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在楼下看见那个搬家的大团队了吗,”她神情一言难尽,“应该是来替我搬家的。”
“你要搬家?”杜成霜拔起了声音,拍了她肩膀一巴掌,“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什么时候打算搬家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搬家了。”她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头都大了。
可能是信息不对称,管家以为周惟深和她说了,周惟深以为管家提前和她说了,结果就是俩人都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会儿搬家团队都到楼下了,她也不好意思让人打道回府,只好先简略和杜成霜诉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听到顾宥缦说周惟深给她安排了一套北辰府的房子做婚房的时候,杜成霜下巴都惊掉了。
她颤颤巍巍问:“北辰府,那里房价是三十万一平吧?”
“我没关注过。”
顾宥缦也是一愣。
因为以她现在的经济水平,想在鹿海市买一套房子就是痴人说梦,所以她也从来没怎么关注过房产市场。
杜成霜就不一样了,她手上已经有了好几套房,对鹿海市各个地段房价了如指掌。
顾宥缦还在犹豫:“你说我要不要搬?”
“搬!当然搬!豪门都嫁了,什么魑魅魍魉先别管,豪门太太的福咱们就先享了,住一个月就是赚五六万,为什么不搬!”
顾宥缦看了看无处下脚的客厅,一言难尽,“太突然了,我现在这里也太乱了。”
“叫你搬去豪宅还嫌突然啊?这小公寓我都住得憋屈死了,一梯六户啊,挤个电梯都要等半天,北辰府那可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你犹豫什么呢?”
“我也不是说不搬了……”
见杜成霜痛心疾首,顾宥缦立刻说:“那我打电话叫他们上来了。”
“赶紧叫,我帮你一块搬。”
她打了电话给楼下管家,道:“我在十五楼,你们直接上来就好。”
“顾小姐,您有什么需要打包的大家具,比如衣柜,电视机这些吗?”
顾宥缦是纯拎包入住,连被子被套都是杜成霜买的新的,她自己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和几件衣服,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
环顾四周一圈后,她道:“什么大的都没有,你们直接上来吧。”
“好的。”管家应下。
见她挂了电话,杜成霜反倒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上来了?”
顾宥缦艰难直起身道:“嗯,他们马上来,我收拾一下。”
压了压她肩膀,杜成霜松开了膀子,调侃道:“得,太太您坐着,我帮你把门口收拾收拾,以免人家觉得你这豪门儿媳怎么这么不讲究。”
顾宥缦有些窘迫,辩解道:“是这两天不舒服,所以没有收拾。”
她是有点洁癖的,垃圾不过夜,工作室收拾得整整齐齐,连书柜里的一些奖牌,证书,都是按顺序码着摆放,但最近实在是有心无力,连卧室垃圾桶都没倒了。
杜成霜翻白眼,直白说:“知道,你个死洁癖能够邋遢到这个地步,可见你这几天是有够难受了,也别在这蜗居了,能享福就多享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得享不到了。”
享福?恐怕只有一堆搬家后的烂摊子收拾。
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安排,顾宥缦讨厌得很,但也没法回绝,只能力所能及地将茶几上的碗勺收拾了一下,又将剥下的红薯皮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腹还是坠疼坠疼的。
看她脸色发白,杜成霜于心不忍:“你和我说一下,哪些地方要怎么收拾,我待会帮你盯着他们,你就坐在沙发上别起来了。”
“其他东西都无所谓,我的摄影包我自己拿。”
房子对顾宥缦而言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她没有在房子里搞锻炼,玩游戏,开趴体的爱好,也没有宠物,房子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她那可以拎包带走的几件东西,的确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搬家人员很快上了门,带队的竟然就是马启瑞。
杜成霜拉开了门,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放下按门铃的手,先开口问:“请问这里是顾女士的住处吗?”
“是,你们是?”杜成霜上下打量着。
“我们是上门来搬家的。”
“知道了,进来吧。”杜成霜拉开了门,将一众人迎进了家里。
看见衣柜上摆着的各种袋子,接着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顾宥缦,管家先微微欠身,道:“顾女士,我们来帮您搬家了。”
顾宥缦撑着沙发略微起身,还是头重脚轻,紧了紧手指,“不好意思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下楼去接您。”
“您这是怎么了?”管家关切地问。
顾宥缦笑笑:“就是生理期痛,没什么。”
管家又关切地问候了几句,见她确实不是病得特别严重之后才放下心来。
一群人闯入了家里,开始轰轰烈烈地收拾起了东西,有杜成霜为她盯着,顾宥缦便只和老管家在沙发处说话。
管家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宛如随口一提地告诉她:“顾女士,您前几天走得太早了,周太太知道您不在家后有些生气,训斥了周少爷一顿。”
见她微怔,浑不知情,管家道:“少爷没有和您说吗?”
