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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找了一套他的运动服，因为尺码偏大，穿起来带着点嘻哈风。她照照镜子，觉得姑且将就一下吧。
“那我送你？”
“我自己打车。”乔莳月提起包要走，却发现这红色手包跟这身行头十分不搭，无奈只能放下，“我晚上再来拿。”
陈逸翮看着她跳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意。
乔莳月从小就不喜欢二姨，因为二姨只要看到她，就在催她学习，这无形的压力总让她喘不过气。不过，她不喜欢二姨最重要的原因，是二姨怂恿尹红梅扔了她很多卡带和海报，理由还是逃不开影响学习。
所以长大了的乔莳月只会在过年的时候见一次二姨，过年过节出于礼貌会发一条祝福信息，平时根本不会联系。
但她今天要给尹红梅面子，不管二姨今天说什么，她都默默不吭声，做一个听话的女儿。
可二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打破了这念头。
“月月啊，你怎么也不好好收拾一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都三十的人了？！”
乔莳月忍住怒意，故作客气地说：“二姨你这就不懂了，我晚上要跟朋友去跳街舞。”
她也没看二姨的脸色，挽住尹红梅的手臂：“妈，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正好我去订个馆子，待会儿我还有个电话会。”
“我们女婿家是白洋淀的，上次去那吃的铁锅炖不错，咱市里应该也有吧？”二姨一脸得意的样子。
乔莳月在软件上找了家附近的铁锅炖鱼馆，可能因为是周末，前面有十几桌等位。乔莳月让她们接着逛，自己去那边先排个号。
她刚转过身，就听身后响起二姨的声音：“月月有男朋友了吗？”
乔莳月逃似的跑了，她既不想跟她们解释，也不想听她们唠叨。
铁锅里的汤汁咕咕嘟嘟，鱼头也跟着起起伏伏。
乔莳月听着左右两个女人的絮叨，此时只觉得自己像极了这锅中翻着白眼的鱼，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月月，你还记得何书齐吗？你小时候总爱跟着人家屁股后面，现在他在燕城开了家公司……”
还没等二姨的话说完，乔莳月抢白道：“我有男朋友了。”
尹红梅夹菜的手一哆嗦，手里的花生米掉进果汁里，溅出的水掉在了她的红裙子上，她边擦裙子边问道：“前几天不是还没有呢？”
“这几天刚有的。”乔莳月答得理直气壮。
尹红梅却拍上她的后脑勺，脸上带着愠怒：“你这几天不回家！是不是住他家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变了脸色，脸上带着些期待：“是小白吗？”
乔莳月哭笑不得：“我跟小白只是朋友。”
姐妹两人马上变了画风，从催她相亲，转而变成了催她结婚。
乔莳月无奈地夹起了锅里的鱼头，她早知这样，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恋爱的。她不想公开她和陈逸翮的关系，并不是她不想跟他结婚，只是她暂时还没准备好结婚，或者说她不想因为所谓的年龄到了，就为了完成任务似的去结婚。
***
乔莳月的这一周像一个既公转又自转的陀螺。
燕子虽然请了护工，但父亲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好，工作的事情只能交给乔莳月。她一边要忙白艺凯平安医疗的方案报价，一边还要去为母校的校庆做准备，另一边还要面对尹红梅每天无止境的，打听。
乔莳月原本就是个认真的人，对待自己母校的校庆更是不敢马虎。只是校庆不比外面的商业活动，它没有明确的流程安排，既要尊重校领导的诉求，又要符合学生的趣味，属实不是个容易的策划案。
她先后去了两次耀华中学，见了张老师和负责这次活动的叶老师，对预算和流程有了大概的了解，可陈校长因为出差要周五才能回来。
陈逸翮这周去了县里的中小学做公益宣讲，他希望趁这次机会，找到更多像豆子这样有运动潜质的孩子。
乔莳月这几天都住在家里，也是为了去耀华方便，她刚出门就给陈逸翮打去电话：“你能听见吗？我这几天的消息你都不回。”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
他笑着问：“想我了？”
“没有，只是怕此人出意外。”
“有时候……村里的信号……不好。”
陈逸翮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等一下。”
乔莳月挂断了电话，把语音电话切换成了拨号电话。
电话还没响，他就接起来：“听得见吗？”
“嗯！好多了。”她答道，可一下又忘了要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今天回来吗？”
“还不知道。”电话里传来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他过了一会儿接着说：“如果回去，应该也要晚上了。”
“嗯，你注意安全。”她的语调平缓，但隐隐透着些失落。
