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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有好心的村民把吴文贵给找来了。
吴文贵弯腰看了两眼，拍腿大呼。
“完了完了，狗娃子这是发羊癫疯啦！”
“啊？羊癫疯？这可怎么办？？”
丁寡妇抱着狗娃，哀求的望着吴文贵。
“吴医生，求你救救我家狗娃，我家狗娃才六岁，他不能死啊！”
“啧~”
吴文贵往丁寡妇衣领瞟了一眼。
狗日的。
居然比王菊芬还大。
“咳咳！”
吴文贵收回心神，煞有介事的说道：“羊癫疯不好治的嘞。”
丁寡妇跪着上前几步，伸手抓住了吴文贵的裤脚。
“吴医生，我给你磕头了，只要你能治好我家狗娃，多少钱我也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儿呀……”
吴文贵忍不住又往人衣领里面瞧。
脑子里想着不堪的东西，嘴上还在胡扯。
“想要缓解狗娃子的症状，得找一个羊年羊月羊时出生的人，把这人左脚鞋子塞到狗娃子嘴巴里，让他给咬上……”
“羊年，羊月，还得羊时……”
村民们都开始互相推测生辰八字。
只要能帮到可怜的丁寡妇，他们都愿意把左脚的鞋子贡献出来，给狗娃子治羊癫疯。
但是羊年羊月羊时出生的人，哪那么好找？
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找到羊年羊月羊时出生的人。
韩恕扯了扯宋南音的衣袖。
“南音同志，我们走。”
“等一下。”
宋南音听了吴文贵的一番说辞，更加认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庸医。
庸医是会害死人的。
孩子又还这么小……
宋南音上前两步：“这不是羊癫疯。”
“你说什么？”
吴文贵满眼愤怒的瞪着她。
“你凭什么说这不是羊癫疯？你懂医吗？你见过羊癫疯吗？”
“我没见过羊癫疯，但我知道……”
“嘁——！”
吴文贵一声冷哧打断了她的话头。
“你个黄毛丫头，见都没见过羊癫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疑我的医术？”
“我跟你们说，狗娃子这个羊癫疯，不仅要拿三羊人的鞋子给他咬着，还要去山上找死人头盖骨，给他熬汤喝，要连喝四十九天，这羊癫疯才能断根。”
“啊？”
村民们听到这里，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鞋子他们可以提供。
但山上埋着的，都是他们的老祖先人。
把先人祖宗的头盖骨拿出来给狗娃熬汤喝，他们办不到。
“吴医生，除了头盖骨，还有别的法子不？”
第15章 狗尾巴草
“没有了，要想断根，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吴文贵说话的时候，眼神总忍不住往丁寡妇衣领里瞟。
丁寡妇抱着狗娃，跪在他脚边，不停的抹泪哀求。
“呜呜，吴医生，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家狗娃，我丁桂香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求我没用呀，方法我都告诉你了，第一，用三羊人的鞋子给狗娃咬着，可以缓解狗娃的症状，第二，用死人头盖骨熬汤，可以断根。”
吴文贵的话，让丁寡妇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完了。
她的狗娃活不成了。
“天老爷嘞，你咋这么狠心呐，你带走了我男人还不够，还要带走我的狗娃啊。”
“狗娃，我可怜的狗娃啊。”
丁寡妇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悲嚎起来。
宋南音再次上前，语气温和：“嫂子，能让我试试吗？”
“你？”
丁寡妇绝望悲伤的眼神望向她，心里有了一丝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
“你能救我狗娃？”
“兴许能。”
宋南音刚才无意中看到了狗娃裤兜里掉出来的枣泥糕。
枣泥糕上面厚厚一层红霉绿霉。
那是她昨天让韩恕拿出去丢掉的糕点。
不知怎地，被狗娃给捡到了。
食物中毒的症状，一般为上吐下泻。
但也不排除像狗娃这种倒地晕厥，口吐白沫的情况。
宋南音蹲下身，检查了狗娃的眼瞳和口腔，愈发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韩恕，你去给我找一根狗尾巴草来。”
“是！”
韩恕跑去路边，很快便扯了几根狗尾巴草来。
宋南音让丁寡妇把狗娃嘴巴掰开，狗尾巴草伸进去，往狗娃喉咙里一搅。
“哇……”
狗娃的呕吐物，喷射而出。
宋南音顾不上被弄脏的新衣服，等狗娃吐了一阵之后，又用狗尾巴草搅他的喉咙。
