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绫拿着手中的就被怔住,一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握住她举着酒杯的手,将酒杯送到她的唇边。
她只好在盖头下饮了这杯酒。
“为何不掀开盖头?”梅绫忍不住问他。
耳边忽的传来一声低笑,没等梅绫反应,身旁的人便将她压下,吻在了她的唇上,强势侵/入。
熟悉的霸道气息瞬间将她袭卷,梅绫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疯狂的挣扎起来。
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夜夜难眠,日日的梦魇。
萧瑞知她认了出来,将她的盖头一把掀开,“绫娘,可有想我?”
他很开心,眉眼里都蕴着笑意,但却又笑的那么渗人,让梅绫如坠冰窟。
前一刻,她还在想,她要重新开始,她要再活一回。
可眨眼之间,她又进入了萧瑞的掌心里,成为他的囚鸟、奴隶。
“为什么是你?”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那双明亮的眸子,一寸一寸地被绝望侵蚀。
萧瑞俯身捧着她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拇指在她涂了厚厚口脂的唇上摩挲,蹭下一片嫣红,“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除了留在我的身边,这世间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不!你放开我!”她愤怒地推开萧瑞,拖着厚重的喜服想要逃跑,“君清!君清哥哥……”
萧瑞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回来,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床上。
他的力道极大,梅绫被打的眼前一黑,一股铁锈味儿涌到口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落在鲜红的喜被上,仿佛在她眼前开出了一朵糜烂的花。
“你以为没有买通许漟,我会出现在这里?”萧瑞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绫娘,你真单纯,你不会以为像许漟这样有功名的读书人会真的要你这样一个被人用过的烂货吧?他只是想利用你得到好处罢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用什么买下了你的新婚之夜?”
“你说什么?”
一瞬间,梅绫如五雷轰顶。
她恨恨地瞪视着萧瑞,咬牙道:“你骗我。”
“我给了许漟两个选择,若他娶你为妻,我就放手成全你们,但同时他名声毁尽再无前途;若他纳你为妾,明年不管他能否考中进士,我都会在六部给他一个职缺,条件就是,他纳的这个妾,是属于我的。你猜猜,他选了什么?”他玩弄着梅绫如绸缎般的秀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功名利禄是读书人最无法抵抗的东西,你怎能比得起?”
“滚!滚开,我不想见到你!”梅绫痛苦地挣扎起来。
但她哪里是萧瑞这个常年习武之人的对手?萧瑞一只手便轻易拿捏住了她,“绫娘,你又是我的梅姨娘了,其实这段时间我很想你,真的。”
他低头细细的吻她,看起来十分小意温存。
可梅绫却因为他那轻微的触碰而颤/栗、痛苦,她的眼泪滚落下来,屈辱与悲愤盈满胸膛。
这一晚,萧瑞并没有过分的折磨她,他只是要了她,就如以前在翠玉轩的一次次普通的夜晚。
但对梅绫来说,每时每刻都仿佛在经历着精神上的凌迟,人格上的阉割……
外面的日光照下来,萧瑞已离开了。
梅姨娘想到自己离开侯府的那一天,日光也是这般的亮堂,温暖的从窗外进来,洒在她的帐子里。
但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满怀希望。
此刻,已心如死灰。
她感觉血液从自己的身下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浸染得大半个床褥都湿漉漉的。
腰下几粒“早生贵子”中的莲子硌着她,可她却半点动弹的念头都没有。
她觉得冷,仿佛她身上的温度混在身下的血液里一点一点的远离了她。
梅绫忽然想到沈兰。
若是那日她听了沈兰的劝告,坚持带爹娘离开上京,一切会不会不同?
