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乔不光还了陆酩一只金环,她还特意找工匠多打了一只,在陆酩分神的时候,将他另一只手也扣在了对侧的床柱上。
陆酩靠在榻里,明黄的寝衣散开,他的眼睛里近乎冒火:“牧、乔!”
牧乔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裳,双手抱臂,端庄持重地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陆酩现在的样子。
多么稀奇,多么难得一见啊。
陆酩过去从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一尊矜贵的佛,一池幽寂的潭,一轮清泠泠的月,任何事情都掀不起他的波澜。
她当牧乔的时候,就受够了陆酩一点情绪也没有得样子,不管她做什么,如何讨好他,他的反应始终是淡淡,有时牧乔也分不清,她做的那些是做戏还是真的想要得到他的反馈,但总归是失望的。
牧乔现在就是要逼疯他。
他越是表现愤怒,她越是高兴,好像高高在上的神被她扯下了神祇,成了和她一样的凡人。
牧乔缓缓走到剑架旁,拿起屋内装饰用的御剑,挂着玉石的明黄剑穗轻轻晃荡。
牧乔执剑,回到榻边,锋利的剑指向陆酩,停在他脖颈不到半寸的位置。
剑尖在黑暗里发出寒光。
陆酩凝着她,此时他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眼底没有一丝惧色,他一动不动,仿佛就算是牧乔刺穿他的喉咙,他也不会吭一声。
牧乔见他的表情又回到了那一副淡然的模样,觉得没意思。
她转而将手里的剑往下移,用剑挑开了陆酩的寝衣,露出他宽阔的胸膛。
冷白的肌肤上染了淡淡的绯色,不知道是被牧乔气的,还是受蛇蛊影响,他的呼吸沉重,胸口上下起伏,携着一股靡靡的欲色。
剑尖锋利异常,经过他的胸前,在他的肋骨处,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两三滴血珠渗出。
她对血的味道极为熟悉,那淡淡的铁锈味,让她总是莫名的兴奋。
今天尤甚。
牧乔执剑,继续缓缓往下移,割断了陆酩寝衣的系带。
随着系带断掉,寝衣彻底散开。
陆酩的脸色终于再次碎裂,眼底隐忍的情绪随时爆发,耳根也泛起绯红。
牧乔盯着他的下方,轻轻笑了起来,
她拖着长长尾音,揶揄道:“少帝该要忍坏了。”
陆酩哑声道:“你够了没有?”
牧乔笑得更欢了,“皇上急了?”
她转身,走到外间,隔着门问:“姑娘还没来找来吗?”
“牧乔!”陆酩在里间低吼,“你敢!”
牧乔问完后,外面许久没有回话,她才发现房外已经没有人了,她想推门出去,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她冷冷地扯了扯唇角,陆酩的鹰犬倒是知道办事。
牧乔叹出一口气,走回里间,睨着陆酩。
“皇上既然不要姑娘,就请自食其力吧。”
牧乔瞟到他被锁着的两只手,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我竟忘了,皇上现在手不方便。”
她俯身靠近陆酩,故作出担忧之色,“那该怎么办呢?”
牧乔靠近时,一缕冰凉的乌发滑落,拂在陆酩的胸膛上。
他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令他的神智越发混沌。
陆酩艰难开口:“你想怎么样。”
牧乔的食指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打了一个圈,而后一路往下滑,停在他的腹部。
“皇上可是不懂如何求人?”
陆酩的喉结剧烈滚了一滚,腹部收紧。
他的眼眸猩红,许久,声音低哑的吐出一句:“求你。”
第86章
牧乔挑了挑眉:“什么?听不清。”
她弯下腰, 凑得更近,得寸进尺。
“再说一遍。”
就在这时,陆酩的右手忽然握紧成拳, 使出凌厉的内力,将牧乔新打的那一只金环震碎了。
陆酩将牧乔硬扯上榻。
牧乔没想到他竟然能挣脱出锁拷, 一时不慎, 被他摁着,趴在他的身上。
发情时的陆酩,力量大得惊人, 犹如猛虎扑食一般, 手脚将她死死的钳住,仿佛要嵌入他的骨髓。
陆酩浑身滚烫。
牧乔越是挣扎,他越是难忍。
陆酩深吸一口气,垂下首, 打碎了他的脊骨, 在她耳边呢喃:“求你帮我。”
他说的是求, 却已经开始隔着衣物,在蠢蠢欲动。
陆酩的气息扑面而来, 牧乔的呼吸一滞, 心口发痒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只有贴着陆酩的胸前蹭时, 那一股痒才能缓解, 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中了什么药。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幽香。
牧乔问:“你屋里点了什么香?”
