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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我洒脱，不再清醒坠落。
唐祎琛, 你会收到吗？
叶允姝
2018年8月27日】
……
唐祎琛借着昏暗的台灯看完了整封信，他粗喘着气, 有些站不稳，撑着书桌才不至于跌倒。
这张薄薄的纸却像是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唐祎琛，叶允姝喜欢的人是他。
她高中望向无数次的人，是他。
毕业聚会上让她唱《心动》的人也是他。
唐祎琛一直苦恼怎样才能让叶允姝喜欢他，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时，却觉得难过。
原来他喜欢的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他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带去过酸涩和悲伤。
原来叶允姝一直不同意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害怕。
她已经在他这里经历过很多次失望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回应，她苦涩到望而止步。
唐祎琛晚上没有吃饭，这会儿胃绞痛，扶着桌子边缘蹲在地上。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说的喜欢呢？
她都要放弃了，他才说出口。
唐祎琛在心底问自己。
时隔这么久，唐祎琛终于看懂了那天叶允姝的目光。
不是惊诧，也不是无措，而是苦涩。
唐祎琛用力地按着疼痛的地方，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
这封信与其说是情书不如说是自白书，每一句话都轻飘飘，都在告诉唐祎琛她释怀了，要往前走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祎琛站起来时，双腿发麻。他没有在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去见叶允姝。
他订了次日最早的一班飞机，坐在机场的时候，外边的天空依旧昏暗，看不出一丝光亮的痕迹。
手中的信纸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唐祎琛闭上眼睛，叶允姝俯在桌子上写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双平日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盛满了悲伤。
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在对他说再见。
唐祎琛顿时睁开眼睛，像是在楼顶踩空，坠入深渊的心悸。
心慌的滋味久久不能散去，唐祎琛剩下的时间没有再闭上眼睛睡觉。
他极力翻找，希望在那些回忆中找到蛛丝马迹。
可最终毫无收获。
不知道是叶允姝隐藏的太好，还是他从未注意过。
不。唐祎琛怔愣片刻。
叶允姝没有隐藏很好，喜欢一个人的目光是掩盖不住的。他从前觉得她喜欢笑，只是她在见到他时总是兴奋，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
唐祎琛的头后仰，他为叶允姝的六年感到遗憾。
所有人眼中的叶允姝都是那个用半年时间跨越几百个名次出现在荣誉榜上，是那个敢在开学典礼当场改稿为女性发声的人，高考成绩超越一众重点班的普通班学生。
她在人群中不会被人一眼注意到，可只要目光在她身上就不会再离开。
不是只有明媚张扬才能夺人目光，内敛温和也能。
“读人如品茶，细品才知内韵。”
唐祎琛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很久之前爷爷曾说过的一句话。那时他和几个堂弟坐在小板凳上听着爷爷的唠叨，谁的心思都没有在爷爷身上，都想快一点出去玩。
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句话，却在几年后猛然想起。
高中时，学校那么多人都透过叶允姝内敛的外表看到了她散发出来的光芒。
可她的目光却在一个从未回头的人身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到达唐祎琛的眼底，他站起身前往安检区。
叶允姝，这次换我走向你。
**
“小姝，我们几个准备去前边逛逛，你去吗？”
领队和骨折去医院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他们这些人只能在等待，也就是有了两天空余的时间可以闲逛。
叶允姝没有这个心情摇摇头，想起什么提醒道：“你们领队大概就会回来，你们看着点时间。”
“放心吧，我们走啦。”
西北的风粗矿，叶允姝站在帐篷前眺望远方。从这个地方能若隐若现地看到神山，三年过去，哪怕没有处在那个地方，她也能想起敲响的梵钟和飘荡的经幡。
叶允姝垂下眼眸，走到主帐篷前。
里边的几个人正在喝茶，平时工作忙，他们没有时间烧水更别说是喝茶。这茶是老教授拿来的，他平日就喜欢品茶，她还听说他为了喝上好茶特意跑到南方的小镇上住了许多天，亲自体验每一道工序。
教授看到她过来，给她也倒了一杯。叶允姝双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她在空闲的时间喜欢听团队里的人讲一些他们经历过的事情。
像领队还有教授还有去过很多地方的同伴。
不过今天他们没有说关于动物的一些知识，只是在喝茶闲聊。叶允姝没仔细听，思绪被帐篷外呼啸的风吸引。
“小姝。”
叶允姝回神，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男生被她疑惑的目光逗笑，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刚才在说，来了西北这么多次也没有去过神山，上次你不是去了吗，怎么样？”
说话的男生在她上次来时也在，也是队伍的副队，年纪比队里边的志愿者都大，很负责任比他们自己都担心他们有没有吃饱会不会生病。
她笑了下：“风景还不错。”
副队噢了一声，尾音故意拉得很长，“听说去神山的人，要么是求而不得，要么是愿望很重。你是哪一种？”
叶允姝苦笑不得：“我就不能是为我自己吗？”
“啧啧啧。”副队摇头，转头和其他几个人描述当时的场景：“当时我们车子都启动了，她突然站起来说她要去神山，那表情就像是这次不去就会遗憾一辈子。”说完又面向叶允姝，调侃道：“这叫为了自己？”
无人区没有信号，他们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听队伍里的人将他们自己的八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话题会落在她身上。
叶允姝不想让唐祎琛成为他们口中缓解无聊的八卦，她装作没有听懂，“真的是为自己。”
“你和你许愿的对象不会不联系了吧？”
“怎么可能。”
叶允姝话音刚落，愣了下。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被套话了，听着几个人的笑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徐哥，你幼不幼稚。”
