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么?”他低眉看她。
她摇摇头,手里被他塞上了一捧向日葵。
“生日快乐!”
她愣了一下,今天明明不是她的生日。
“是阴历的。”他帮她戴上头盔,拍了拍后座。
她连阳历生日都会忘,更何况是阴历生日。她坐上后座,那捧花她有些无处安放,正琢磨该把花放在哪儿,他捞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把花横放在了自己腿上。
乔莳月抱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陈逸翮,你为什么跟我分手?”
乔莳月问出声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货车驶过,陈逸翮没听清。
“你刚说什么?”他问。
乔莳月沉吟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陈逸翮歪着头问道:“明明是你跟我分手。”
“那你也同意了啊!”乔莳月要抽回手,却被他攥住,摁在了腰间。
落在他腰间的两只手像蜿蜒的藤蔓,带着些冰凉,温度隔着衣服传到他皮肤上,他的手不自觉攥得更紧了。
他停好车,她的手仍留在他的腰间,他想问她要不要重新开始。
她却突然说:“我明天一早要跟燕子去蔚兰,今天不想回家。”
她摘掉头盔,嘴角挂着坏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他刚想去牵她,她却匆匆跑进了训练馆,等他锁好车追上去,乔莳月已经钻进了更衣室。
“你们这训练频率挺高啊!”赵斌刚上完课,正慢悠悠地擦着拳台。
“这不是没几天就要去马拉松了么!不好好练,到时候她跑不下来。”陈逸翮有意提高了嗓音,明显是说给乔莳月听的。
“我这收拾一下就撤了,有个灯坏了,物业说晚点过来看看,也不知道今天还来不来。”
“行,你收拾完就回家吧,你妈最近身体咋样了?”陈逸翮努力不表现出他语气里的急躁。
赵斌收起拖把:“好多了,现在能下地走路了。”
陈逸翮还是没忍住,催促道:“那你早点回去,待会儿我锁门。”
赵斌笑了笑,转身进了更衣室。
陈逸翮皱着眉正在滑手机,乔莳月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想起来了!”
他赶紧收起手机,故作镇定地问:“什么?”
“赵斌!他是不是堵咱俩那小子?!”她一副发现了秘密的表情。
赵斌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此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脸疑惑。
陈逸翮笑着看他:“你赶紧走吧,没事儿!不是说你!”
乔莳月边热身边感慨:“完全看不出来啊!居然是他!”
陈逸翮掰了一下她的肩膀,帮她调整动作,“他后来去上了武校,当过几年职业拳手,受伤之后就退役了。”
他手掌的温度落在她身上,她不自觉开始想入非非,脸上却保持着冷静:“教练,今天可以早点下课吗?”
第28章 .我劝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自那天跟沈玉雯聊完,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话时不时会冒出来,女人不只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也要有属于自己的支票簿。
乔莳月渐渐想明白了,即便她不回燕城,她也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如果没有经济独立,那所谓的自由都是空谈。
她看着眼前的陈逸翮,原本一直想逃开的心思好像淡了。
她有喜欢他的权力,也有不对他负责的权力。
要不是想明白了,她不会开口问他能不能早下课。
可陈逸翮却铁面无私,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还加练了半小时。
乔莳月虽然有运动的习惯,但平时都只是练大肌肉群。运动成果一直不错,腰臀比合适,体脂率也控制在20%。
但几天训练下来,陈逸翮发现她的脚踝力量和核心力量都不好,长距离跑步很容易受伤。
陈逸翮把弹力带一端固定在史密斯架上,另一端挂在了乔莳月的脚上。
乔莳月不知道他有没有多想,但他每次碰到自己的时候,她都不自觉地会想入非非。
陈逸翮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想什么呢?”
乔莳月回过神:“没……没什么。”
“找到发力点了吗?”他问。
乔莳月绷起脚尖,弹力带顺势被拉过来:“这样?”
陈逸翮蹙眉,虎口握住了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滑过她的皮肤,她忍不住向后躲。
“你跑什么?”他抓住她的脚踝,疑惑地看她。
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吞吞吐吐地辩白:“有点痒。”
陈逸翮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心头萌生了想去吻她的冲动。可身子刚刚探过去,就听见更衣室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老陈,明天那活动取消了,你机票记得退啊!我先走啦,你们好好练啊!”镜子里反射出赵斌的样子,他笑呵呵地朝着他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镜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乔莳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总觉得最近的自己跟以往不太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磨叽了?她原本是个有话直说、好恶分明的人,怎么遇到他就变得这么犹豫?