陆酩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手掌在她的身上揉搓, 心不在焉地回道:“没有点香。”
牧乔凝神, 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按在他的头顶。
陆酩即使被她按住, 手弯下来,也要将她的手包裹住,指腹摩挲她手背肌肤。
他的低低地唤她。
“牧乔……”
“想要我帮你?”牧乔不紧不慢地问,“那你知道自己现在该是谁了吗?”
“……”陆酩沉默。
“嗯?”牧乔作势要起身。
陆酩的长腿压住她,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了:“你想我是谁,便是谁。”
牧乔笑了,手撑在他的胸前,垂眸看他,一字一顿:“记住现在你是先生,知道了吗?”
陆酩的左手反握住牧乔的腕子,将她反剪在她的身后。
他的脸埋进女人的肩窝,如饥似渴地闻着那不断散发出来的幽香。
陆酩咬上她的肩,牙齿刺破肌肤,迷人的血味让他失去理智,仿佛沙漠之中踽踽独行的迷失者,在濒死之时,终于找到救命的清凉。
他不断吮吸着牧乔的血。
牧乔发出一声轻嘶,骂道:“你是狗吗?”
陆酩松开,唇边沾染着诡谲的血色,他讽刺道:“你也是这么骂裴辞的?”
牧乔沉默一瞬,她和裴辞不会闹到像和陆酩这样难看。
陆酩单手锢着她的腰,“你真的有在当我是裴辞吗?还是为了故意气我?”
牧乔冷呵一声:“不然呢?当初在东宫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夜,我想的都是先生,只当是被狗咬了。”
陆酩的眼底越发的晦暗了,他发了狠,像恶狗一样咬住她。
牧乔眼前模糊,一阵发白。
她的双手抱住陆酩宽阔的背,指甲狠狠的抠了进去。
夜色沉沉,黑暗的房间里,温度却仿佛映日般滚烫,热气从床榻上氤氲开。
陆酩的下巴抵在牧乔的肩上,舔食着她肩窝里的咬痕,不知餍足,口腔里蔓延着香甜的血味。
牧乔休息够了,推开他,从陆酩的身上离开,扯起明黄的寝衣,揉成一团,擦了擦她腿上留下的痕迹。
陆酩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幽沉的视线凝着晦暗处。
牧乔轻啧一声,踢脚甩开他的手,“都几次了?再厉害的药也该解了。”
牧乔对这件事情没那么所谓,她也有她的需求,找谁都一样。
与其和其他人再磨合一番,眼前陆酩还是挺好用的。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和陆酩之间还有什么可能。
单纯的欢好和情感上的牵扯她分得清楚。
陆酩却并不那么以为。
他的目光好似最浓稠的墨,黏糊在牧乔的身上。
牧乔裹着薄薄的被衾,跨过他,白皙纤长的腿交错,冰凉的锦缎划过陆酩的腹前。
陆酩的呼吸一滞,眸色更沉了。
牧乔走下床,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衣,不紧不慢地穿起。
陆酩扯起右手的金环,声线嘶哑而蛊惑人:“帮我解开。”
牧乔的目光落在那一枚金环上,陆酩的手如竹节般修长,冷白如月华的肌肤,青紫色的脉络清晰,腕处被金环勒出红痕,更添一抹脆弱易碎的欲色。
牧乔恍惚一瞬,敛下眸,清空了眼底昏头的情绪,很快她重新睨着陆酩。
陆酩为了困住牧乔特意定制的金环,其中掺入了其他金属,质地比普通的黄金要更加坚硬,他凭借内力无法震碎。
就像牧乔的脚踝上,现在也依然圈着另一枚金环。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日之辱。
牧乔轻扯起唇角:“当初皇上给我的金环,是我自己解开的,皇上也自己想办法吧。”
牧乔已然穿戴整齐,她理了理袖子,望着半倚在床榻里的陆酩。
牧乔的眼神放肆,从上到下将他扫过一遍,最后对上了陆酩漆黑的眸子。
陆酩和她对视,眼里的意味灼热而直白。
“你就要走?”
