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点图修好了我都发给你。”沈开颜检查着摄像机,说道。
“好,那开颜姐你忙吧,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间接有关吧。”
“她表哥谢景是陆观止发小,她也跟陆观止挺熟的,后来为了追他跟着去留学,反正肯定是没追上人。现在她回国,那些人都觉得有热闹看,他们就这样,无趣得很。”
听到沈开颜说的最后一句,秦音颇为赞同地点头。
秦音有提前叫家里司机来,和沈开颜告别后,她坐着车回到玉庭府。
陆观止就在客厅里坐着,双腿随性交叠,听到门边的动静,嗓音略懒散地道:“回来了?”
他抬眸看去,眼神顿住。
“给我表姐当模特去了,拍了点照片。”
他扬起下颌道:“看看。”
“不知道她图发来了没。”秦音从手包里拿出薄薄的手机,斜靠在他的肩膀,点开微信来。
五分钟前,沈开颜发来消息。
[感觉都基本不用修了,先把压缩过的小图发给你,过两天修好了再传硬盘给你。]
秦音点开其中一张图,图中的她斜坐在沙发上,长腿伸着,另一边腿交叠抵在膝盖,低眉垂眸,脚背绷直,略倾身欲褪去高跟。
秦音是从摄影棚直接走的,没想到家会刚好碰到陆观止,她没有来得及换掉拍摄时穿的那条裙子,更没有卸妆。
“过来。”他道。
她不大乐意地走到他面前,问他说:“怎么了?”
男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略一使力,她便跌坐到了他腿上。
“去哪了?”他问她。
灯光打的是琥珀的暖色,笼着暧.昧的气息,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单是这张的出图效果,就险些叫秦音认不出自己来。
她正想点开其他的时,陆观止指尖往她屏幕轻点几下,将所有图片都转发给了他的账号。
这下,陆观止清楚地看到秦音给他的备注,就只是冷冰冰的全名。
“打错了。”秦音理直气壮地重新输了遍,把手机丢到一边,又从他身上下去。
她看到桌上摆了碟葡萄,秦音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跑去洗了手,捻一小串葡萄在手里吃着。
就这么个功夫,陆观止又入了通电话,在聊什么竞争性报价的事,他最近似乎很忙,打进来的电话要比之前多。
他收回了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沙发背,“太太,我们关系这么生疏吗。”
秦音被发现了个正着,她属实有些心虚,“这是最开始加你的时候备注的,我改就是了。”
她点开修改备注,也不知道要改什么,就想输入最常规的老公二字,哪知她手输得快了些,打成了老狗。
“成。”他眼眸微眯,“你这对我挺不满的是吧。”
当秦音吃得只剩最后一颗葡萄时,他终于挂了电话,侧眸问她道:“没我的?”
她看到了他还未来得及熄屏的手机屏幕,居然换成了她刚才拍的那组照片,不过选的照片是另外的姿势,斜倚门扉。
在屏幕上见到自己照片,秦音总有些羞耻。
“你怎么就换上了?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说不定会败坏你的商务形象。”
只是他并不满足于品尝这么一颗,他将她抵于沙发背,先是去尝被葡萄汁润泽过的唇,再是过了齿关,酸甜的味道弥漫,在缠.绵难舍间化得淡了,只剩渐渐沉重的呼吸。
力道并不足的手试图推开他来,她耳根都是暖意,在喘歇的片刻时道:“家里还有别人。”
他面不改色地否定,“拿太太照片当壁纸,怎么就叫败坏形象了。”
自知说不过他,秦音摘下最后一颗葡萄,伸手递给他,“你不是要吃吗,给你。”
就着她的指尖,他咬住那颗葡萄,牙齿不经意地擦过她指尖肌肤,一阵酥.麻。
万一被阿姨撞见就尴尬了,秦音紧张得不行。
他停下来,将她抱进了电梯,拐弯走过小走廊便是主卧。
蓦地就悬空,她只能抱紧他,手紧圈着他的脖颈,免得自己掉下去。
原先挽起来的发丝早已松散,落了几捋到耳边,光天化日之下,她总不太自在,小声说:“这不太好吧。”
他猜得到她在忧虑什么,窗帘自动合上,将自然光彻底遮掩,屋内暗沉许多,“这样就好了。”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弯腰褪去她的黑色高跟,温热的掌心握住略显冰冷的脚背,俯身噙住柔软的唇。被他握着的脚瑟缩了下,她圈住他脖颈,回应这一吻。
手机传出的振动声再次将氛围打破,他并未理会那不速之客,可在电话自然挂断后的一分钟,又传来了震动。
秦音抬手勾起他手机,略着急地说:“陆观止,有电话。”
他眸色乌沉,接过手机来正欲挂断,看清号码后还是站直了身子接通,淡声道:“父亲。”
