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你们这里有医生吗?我想去拿点药。”
“好,我这就带你去。”
韩恕毫不费力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抱女人。
超乎寻常的香软,让他的心噗通噗通乱跳,脑子里浮想联翩,体内的血都变得似乎比以前更热了。
宋南音一开始还觉得身上的猪粪味儿很臭。
过了一会儿,一种来自雄性汗液与体液的混合味道,从她身上盖着的旧衣服散发出来,居然盖过了猪粪味。
这是男人的味道。
她一抬眸,看到他精壮结实的胸肌,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让她苍白的小脸刷地变得通红。
*
他们在村东头。
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在村西头。
韩恕就这样抱着宋南音,从东头到西头,穿过了整个村子。
眼下正是中午饭后的休息时间。
桑枣村的村民们三五成群,蹲在墙垛旁边摇蒲扇,晒太阳,逮虱子。
看到韩恕抱着宋南音路过,大家又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韩恕为了救这个女人,弄丢了两头小猪仔,村长让他赔四十多的猪仔钱,二十多的罚款,一共七十多呢。”
“他一个知青,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所以说是愣头青嘛,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
“赔钱算什么?我听说村上还要给他记大过,还要让他写一份深刻的书面检查,明天早上当着全村的人念呢。”
“呸!活该!”
村里的光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谁叫他只想着裤裆那玩意儿,把我们大集体的小猪仔给弄丢了?”
“没错,猪仔是我们大家的,他弄丢了就是该赔。”
村民们的议论,陆陆续续飘进宋南音的耳朵里。
宋南音这才知道,韩恕为了救她,惹出了这么一堆麻烦。
她仰头看着他:“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就算时间倒回去,我还是会解下猪笼上的绳子,下去救你的。”
韩恕低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想那么多。”
“嗯。”
宋南音心安了许多。
*
韩恕体型伟岸健壮,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村西头的医疗点。
“吴医生?”
韩恕抱着宋南音走进赤脚医生吴文贵的堂屋:“吴医生,你在吗?”
连喊了好几声,旁边厢房才传来吴文贵气息不匀的声音:“诶,来了来了。”
门帘掀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女人。
女人头发蓬乱,衣裳散乱,脸上似乎挂着眼泪,低着头就快步往外走。
隔着门帘,吴文贵还高声叮嘱:“王菊芬呀,你这个病很严重,要想断根,明天还得来继续治。”
“唔。”
叫王菊芬的女人含含糊糊应了声,提着裤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宋南音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好一会儿,吴文贵才收拾妥当,从里面出来。
赤脚医生吴文贵是一个四十多岁,有点秃顶的男人。
看到瘦巴巴又满脸红疙瘩的宋南音,吴文贵眼睛一亮。
“嗨呀呀,这姑娘病得不轻呀。”
第5章 活不过三天了
韩恕粗枝大叶的,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王菊芬衣衫不整跑出来有什么不对。
他把宋南音放在椅子上。
“吴医生,你帮忙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她呼吸重,说话咳嗽,除此之外,身上还有脓包,你给开点药吧。”
“光开药恐怕不行呀。”
吴文贵装模作样的诊断了一番,啧啧摇头道:
“这姑娘是中了穿心毒呀,这种毒十分霸道,中毒初期,跟个正常人似的没什么症状,当身体出现红肿和咳嗽等症状时,毒素已经腐蚀内脏了。”
“那怎么办呀?”
韩恕吓得脸色都变了:“吴医生,你可一定得想办法救救她呀。”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把她抱到里屋,让我给她做一个详细的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救。”
“好好好。”
韩恕二话不说,抱起宋南音就要往门帘后面的里屋走。
宋南音刚才就对吴文贵有些存疑,这会儿听了他这一通胡扯,已经认定他是个庸医了。
她拉了拉韩恕的衣袖:“我没中毒。”
韩恕着急道:“你怎么可能没中毒呢?吴医生刚才都说了,你的毒素已经在腐蚀内脏了。”
“别信他的。”
宋南音看了吴文贵一眼::“他根本不会诊病。”
吴文贵一下就炸了。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我吴家世代行医,祖上还在宫里给那些娘娘贵人们看过病呢。”
“到了我这一代,医术更是继承了祖上精髓,你去这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谁不说我吴文贵医术好?”