“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几个人全都笑到停不下来，好在这个话题来的快去的也快，叶允姝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领队带着那个骨折的人回来了，本来就在冬季，队伍里的好几个人都感冒了。去的地方又在无人区深处，危险未知。
领队商量之后决定在这里继续修整两天，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再接着出发。
晚上的风大，叶允姝裹紧羽绒服，仰头看着夜空。夜晚看不到远处的神山，只能看到头顶一闪一闪的星星。
“叶允姝——”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叶允姝愣了下，她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可又下意识反驳。
这里是大西北，怎么可能是唐祎琛。
可她怔愣片刻 ，还是选择回眸——
唐祎琛逆着风走到她身边，手中的花被风吹到他的怀中。他停在她的面前，眼神专注又温柔，倒映着她的身影。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我。”
他苦笑一声，那个眼神在他开口的瞬间，叶允姝读懂了。
读懂的那一刻，耳边的风声消失殆尽，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唐祎琛。
他将手中的花递给她，静静地等待她收下。
“花是在机场买的，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些枯萎了，等回到江州再补给你。”
叶允姝这才低头看向他手中的花，有的枯萎有的垂头。她眼中的诧异显露，从他不远万里出现在这里，从刚才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
她惊慌的收回目光，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唐祎琛拉住手腕。
少年的声音低哑，带着温柔清晰地落在她的耳中。握住她手腕的手却微微颤抖，很难维持镇定。从他手心传出的温热在这冬夜源源不断地传给叶允姝，她鼻头发酸，眼泪险些落下。
“叶小姝是个胆小鬼。”
——像盛夏的雨季，扑面而来的阳光和怦然心动的喜悦，让那场绮丽梦成为了现实。
第66章 名分
“你不想听我说吗？”
唐祎琛低着头声音温柔, 他说的很慢，不像是在问叶允姝倒像是反问自己。
他的眼神中掩藏不住的失落，叶允姝最不忍心让他失落, 摇摇头低声开口：“没有。”
夜幕之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叶允姝清楚的感受到他轻薄的呼吸擦过她的脸颊, 像是被羽毛轻抚带着难以忍耐的痒意。
“我没喜欢过别人, 你是第一个。”叶允姝能感觉到唐祎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思考许久她抬起头撞入少年深邃的瞳眸中。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可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我只知道在我意识到心动的时候, 目光已经在你身上停留了很久。”
或许是繁星之下说起梦想时眼里闪烁的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光彩，又或许是礼堂一眼就能望见的身影, 又或许是下意识的靠近想要再进一步的喜悦。
心动不自知。
这是唐祎琛明白自己心动之后的唯一感受。
“你生病那次，在医院噪杂的环境中，你靠在我肩上睡着。我就知道自己对你不一样了。”唐祎琛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想明白之后就选择了告诉你。不知道你当时的害怕, 更不知道……”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你已经选择了向前走。”
叶允姝瞳孔微缩。
原来唐祎琛比她预想的早那么久就已经喜欢她了。
“你怎么会不难过，不害怕呢？”叶允姝没见这样的唐祎琛, 眼神柔和却蕴藏数不清的遗憾,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毕竟我已经带给你了那么多次失望。”
唐祎琛从一开始握住她手后就没再松开, 他苦笑一声：“可我还是想站在你身边。”
“叶允姝。”唐祎琛叫她的名字, 低声问：“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叶允姝轻轻摇头, 他的眼眸瞬间黯淡。却又在听到她开口的瞬间亮起希望：“琛哥, 你带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失望。”
“相反，是你让我觉得人生可以有很多种可能，只要你肯做出改变。所以我朝着你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叶允姝笑着：“喜欢是我自己的选择, 过程的酸涩和未知的结果，我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唐祎琛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 叶允姝都在开解自己。他心中像是被某些东西填满，从眼睛里溢出来，他失笑着摇头：“叶小姝，你真的……”
太犯规了。
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被叶允姝抱了满怀。从胸口传来的温度让唐祎琛心跳慢了半拍，他怔愣了许久，才垂下眼眸。
叶允姝笑眼盈盈地望向他，眼底倒映的是头顶的繁星和他的身影。
“哦呦呦。”
身后传来的惊呼声打破这片刻暧昧的温存。两人分开，叶允姝回头看到领队半捂着眼，身后好几个要露不露的头。
一想到被这么多人围观，叶允姝的脸顿时通红。唐祎琛看出了她的羞赧，往前走半步，主动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叶允姝的……朋友。”
他没说那么具体，怕身边的人更害羞，叶允姝听到后偷笑一声。
“噢噢噢，朋友啊～～～”
他这么说这群人更乐了。平时没有信号无聊至极，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八卦，全都炸开了锅。
“谁家朋友拥抱啊。”男生转头问身边人，他旁边的刚好是教授。
教授愣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们那个年代不这样。”
叶允姝：“……”
领队不能算偷笑了，已经是明着揶揄：“小姝啊，人家大老远来了，不给一个名分？”
唐祎琛挑挑眉，弯腰靠近叶允姝耳边：“是啊，给个名分吧。”
“你……”叶允姝转头朝他微微一笑。
唐祎琛闭上嘴巴，勾起的唇角却遮挡不住。
帐篷里的人全出来了，领队看人齐了问道：“小姝，今晚的活动带你对象一起吧，刚好小许腿受伤了，少一个人。”
叶允姝点头：“好。”
这是他们下午就商量好的活动，也是平时无聊时玩的游戏。两两一组拿着对讲机叫代号，所有人在同一频道，共同报位置，然后猜到那个人的所在地以及代号后的真实姓名，才为淘汰。
叶允姝给唐祎琛讲游戏规则，抬眸却发现在他嘴角笑着走神，她疑惑地歪头，唐祎琛这才回神轻笑一声。
她没想那么多，从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以及对讲机递给他：“你先用我的，我再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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