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缦塔与酒[先婚后爱]——几一川【完结】

时间:2024-02-27 14:37:52  作者:几一川【完结】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这婆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是极尽理解和照顾,都不上门来找她的麻烦了。
  闲聊时,她也只不远不近地和她聊聊饮食和生活习惯,传授些自己当年怀孕的经验,周晏川夹在她俩之间,插科打诨说笑几句。
  俩父子聊到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聊出个结果,总之最后顾宥缦走回来的时候,看俩父子脸色都不太好。
  面对顾宥缦,周春景这个做公公的还是口头上关切几句,背着手道:“小顾,你这月份也大了,一个人住在家里总归是让人不放心的,不如回周家来,家里还有医生能看顾着。”
  去周家是不可能的,一进去恐怕就是天天演《大宅院》那出戏。
  顾宥缦笑笑,直接回绝道:“我这个人自在惯了,还是更喜欢自己住。”
  木苒芬听了直皱眉,“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可别再往外跑了。”
  冬日已至,她的预产期是二月中旬,只有三个月了,外出拍摄的任务倒是少了,但要她成日在家里打坐等着瓜熟蒂落,她是坐不住的。
  周惟深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和缦缦都是到处飞的人,孩子随我俩,当然也是坐不住的,今年圣诞缦缦陪我去奥地利。”
  “不等明年孩子生出来再去吗?要飞那么远呢!”木苒芬有些微词。
  “这些我会安排。”
  周惟深不过是通知,并不是询问他们许可。
  对这个儿子,夫妻俩是没了管控力的,按职级算,他们这儿子都还是他们的上司。周春景打断道:“好了,快登机了,走吧。”
  顾宥缦也推了推周惟深,“你快去吧。”
  随行保镖已经办好了托运和值机,周惟深仍握着顾宥缦手拉着她往安检口走。
  送机只能送到这,顾宥缦先松开了手,道:“你走吧,下个月见。”
  木苒芬看了下时间,也催促着:“只有半个小时了,还要走去登机口呢,快进去吧。”
  他注视着顾宥缦,将她脸色都看红了,突然俯下身,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周晏川大惊小怪道:“哎哟,哎哟,哎哟!”
  俩老夫妇都不好意思再看了,周春景粗着嗓子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感觉到唇上的湿润,想到公公婆婆和小叔子都在后面看着,顾宥缦脸都和烧红了一样涨红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强作镇定。
  “注意安全,在家等我。”他说。
  顾宥缦忍俊不禁,“好了,飞行顺利,抵达了报个平安。”她又推了推他,“走吧。”
  目送他进了安检口,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顾宥缦才回身。
  司机跟在不远处,走近道:“夫人,回家吗?”
  周春景插话道:“小顾,今天回家吃饭吧,海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
  面对这个话不多,神色严肃的公公,顾宥缦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木苒芬也道:“是啊,一块回家吧,都多久没一块吃个饭了。”
  这一年她都没怎么去过周家,公公婆婆都当面邀她了,再不去也是有点不像话了。
  这样想着,她点了下头,“好。”
  路上,木苒芬就开始打电话给家里,交代管家要备些孕妇吃的菜,还交代要将惟深的房间收拾出来。
  从机场到周家,一个半小时,顾宥缦坐在后座,路过市中心还有些堵车,车开开停停,让她有些晕车想吐了。
  强忍到周家门口,一下车她就吐了。
  木苒芬给她拍了拍后背,又让小儿子去拿水。周晏川递了瓶水来,吐槽道:“妈,你怀我和我哥的时候有这么吐吗?”
  木苒芬白他一眼,“你哥是最省心的,怀你的时候可把我折腾坏了。”
  见她好些了,周春景说:“小顾,先进家里坐着歇会吧。”
  家里的饭菜已经上桌了,他们一出现在门口,家里女佣就高兴喊道:“海云,二太太,先生和大太太,还有大少奶奶回来了!”
  对“少奶奶”这个称呼,顾宥缦实在难以接受,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大宅院里被娶进门的裹脚小妾一样封建,她脸色微淡。
  周晏川抬头喊道:“阿芬,你为什么不喊我?”
  同他这个不正经的二少爷,佣人是不大怕的,白他一眼,从二楼收回了头。
  当着众人的面,她勉强敛了情绪,不置一词,只同公公婆婆一块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餐厅,今天家里人都在,连二房的当家人都在家。
  她一走进门,秦婉秀便站起了身,高兴道:“小缦,你可算回家了,海云都念你好几次了。”
  顾宥缦淡笑着缓步走进餐厅里,先同秦婉秀点了下头,道,“叔母。”又看向海云,唤了一声,“海云。”
  海云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眉眼处,笑呵呵问她:“最近身体可还好?”
  她点头,“我一切都好,您呢?”