她整理着裙子,散下头发来重新扎好,隐约觉得右手传来一阵刺痛。
五分钟后,陆观止挂了电话。
“我需要出去一趟。”
秦音站起来,纤细的指落到他的衬衫扣子上,将最顶端的那枚扣子重新扣上,踮起脚来吻他的下巴。
她没问他要去哪,也没问要去多久,只是看着他,轻轻说道:“去吧。”
第37章
陆观止走后,秦音卸妆换衣服,想到自己忘记和他说产权转让的事情了。
只能等晚上见到他再说了。
睡前,魏如老师给秦音转发了全国美展征稿的新闻通稿,征稿时间长达六个月,问秦音有什么想法。
和不评奖的青年美展不同,全国美展不限年龄,还会评出金银铜和优秀奖。
秦音的《阿珠》能得到直送全国美展的名额,但不代表能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全国美展展出的画种繁多,不仅仅只是油画,还有中国画、版画、壁画、水彩、雕塑等等这些,展出作品四千件,只有五百件能获奖。
其中,能评上最高奖项“华国美术奖”就更少了,只有39件,10件金,13件银,16件铜。
光是看这个数字,就知道竞争到底有多剧烈。
《阿珠》能直送展出,但要拿最高奖项,就非常悬了。
一个人只能送一幅画去参展,如果秦音想送另外送更好的去参展,那她就得放弃掉有直送名额的《阿珠》。
问题是,秦音现在根本就没有灵感。
《阿珠》已经是她这三年来画的最满意的一幅作品了,比它要更好的,她还没画出来。
秦音直接给魏老师打了电话,坦白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
魏如略带磁性的嗓音自大洋彼岸传来。
“六个月时间,还久着,别担心。这比赛五年办一次,你现在也才23岁,就算你只能画到60岁,那也能再参加多七次,大把人四五十岁了才拿奖。”
“能画就画,不能画就选直送的。小音,你现在给自己加的负担太重了,你太急切,但画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就只有这两三年时间。”
秦音越画越烦躁,手又开始痛起来,只能作罢。
遇事不决先睡觉。
她换掉这身衣服,洗漱躺到床上,将被子盖好,突然意识到,她床边这个时候应该还有个男人才对。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下,已经要十一点了。
等挂了电话,秦音都还在想着魏老师说的话。
她抬起自己的手,出神凝望。
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换上深色衣服,去到画室,再次坐在了画板面前。
她忘记将调色板放到低温柜里,上面的颜料已经有些干燥了。
幸好时间不长,往调色板上加一点温开水湿润,就能继续画。
她早上把这个画室画下来,大致铺好了底色,现在需要的是在底色上完善。
等到早上,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枕在了头下,她是被痛醒的。
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家里就剩下她,秦音痛得冷汗涔涔。
她从床上爬起来,右手手指根本伸不直,也弯不动,阵阵的发麻,手腕处还肿起来了。
右手用不了,只能用左手刷牙换衣服。
吃早餐也用的左手,磕磕绊绊的,还弄洒了些到桌上。
孙姨瞧见了,关心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戴着护腕的右手举起画笔,落下一笔,又是一笔。
每一笔都循规蹈矩,都在意料之内。
半小时前,陆观止发来消息,说他今晚会晚回家,让她不用等。
秦音把手机放好,关了主灯,留一盏朦胧的夜灯给他。
这天晚她睡得不太好,隐隐约约感觉到陆观止有回来,那时应该已经很晚了,他洗过澡,将她抱进怀中,带着些许的冷意。
就那么会的功夫,秦音的右手又肿了不少。
“应该是急性腱鞘炎犯了,我晚点去医院看看。”
“那要不要和先生说一声,让他陪着你去?”
秦音压好口罩条,坐在候诊区等待叫号。
她四年前犯过一次腱鞘炎,那时候不严重,做了针灸和烤电理疗,休息了十天不到就好了。
“不用了,他这几天工作很忙,没必要打扰他。”
秦音痛得没什么胃口,加上用左手也不习惯,只喝完了一小碗粥,就跟着司机上医院去了。
京市的公立医院总是人特别多,她去的时间晚,挂号机拿到的号排到了很后面。
那次之后她就经常有注意保护手,这还是她第一次犯得这样严重,大约是昨晚睡觉时不太注意,压到了手,导致恶化了。
等了快要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医生快下班时排上了号。
医生给她开了检查,只是现在检查科的医生都下班了,得等下午。
秦音的心渐渐沉了下来,“那我右手需要休息多久才能画画?”
