开眼睛，看到她正踮着脚，身子微微颤动。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抓住她绵软细腻的双手。
“你干嘛笑？”
她听起来像受了委屈。
他不答话，只是俯下身子，循着温度找到那恼人的唇。
她身子微微后仰，躲开了他的探寻。
他怔怔地望着她，她却又攀上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扫上他的脸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轻轻咬住了脖子。
他想抓住她，却只抓落了蝴蝶结发圈。她的长发垂落在他的掌心，又倏然间穿过手指滑落下去，让人心痒。
她挂上了一抹坏笑，欣赏那脖颈上留下的印子。
她转身要逃，却被他一把拉回来。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只有树叶上的雨水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啪声。
她听着这连续的节奏，一个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拉着他倒在了床上。
她摁亮了床头灯，又被他摁灭了。
“我想看着你。”
“那就看着我。”他轻轻地吻她的眼睛，顺着她的脸颊吻上了脖颈，在露出的锁骨上轻轻地啃咬，这触感也在啃噬着她的心。
她伸手去摸床头，在本该摆着成人用品的位置，却只摆着一张民宿的区域指南。
他轻声笑她，她生气地捶了他两下。
门外忽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门缝的灯光投射出两道暗影。
乔莳月轻轻嘘了一声，陈逸翮却故意去逗弄她敏感的耳朵。待门口的暗影消失，她猛地扑向他，咬住了他的脖子。
她无法压抑住对他的渴望，像猫咪在侵占领地，她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曾经的他们想的太远，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计划要一起走到八十岁，但现在她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童话。
眼下她不愿想以后，只想去占有。
她的长发沾上了他身上的汗水，卷曲的发尾在他的胸膛上跳动。
陈逸翮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门口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月月姐姐，你睡了吗！？我想跟你一起睡，月月姐姐！”
两人都愣了一ʝʂɠ下，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乔莳月支着耳朵，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人类幼崽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陈逸翮看出了她的犹豫，轻轻在她唇上落了一吻，转身走向了露台，那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她咽下嘴里的黏腻，眼神仍看着露台：“圆圆吗？”
“是我。”圆圆兴奋地尖叫着。
乔莳月捋顺头发，不放心又在镜前整理了一番。
她长舒一口气，这才缓缓开了房门。
沈玉雯跟圆圆穿着卡通母子装。沈玉雯正倚着门朝屋内打量，圆圆抱着布娃娃蹭一下跳到了床上。如果不是现在，乔莳月一定会盛赞她们造型可爱，可此时她没有一丝兴致。
沈玉雯开玩笑地说：“这么半天，你这是藏人了？”
乔莳月一本正经：“我藏人怎么了。”
“你……”沈玉雯话还没说出来，目光就落上了乔莳月的脖子。她突然提高了嗓门道：“哟，这山里有这么大的蚊子啊，你这可别给咬坏了！”
乔莳月心里七上八下。她一方面庆幸她们出现得及时，一方面又难掩心中的失落。那失落绕在她心上，像一只爬虫在一点点攻讦着她，时而变成欲望，时而变成躁动，让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回城，乔莳月有意躲开陈逸翮，早早便钻进了路虎。可刚一抬头，就见陈逸翮抱着圆圆坐上了后座。
短短的路程甚是难熬。乔莳月想睡一会儿，可他的一举一动不断涌入她的耳朵，让她心焦难耐。
第21章 .小心你？
燕子的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办公桌上哒哒地敲着笔。窗外的雨附和着这节奏，徒增了她和乔莳月之间丧气的氛围。
“要不我们也做直播吧。”燕子猛地坐直了。
“这风口也快过去了。”乔莳月皱眉，想了想又说：“得想想我们适合做什么。”
她打开电脑本来要搜资料，低头才看到网页里打的是陈逸翮的名字。她赶紧删了，不放心又扣上了电脑。
自马拉松投标失败之后，她们做了几场小活动。可在这小城，僧多粥少，每次的盈利不过是将就着生存的毛毛雨。她和燕子最近在琢磨，这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太高，得寻找新的盈利模式。
燕子对此保持乐观，但乔莳月却觉得要未雨绸缪。与其说是未雨绸缪，不如说是她想找更多筹码，说服自己留在府城。
最近连着的几场雨让气温骤降，乔莳月坐久了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她在抽屉里摸索半天找到了遥控器，关上了空调。
“直播也不是不能做，可能现在不合适。”
“肯定的，我们毕竟还是家活动公司。”燕子笑着看她，“也许可以先经营一下公司账号？”
乔莳月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这雨已经下了一天，外面暗沉沉地也看不出是什么时间。这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在府城这三线城市，视频博主做的不是探店就是搞笑视频，他们这么个公司账号，能做什么呢？
