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裕点了点头,将外袍一掀,往陆槿梨面前随意坐下,下颌轻抬:“听说你找我?”
陆槿梨:“……”
虽然心底对这人已经有了猜测,但以防万一,陆槿梨还是找系统确认了一下:“攻略对象?”
9577谄媚道:【是的呢。】
9577:【要现在传输记忆吗?】
陆槿梨:“……你确定现在这个情况可以吗?”
9577一听宿主语气不对,赶紧熟练的挽救自己:【宿主!还是有好消息的!您这回这个身体以前常居于深山老林,用现代话来说是个死宅。除了定点和师父报备功课,其余时间根本不与他人交流,连她师父都不太了解她的个性,因此您可以随意发挥,自由发挥,ooc的可能性很小。】
自由发挥么?
其实上个世界她就感觉到了世界意识对她的优待,到后期她几乎完全摆脱了原主的性格影响,但世界意识也没有赶她出去。
或者说是,不敢赶她出去。
她是很清楚关键不在自己身上的,那也就是说……
反正已经确认了攻略对象,心思在脑中转过几圈,陆槿梨收敛心神,抬头轻笑着承认:“是我找你。”
陆槿梨的目光直直看向对面的人:“我有要事同你说,但只会单独告诉你,你先让其他人都出去。”
从方才两人对话中可以看的出,原主并不是第一次“逃狱”,却只是被再次锁了回来,并未遭到任何刑罚。
她刚刚确认过这具身体,除了一些打斗造成小伤外,并没有任何刑具留下的痕迹,由此可见其身份并不简单。
因此判断,她和岑裕说话时,可以适当大胆一些,并不需要太过低眉顺眼。
岑裕把玩着手中长鞭:“哦?有意思。”
他唇角扯出一个冷冽的笑:“怎么,国师大人终于想通了?愿意同我这个腌臜之人同流合污了?”
国师指她,腌臜指他。
同流合污。
陆槿梨迅速抓住关键词,面容镇定道:“只不过是交换一些信息给你,至于要不要上你的贼船,我还没有决定好。”
岑裕指节将长鞭丢下,指骨轻扣桌几,轻嗤道:“国师想多了,你前些日子打伤我们那么多弟兄,我可都还记得呢。如今就算你回头想来当我的下属,怕也得三拜九叩,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真是够狂的。
陆槿梨暗自挑了挑眉。
她不禁有点好奇对方是什么身份。
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堪折辱似的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沉声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听!”
岑裕略一思索,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对方的威信显然很足,他的属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抱拳退至门外,并关上了房门。
“是,遵命。”
岑裕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抱胸:“现在可以说了?”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搞些什么动静。
“当然。”
陆槿梨垂眸一笑。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腕间的锁链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赤·裸着双足,雪白的足底踩在铺满灰尘的地板上。
少女拖着锁链走到岑裕面前,短短一段距离她走得艰难,踝间禁锢的冰冷铁圈将那双脚衬得小巧可怜。
但岑裕很清楚这只是表象,能打伤他一众精英下属,最后还需要他亲自出马才生擒成功的人,绝不可能柔弱可欺。
但他并不紧张,因为无论对方想耍什么招数,在绝对的武力值下都是无用功。
但不紧张并不意味着自负。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腰间刀柄,岑裕全身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但他面上却不显露丝毫,在对方走进他三尺之内时,将腰间长刀一把抽出,冰冷刀鞘转瞬点在少女细白的脖颈上。
青年凤眼微挑,面上泛起阴鸷冷意:“什么消息这么重要?需要国师大人屈尊降贵亲自过来讲?”
刀鞘猛地下劈,他嗓音一沉:“就站在那儿说,别靠过来。皇帝的女人,我嫌恶心。”
陆槿梨:“……”
她这回究竟拿的什么剧本?