想到那日沈兰给她的二百两银子和那些托付的话,她心中愧悔不已。
忽的,房门被打了开。
梅绫听到有人走进来,那人看到床上的她,吓得扑到她的面前,“绫……绫娘,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是许漟。
他吓得面色惨白一片,眸中没有对她的担忧,只有恐惧和害怕。
梅绫忽然想笑,但是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眼角,滚落下一滴泪来,混入了凌乱的发丝里。
原来,他从来都不爱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假的。
许漟见梅绫不说话,仿佛一点生气也没有,忙去找了梅父梅母过来。
梅父梅母看到梅绫如此,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忙去请了大夫,等到大夫来时,才知是因行房过于激/烈而落了胎。
听到这话,梅父梅母哪还好意思对许漟有半点责难,甚至越发觉得对许漟有愧。
许漟亦因为和萧瑞的交易,半句话也不敢言语。
大夫开了药,终究还是将梅绫又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将养了数日,才勉强能够下床。
但好了的梅绫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那双原本亮盈盈的眸子里再无半点生气。
“绫娘,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你本就已是萧瑞的人,就算再伺候他又怎么样呢?我说过,我不嫌弃你,我还是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受些委屈,咱们就能在上京过上好日子,等到时候我当了官,外放到地方,又有谁会知道这些事?萧瑞他不可能一直缠着你,毕竟你总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可是我不会负你,我也会好好的对你爹娘。你就当是在利用萧瑞,我们利用他来达到目的而已……”
“我累了,你出去吧。”梅绫不愿再听许漟的任何解释,她觉得恶心。
“那你和萧瑞的事……”
“你们要怎么样,难道还有我拒绝的余地吗?”她冷笑道。
许漟一脸愧疚,他紧紧握住梅绫的手,发誓道:“绫娘,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许漟走之后,梅绫拿帕子把自己的手擦了又擦,白皙纤弱的手背被擦得通红,仿佛都要擦掉一层皮来,但她还是觉得不够,觉得脏。
第24章 魔怔
十一月初一,大雪。
屋子里的炉火烧得炽烈,沈兰只穿了件单薄的亵衣,却也丝毫不觉得冷。
锦书端着水进来,为她梳洗,“姑娘,今儿下了这么大的雪,咱们可还要出去?林妈妈说,雪路难行……”
“我这两日总有些睡不好,心里觉得不安。”沈兰看着妆镜里的自己,虽姿容姣好,但却难掩憔悴与病色,“我想去看看梅姐姐,还有……”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咳了起来。
锦书看自家姑娘如此,不由心疼,“姑娘的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别出去了,莫惹了风寒。”
“一月只能出门两次,过了今日又得等半个月,谁知道半个月后会是个什么样子?锦书,你去准备吧。”
沈兰决定了的事,锦书向来是劝不成的,她只能给沈兰多穿件防寒保暖的衣物,再准备些路上用的汤婆子。
出门时,定远侯府园子里各个小道上的雪已打扫干净,明明是霜雪天气,但园子里丝毫没有萧瑟之感,凋谢了的花木上此刻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绢花,盛开得比春日里还要繁盛。
沈兰知晓这些绢花的价值不菲,且每月都要定时更换,一年下来少说也要数千两银子,足抵得上成百上千家老百姓一年的开销。
想到当初梅绫所说,虎威军打了胜仗之后烧杀抢掠三天三夜,抢到的财物全都纳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沈兰看着这些奢靡的绢花,仿佛片片都沾染着血迹。
正在她出神间,衣袖忽然被一旁的锦书轻扯了一下。
“姑娘,是大公子。”锦书小声地提醒。
沈兰顿时清醒,顺着锦书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稻花厅里,萧瑞披了件墨绿色毛绒披风,侧坐在厅中的栏台,正往她这里看。
她一时不慎,竟与他对视住了。
不过让沈兰奇怪的是,今日的萧瑞恍如变了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往日的侵略感,反而有一种空洞和茫然。
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沈兰不敢招惹他,忙收回目光,与锦书和林妈妈继续往外走。
萧瑞没追上来,临出这个园子时,沈兰暗暗回头看了眼,他还在那里坐着,也并未看着她这边。
风雪之下,空荡荡的稻花厅里,竟显得他的身影十分萧瑟寂寞。
出了侯府,沈兰往吉祥寺去。
她虽想去见梅绫,但在那之前,她更想知道悟智小和尚有没有打听到关于礼部尚书府的消息。
到了吉祥寺,她一眼就看到了悟智,但却并未着急去找他,而是依例去佛堂上香祈福。
待到午膳时,接引和尚送她到厢房,趁着悟智送斋饭过来时,她才问了他。
“礼部尚书府大房里的太太和姑娘每年只去白云寺上香一两次,也无定例,倒是府上的二太太每月十五必定去一回。”
沈兰谢了他,让锦书拿了二十两银子给悟智。
悟智收了银子,踹到怀里,满心欢喜地出了客院,正要回香积厨干活儿,一个年岁大的和尚叫住了他。
“广川长老。”悟智合十行礼。
广川道:“跟我来,有位爷要见你。”
悟智心里打鼓,他只是个寺里不起眼的小和尚,平日也就做些杂活,怎的还有香客要见他?