  “我也都好,只要你们好,我就什么都好。”海云目光落在她脸上,有怀念,有落寞,情绪复杂。
  不待顾宥缦细思,木苒芬找了位置落下,又拉开了旁边的位置,招呼道:“小顾,坐这里来。”
  秦婉秀原本也拉开了旁边的位置,见木苒芬先出声邀了儿媳妇,她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
  长桌上摆了三四十道菜,桌上的座椅和手帕镶上了每一个人的名字。管家仔细看过每个人每一套碗筷,确保没有任何的缺漏口,又调整了桌上每道菜的位置。
  在顾宥缦面前的都是一些极其清淡的饮食,看得她胃口全无。
  见她动筷不多,海云问她:“小缦啊,最近有没有什么爱吃的,让小马交代了厨房去做。”
  “我都可以,只是最近喜欢吃一点辣的。”她说。
  秦婉秀同丈夫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海云,只见海云神色若有所思,显然都想到一处了。酸男辣女,这胎恐怕是个女儿。
  海云交代厨房再加两个辣一些的菜来。
  疏离客气地吃完了一顿饭,木苒芬和秦婉秀又强拉着她聊天,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聊到近十点,大家都困了,又顺理成章留她下来睡觉。
  待所有人都回房间后,顾宥缦上到了顶楼露台。灯一开,满室的盆栽暴露在她面前。虽是冬天,露台里玻璃都合上了,成了一个温室太阳房,加之有豪宅内循环温度操控,即便不开暖气也是暖和的。
  她蹲下身,摸了摸盆栽里的泥土,是干的,但也摸得出些储藏水分。她没再浇水,关了外侧的灯,只照着里侧的小灯珠,拉了行凳子坐在露台后侧看了看天空。
  星辰微渺,北极星却明亮。
  距离周惟深登机已经有六个小时过去了。明明时间眨眼去了,此时又觉得难捱,他应当还在飞机上。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但又还不是很想睡,索性从旁边书架上抽了一本书。
  依然是那一本《COSMOS》,宇宙。
  上一次,她翻开了书页,又再度合上,这一次,她看了一会儿周惟深留注的笔记,翻开了扉页。
  在扉页正中心,只有简短的三行文字,她却将书捧在怀里看了又看。
  至安.德鲁彦
  宇宙辽阔,光阴漫长,能与安妮共享同一颗星球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第五十四章
  中国时间凌晨三点, 法国时间晚上9点,飞机落地于戴高乐机场。
  男人从机场走出,脱下了风衣, 接过保镖递来的羽绒服披在了西装上。
  接机口, 褐发西装的白人助理抬起手臂向他示意。
  一碰头,助理简扼道:“BOSS, 达罗斯岛举行的政界晚宴暂定了我们和凯乐酒庄,凯乐酒庄的CEO罗菲乐昨天已经飞往了达罗斯岛,现在这种情形恐怕对我们很不利。”
  “飞行手续办好了吗?”
  “随时可以出发。”
  从机场出发, 乘车又径直去了私人机场。
  开了没多久, 保镖频频回头看,沉声道:“老板, 后面有一台雷诺一直跟着我们。”
  “跟了多久?”
  “跟了1法里了。”
  助理不大听得懂中文,疑惑地侧头。
  周惟深眉眼漆黑, 微微阖眼。
  从鹿海一直跟到法国了?
  有意思。
  他语气淡漠:“阿龙, 下车去问问情况。”
  “好的, 老板。”
  保镖拍了拍助理后座, 用英语道:“在前面拐角停车, 把后车拦下。”
  车拐入拐角,利用一个锐角将后车别停下, 保镖利落拉开车门下车。
  见保镖下车了, 助理偏头问:“BOSS,要等阿龙吗?”
  “去机场。”
  再度启动, 他们的车一刻不停地开往了巴黎私人飞行机场。
  后视镜内,身着灰色常服的保镖下了车, 掏出了扳指戴上,走向后车敲了敲玻璃窗。
  车窗放下, 一个黑人司机探头道:“嘿,兄弟,这里不能停车!”
  阿龙拽出了对方衣领,扳指抵着喉口,用英语低声命令:“下车。”
  司机举起双手,向后指了指,紧张道:“冷静,我就是一个司机,是他们坐了我的车。”
  阿龙将司机往旁一推,手肘别着对方头,探身看向后座,指着那两个人道:“下车。”
  这次他说的是中文。
  ――
  从私人机场起飞,五个小时后,周惟深抵达了大西洋的一个小岛。
  身上的常服已经换为了一身笔挺的正装。
  保镖的电话打了过来,从私人机场乘车赶往酒会场的路上,他接通了电话。
  “老板,查出来了,他们说是一家私人侦探,国内有人买你的行程信息。”
  “国内?”