“没有……”
第二十三章
有一整个搬家团队的人帮着归纳整理, 比她想得方便太多,从小公寓搬家到新房归置,没让她怎么动身,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了。
将管家送出门, 杜成霜感慨道:“我可算开世面了,管家, 豪车,豪宅,专业验房团队, 你知道吗, 之前中介带我看房子,这边房子光是看房就要验资一千万。”
顾宥缦又要死不活地侧躺在了沙发上, 有气无力道:“那干脆你别走了,在这住几天。”
杜成霜在房子里走走看看, 不时弯腰研究一下屋里的高级设备, 还是有些意兴阑珊道:“我才不, 万一你那便宜老公突然回来了, 多尴尬啊。”
想到周惟深之前说的话, 顾宥缦撑起身道:“不会,他要到下个月才能抽出时间回来。”
“一个月交一次公粮啊?”
顾宥缦服了她这张嘴了, 这么尴尬的话题继续不下去, 她索性耍赖道:“我不管,难道你忍心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疼死在这空荡荡房子里?”
杜成霜走进了厨房, 看见厨房里设备齐全,还分中厨和西厨, 顿生出几分心喜,转了话口道:“我就勉强待几天, 可不是给你面子,是给这房子面子。”
给谁面子都行,顾宥缦在宽大的沙发上放松摊开了身体,拖长了音应道:“好――”
杜成霜打开了冰箱,发现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她问:“缦缦,你这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啊,待会吃什么?你晚上去不去超市?”
她的冰箱一向空,除了水果最多放点酸奶。
顾宥缦选择了最快捷的方式,“晚上吃外卖吧。”
“别啊,待会我叫超市送菜上门。”
正唠着,门响了。
顾宥缦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管家,正要穿鞋下沙发,听着听着又不太对劲。似乎,不是正门在响?
杜成霜也听见声音了,纳闷走出来,“怎么不开门?”
“你听,不是大门的声音。”
杜成霜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循声望过去,“里面房间传来的,是不是有贼?”
被她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顾宥缦抱了抱发凉的手臂,“不能吧?”
杜成霜一抬下巴,“怕不怕?过去瞧瞧。”
敲门声还在有节奏地响着。
叩三下,停一下,再叩三下,听着和某社交软件古早提示音一样。
杜成霜环顾周遭找防身武器,从厨房拎了一根擀面杖,带着顾宥缦穿过房间之间联通的长廊,走向长廊尽头的一扇门,又将顾宥缦往身后撇了撇,低声说:“我开门了啊。”
顾宥缦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脚抵住门,门把手一点一点压下,拉开一道缝隙,探头向外一看,和门外一位妇女对上了目光,两人面面相觑片刻。
“是顾女士吗?”阿姨先问。
杜成霜打量一圈,见她模样无害,仍然警惕,问她:“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马先生请来做家庭保姆的。”阿姨亮了亮工作证明。
杜成霜缩回了头,和顾宥缦大眼瞪小眼,结巴了一下,“说是保,保姆。”
顾宥缦也听到了女人的话,探头确认:“是马启瑞,马先生请你来的吗?”
“是的,是的。”阿姨连连点头。
顾宥缦拍拍杜成霜肩膀:“没事了,让她进来吧。”
杜成霜松开了抵门的脚,拉开门,不解问:“你怎么走的这边门?”
“这边是员工通道,我们做保姆的,还有保洁和维修师傅都是要走这边的。”阿姨自带了一双拖鞋,在门口换了鞋,又麻利地将几个袋子都拎进了门。
杜成霜凑上去看了看,“您这拎的什么,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你们俩位去歇着就好,这边我来收拾。”她合上了门,问,“请问厨房在哪?”
“那边。”杜成霜指了指。
等保姆进了厨房,杜成霜才松一口气,胳膊搭在顾宥缦肩膀上,挤眉弄眼道:“现在有保姆伺候了,是不是用不着我了?”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让我和陌生人待一间房能尴尬死,行行好,别走。”她又抱住了杜成霜的胳膊。
杜成霜拎着擀面杖敲了敲墙,得意哼笑,“你就这点出息。”
围观了一下保姆忙进忙出,发现人家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俩个碍事的人就回了客厅沙发打坐。
杜成霜吃着保姆洗的水果,问她:“刚刚没听清楚,那个什么管家说你婆婆怎么了?”
顾宥缦摆手拒绝了她递来的苹果,“上个星期我不是领了证在周家住了一晚吗,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航班,所以五点多就起来赶飞机,没和她打个招呼就走了,她有些生气。”
差点呛到,杜成霜咳了几声,竖大拇指,“得,真够有你的,结婚第一天就把婆婆得罪了,别人假结婚还要做点面子工夫呢,你是一点都不装啊。”
顾宥缦也正郁闷着呢,照理说就搬个小家的事,用不着劳驾周家的老总管,照着管家走之前的话,她明白了,其实这趟来就是敲打她的意思,想要她回去一趟,低头和婆婆认个错。
可――为什么呀?
