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阖上之前,还很贴心地将书签带夹到了他正看着的那一页。
“我之前就很想问了,这本书到底是什么语言,法语?德语?”
“意大利语。”他嗓音醇厚,“书名叫做《神曲》。”
秦音眼睁得圆,充分表达出了她的惊讶。
“你也会觉得无聊?可我听说你在国外生活很丰富,还开了家公司,不应该很忙吗。”
“当然会。”陆观止眉心微折,朝她近了些,“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秦音光是看一眼就两眼发晕了,好奇地继续问:“你到底会几门语言?”
“算上不太精通的,九门吧。”
“你们不是都有专业的翻译吗,为什么还要学这么多?”
他靠着椅背,“生活无聊时,学习语言也是一种乐趣。”
“还好,没喝多少。我告诉你哦,无聊的时候除了学语言,还能做点其他事情。”秦音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
“什么?”
忽地,她坐上了他的大腿,又抬起胳膊搂住男人脖颈,仰头吻住他的唇。想到她前几日因为他受的委屈,不由得生了几分恼,贝齿使了点力去咬他,微尖的虎牙磨着唇,泄愤一般。
“你受伤了。”她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凑近他那道细小的伤口看,轻吹了一口气,嗓音轻软地说,“这样就不痛了。”
她很少以这样撒娇的口吻和他说话。
平常与他说话的语气,总是保持着距离的。
陆观止像捱着痛地皱起眉,“好像还是痛。”
听他这么说,秦音暗叹自己真厉害,居然能把他咬痛,压根就没有内疚的心理,却还是配合地伸出冰凉的指尖,贴着他温热的眼皮,“那你先闭上眼睛。”
待他闭上了,她又凑近轻呼一下。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再度将她吻住,怎么也不会腻似的,细细亲着她。
他只穿了件真丝睡衣,她手抚过沁凉的衣料,顺利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又解一个,这时候的她开始没了耐性,解得烦了,干脆扯起来。
他眼底暗沉几分,掌心贴住纤细脊背。
咬了一下泄愤,秦音就有点兴致缺缺,与他分开后眼眸弯成了月牙,得意地说:“不知道吧,无聊的时候还能做这样的……”
没来得及将话说完,男人指尖便没入了蓬松柔软的发间,迫使她继续方才短暂一吻,直到她气息渐不稳,抬手推着他胸膛,这一吻才得以结束。
他们亲得凶,唇瓣被她咬破,亲吻间含着浅淡铁锈味。
今天她穿的睡衣也有扣子,陆观止握住她作乱的手,指间覆上她下摆的那颗淡金的扣子上,再一次教起了她,“看好了,要这样解。”
笑够了后,秦音无情地推开他,将被子盖在胸前,掌心放在腹上,闭眼安详地说:“我要睡了,老公,帮我关下灯。”
看在她那声罕见的称呼份上,陆观止没同她算账,将灯熄灭,转身去到浴室。
室内光线渐渐转为昏黄,肌肤的温度攀升,她仿若才想起了什么来,愧疚地和他说:“我生理期还没走。”
“我知道。”他有些散漫,复又捏着她冰凉的耳珠,“你存心的。”
“被你发现了。”被揭穿了来,她也一点都不恼,反倒笑得肩膀轻抖。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她已经霸道地占据了床正中,腿从被单中伸出来,手也摆成了奇怪的姿势,不再如刚才的规矩,已然是睡得很沉了。
陆观止推了推她的腿,将她抱进怀中。
大约是在梦中察觉到了变化,她蹭了蹭,略挣脱开他来,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陆观止。”她含混地说着梦话,“和我结婚……因为奶奶吗……”
他捧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套入她无名指,轻落了一吻。
“不是。”他回答。
-
秦音酒后不会断片,记忆依旧是清晰的。
这也导致她第二天起来,想逃离地球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她环顾一圈,没在卧室里发现陆观止,走到盥洗台前去刷牙,拿起牙刷时,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多了枚戒指。
简约款的,只有很小的钻石,设计得很精巧,细细的一圈落在她的无名指。
是他昨晚打电话时说的那枚定制婚戒。
大概是在她睡觉时给她戴上了。
秦音借着光欣赏了会,这才慢悠悠地刷牙,开启周日放假模式。
她去到楼下吃早餐,今天楼下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在,秦音自在了许多,用了一顿很舒适的早餐。
吃完早餐,她去看望了沈老爷子。
老爷子就一个人在那边住着,难免会觉得寂寞,秦音一有空,就会去陪他。
午饭后她回到家,坐在画架前,找到昨天拍的风景照片,努力回味着找感觉,顺带将耳机也戴上,十分沉浸地画画。
陆观止下了楼,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凉似的,眼神极为专注地望着画板,时不时拉远视线观察画布,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到来。
她手中拿着的那支笔刷很特别,黑色的笔杆上贴着小小的贴纸,大约是她为画画一事找的些别的意趣。
他静静地看了会,提起拖鞋,放到她脚边。
身旁突然冒出了个人来,什么声息也没有,秦音着实吓了一跳,手中的画笔一抖,颜料就那么样地点了一抹到她的脸上。
以为陆观止一大早就去忙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这里。
秦音将耳机取下来,听到他说:“穿上。”
她顺着低头看去,瞧见自己那双拖鞋。
在他颇具压力的眼神下,她还是将脚伸进鞋子里,规矩地重新穿好来。
刚才她嫌弃拖鞋穿着存在感太强,而且地上冰冰凉凉的踩着舒服,干脆解放天性来画画。
秦音不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假装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问他说:“你怎么来了?”