她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怨妇。明明之前也不会在意这些，怎么一下子竟然变得患得患失。
她掰过后视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心里暗暗劝自己不要沉迷爱情。
她拿起提包开门下车，大踏步朝着耀华中学走去。
保安大爷正在岗亭旁边活动筋骨，看见她就朝她打招呼：“小乔又来啦？校长好像已经回来了。”
“哎呦，好嘞，谢谢您。”
乔莳月有一次没有开车，等车的时候跟大爷闲聊了两句，让他帮忙看着点校长回没回来。因为她也不确定张老师她们的话是托词，还是真的。
乔莳月曾经也是一腔热血，对合作方都是百分百信任。后来渐渐发现，信任是要有的，但有时候也要多一分心思，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莫名把这事和陈逸翮联系在了一起，即便她不是刻意为之，但也许这就是她留给自己的后路吧。
乔莳月担心陈校长会对策划案有异议，提前准备了很多资料，却没想到见面之后聊得非常顺利，他只是看完策划案便认可了内容，接下来就是和负责的叶老师确定具体的预算和执行方案。
等一切公事谈完，校长突然感叹道：“都这么大了。”
乔莳月愣怔了一下，思路有些没跟上。
张老师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陈校长就是说你和陈逸翮谈恋爱的物理老师。”
乔莳月憋着笑，允诺校长一定会认真完成这次校庆，不辜负母校的培养。
结束之后，乔莳月推说不让校长送她，可校长和张老师异常热情，说正好要去隔壁的体育馆看看，坚持要送她出去。
陈逸翮挂了乔莳月的电话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他做完了今天的讲座和分享，把收尾工作交给了赵斌，一个人匆匆赶回了府城。
他因为时不时来学校，也跟保安混熟了，此时正插着口袋在校门口的喷泉边溜达。
“乔莳月！”
他只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就忍不住跑了过去。
等他喘着粗气站定，才看到了她身后的另外两人。
他撞上了陈校长好奇的目光，只听他问道：“你俩孩子多大了？”
第37章 .委屈你了
陈逸翮去揽乔莳月的时候，她先一步躲开了。
她笑着解释：“朋友，只是朋友。”
张老师抿着嘴笑，边搓手边轻轻推了下陈校长：“体育馆那边还等着您呢，咱们快过去吧。”
陈校长还要说什么，却被张老师拉着出了办公楼。
乔莳月见他们走远，刚要开口，手却先一步被陈逸翮攥住。
他掌心的茧子带着温度和触感落在她的掌心，熟悉也带着些陌生。
“等一下。”她想甩开。
“想你了。”
她的态度一下子软了，只能任他握着。
她刚才就发现了他的失落，身边那团低气压明显一直没过去。
“再等等吧。”她压低了声音，似乎少了些底气。
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闷声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不甘不愿，但她不想这个ʝʂɠ时候公开，事业刚有了一点起色，只要有一个人知道，这事就一定会传到尹红梅的耳朵里。
这里不是燕城，天大的事都能瞒住。小小的府城，连小区的猫生了崽都能传出十里八乡。
等他们上了车，乔莳月抱着陈逸翮的脸颊，用力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委屈你了。”
她打着车，看也没看一脸坏笑的陈逸翮。
“今天跟我回家吗？”他问。
他把行李放回家之后，才专门打车过来找她。
“我妈说今天你回来，要包饺子，今天住家里吧。”
她说完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有一种结婚的味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今天得住家里，你随便。”
她想起了尹红梅之前的打听，总不能陈逸翮一回来，两个人就都不回家吧？
“那我今天也住家里。”
乔莳月淡淡地说：“今天各睡各的。”
他不满地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去捞她的手。
“别闹。”她挣开他。
他大声抱怨：“知道啦！安全驾驶，安全驾驶！”
陈逸翮的委屈情绪延续进了家门，他钻进厨房默默地帮尹红梅切起白菜，连续的duangduang声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情绪。
乔莳月假装听不见，转身就要去房间换衣服，却被尹红梅喊住：“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刚好在门口碰见。”
尹红梅笑嘻嘻地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啊？这周末行吗？”
“这周末我得去趟县里。”乔莳月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告诉她去祭拜的事情，后来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干脆说有工作。