宋南音身体虚弱,无力与他争辩。
她往旁边的药架上看了两眼:“四环素十颗,紫药水一瓶,两样多少钱?”
“两毛四。”
吴文贵心头有些窝火。
但是身为赤脚医生,他不得不按宋南音的要求,把药包好:“我先把话丑话说在前头哈,这药是你们自己要买的,吃出问题可别怪我。”
“不怪你。”
宋南音拿好药,示意韩恕给钱。
韩恕没有理会宋南音,而是一脸焦急的对吴文贵道:“吴医生,你别跟她姑娘家家一般见识,该怎么治你就怎么治……”
“韩恕。”
宋南音打断了他的话头。
她从他手上抽出两张一毛,又抽出四张一分,递给吴文贵:“拿着。”
吴文贵神色讷讷:“你这姑娘,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告诉你,你中的这个毒十分厉害,如果不好好医治,毒素攻心,你一定活不过三天。”
“死了我也不怪你。”
宋南音说完,仰头看向韩恕:“好了,我们回去吧。”
韩恕还在犹豫。
因为吴医生在这附近名气真的很大。
他说宋南音的体内有毒,那就一定是有毒。
他说宋南音活不过三天,那就有可能真的活不过三天。
“宋南音同志,我觉得咱们还是听吴医生的话,接受他的医治吧,钱没了可以挣,人要是没了……”
“算了,我自己走。”
宋南音刚要从椅子上下来,便眼前一黑,往地上直直栽去。
第6章 宋南音,是不该出现的异数
韩恕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我们回去还不行吗?”
韩恕抱起软绵绵的女人,拿上药转身就走。
吴文贵在身后气急败坏:“讳疾忌医啊你们这是,韩恕,这姑娘身中奇毒,你这样惯着她,是会出人命的。”
“吴医生,我们先走了哈。”
韩恕匆匆丢下一句,抱着人离开了吴文贵的院子。
*
下午一点。
是村民们出工劳作的时候。
韩恕抱着宋南音,从村西头往村东头走的时候,沿途正遇到村民们带着农具,准备去下地干活。
韩恕看到迎面走来的历子谦,便高声打招呼。
“历子谦,下午你帮我跟队长告个假,我就不去出工了。”
韩恕脚步未停,说话间,已经抱着宋南音,与历子谦等人擦肩而过了。
宋南音看到了历子谦。
历子谦也看到了宋南音。
眼神交汇。
宋南音想的是:他就是历子谦?不愧是原文男主呀,唇红齿白,白净斯文,发型还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三七分,难怪书里的女人一个个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重生后的历子谦想的则是:奇怪,我记得韩恕身边是没有女人的呀。
他眉头微皱,冲着韩恕的背影又问了句。
“韩恕,你抱的这是谁呀?”
“她叫宋南音。”
“宋南音?”
历子谦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重生回到了知青下乡这一年,身边的人与事都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唯独这个宋南音,是个不该出现的异数。
若是宋南音出现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
出现在韩恕身边,对他来说,便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
韩恕跟其他知青不同。
其他知青根据村上安排,与村户建立点对点的关系,吃住都在村民家里,这样能更好的接受贫下中农的思想再教育。
但韩恕的饭量实在太大了。
他一顿能吃七八个碗口大的杂粮饼。
一口气喝一锅粗粮粥,还意犹未尽,只能勉强算个半饱。
村上先后给他指派了三户人家,都因他太能吃的问题,而被退回来了。
没办法呀。
这个年代大家都穷,地里种不出更多的粮食,每个人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谁还有余粮供他这么吃?