“今天周末,休假。”
秦音自己在自己住处的小画室时就很喜欢这么干,没有束缚,也没有人管她。
她现在是穿上了,但她已经悄悄地做好了决定。
没有人能管她。
等待会他走了,她就重新踢掉!
他抬手从柜子里找到湿巾,指尖捏住她下巴,湿巾轻擦拭过温软的脸,细致地将上面点的青色逐一抹净。
秦音克制不住地连眨了好几下眼,将他的模样倒映入了眼眸。
男人的眼神没了往常的压迫感,专心致志到像是永远只看得到她一人,是少见而真实的温柔。
在这段感情里,她还是想保持距离,以此来留住理智。
她摸了下被湿巾抹得冰凉的脸颊,很想找个镜子看看。
也不知道他擦没擦干净,不会还有颜料残留着吧。
才平复的念头,在这刻又冒出了小小的存在感。
就像她费力地将毛线团成一个球,但只要再扯一下线头,那颗球会咕噜咕噜转起来,又拉成了长长的线。
等到他将湿巾丢入垃圾桶,离开了这个空间,秦音才松了一口气,用意念将那团散了的毛线又重新卷起来。
秦音将笔刷放到一旁,找了个镜子细细地观察,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颜料的痕迹,她的脸就跟刚洗过脸一样干净。
擦得还挺好。
满意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偷偷摸摸地朝门边投去一眼,确定人是走了,欢快地将自己脚上的拖鞋往外抖。
拖鞋飞出短短的距离,她还不忘将另一只脚的也飞出去。
再度踩回到地板上,她嘴角挂起笑,刚拿起笔刷,余光就又出现了个人影。
唇角的笑在这一刻变得尴尬,她唰地站起来,迅速穿回拖鞋,若无其事地问来人,“还有什么事吗?”
“有空把你在学校旁住的具体地址发我。”将她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收入眼底,他散淡地补充了句,“昨晚不是说,你生理期还没结束吗。”
这句话,把秦音又拉回到了昨晚那让她羞耻的记忆当中。
他嗓音缓和了几分,“不想下次再被痛醒,就注意别再着凉。”
秦音踩着拖鞋,低着声应:“知道了啦。”
这下陆观止是真走了,秦音找到被自己放到一旁的手机,给他的微信发了自己租房的地址。
他虽然走了,但秦音不太能专注下来,低头看了好一会拖鞋,这次没再把它踢飞了,就老老实实地踩在脚下。
真的是。
明明当初说好不管她的。
第22章
下午四点,秦音收到了魏如的来电。
魏如是她在画画上的恩师,秦音婚礼有请她,参加完了婚礼,她就立刻又赶去国外参加画画交流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现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秦音接通电话,照例和她问了声好。
“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事儿。我先前认识位港市企业家,他想请人来为他的母亲作画,比较倾向找年轻的新锐,我寻思你现在正需要机会,就把你推荐给了过去,他现在人就在京市。”
秦音在各大比赛里拿过大大小小的奖,名气是有,但她还是太年轻了,想真正在拥有购买实力的圈子崭露头角,还差个能乘着风起来的机会。
职业画家并不好当,大学里,她好多师兄师姐毕业后并没有选择考研,有的跑去当老师,有的搞起了自媒体,甚至是创业的也有,选择职业画家道路的,只是少数。
这行不仅需要天赋,还要有能赏识的人,才能一步一步地叠起名声,闯出个名堂来。
很多曾经试图当职业画家的,一天的时间都花在画画上,盼望着画能被欣赏的人买去。
可搞艺术的多少有些傲气在身上,作品价格低了不愿卖,会拉低自己在这一行的身价,价格高了又没人买,最终画砸在手里,只得到了困顿。
有人笑说过,纯粹搞艺术的,和要饭之间其实就只是一线之隔。
秦音答应了老师给她递来的机会。
“行。助理的联系方式晚点发你,不过要筛选,听说找了好些个人,也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定人选,你尽管放心发挥,我相信你。”
她还另外发现了他的一本传记,干脆趁着现在有空,跑去书店买书。
这书出版有几年了,因为销量普通,书店铺货不多,她找了好几家才找到。
傍晚,秦音准备回到学校边的住所,她明天还有早课要上。
她没立刻离开,在偌大的别墅里找起了陆观止的踪影。
