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缦看完后直接道:“这看起来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哈哈哈,这一切都要归因于我的爱人,他是一个Rapper,我爱死他的音乐了,他的野性‘解放’了我的思想和身体。”
对嘻哈和说唱这样的流行音乐顾宥缦一向是品味不够欣赏不来的,她客气笑笑道:“看来你找到灵魂伴侣了。”
“当然,”Elsa反问她,“你也结婚了吗?”
对方问得这么直接,让顾宥缦也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Elsa夸张地笑道:“因为我看到你的戒指了。”
顾宥缦手上还戴着周惟深向她求婚时套上的戒指。他们并没有办结婚仪式,原本就只是扯个证应付家里,因此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她都不怎么在意,没想到这一个小物件也会被人注意到。
“是的,我结婚了。”她直率道。
Elsa大笑:“我就知道,当年我就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们中国人真的很长情。”
当年?
顾宥缦想起了一个早已分道扬镳的人。
她知道Elsa误会了,但萍水相逢,不必再刻意解释,因此只笑笑道:“Elsa,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OK,”Elsa说,“我现在就住在卡尔顿花园附近,晚上有时间出来和我们喝一杯啊。”
“可以的,有缘再会。”顾宥缦摆了摆手,拎着摄影机走了。
她将这只当成一个小插曲,不曾想日后会引发一场怎样的小地震。
这次展览的行程并不繁忙,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分散,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好好记录展览的作品,之后回国为各类宣传稿供图以及制作电子观展手册了。
鲜活的花卉供给了她生命的活力,再度从花园中出来,顾宥缦全然放松地走在大街上,瞥见了一家售卖钻石珠宝的店。
想到周惟深说她欠他一个戒指的话,顾宥缦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店内。
穿着黑色套装的白人导购小姐姐走过来,询问:“请问女士你想看看什么?”
她问:“请问有男士戒指吗?”
“有的,您需要哪种款式?”
导购将她带到了戒指区域。
白光灯打在一排一排的戒指上,耀眼夺目。顾宥缦看了一下,觉得黄金的戒指太过俗气,银质的又有些过于廉价,看了看去,又都挺素的。
想了想,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台面上,问:“有没有和我这颗戒指相似的男款?”
导购被她手上的大钻石闪了闪眼,“男戒这样的款式比较少呢,您要不要看看这款带碎钻的男戒?”
顾宥缦拿起导购给她的戒指端详片刻,摇了摇头。
“这些款式您都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线上可以选购定制的款式,您可以看看。”导购拿来了一个平板,打开了款式的样图放在了顾宥缦面前。
顾宥缦刷过了一张又一张的男戒图片,都差了点感觉,直到她再往下一划,划到了一副对戒。
女士钻戒上的克拉当然不如她手上的这一枚,但男士戒指的设计却很有特点,在一圈硬质的戒指中间有一条蜿蜒金线,这条金线用极简的线条拉出了一朵玫瑰的图样。
她问导购:“请问这款戒指有货吗?”
导购说:“这是我们设计师特别设计的周年联名款,目前是没有现货的,价格也比较高,您是喜欢这款吗?”
“是的,这款多少钱?”她问。
导购将商品的价格放大给她看了一下,如果是人民币的话也不能算很高,但是由澳币再换算成人民币就......
目前她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买不起这一副对戒。
“我再考虑一下吧。”
现实比人强。
导购小姐姐只笑笑,“您还可以看看其他款式。”
顾宥缦又看了许多图,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一对更合她的心意。
“请问那对戒指预订的话,是需要付全款还是可以先付定金呢?”
“这枚戒指我们的工期比较长,需要一个月,您可以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金,到货后您再支付剩下的货款。”
“好的,我了解了。”
她还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这个戒指男戒不能单卖吗?”
小姐姐微笑摇了摇头,“这是套戒,是不拆开卖的。”
顾宥缦手上有周惟深给她的卡,应该怎么也不至于买不下一对戒指。
可刷他的卡给他买戒指,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太道德。
“我考虑一下再来,可以吗?”
“好的,您到时候还可以带上您先生一块过来,或者记一下他的手指尺寸。”
导购小姐姐这么一说,顾宥缦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周惟深应该戴哪个型号的戒指。
她抬头道:“谢谢啊。”
“不客气。”
预定的三天参展时间结束,顾宥缦还是在墨尔本多留了一天。
比她想的还要早,当天下午,周惟深便回了墨尔本。
她当时正从珠宝店回到酒店,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明后天就离开墨尔本回国。
酒店房门被叩了叩,她想着是不是客房服务,拉开门一看,先声夺人的是一捧蓝色系鲜花,缦塔、鸢尾和粉玫瑰交织成一束,而后,她看见了周惟深。
他没再穿他那些西装,今天穿的是一件颇年轻的休闲服,像刚打完高尔夫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她惊讶:“你怎么就来了?”