她坚信对女人来说,最切实的东西就是经济独立、事业有成。她自诩看透了谈恋爱和结婚都是扯淡,早就做好了独身的计划,可她最近却时常犹豫。
难道只是贪图他的美色?但好像又不是。
训练馆的玻璃门应声关上,陈逸翮已经帮她调整好弹力带。
乔莳月回过神,低声道:“陈逸翮。”
她忽然喊自己的名字,倒是让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劝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ʝʂɠ”
她一字一顿说的认真,却让他忍不住笑了。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道:“那我要是想呢?”
她正在重复刚才的动作,听他这么说,脚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住了。
他环抱着双臂,俯下身子看她。
白色T恤的袖子包裹着好看的手臂线条,熟悉的松木香盈盈绕绕,那熟悉的挠人感再次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心头痒痒的。
她明明知道曾经的美好只是记忆,眼前的火花不过是初恋带来的海市蜃楼,可她仍忍不住心动。
她叹了口气,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拆下弹力带想要起身,脚踝却被他摁住。
“你干嘛?”她强装镇定,但声音却微微发颤。
“还有5个,”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又换回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做完。”
“天啊,真的要这么认真吗?”
“你别小看半程马拉松,你现在这样根本跑不下来。”
“那我不跑了不行吗?”
“你忍心看小强扣工资吗?”
……
乔莳月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可想想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一时利欲熏心。
待她脚踝发酸,终于做完了脚踝训练。
陈逸翮已经在史密斯架上挂了另一条弹力带,笑眯眯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给别人上课也都是这个强度?”她费力地站起身,脚步跟着微微踉跄。
“别人怎么会有这个待遇。”他扶住她,啧啧两声:“你这个脚踝得加量。”
她推开他,小声嘟囔着:“你这个人,简直就是恶魔!”
“你刚说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说谁怕谁啊!练就练!”
乔莳月踩上史密斯架,双手刚握住引体向上的抓手,运动手表就开始震动,是尹红梅的电话。
她跳下来,朝陈逸翮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但动作比出去就后悔了,他俩这光明正大的训练,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但她转念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月月,你在哪儿呢?”尹红梅说得很快,语气里带着些焦急。
乔莳月瞥了一眼陈逸翮,轻咳了两声:“我加班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也许只是为了不让尹红梅起疑。但站在旁边的陈逸翮脸上却挂着坏笑,手撑在墙面上做起了俯卧撑。
乔莳月露出嫌弃的表情,只觉得他像个炫耀羽毛的孔雀。她垂下眼,却刚好看到他送的这双跑鞋。
她心想要不是这鞋真的好穿,我才不要穿呢。
“你那边下雨呢吗?咱家门口的桥底积水了,有好几辆车都困在那了。你今晚要不要去住玉雯家?天黑回来太不安全了。”
乔莳月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更不会知道最近三天都有暴雨预警。再加上陈逸翮的训练馆是一个封闭空间,外面的狂风暴雨他们丝毫未察觉。
她捂着话筒,戳了戳陈逸翮:“我妈说外面下暴雨了,哪能看见外面呀?”
陈逸翮拉着她去了自己办公室,是更衣室后面的一个小隔间。
他拉开百叶窗,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雨水混杂着树叶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路边的行人已经被吹得走不动路。
电话那边的尹红梅似乎也听见了声音,“你等雨小点去玉雯家吧,今天别回来了。”
她还没答应,尹红梅那头就挂了电话。
乔莳月脸上闪过了一丝凄凉,她虽然知道这是尹红梅的关心,但母亲每次表达爱意的方式都让她不舒服。
陈逸翮本想摸一下她的头以示安慰,但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阿姨也是为你好。”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总说是为我好,她每次都擅自替我做决定。”
窗外的树被风吹得七扭八歪,她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
那个充满她记忆的家被她卖了,她没跟妈妈计较;被尹红梅强迫去相亲,她也没反抗;尹红梅自作主张去领了结婚证,她也笑脸相迎接受了新的家庭。她自从回来后,生活就从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她越想越生气,点开手机要给尹红梅打电话,手却突然被陈逸翮握住。
他眼神温柔地望着她道:“等气消了再说。”
她怔了怔,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他抱住。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她两下,像是安慰,更像是安抚。
她的皮肤上还有留有训练的汗液,被他一抱,衣服跟汗水黏在一起,贴在了身上。房间的空调送来冷气,她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还是这个急脾气。”
他每个字都说得慢,听起来不像责备,更像是宽慰。
乔莳月终于想明白了,在重新见到他之后,一直坚强的自己突然变软弱了,像是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不用像以前那样故作坚强。
可她并不想养成依赖他的习惯,如果有一天他像之前一样消失了,谁还会在她软弱的时候张开怀抱?