她正襟危坐,问杜成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我出门前还要和婆婆先打个招呼?在西方,结婚之后,子女和父母就是独立的两个家庭了,我从没见过谁结婚后第一天是要先去和男方家长打照面的。”
“我的大小姐,我们这是亚洲,不是欧美大陆,你和你那便宜老公裸婚也好闪婚也好,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可你要是不把你婆婆当一回事,那就要被戳着脊梁骨说不孝了,你就等着以后的日子被搅和得天翻地覆吧。”
道理顾宥缦都懂,但就是不想那么去做。
她和周惟深才认识多久,和他妈妈更是没见过几面。如果是长辈生病了,需要照顾,那是她现在该尽的责任,可她婆婆健健康康的,身体看着比她还硬朗,为什么就得让她去做小伏低哄她高兴?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周惟深也不见得在他父母面前鞍前马后伺候着呀,怎么儿媳就得比他们儿子还低一头?
顾宥缦嘟囔:“我连我亲妈都没怎么联系过,为什么要赶着去哄一个陌生人高兴?”
“我发现你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宁可闹大了挨批也不愿意先低头自罚三杯。”
她是真的搞不懂,“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得,我不管了,那些个被人吹着捧着的老爷太太碰上你这么个儿媳也够他们吃一壶了,我支持你去整治豪门的封建风气。”
杜成霜给她高竖了两根大拇指。
听说豪门磋磨儿媳的手段能够写出一本书了,反正她本来也没觉得她这一根轴筋的闺蜜能和她那豪门老公相敬如宾多久,能撑过一年都算是久了,都是要散的,与其憋憋屈屈被人搓扁揉圆,还不如一开始就先发疯输出立上一个不好欺负的人设。
顾宥缦烦死这些人情世故了,哀叹一声躺平在了沙发上。
她和杜成霜在大房子里宅了一个星期,发现豪宅之所以被称之为豪,就是有贵族般的尊享待遇。
物业管家二十四小时待命,所有快递外卖都有管家送上门,小区自带天台泳池和餐厅,走停车场地下通道就能直达会员超市。
从前靠吃外卖和速食续命的顾宥缦,这几天吃着保姆做的各种各样的补汤补品,也多少养回些元气了。
托她的福,杜成霜这几天都蹭蹭涨了两斤肉了。
白天工作室,到点了就有保姆专门送饭上门,晚上回家吃完饭歇会儿就能洗洗睡了。
一向毒舌的杜成霜都腻腻歪歪和她感慨:“宝贝儿,你那便宜老公要是一直不回来就好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这话说完的当天晚上就应验了。
两个女人吃饱喝饱,关了灯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毯子看恐怖电影,正看到变态杀人狂拿着一把电锯要锯门了,都屏息噤声,“哒”一声忽然大门敞开,伴随着一股凉风随之而来。
顾宥缦还没反应过来,杜成霜先“嗷”一嗓子蹿了起来。
男人站在门口,听见陌生的声音,脸色微沉,按开了门口的灯。
大厅一亮,两个女人一致扭头看向了门口。
杜成霜两股战战,压着嗓子问:“我靠,是人是鬼啊?”
顾宥缦反应了过来,掀开毯子坐起身道:“惟深?”
他将行李箱拉到一旁,关上了门,嗓音低哑地应了一声,又道:“你朋友在?”
比起她俩的惊慌失措,他看来异常镇静,还能如常低头换鞋。
认出了人,杜成霜心生出一种仿佛被正宫捉奸在床的尴尬,她下了沙发穿上了拖鞋,低声和顾宥缦道:“他回来了,我先走了。”
“别啊,都这么晚了。”顾宥缦拉住了她手腕。
杜成霜摆脱她拽着她手腕的手,“老天,放过我吧,我可不想在你家尴尬得抠出四室一厅。”
知道杜成霜对周惟深很抵触,顾宥缦也不好再强拉着她,她下了沙发道:“那我送你下去。”
“别,电梯就直接到停车场了,不用送了。”
杜成霜回了客卧匆匆穿上大衣,走到门口,甚至没多打量周惟深几眼,只略一抬下巴表示招呼,接着便从鞋柜里拿出了靴子坐在换鞋凳上穿上。
男人穿着一件挺括的黑色大衣,简洁干净的针织衫,深灰色西装裤微有了些褶皱,他身形极高,杜成霜需要抬头才能对视着和他打个礼貌的招呼。
他光是站在那,杜成霜就感觉头皮发麻了,尽管他神情温和,可杜成霜低头系鞋带都感觉男人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19/76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