他没有先回答,而是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嵌入式地紧紧拥抱了一下,舟车劳顿,他声音难掩疲惫:“工作谈完了,一步都没停,买了机票就来了。”
顾宥缦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开心又有些微窘,“你也不先和我说一声。”
周惟深低声笑,“提前说了,那还有惊喜吗?”
她轻轻揽了揽他的腰,“进来说吧。”
周惟深拎着行李箱进了她的房间,将花束递给她,问:“这几天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顾宥缦接过他手中的花束,看了看位置,放在了餐桌上,“挺顺利的,今年的花展规模比往年都大,国内也出现了很多的新人,很好的势头。”
他点点头,再关心问:“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过一会儿去吃。”
“你这几天都吃的什么?”周惟深怀疑她又吃了些垃圾食品。
看懂了他的关心,顾宥缦故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吃了两顿肯德基还有一顿下午茶。”
“肯德基?”
“你没吃过吗?就是一个全球连锁的快餐。”
周惟深被她气笑了,“宥缦,我让你出去好好吃饭,你就吃了肯德基?”
她摊手,“对啊,你不是说找口碑好的么,全球连锁,有口皆碑。”
时间尚早,周惟深原本想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的,处理一些公务再出门,听她这么一说,现在只有一件事,他拽住了她手臂,另一只手掌捏住她后脖颈,抓猫崽子似的不容她拒绝道:“出来吃饭。”
因为这几天花展的缘故,卡尔顿花园附近的人流量直线上升,他们来之时还人流稀少的大街上已经是摩肩接踵。
好在他随行安排有车,俩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约莫半个小时路程后,车停在了一家热闹非凡的中餐厅外。
周惟深道:“你不是想吃中餐吗,我问过一些朋友,说墨尔本这家餐厅口味不错。”
吃了几天汉堡和炸鸡,嘴都吃上火了,今天他就是说吃白人饭都行,顾宥缦没有意见,“那就尝尝,我都可以。”
她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决定来这,和周惟深走进了中餐厅后,一个亚洲面孔的小哥迎上来问:“您好,今天人比较多,请问有预约吗? ”
“我姓周。”周惟深道。
小哥立刻道:“周先生,您预定的包厢在楼上,我带你们上楼。”
这家店饱受好评不是没有缘由的,一道锅包肉,黄豆炖蹄o,糯米排骨和脆黄喉,完全拿下了顾宥缦的胃。
她扎起了长发,埋头苦干,吃到最后已经吃撑了,一抬头发现周惟深正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你看我干什么?”
他忍了忍笑意,“你像小猪一样。”
顾宥缦无语片刻,夹了一块蹄o放他碗里,“周先生,比喻不是这么用的,正吃着呢。”
周惟深动了筷子,调侃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听懂了内涵,顾宥缦想揍他了。
说他中文不好,他偶尔又能冒出几句“损词”,说他中文好,那一爪子中文给她都看乐了。
就和选择性失聪一样,这人中文水平也选择性时高时低。
周惟深鲜少吃中餐,或许是口味不同,又或许是饮食习惯的原因,他不大吃重油重盐的食物,日常三餐已经有了固定公式:蔬菜水果加鸡胸肉或牛肉,再放一两片芝士或者火腿片。
这样的饮食健康没有负担,今天这一顿在他眼里全是高热量的碳水炸弹,他吃了一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顾宥缦吃完了一大碗饭才停筷,他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
“我去埋单。”他起身道。
顾宥缦躺在座椅上扣起手指伸了一个懒腰,丝丝凉风吹着,入目皆是中国元素,难得感觉到惬意。
周惟深买完单回来了,问她:“再坐会儿还是现在走?”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
到了楼下,接的车也开过来了,她今晚却不想再坐车。
她问周惟深:“走走吗?”