9577在她脑海里发出尖锐爆鸣:【诽谤!他在诽谤我们!原主是国师!真的只是国师!虽然按原剧情会嫁给皇帝!但她现在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宿主他这是诽谤啊!】
哦豁。
有意思。
陆槿梨忽然捂着脸低低笑起来:“是吗?竟然让你如此嫌弃我,我可实在太……”
岑裕还在侧耳细听,然而对方话音未落,却见她左手轻轻一抹,右手锁链应声而开,拎着铁圈随手一掰,这天外陨铁制成的刑具就被她搓扁揉圆,直接拉成长条状。
在岑裕尚未反应过来时,陆槿梨掷出手中锁链缠住对方的腰,岑裕被这股力道一拽,避之不及间踉跄往前走了两步。
“既然这么想找死,我奉陪到底。”岑裕稳住身形,眸底一戾。
右手拇指下压正欲拔刀,然而陆槿梨眼疾手快掷出锁链将其穿缠而过。
她掌心一抖,长刀与锁链在两人的拉拽碰撞间发出金戈之声,一声清脆的嗡鸣,黑刀倒飞出去插进旁边的墙体里。
岑裕反应也是迅速,自知捡不回刀,当机立断扔了刀鞘,和陆槿梨在这一处小房间里过起招来。
两人都想要速战速决,无形的气流波动开,房间里烟尘四起,宛如大雾弥漫。
三招过后,陆槿梨尚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当然完全适应了也可能打不过对方,于是耍了个小诈,精神力出,岑裕一个恍惚,就被陆槿梨反手擒压在地板上。
简直是奇耻大辱!
岑裕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眼底因为怒意而猩红一片:“滚开!”
陆槿梨跨坐在他腰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笑得明媚灿烂:“刚才没说完,你这么嫌弃我,我可太高兴了。”
“瞧瞧,现在你被这么嫌弃的人压着,毫无反手之力,感觉如何呀?”
岑裕冷笑:“愚不可及。你当现在是在谁的府邸上,难不成以为挟持我就能顺利逃出去了吗?”
仿佛在应证他这句话,察觉房中有异的下属警觉的扣响房门:“大人?”
岑裕正要回答。
然而对方的动作却比他更快,陆槿梨手起铁圈落,伴随着“咔嗒”一声,那经过改造的锁链版项圈就严丝合缝的扣在了青年裸露的脖颈上。
陆槿梨提着锁链的另一端,轻飘飘的晃了晃,笑眯眯问:“这位大人,现在你还愿意让其他人进来吗?”
第42章 被囚国师×阴鸷毒舌督公(二)
岑裕快呕死了, 自坐上这个位置以来,就再也没有人敢让他如此受辱。
偏生对方还在不怕死继续挑衅:“让属下看到自己尊敬的大人居然被人用链条这样牵着,您说说他们会怎么想呢?”
“陆槿梨, 你这是在找死!”
怒火涌上心头, 岑裕恨不能下一刻便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
在心底默念了十遍现在还不能杀之后,他咬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莫非是想要进宫见那狗皇帝?”
岑裕勾起唇角嘲讽一笑:“好歹是青云山推举出来的当朝国师, 就这么自轻自贱,非要进宫献身不成?青云山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一群沽名钓誉、妄图攀龙附凤之人罢了。”
“大人怎么确定我此行一定是进宫献身的?您也说了我是当朝国师,身为国师, 有事同帝王商议不是很正常吗?”
陆槿梨收紧锁链, 岑裕只能憋屈的随着这股力道前倾。他生得白皙,又偏生爱穿如火焰般灼灼的红衣,是以对比下更显得肤白胜雪, 容貌盛极。
在锁链拉扯之下不自觉抬起的那截脖颈因为绷紧鼓起几道淡青色的筋络, 配上他拧眉一副受了屈辱却不得不忍耐的表情, 有种被蹂.躏了的美感。
然而这等美人却并不爱给人好脸色,岑裕不甘屈于人下, 伸手去抓锁链, 闻言眼底浮出几分嘲弄:“国师大人装傻充愣可真有一套,还是说在山里住久了, 当真冰清玉洁不通俗世?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想想也该知道,你的师父——上任国师分明还未达到退任的年纪,却在帝王昭告天下宴请国师入京时突然退位,宣布传位给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徒。而你更是女子之身, 他不正是存了让你以国师身份入宫为妃,辅助皇帝的同时为对方在民间造势的心思么?”
岑裕冷冷道:“更何况历朝历代国师以女子之身入宫为妃辅佐帝王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前朝更是有一位极得帝王宠爱的国师,坐上了皇后之位,宠冠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不过国师职位特殊,历朝历代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入了后宫的国师都不被允许诞下皇帝的孩子,国师继任者也必须从旁系血脉中寻找。
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国师究竟知不知道这些,看她的反应似乎是并不知道,也不像是装的。
思及此,岑裕冷哼试探了一句:“若连这些都不知道,你从前究竟有没有念过书,读过史?难不成身为国师还是个文盲?”