不管我们多么相爱,人生这条路总要一个人走。
这是她在那场大雨里就想明白的事情,她已经一个人走过了那么多岔路,经过了那么多路口,再多的困难她都走过去了。
她不想前功尽弃,这件铠甲她不要,她有自己的铠甲。
“你别动我。”她挣脱他的怀抱,转身要去换衣服。
他要去抓她的手腕,却不小心踢到了桌腿。
“啊!”他故意提高了嗓音,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乔莳月的眼泪本在眼眶里打转,见他人仰马翻地躺在沙发里,讶异又想笑:“你没事儿吧?”
“我这样像没事吗?”他一脸委屈。
她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却突然被他拉到怀里。
他用拇指去帮她擦眼角的泪水,她却嫌弃道:“你手脏不脏!?”
“我订了酒店。”他淡淡地说。
第29章 .运动强度有点大
陈逸翮订酒店本是为了第二天出差。
他明天一早要去燕城搭飞机,去南市参加青少年培训机构的交流论坛。但今天下午他才收到主办方的通知,南市因为连日的降雨造成内涝,论坛延期举办。
他取消了机票和南市的酒店,可府城这边因为是五星酒店的特价房,眼下已经无法取消。
他原本还觉得可惜,倒是没想到此时会派上用场。
酒店就在训练馆的对面,步行距离不过五六分钟。可眼下地面上满是积水,还有因为地势起伏而造成的湾流。
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得慢且缓。
秋天的大雨带着浓厚的凉意,寒意顺着乔莳月露出的脚踝渐渐爬上了身子,乔莳月不自觉地裹紧了大衣。
他把她搂进臂弯,衣服包裹下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但并未闪躲。也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她走了几步便挣开了他的怀抱,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他小心翼翼地扣住她的手指,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
陈逸翮自诩熟谙猎物的秉性。可面对乔莳月的方法,只有步步为营。他需要跟着她的步调,亦步亦趋。步子迈得太大会吓跑了她,步子迈太小则会跟丢她。
他跟着她的步子,绕过一个又一个水洼,雨中纷杂的声音像是柔美而灵动的音乐变奏,让他心头蒙上了喜悦。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是一个阴雨天的夜晚,却因为她而莫名开心。她总是像自己彷徨生命里的一道阳光,让他相信自己仍值得被爱和关照。十八岁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他们走到酒店,乔莳月自然地抽回了手,仿佛刚才的行为不过是一种功利性的取暖。
他嘴角划过不易察觉的苦笑,却又觉得即便她只贪恋自己的肉体,他也心甘情愿。
乔莳月低着头收伞,并未注意陈逸翮的表情变化。她的鞋子因为踩进了积水,鞋头已经阴湿,脚趾有不舒服的黏腻感。她心想待会儿一定要冲个热水澡,关掉手机好好睡一觉。
她正想着,却听到前台女孩甜甜的嗓音:“先生,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已经客满了,只剩下您的这间大床房。”
陈逸翮还想交涉,乔莳月却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算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们之间竖立着那柄不断落水的雨伞。伞尖的水有节奏地、啪嗒啪嗒地掉落在电梯里的大理石地面上,乔莳月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了。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房卡,只觉得重有千斤。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在为待会儿的共处一室做着review。
也许可以让他先去洗澡?或者我先去?或者干脆不洗了?
陈逸翮撑着那把长柄伞,两条长腿站得笔直。他从电梯镜面里看到她拧紧的眉头,猜想她大概已经谋划起一会儿的安排。他费力地憋住笑,想装作泰然自若。
镜面里投射出似笑非笑的陈逸翮和一脸凝重的乔莳月,两人复杂的表情放在一起,倒有些相得益彰。
房门锁发出滴滴的声音,他边开门边问:“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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