牧乔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一枚银锭,扔在了床榻上。
银锭在床榻滚了两下,滚到了陆酩的腰间。
牧乔轻慢地说:“伺候的不错。”
陆酩的眼底闪过一瞬错愕,他并未恼,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嗓子眼里含着湿润水气,无尽温柔缱绻地道:“小野,这样你便高兴了?”
非要如此一一折辱他。
只要她能气消,陆酩现在并不介意。
听到陆酩如此唤她的小名,牧乔皱了皱眉,开口道:“皇上当真入戏太深了,小野这个名字,只有先生会那么唤我。”
闻言,陆酩的脸色瞬间黑了,牧乔是有本事让他的情绪跌落谷底。
从头到尾,她不忘提及裴辞,句句不离裴辞。
她如何做到一边和他欢好,一边想着别的男人,是当真把他当作了替身?
陆酩沉声,提醒她:“裴辞已经死了。”
牧乔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嗯”了一声:“皇上每唤一次小野,我都会想起裴辞。”
陆酩像猛兽一般于夜色里向牧乔扑来。
金环扯住他,发出金属冰冷的碰撞声。
牧乔向后退了一步,轻松淡定地躲开他。
陆酩眼底露出狠戾之色,一字一顿:“牧乔!你当真以为朕不舍得杀你?”
非要一次一次挑战他忍耐的极限,一次一次地逼他。
牧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酩的心绪那么好撩拨,裴辞的名字竟然这般好用。
她看着陆酩如此失态,却也只能被金环拴住,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心里只觉得畅快。
牧乔不再理会陆酩,转身离开。
正门的锁不知何时已经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间的动静,有没有让守在外的影卫听了去。
牧乔不在乎,她已经习惯了。
以前在东宫的时候,陆酩到她殿中来的每一夜,殿外都有宫人值守,有时皇后也会派内监来查探,就那么听一夜。
牧乔觉得她好像动物一般,连做那事都有人窥视,每次都压抑着她的声音,不想让宫人听见。
直到后来陆酩好像察觉出她的不适,每次进殿前都会开口屏退左右宫人,让他们到远处守着。
牧乔不再去想过去在宫里的日子,她推开门,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将她的长发拂起,吹散了她身上残留着的陆酩的气味。
她仰起头,望着远处的屋檐,渐渐升起的日出将瓦片染成金色,像极了那九重天里的琉璃瓦。
可惜啊。
她和陆酩再也回不去了。
-
牧乔离开之后,房里似乎瞬间冷了下来。
陆酩身上的怒意也散了。
他只有对着牧乔的时候才能那么生气,牧乔走后,好像釜底抽走了薪,陆酩混身只剩下冰冻三尺的寒意。
陆酩用内力传声。
“沈凌,进来。”
沈凌还记得以前陆酩在东宫时的习惯,他锁上门后,便命影卫和一干人等皆退到远处守候。
沈凌在院中守了一夜,直到破晓时分,看见牧乔从房里走出,不多时,陆酩召他。
沈凌快步走进房内,忽然看到里间的景象,脚步一顿,直直地愣在原地。
陆酩一只手被锁在床上,衣冠不整,黑发披散,隐匿在黑暗之中。
沈凌何曾见过这样的主上,许久不曾反应过来。
陆酩抬起眼,朝他投来凉凉一瞥。
沈凌顿觉背后一僵,冷汗直冒。
陆酩淡淡道:“过来。”
沈凌成为影卫以来,第一次面对主子的命令迟疑了。
他可不可以不过去啊。
陆酩的面无表情,却好似骤雨前的大海,他的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仿佛大海里掀起的一个小小波浪。
却足以叫沈凌心中咯噔,他立即听命,走到了里间。
陆酩的目光扫一眼他的右手,像是不想再看那一枚刺眼的金环,很快移开眼。
他道:“解开。”
沈凌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到了金环,脑子里不自觉补出许多画面。
每一幅不该想的画面,都会要了他的命。
沈凌不敢再想,忙凝神屏息,跪在床榻边,想办法去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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