但广川是寺正,统管寺中僧众杂事,他是不敢顶撞的。
悟智跟着广川进了吉祥寺的一个上等客院,上等客院与沈兰暂歇的客院不同,接待的少说也是朝中四品大员以上的贵客。
他们来到客院的正厢房,外面两个玄甲护卫,神色肃然,十分威武。
悟智心中不由怕了起来,一旁的广川道:“那位爷要单独见你,你自己进去吧,记住,那位爷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切不可胡言乱语,连累了寺院。”
悟智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去,到了屋子里,他也不敢乱看,一个小厮引着他到了旁边的静室。
“爷,他来了。”小厮恭敬地道。
悟智双手合十行礼,“见过施主。”
他暗暗抬头去看前面的人,这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乖乖,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矜贵的公子。
眼前的男人戴着透着淡淡金色流纹的白玉冠,身上只穿了件再简单不过的雪色袍子,但细看去,却能看到那袍子上的金丝纹路,又高贵又有质感。
但这些外物在他那白净漂亮的相貌下都显得不值一提,他只坐在那儿,那仿佛是一个纯洁无瑕的佛子,又温柔又慈悲。
悟智一时间竟没那么害怕了。
男人笑了,一下子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温柔起来,他那如玉脂般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悟智小师父,对吧?”
“是。”
悟智看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忙低下头应声。
“她让你做了什么?”男人问道。
一旁的小厮冷着脸呵斥道:“你最好老实交代,敢有一个谎话,小心你的脑袋。”
悟智吓得一噤,“贫僧……贫僧只是给那位女施主送了斋饭……”
那小厮上来就踹了悟智一脚,恶狠狠地骂道:“送斋饭?若只是送斋饭,怎的耽搁了那么久?你之前又为何跑去白云寺去打听礼部尚书府的情况?知道我们爷是谁吗?竟然敢撒谎?”
“元福,住手。”矜贵公子语气轻飘飘的,却又极有分量。
小厮哼了声,“这小和尚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肯招的。”
但那男子却是眉眼里蕴出一抹甜蜜,“是她眼光好,会看人,知道这小和尚不会乱说,才托他帮忙的。”
小厮听到自家主子这话,有些哑然。
他觉得主子喜欢那位沈姑娘,喜欢的有点魔怔。
但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男子看向小和尚,语气温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害她,只是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你如实告诉我就好。”
小和尚见这位公子温润如玉,提及沈兰时那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便信了他的话。
沉吟了下,便把之前沈兰所有的托付告诉了他。
那位公子并未再为难他,只是走前,让元福拿了五十两银子,把沈兰给他的二十两银子换去了。
小和尚心中不禁暗啧,这位公子真是喜欢极了那位沈姑娘,可惜,银子没有经沈姑娘的手,是丫鬟锦书给的。
等小和尚出了门,男子拿起沈兰的一锭银子,在掌心里摩挲着,眉眼温柔,却又悲凉。
“爷……”元福看自家主子又魔怔了,不禁提醒了声。
男子回过神来,薄唇微微抿起,将银子攥得紧了,“把这个小和尚,转到其他寺庙里,越远越好,绝不能在上京。”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多给他些银子,莫委屈了他。”
吃过斋饭,沈兰的心情很不错。
萧珏不愿意告诉她,萧瑞她更不可能去找,但这世上了解兄长、陆言与容雅之事的,并非只有他们。
礼部尚书府的女眷,那才是沈兰应该攻克的地方,相比太学诸生、萧珏萧瑞两兄弟,与这些女子相处才更方便,想要套话也更简单。
“姑娘,梅姨娘也在吉祥寺,她说,她想见你,但是她让你到后面的风雪亭去。”锦书从外面回来,小声地道。
风雪亭虽也在吉祥寺的范围之内,但却不在寺庙之中,而是在寺庙后面的林子里。
此刻风雪依旧,沈兰思索了下,还是决定赴约。
她一前往风雪亭,便有人来了那上等客院里上报。
“派个人在远处护着她,莫出了事。”
听到主子的吩咐,元福立刻就下去办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何主子不去见那位沈姑娘,好像害怕见到她似的。
他觉得,以自家主子如今的矜贵身份,沈姑娘若知道有这样的人喜欢她,一定高兴得都要晕过去了。
但主子不愿见,他是不敢僭越的。
沈兰让锦书拖住了林妈妈,自己一个人前往风雪亭。
虽然她信得过梅绫,但单独一个人出行,心里多少觉得紧张,随身带了一把小刀,还有一帕子的蒙汗药。
到了风雪亭,她一眼看到站在断崖前只穿了件玉色绣罗裙的梅绫。
“梅姐姐,你不冷吗?”沈兰里面穿了两件内衬,外面还穿着厚厚的袄裙,又披了件雪色兔毛绒锦裘,但她还是觉得冷。
梅绫回头看她,脸色恍如这漫天雪絮一般苍白,“沈姑娘,你近来可好?”
“侯府一直对我不错,你不必为我忧心,倒是你,你为何没有离开?”
沈兰并未把侯府的事再告诉她,毕竟梅绫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够麻烦了。
听到沈兰的问话,梅绫脸色更加惨白了,她轻咬着唇,片刻,扯出一抹苍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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