摊上这样的知青,村领导也很头疼。
恰好这时,村东头一户姓钟的孤寡老太太死了。
村领导就让韩恕找了一床旧竹席,把那位孤寡老太太裹了裹了,挖坑埋了。
然后,钟老太太的那两间茅草屋,就暂时归韩恕住了。
茅草屋很矮。
要低着头才能不碰屋檐,要弯着腰才能不碰门框。
韩恕抱着宋南音,这一路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走到东头,步伐稳健,连个踉跄都没有。
这会儿都到床边了,他脚下突然一滑,抱着宋南音猛地往床上扑去。
哗。
床榻了。
厚厚的谷草,当场就把两人埋了。
宋南音鼻尖闻到的,都是陈年谷草的霉臭味。
韩恕闻到的却是她身上恬恬淡淡的体香,掌心所触及的,是女性独有的柔软。
他脑子嗡地炸响,原始的欲望在体内苏醒。
第7章 她,没有衣服穿
“咳咳……”
宋南音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尴尬得连声咳嗽,使劲推他:“韩恕,你压我头发了。”
“对不起对不起。”
韩恕脸色爆红,手忙脚乱把宋南音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开始修床。
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收拾妥当了。
韩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南音同志,你在这歇歇,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好。”
宋南音趁着韩恕去后面弄吃的,把怀里的包袱打开了。
花生枣子桂圆莲子漏了不少,只剩下一小捧了。
桂花糕枣泥糕,因为受潮的缘故,上面起了一层厚厚的绿霉和红霉,已经不能吃了。
然后她又打开最里面那一个蓝色小布包。
金头饰,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一个不少,都还在。
宋南音松了口气,从里面取出那对金耳环,然后把余下的金饰重新包好,塞进席子下面厚厚的谷草里。
过了没一会儿,韩恕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过来:“南音同志,来,吃点糊糊。”
宋南音皱眉:“这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钟老太太死了之后,我从她的瓦罐里找到了这些,有时候半夜饿得睡不着,我就煮了来吃。”
韩恕有点抱歉的说着,舀起一勺递到她的嘴边。
“家里只有这个,你先将就吃点儿,明天早上村里就要分粮食了,到时候就不用吃这个了。”
“好吧。”
宋南音配合的张口含住勺子。
一股子又涩又腥的味道,让她秀眉一下便皱紧了。
韩恕见她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心里愈发觉得愧疚:“算了,先别吃了,我去村里看能不能借到两个鸡蛋。”
“不用。”
宋南音拿起韩恕手里的勺子,舀起糊糊,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是很难吃。
但是为了活命,再难吃也得吃。
几口黑糊糊下肚,宋南音身上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再吃便怎么也吃不下了。
韩恕也知道饿太久的人,不能一下吃太多,所以就没有劝她,端起碗呼哧呼哧,两口便把她剩下的大半碗糊糊灌进了胃里。
其实他也很饿了。
这会儿两口热糊糊下肚,肚子里就开始轰隆轰隆响得跟打雷似的。
韩恕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去喝点水。”
“等一下。”
宋南音从包裹里摸出一把花生和红枣递给他:“你吃这个。”
韩恕有点受宠若惊:“给,给我的?”
“当然,不给你还能给谁?吃吧,吃完我还要请你帮个忙。”
“好。”
七八粒甜甜的红枣吃下去,一把多浆的花生米吃下去,韩恕心满意足。
“南音同志,你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一定给你办好。”
“我想让你去一趟镇上,帮我把这个卖了。”
宋南音把那两只金耳环递给他。
想到他性情憨直,就又叮嘱了两句。
“少于两百不要卖。”
“卖耳环的事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祖上奶奶留给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这个,这包里的点心都长霉不能吃了,你帮我扔远点,不要被人捡到了。”
“好。”
韩恕把金耳环包好,放进贴身的衣兜里,又给宋南音打来一大盆干净的热水,这才拿着那包发霉的点心出了门。
他走了之后,宋南音吃药敷药,又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身上彻底的清洗了一遍。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没有衣服穿!!!
从楚家逃出来的时候,她只顾着装吃的,完全没想到要带一套衣服什么的。
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再把那身糊着猪粪的衣服穿身上吧?
宋南音思忖再三,决定穿韩恕的。
*
天黑了。
韩恕还没有回来。
这个年代农村还没电灯,宋南音也不知道火柴和煤油灯盏在什么地方,只能摸黑坐在门槛上,往外张望。
钟老太太留下的这两间茅草屋,位于村东头的山窝窝里,离其他村户都比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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