“你这太严重了,实话和你说,就算做了小针刀手术,也很难好全。”
“你画画的话,不要急在这么一会,你现在就当这只手残废了,能不用就不用,一切等手术之后再说。先做个冲击波舒缓疼痛吧。”
她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在等候检查科上班时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有钱,完全可以去私立医院看,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等待上。
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适应有钱人的生活模式。
检查结果出来时已经是三点多,她的筋膜黏连得严重,医生建议她先做冲击波看看效果,再考虑要不要打封闭针或者直接做手术。
秦音谢过了医生,去缴费拿药治疗。
负责做冲击波的医生见着了她,声音温柔地告诉她会有些痛,需要忍。
秦音听到“有些痛”的时候,并不太放到心上,她没那么怕痛。
冲击波打完,她手红了好几块,看着跟烫伤的伤疤差不多。
手消肿没那么快,到现在依旧还是肿的,秦音拿好消炎药从医院出来,表情恢复了镇定。
只是她的内心,远不如表情上的平静。
可等到开始做了,她痛得不受控制地掉眼泪,那感觉就跟有把钻头突突地对着骨头钻一样。
“你这病灶太严重了,打着是会痛,再忍忍,不然没效果。”医生安慰她。
都不知道到底是过多久,漫长得她都数不过来,终于是结束了。
手上仍阵阵传来的痛提醒着她,至少三个多月,她都不能拿起画笔了。
医生还说了,她这半年最好都尽量减少一些手部活动,能尽量少画就少画。
画画三天不画都会觉得生疏,更何况是三个月,甚至是半年。
秦音回到家中,孙姨忙问她情况如何。
“没事,问题不大,好好养养就可以了。”
按往常,到了这个点,她已经至少画过好几个小时了,散过步后会继续画。
没有了画画,就像是陷入巨大的空洞。
秦音随手找了本书看,大概是吃药的副作用,看没两页就昏昏欲睡,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晚上八点,陆观止回到家中,孙姨和他说道:“太太的手不舒服,早上去看了医生,现在在楼上。”
她状似放松地笑着,不想让孙姨知道她的手有多严重。
孙姨和奶奶关系密切,要让孙姨知道了,奶奶那边肯定也会知道,秦音不想让老人家为她担心。
从医院折腾回来,一天就过去了,秦音依旧没大有胃口,随便吃了点晚饭,服用过消炎药,再散一会步,内心涌起无尽的空虚。
“不舒服?”
“对,我早上看到她的手,那可老肿了,她早上要去医院,我问说要不要让您一块儿陪着去,她说不想打扰您。”
他颔首,去到主卧。
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他手穿过她的背和腿窝,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右手,将她抱了起来。
秦音睡得并不沉,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着了他锋利的下颌线。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他,迷糊地说:“你回来了。”
“手怎么回事?”
他将她放到床上,秦音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急性腱鞘炎,做了冲击波吃了药,舒服一些了。”
主卧的灯仍大亮着,宽敞的沙发上窝着小小的一个人,书页盖住了脸,右手自然垂落在沙发边,还肿着。
往日白净的手,布着烫伤般的伤疤,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到的,肿得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很疼吧。”他轻柔地托起她的右手,“去医院时,怎么不找我和你一起。”
“你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扰你,而且我又不是伤到腿,还能走,自己去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往另一旁侧过头,避开和他的眼神对视。
白天的时候情绪还很麻木,听到他说“很疼吧”,不知怎么的,鼻子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泛着酸。
他很轻地叹一口气,抬手碰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平常两人那样忙碌,有时候顾不太及她,有时还得加班批作业试卷。
她知道不能打扰父母,渐渐地就养成了独立的习惯。
后来到了京市,这边就她自己一人,出了什么事更不可能告诉父母,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
这么久了,她靠自己也过得很好。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放轻呼吸,忽地抬起下巴靠住他的肩,轻声道:“我会试试的。”
“再忙,也抽得出时间来陪你看病。秦音,难受了就告诉我,你可以试着依赖我一点。”
她被迫望进了他的眼。
很沉,瞳孔是幽深的暗色,被屋内有着阳光色彩的灯洒过,似乎也装进了阳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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