她没想明白。
燕子还想说什么，却接到了让她挪车的电话。乔莳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7点了。她看看办公区，大家早已经下班。她劝燕子趁着挪车直接走吧，这问题也不是一天能想明白的。
送走了燕子，乔莳月打开手机，看见有几个白艺凯的微信语音。她没有回过去，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陈逸翮的微信。
她听着外面的大雨，想起第一次遇见陈逸翮，也是这种大雨天。
乔莳月高中虽然学习好，但体育一直是老大难。每次考八百米对于她都是一种折磨，直到高二班主任提醒她，体育测试过不了会影响高考成绩，她才把它当回事。从那天开始，她每晚都去操场跑步。
有一晚天气预报有雨，乔莳月便把伞挂在了操场旁边，期盼天公作美，让她顺利完成跑步任务。虽然已经练了半个月，但她的成绩却没什么起色，她也有点气馁，打算跑完今天就算了。
跑到最后半圈，她身边跑过一个陌生男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撞了她一下。她喘着粗气，本想上去理论，但实在有心无力。
此时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打下来，她匆匆跑去拿伞，却发现伞不见了。她狼狈地跑回宿舍，心想一定是他偷了她的伞。
为了找到他，她又坚持跑了半个月。
终于盼到了这天，她下了晚自习跑到操场，刚好看到他。她喊住他，斥责他是偷伞贼。男生却笑说是拿错了，从书包里掏出伞还她。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成了一起跑步的跑友。
那年她800米拿了满分。
她那时并没想过他们还会有交集。
她回过神，却失手拍了拍他的微信。
她手悬在半空，脸跟着涨红了。她想给他发微信解释，可又觉得说不清，便干脆假装无事发生熄灭了手机，收拾东西出了办公室。
乔莳月不怕陈逸翮，她更怕她自己。
过去的这几天，她每次看到镜子里的女人，都能从那眼光里看出她对陈逸翮的兴趣。此时她看着电梯门上映出的影子，赶紧低下了头。
她逃出电梯，可走出办公楼才发现忘了拿伞。她正在等着电梯，身后有似有似无的呼喊声。那声音她听得不真切，以为是叫别人。
“月月！”
那人又喊了一遍，这次声音离着她只有几步之遥。她还没转身，就被人摁住了肩膀。
“你终于下来了！”
白艺凯语气里带着欣喜。他头发因为沾了水变得一绺绺的，眼镜上带着细碎的小水珠，衬衫一侧的肩膀被雨打湿之后变了颜色。
“你怎么来了？”
白艺凯边撑伞边说：“你电话打不通，我就过来了。”
“刚才忙忘了。”
“走吧，说好了一起吃晚饭。”
走出办公楼，乔莳月刻意跟白艺凯保持着距离，她宁愿让雨打湿肩膀，可伞却总往她这边倾斜。
他们上了车，乔莳月讪笑道：“你以后还是别给人撑伞了，你看你湿了半个人。”
白艺凯低头看看，他半边的衬衫已经变了颜色。
“没事儿，这不是给你撑伞吗！”
乔莳月不知这话怎么接，只是略略挤出一个微笑。
逼仄的空间和纷乱的雨让人的心思更乱了，眼下她不敢再说话，怕会引得他说些不该说的。
白艺凯选的西图澜娅餐厅在乔莳月家附近。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是少有的口味和服务都不错的餐馆。
店里的人不多，乔莳月远远地就看见了陈逸翮。他今天穿的黑西服黑衬衫，两根刘海落在额前，带着些疲惫。
乔莳月故意选了背对他的位置，白艺凯似乎没看到陈逸翮，她便也没说。这饭她吃得小心翼翼，不敢回头，也不敢展开太亲近的话题。
白艺凯问她要不要吃甜品，见她不回答却扭着头看后面，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乔莳月心虚地答道。
乔莳月这才发现陈逸翮已经走了。
他们结完账出来，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清新的味道，让人也觉得清爽了。
乔莳月今天穿的马丁靴，眼下她决定走回家，清新的空气有利于思考。
她已经走出去几步，白艺凯突然喊住她：“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走回去。”
白艺凯追上她，“吃饱了，我也走走。”
本就不长的路，乔莳月却觉得走了很久，因为她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会让他误会。
汽车驶过溅起了水花，白艺凯的手虚虚搂了一下乔莳月，她本能地躲了一下。
面对她的躲闪，他却不气馁，笑着问道：“明天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路面坑坑洼洼，路灯的光在地面上反射出大小不一的光点。
乔莳月没有马上回答，她迈过一个小水坑，低着头说：“明天不行。”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改天吧，最近太忙了。”
忙，总能成为推脱的理由。
乔莳月终于看到了小区的大门，松了口气说：“我走啦，谢谢你的伞。”
“那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白艺凯的话还没说完，乔莳月就已经钻进小区。
她低着头，正靠地上的反光分辨地面。刚走出几步，熟悉的鞋和裤子就闯进了她的视线，她抬头就看到了陈逸翮。
他这身衣服有点季节混乱。
上衣是长袖卫衣，下身却还是夏天的短裤和拖鞋。
她还没说话，他却突然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像是在回馈微信的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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