  “是,他们说是一个男人,具体身份信息他们也不清楚,都是黑网交易的。”
  “有意思,不要为难对方,让他们出个价,回去查查是谁要跟我行程。”
  保镖有些迟疑,“老板,他们这一行有规矩,跟回去恐怕……”
  “五十万够不够,不够就一百万,再不够就两百万,欧元,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还有,水平太低了,让他们换个能力强点的。”
  保镖应下,挂了电话,扯了下裤腿,慢条斯理蹲身看向面前俩人,“我们老板说了,提供信息奖励二十万,找出幕后主使50万,什么都不说那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里不是鹿海,消失一两个人很容易。”
  被一身杀气吓成鹌鹑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颤颤巍巍道:“我……我们提供信息,他的暗网ID是一个Z,三个七和一个四。”
  保镖站直了身,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塞进对方手中,语气与适才的阴鸷全然不同,温和道:“卡号发给我,回去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清楚吧?”
  “清楚清楚。”对方连连点头。
  “滚吧。”
  他转过身,卸下了扳指。
  周家,第二天清晨。
  大概是认床的缘故,顾宥缦起得很早,不到七点就下楼了。
  吃过早餐,她一时兴起,去了后边的园子里逛。
  怕她迷路,管家安排了女佣给她带路。
  时间尚早,园子里的花匠正在侍弄花草,修剪参差不齐的斜枝,看到她,纷纷点头示意道:“少奶奶。”
  小时候便觉得这园子大,如今长大了,故地重游,从大宅走到当年看过的湖畔,竟然也走了整整半个小时。
  当年矗立在湖畔的小阁楼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斜斜的河堤。她举着镜头拍了几张,又问女佣:“以前这里不是有一个阁楼的吗,是拆了吗?”
  女佣解释道:“大少奶奶,有年鹿海涨了洪水,阁楼都淹没到二楼了,从那之后阁楼就拆了,建了防洪堤坝了。”
  周家园子大到能游湖建堤坝,可见这园林大到什么程度。
  上一次来周家她还太小了,记忆也很模糊,这一次再度游园,顾宥缦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细。
  冬日已至,园子里几乎没有开着的花卉了,绿植倒是都照料得很好,常绿的植物依然生长得茂盛。
  这儿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顾宥缦大学阶段学的是西式的园林设计和西方城市规划,不常接触中式的建筑美学,但她对周家的园林还是很感兴趣的。
  穿过几进的园门,女佣轻言细语和她说着这座园林的历史。
  这原本是南宋一个大官员的宅邸,后又落至民国时期一个官僚手上,战乱时期几经易手,被周家老祖宗高价买下了。老祖宗出国行商,一去便是大半辈子,这园子后又被政府征用了一段时间,维护成本太高也就荒了,待周家回到鹿海后,凭园建宅,渐渐又百废复苏了。
  如今每天光是这座园子的打理,每日养护支出就是数十万。
  算作人民币的确惊人,换算成欧元每月也不过几十万欧元,对于周家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这些花销,大头都基于周惟深经营的法国酒庄总部收益。
  周家培养了他,他也为周家鞠躬尽瘁,尽职尽责得无可指摘。
  想到这,她出声问佣人,“你觉得你家大少爷怎么样?”
  “惟深少爷吗?”女佣迟疑回答道,“我来周家仅五年,和大少爷交流不多,但我觉得大少爷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顾宥缦弯眼一笑。
  她和别人的观点倒是有一点儿不一样。
  他是很有担当,也还有点孩子气。
  别人看到的都是他成熟强硬的一面,像家族中心的一根梁,挑起家族重任,人人都敬他,她却是看见了他那道貌岸然背后无赖又小孩的一面。
  这一面原来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只是袒露在了她的面前。
  走累了,她在岸边的石椅上坐了一会儿,眺望湖畔的造景。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到当年在游船上那惊鸿一瞥。
  她说不信缘,可她比她所知道的,还要更早的认识了他。
  数年前打眼匆匆扫过,连相貌都来不及瞧清楚,只见一道白影斜靠在窗台之上,危险极了,却也瞧着舒畅极了。
  无论长辈还是同辈,都把他视为一言一行的模范,而她在认识他之前就瞧见了他那随意不羁的样子。
  景和人一样,一眼难以看全,见微方知著。
  粗略一观目不暇接,只留震撼,细细看来更觉妙处横生,不落俗套。
  中式美学讲究的是“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旨”。
  西式美学或强调印象,或强调结构,或繁复或铺白,是更为直观的,而中式美学则更有婉约的色彩。
  她的镜头对准了园林里的花花草草,忽然又觉不对。如果要拍摄,在这样的园林内要用的拍摄手法和当初在澳大利亚的花园内拍摄的手法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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