狗娃又是一阵狂吐。
吴文贵在旁边抱肘冷笑：“愚蠢！丁寡妇，你家狗娃要死在这女人手里了！”
话音刚落，昏迷中的狗娃悠悠醒了过来。
“娘，我……难受……”
“啊啊啊，狗娃，我的狗娃醒了哈哈哈哈！！！”
丁寡妇激动之下，抱着狗娃又是哭又是笑。
吴文贵脸颊发烫：“回光返照！狗娃这绝对是回光返照！你们相信我，如果不找羊年羊月羊时生人的鞋子给狗娃咬着，他绝对挺不过半个小时！”
村民们都替丁寡妇高兴。
有些心软的村民，还跟着一起抹眼泪。
至于吴文贵在说些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丁寡妇万分感激的看向宋南音。
“宋南音同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家狗娃怕是已经跟他那死鬼老汉一起走了。”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宋南音面色严肃：“你们谁去帮忙找一盆淡盐水过来？”
马上就有村民响应：“我去。”
不一会儿，一大盆加了盐的井水端到了宋南音面前。
宋南音舀了一瓢水递到狗娃面前。
“狗娃，来，把这喝了。”
“好。”
狗娃心里还是很难受。
但他知道，这个漂亮姐姐是在救自己。
咕咚，咕咚。
狗娃听话的把一瓢水都给喝了。
宋南音让他忍着点，然后就又把狗尾巴草伸进他的喉咙里。
一番催吐。
一番灌水。
如此两三次之后，狗娃已经奄奄一息了。
丁寡妇满脸担心：“宋南音同志，我家狗娃他咋不动了？”
第16章 大公鸡，花生米
“别担心，他没事儿了。”
宋南音温言叮嘱：“你带他回去，给他熬点米汤喝，这一两天，都让他吃清淡一点。”
“好好好，宋南音同志，那我先带狗娃回去了。”
丁寡妇万分感激，再三道谢后，抱着狗娃回去了。
村民们亲眼看到宋南音用一根狗尾巴草救活了狗娃，都大为钦佩。
“宋南音同志可真厉害！”
“是呀，宋南音同志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治病救人呢。”
“今儿得幸亏有宋南音同志在，不然狗娃就惨了。”
然后，就有人想到了吴文贵。
“吴医生呢？他刚刚不说狗娃是羊癫疯吗？”
“他还说我们宋南音同志活不过三天呢。”
“他净会吓唬人。”
“幸亏我们没听他的，不然我们这会儿就该在山上挖老祖先人的头盖骨了。”
“吴医生让我们给狗娃咬鞋子，又让我们挖老祖先人的头盖骨，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哦？”
“吴医生呢？吴医生跑哪去了？”
吴文贵满头冷汗，已经灰溜溜离开了会场。
见鬼了。
这个宋南音，怎么处处跟他作对？
今儿这事儿，如果没有宋南音在场，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诊断，他的威信和尊严也就不会受到挑衅。
“该死的！”
吴文贵心里暗暗诅咒。
身后突然传来历子谦的声音：“吴医生，等等我。”
吴文贵没好气的转过身：“有事儿？”
历子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往他兜里塞了一包大公鸡牌香烟。
“吴医生，你消消气，我跟你一样，都看不惯那个宋南音。”
“怎么？她也得罪你了？”
“不止是得罪。”
历子谦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我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吴医生眼神一亮：“走，我那有花生米，中午在我那喝两盅？”
“好呀。”
两人一拍即合。
*
宋南音被村民们团团围住，有点脱不开身。
韩恕把她护在身侧，凶巴巴的吼。
“你们让开点，别老围着，南音同志衣服都脏了，我得带她回去换身衣服。”
村民们自觉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宋南音跟韩恕刚要离开，一名年轻少妇走了过来：“宋同志。”
少妇五官秀气，穿着打了好几处补丁的旧衣服，头发草草挽在脑后，露出一截并不那么白皙的脖子。
宋南音看这少妇有点儿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少妇捏着衣角，不自然的开口：“我叫王菊芬。”
“哦哦哦。”
宋南音想起来了。
眼前这位叫王菊芬的少妇，不就是昨天在吴文贵那里，衣衫不整提着裤子跑出来的那位么？
宋南音有点尴尬：“……”
王菊芬脸颊也微微臊红：“……”
韩恕是个闷憨憨，神经大条，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她们之间有什么异样。
他直接问：“王菊芬，你找南音同志有事？”
“啊，我看宋南音同志衣服都脏了，想请她到我家里换身干净的再走。”
“不用，我带她回去换。”