他无有不可,“好。”
五月,是墨尔本的秋天。
天色早早黑了,寒风略有些萧瑟,道旁落满了树叶,高大阴翳的树木垂下一洒的枝条。
城市灯火阑珊,街面上有人遛狗,有人遛娃,还有年轻的学生们嬉笑着或踩着滑板冲刺而过。
她挽着周惟深的手臂,没有刻意地找话题,只是散漫地走在大街上,私心里却觉得已足够温馨。
她从未感觉过和另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相互倚靠的感觉。
陌生,而又温暖。
不知不觉间,她那紧锁的心门已敞开了一条大缝,她觉得他们这样如同前世相逢的契合应当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挑开了话题,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发现了吗?”
他反问:“发现什么?”
“我其实不是个相信缘分的人。”
他侧头看向了她,微微点头,“我知道。”
静了片刻,她目视前方,轻声说:“周先生,我好像是有点相信缘分了。”
第二十一章
成年人的婚恋关系就像三明治中间的火腿片, 夹在众多的旁物之间,挤不下太多难舍难分、你侬我侬。
她和周惟深在墨尔本闲玩了半天,接着二人便各自奔赴机场。
她回国, 他去法国。
出发前的上午, 他们在附近的商圈逛了一圈,还看了一部纯“生肉”的海外院线电影。
说实话, 有点无聊。
顾宥缦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没有停过,只记得困得磕头的时候,周惟深轻轻抚过她的头, 揽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遇到他之前, 顾宥缦对谈情说爱这件事很抵触,她受不了越界的肢体接触, 受不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爱称,受不了两个人变成了两人三足运动员, 做什么都要黏在一块, 可遇到他之后, 此前的条条框框俨然成了一张作废的纸。
她唾弃自己的双标, 却又清醒地陷入其中。
人都是有“爱”与“被爱”需求的, 坦诚说“爱”这并不可耻,可她心里仍然高竖着一块警示牌, 背面是过往的惨痛教训, 正面是迷雾般不知结果的未来。
她成了中间迈不开步的不倒翁,既不想后退又不敢向前。
他比她坦诚得多, 毫不掩饰他的欲望与偏爱。
在某些时刻,她喃喃问他, 是不是只是想找个人合理解决需求。
他气急了,狠狠撞上来, 哑声道:“顾宥缦,你当我周惟深是什么人?夜店里的鸭?”
昏昏沉沉,颠三倒四。
她被他的报复激到说不出话,伸手胡乱攀住他臂膀,哭哭啼啼说了声“我知道了……”
至于上一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
她信了他的潜台词。
尽管在她看来“被爱”的理由并不充分。
她是晚上的航班,而周惟深是下午的航班。
彼时她正被他哄着午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声道:“宝贝,我走了。”
她不记得自己在睡梦中有没有回应他,总之等她醒来时,酒店房间里一如他未曾来过时那样空寂,只有摆满沙发的购物袋和桌面上那一束有些许发蔫的鲜花昭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窗帘没有拉死,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窗外的一线天空。
看到天色尚蓝时,她有一瞬希望他才走了没多久。
她将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五点,他的飞机四点半起飞。
消息里有他的一条留言,他说:老婆,我登机了。
时间是四十多分钟前。
她坐起身,身上那焐热的体温随着被角的下滑而一点点失去,她骤然明白了那天早上她不告而别周惟深为何会那么生气,甚至杀来肯尼亚找她“算账”。
如果不是理智拉扯,她现在也很想飞去法国揍他一顿。
午休前他还说会在出发前叫醒她,可他显然食言了,可能是不忍打扰她的好梦,又可能是为了报复她那天的不告而别,总之,他都让她感受到了他那天清晨独自醒来时的如鲠在喉。
睡前的温馨时刻还历历在目,转眼就只剩孤零零一个人了。
顾宥缦不停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她一向都独来独往,没可能几天的时间就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
带着点儿赌气的成分,她没回周惟深最后发给她的那条消息。
将长发扎起,她也整理起了行李。
今早和周惟深去商场,买了不少礼物。
给大姐的,外甥女的,杜成霜的,赵小研的......
每次她出国,小外甥女都会一天五条消息地轰炸她,缠着让她发些风景照片,最近这几天却安静得诡异。
顾宥缦将给她买的Jellycat的玩偶拍给了她,问她:[可可,喜欢吗?]
唐歆可回得很快,语气却比从前更生硬了些,她说:[谢谢小姨,我已经长大了,不玩玩偶了。]
顾宥缦后知后觉,小外甥女今年就小学毕业马上升初中了,的确是个小大人了。
她对小孩的印象却还总停留在她上幼儿园,背着可爱的小鸭子书包冲进她怀里,奶嗲嗲叫她“小姨”时的模样。
17/76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