“你别天天忙工作了，工作的事情永远没有头。”尹红梅还要接着说，乔莳月拉着她撒娇道：“妈，我饿了，我今天中午没顾上吃饭，能先给我点吃的么？”
尹红梅转头就进了厨房，还夸了两句陈逸翮的白菜剁得不错。
尹红梅张罗着包饺子，可擀皮、做馅、包饺子，样样都不拿手。
乔莳月本以为妈妈在老年大学上了厨艺班会大有长进，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老陈已经认领了工作，他待会儿煮饺子。
眼下包饺子的事情又落在了陈逸翮身上。
“我帮你吧。”
乔莳月看不过去，主动凑过去帮忙。
“你站在这就行了。”
乔莳月蹙眉看他，又看了看料理台上的东西，根本不知如何下手。这要是展架、立牌她还知道怎么搞，面团和案板可难住了她。
“那你帮我擀皮吧。”
陈逸翮自然地拿起她的手，大着胆子从后面环住她，见她没躲开，便附在她的手上，一只手摁着面剂子，一只手摁着她的手，一推一转，一点点儿擀出了一个饺子皮。
她的心思却不在这。
他身上的肥皂味淡淡的，混杂着空气里饺子馅的味道，让她有些沉迷，激起了一点点她心底的欲望。
她一个不小心，擀面杖压在了手指上。
他握住她的手指看了看，见没事才责备道：“想什么呢。”
她露出皎洁的笑，咕哝道：“想你啊。”
两个人笑作一团，擀面杖咕噜噜滚落到地上，哐当一声，吓了他们一跳。
尹红梅听到声音，探进身子问道：“没事吧？”
“没事儿啊！”乔莳月迅速抽回手，推着尹红梅边往外走边说：“马上就能吃饭了！”
乔莳月学着陈逸翮包饺子的手法，捏住中间，再去捏两边，可不是左边漏了，就是右边漏了。她后来干脆放弃了，把漏了的饺子单独放在一堆，决定这些留给自己吃。
陈逸翮在饺子上面撒了一层生粉，看着乔莳月在归置自己的饺子们，笑着推推她：“一起煮吧，我吃。”
“不行，待会儿都漏了。”
“我爱吃皮。”
……
乔莳月看着陈逸翮吃完了煮漏了的饺子皮，心想这人还真爱吃皮啊？
“月月，你男朋友跟我们逸翮比，怎么样啊？”老陈嘬了一口小酒，脸红扑扑的问道。
陈逸翮呛住了，差点儿没把饺子皮喷出来。
“这怎么比啊。”尹红梅推了他一下，眼神却望着乔莳月，明显是在等答案。
乔莳月慢慢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却听身边的人哽咽着说：“乔莳月的眼光肯定不错，就不用跟我比了吧。”
他边说边朝她眨眼，又问爸妈要不要喝饺子汤，这才岔开了话题。
她突然发现，他今天一直都在叫尹红梅妈，她却还在叫着老陈叔叔。
尹红梅看着厨房里的两人，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她琢磨着这话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最后她决定跟乔莳月聊聊，以买纸抽为由拉着她出了门。
乔莳月看了看杂物柜：“这不是还有么？”
“我喜欢的那个用完了。”尹红梅穿好衣服先出了门，“我在门口等你，家里太热了。”
乔莳月边穿外套边朝陈逸翮张了张嘴，他听懂了似的点点头。她又不舍地朝他挤挤眼睛，换来了他的抬眸一笑。
尹红梅见乔莳月还不出来，不耐地探头进来问道：“好了吗？”
乔莳月忙收了表情，跑着出了门：“来了～”
他听见她拖长了尾音的回答，嘴角忍不住上翘，总觉得她有时候还带着些孩子的可爱。
乔莳月小时候就很讨厌冬天，因为府城的冬天总会刮风，出门总要穿得很厚，既臃肿，又不便。
可穿得再多，都无法把脸藏起来，风都会像刀子一样打在脸。
她跟着尹红梅，把围巾向上拽了拽，裹紧了下巴，只露出两只眼睛。可狡猾的冷风却找到了缝隙，顺着脖子钻进了衣服，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尹红梅忽然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小时候你喜欢这样，长大了也没见你再塞过。”
乔莳月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握住了衣服口袋里尹红梅的手。
也许是因为空间的狭小，也许是因为妈妈的手暖暖的，温度顺着乔莳月的左手渐渐散开，似乎流向了全身。
“之前还是这么个小不点，”尹红梅攥着乔莳月的手。
乔莳月静静地听着，手也握着妈妈的。她的手上没有茧子，摸起来却干干的，似乎是岁月带走了皮肤的弹性，留下了不均匀的皱褶。
她看向乔莳月，接着说：“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要嫁人了。”
她的尾音很低，带着些绵长。乔莳月一时分不清她的情绪，是失落还是开心。
“还早着呢。”乔莳月笑着打岔。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2岁了，都会走了，天天跟在我后面，阿妈……阿妈的叫着。”尹红梅陷在了记忆里，还在想着乔莳月小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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