韩恕说着，拉着宋南音就要走。
王菊芬快走两步拦住他们：“我家就在前面，换身衣服再走吧。”
宋南音看出来了，这位王菊芬，是有话要跟她说。
王菊芬的家，很快就到了。
两人进了门。
王菊芬把门从里面关上，转身看着宋南音，然后咚地跪了下去。
宋南音吓得连忙后退：“你这是干什么？”
第17章 桑枣村的大毒瘤
王菊芬就那么直直跪在地上，痛苦又无助的望着她：“宋同志，我得求你一件事。”
宋南音稍微想了一下：“跟吴文贵有关？”
“不要跟我提那个畜生的名字！”
王菊芬眼眶泛红，恨恨道来。
“我嫁给刘铁柱三年，一直生不出孩子。”
“公公婆婆稍微有点不高兴，就打我骂我，他们骂我连只鸡都不如，养只鸡还会下蛋呢，我这三年来连屁都没一个。”
“为了生孩子，这三年里头我吃了很多偏方，喝了很多苦药，可我这肚子就是不争气。”
“后来，我婆婆听村上的人说，吴文贵能治不孕不育，村里的唐西兰和熊翠翠还有何秀英她们，就是去吴文贵那里治疗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就怀上了。”
“我公公婆婆就非要让我也去试试。”
“呜呜呜……”
“我去了吴文贵那里，他让我把裤子脱了，说是要给我做检查，呜呜，呜呜呜……”
“好了，别说了。”
宋南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种事儿，发生在这种愚昧落后的偏远山村，也不奇怪。
她伸手去扶可怜的王菊芬。
“你先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
“不，你让我跪着，跪着我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王菊芬跪坐在地上，一面抹泪，一面咬牙切齿的往下讲。
“呜呜，杀千刀的吴文贵，他说我身体阴阳不调，只有把他的阳气灌到我身体里，我才能生孩子，呜呜呜……，然后他就把我……把我那个了……”
“事后他还威胁我， 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的话，他就会跟人说我勾引他。”
“那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去吴文贵那里了。”
“可我公公婆婆为了抱孙子，非逼着我去，我不去他们就用藤条抽我，用板凳砸我，还不给我饭吃。”
王菊芬说到这里，撩起衣袖，露出满是淤青鞭痕的手臂。
“呜呜呜，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办法嘛？”
“昨天是第三次，呜呜……，就被你遇到了。”
王菊芬越说越伤心，抽噎不止。
宋南音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想让我替你保密？”
王菊芬抬起红肿的眼睛：“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当然，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韩恕。”
宋南音安慰道：“这件事儿错的是他们，不是你，所以你也不必太难过，以后离吴文贵远点儿就是了。”
“可只要吴文贵还在村里，我公公婆婆，还有我男人，他们就会逼着我去找吴文贵诊治，一直到怀上孩子为止。”
“……”
宋南音怔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王菊芬逆来顺受的柔弱外表下，似乎还隐藏着某种坚硬的东西。
宋南音眸色微敛：“你想怎么做？”
“我想把吴文贵赶出桑枣村！”
王菊芬脸上还挂着眼泪，语气却硬了起来。
“吴文贵是桑枣村的大毒瘤，他借着行医的名头祸害村里的女人，如果不把他赶出去，还会有更多的女人被他祸害。”
“更可怕的是，就算我怀上了孩子，也不是我男人的。”
“这种顶着谎言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所以，我一定要把他赶出桑枣村，宋同志，请你帮帮我，我们联手好不好？”
“我？”
宋南音诧异道：“我怎么跟你联手？”
“你有文化，有知识，又懂医术，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女人。”
王菊芬万分崇拜的望着她：“只要你肯帮我，我们就一定能把那颗大毒瘤从桑枣村铲除。”
第18章 不中用的男人
王菊芬的请求，远远超出了宋南音的想象。
她冷静的想了想。
吴文贵在村里行医多年，再加上他祖辈积攒下来的名声和威望，想让他离开桑枣村，简直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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