找到他时,他正在打电话。
似乎在和合作方谈话,说什么ICT平台之类的名词。
秦音谢过老师,拿到了那位助理的联系方式,和助理见面时间就在下个周六,京市郊外的一座庄园。
那位企业家名为岳正荣,年近五十岁,早年靠电器起家,后来积累了资本便转行进入IT行业,做起了计算机,品牌很响亮,本人也颇具名气。
为了争取这次机会,秦音尽量多方位地了解他,试图从他过往的演讲和理念中窥见他这个人,以及他的母亲。
今天查岳正荣资料时她也有看到过这个名词,意思是信息通讯技术,和如今数字经济大趋势有着密切的关系,发展势头大好。
秦音正欲离开,突然想到什么,还是折返到了衣帽间,拿出行李箱来装几件衣服过去。
她学校住处的衣柜里,基本都是她以前买的衣服,得带几件叫得出品牌的过去,如果需要像上次一样去参加圈子里的局,直接挑着穿就好了。
想到待会就能重新回到自己小窝随便滚,她有着发自内心的愉悦,将裙子取出来卷好,嘴里又轻哼起了昨晚才哼过的小甜歌调子。
见她过来,他给了秦音一个稍等片刻的手势。
又说了几句,陆观止挂断电话,看到她手里拿着本书,封面上写着一个挺熟悉的名字。
秦音说:“明天早上要上课,我现在准备过去学校了,来和你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
整齐叠好了几条裙子,顺手把拿着的书也放进去,她合上行李箱拖着走到门口,恰巧碰到陆观止自衣帽间前经过。
她哼着的调子立马消失。
他长腿停住,漆黑的眸落到她脸上。
“我有个饭局要去,离你学校不远,顺道送你去吧。”
“好的。”因为开心,她脸上不自觉扬起了笑,眼眸也是水亮的。
两人进入楼梯,直达车库。
话音落下,电梯门大开。
秦音往外走,费力思考着要怎么回答这样死亡的问话才合适。
实在是想不出来,她干脆伸手抓住他衣袖,踮脚亲一口他的下巴,这才慢吞吞地说:“你可别污蔑我哦。”
她亲完就松手,往已经亮起了车灯的车子走去,司机已经开好后座车门,在车内等着了。
密闭狭小的电梯空间内,他漫不经心地问:“要走就这么开心?”
秦音没有过多思考,回答说:“开心,当然开心。”
“我以为要分别了,秦太太会觉得不舍。”他眸里藏着些笑,有意逗她道,“你这样开心,会让我觉得我这里是龙潭虎穴。”
秦音步速加快,不让陆观止跟上,以此来掩饰她脸热的反应。
她暗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了。
明明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塑料,她也想尽量保持理智,却还是在他面前故意装出了亲密的模样。
秦音抿抿唇,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上了车,她没再去看陆观止,就只是望着窗外,似乎外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地吸引她,实则她眼神完全没有焦点,单纯地在发呆放空。
等到车子停下,司机将她行李箱从车厢内拿出,秦音才终于舍得看陆观止一眼,语调平平地说:“我走了,谢谢。”
不等他回话,她拖着行李箱往小区内走去,头也不回的。
凝视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陆观止缓慢摩挲着玉戒,神色思忖。
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
回到了租房里,秦音盘腿在地毯坐下,忽地冒出了想养只猫的想法。
一旦她心绪混乱,看到柔软的小猫肯定就会立马转移注意力,对这猫猫亲亲抱抱。
可惜这样的念头只冒出了一秒,她就又想起了过往,不假思索地否定养猫的决定。
上大学的那段时间挺忙的,她偶尔才能抽空做些手工活。
如今,她这里的陈列柜就只放着孤零零的三只,一个陶瓷小绵羊,一个粘土做的红色中国龙,另一个是羊毛毡的微缩小世界,有草坪有湖泊有木屋,木屋外是个小小的精灵人。
她给自己吹了一口,思索着要不要找房东买下房子。
租房太不稳定,万一房东临时反悔,她就得从这房子里搬出去,可她的研究生还得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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