陆槿梨:“……”好,她还真不知道。
刚来新世界第一天,确诊为文盲。
见到陆槿梨那一张麻木脸后岑裕不禁有些纳罕,眼底嘲讽少了几分,转变为嫌弃:“青云山倒真是落魄了,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敢往皇城里送,也不怕皇帝验了货不满意,回头诛他们九族。”
“……”陆槿梨嘴角微抽。
这家伙嘴是真毒啊。
虽然还没接受记忆,但她现在是理解原主为什么非要要往外跑了。
待在这儿气也被气死了。
陆槿梨用非常真挚的眼神看着对方:“你走在路上一定很容易被人套麻袋吧?”
岑裕轻嗤一声,纵然被人压制在身下,也不改眼神睥睨:“我看谁敢?”
看着他那副骄矜得意的鲜活表情,陆槿梨忍不住“哈”的笑出了声。
她拱了拱手:“嗯嗯,确实不敢。督公大人手握重权,所到之处令行禁止,才当得上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不过一介小小国师,岂敢与冰洋争辉?”
岑裕还没回话,9577先震惊发声:【宿主!您是怎么知道攻略对象的身份的!】
第43章 被囚国师×阴鸷毒舌督公(三)
面对系统的提问, 陆槿梨表现的很平静。
陆槿梨轻笑:“很简单。”
“首先,他自称腌臜之人。最初降落的那一瞬,我就用精神力探查过周围的情况, 这座府邸的面积十分庞大, 然而巡逻的安保人员却并未呈现出力不从心的情况,有如此规格的府邸和下属, 可见他身份不低,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 却用腌臜二字自称,其身份已经十分明了。”
“这是证据之一。再加上, ”陆槿梨低下头, 视线从对方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容间一扫而过,“他面白无须,肌肤光滑细嫩, 比之女子亦不遑多让。综合以上证据, 可见对方并不是保养的好, 而是——”
陆槿梨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9577心悦诚服的跪下:【宿主, 您太厉害了。】
掐断和系统的闲聊, 面前的岑裕冷哼了声:“你也不用给我带高帽,旁人不敢, 我看你却敢得很!”不知想起了什么,青年声线骤然变得阴冷,透着三分杀意:“三番两次逃跑,莫不是有恃无恐,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人想多了。”陆槿梨眨眨眼,飞快服软, “先前下山的时候没听师父说过这些,只让我尽快进宫辅佐帝王,才屡屡逃跑。如今得大人解惑,方知宫中原来也是个龙潭虎穴,看来进不进宫,我还得好好思虑一番。”
岑裕的眼神里写着不信:“你若是想要用这些话来放松我的警惕,好让我将你放走,我只能说你这算盘打错了。”
“怎么会?”陆槿梨伸手在他脖颈间抹过,铁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是真的很感激大人您的提醒,也并不想入宫做什么皇妃。”
她站起身,将锁链扔到一边,摊开手以示诚意:“不过大人若是想要留我在府中做客,我也是却之不恭的。”
岑裕揉了揉脖子,感觉上面似乎还残存了一些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十分不快,话语间比往常更加不留情面。
他扯出一个阴鸷的冷笑:“做客?你不过一只皇帝的走狗,也配做我东厂的客人?”
“是吗?”陆槿梨仍是好脾气的样子:“如果皇帝的走狗不配做你的客人,那是不是我不当皇帝的走狗就行了?”
岑裕:“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槿梨笑靥如花:“督公大人高看我了,我并没有为皇帝舍生忘死的打算。实话说,这一趟下山,我从始至终都只想履行自己的责任,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国师,并不在乎谁输谁赢。”
“说得再明白点,就是您和皇帝之间的争斗,我不会提前站队。”
岑裕心中微动,不由挑眉看她。
陆槿梨继续循循善诱的分析:“督公不辞辛劳绑架了我来,既不杀了我,还要浪费人力物力看管我,想必国师的存在对于你们博弈的双方来说都算的上重要。既然如此,我不贸然下场,打破你们之间的平衡,对督公来说应该也算一件好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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