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山匪也不是能见人的行当,但他们自己一向标榜英雄好汉,膨胀得很,正经是不会蒙面遮脸的。
连玉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悄声与飞霜嘀咕几句,接着两人分头行去。
连玉转到马车一侧,山匪的背后。
飞霜移去队伍尾部,被护卫们分而拦截,散乱在外的斗争之处。
山匪一味前攻,背后露出空门,连玉躲在树后,对着他们的背后空门,放出冷箭。
利箭嗖嗖而来,箭至人亡。
连倒三人之后,山匪们大惊,外围之人立刻转身持刀回防。
这些人个个有功夫在身,远不是周颢手下那些废物士兵可比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配合有序,列阵回防,走位熟练而精准。
那种熟练程度,像是早已排练了上百次一般。
交错参差,各补空位,形成了一道有效的防御墙。
连玉的加入,牵制住了一部分山匪回身防御,那些灰衣护卫的压力顿时减少许多,终于缓了一口气。
飞霜则从外围分散的战斗处,悄悄接近,偷袭,一个个收割落单的山匪。
因着连玉的出现,吸引了大部分关注,她这一处还没被发现,依然在有序地悄悄进行。
然而,现在连玉的箭,只凭准头,已很难突破防护圈,射中山匪。
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加重手上的力道,弓弦拉满,全力射出一箭。
这支箭,力量是最开始的十倍,直接把一个抵挡的山匪连人带刀射飞出去,强力破开阵势,打乱他们的节奏。
紧接着快速连发三支轻箭,从破圈之处射入,刺中两个山匪的要害,瞬间取命。
这时,另有两个山匪已悄悄潜入连玉的身后,形成包围之势。
连玉虽已发现,但仍做出一无所觉的假象,继续执着放箭。
待等到左方一人举刀砍来的瞬间,她一个旋身,已到了这人的背后,将手中的弓,套上这人的脖颈,往后一拉一拧。
鲜血喷出,山匪的咽喉已被割断。
做出这动作的同时,连玉已抬起一只脚,踢在他手中砍下去的刀身,轻轻带偏了那刀的方向,这一刀便直接插入了右方山匪的腹中。
接着把手中的断喉山匪往前一推,那刀便扎的更深。两人倒地,腹部中刀的山匪被断喉者压在了下面。
连玉并不停留,也不去管自己的弓,借势向前,抓起腹部中刀者掉落在地上的长刀,便杀了出去,迎上已围杀过来的数个山匪。
刚才被连玉一箭射飞出去的山匪,最后摔在马车车壁上,缓缓滑了下来,在昂贵豪华的车壁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战斗中的灰衣护卫,以为他已气绝,并未再理会。
这人却拼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又点燃了马车底部,接着身子往马车下一倒,不动了。
熊熊烈火瞬间席卷了整个马车,滚滚黑烟从车顶冒出,升入空中。
此时,为了回避,刻意放慢马速的几人,刚刚在路边遇到悠闲啃草的黑风怪,寒竹问道:“黑风怪,你家主人呢?”
黑风怪打了两个鼻哼,继续啃草。
“前方有浓烟,是不是出事了?”柏松惊叫道。
他仰着头,手指向一片绿色密林之上升起的浓浓黑烟。
那烟升腾得很快,乌黑,猛烈,又狰狞,绝不是扎营灶饭的小火堆能冒出的。
孟泽深抬头看了一眼,冷声道:“过去看看。”说完,已率先驾马奔了出去。
钟平立刻跟上。
寒竹也放弃继续与黑风怪交涉,紧跟在柏松之后,奔驰而去。
这边,马车上的火势一起,灰衣护卫们大惊,一边往马车方向扑去,一边喊道:“小姐,快出来。”
连玉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锦衣环佩叮当的姑娘从马车里滚了出来,咳嗽着爬起来,往前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侧面便杀出三个山匪。
两匪挡住周围的灰衣护卫,一匪上前,扛起那粉衣姑娘就跑。
马蹄声已从林间传来,其中一个山匪打了一声呼哨,众人立马齐齐向山林之中撤去。
此时,所有人中,只有连玉离那被扛走的姑娘最近,别人相救已是来不及。
她这小短腿,直接跑,定然是追不上的。
她略一思索,于是快跑几步,跳跃而起,抓住一处树枝,用力一拽。
借助树枝的弹力,把自己当作一块飞石向着那扛姑娘的山匪投去。
而事实上,现在的她却更像是一支箭,一支以双脚为箭头,身体为箭杆的箭。
这支箭又快又准,射向扛姑娘山匪的后背。
就在连玉的脚要踹到山匪后背的一刹那,旁边一个山匪从侧面穿过来,举刀向着她砍了过去。
这千钧一发之际,横飞在空中的她根本无力反抗,眼见着就要命丧刀下。
远处众人心鼓雷动,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然而,连玉在双脚触到山匪后背之时,双膝弯曲,用力一蹬,把这反向之力集中到手中的刀上,借力把刀往后一送,人却在这个瞬间,松开刀柄往侧面一滚。
这一滚,人竟然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粉色衣服的姑娘。
那背后偷袭的山匪,已歪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刀,后背插着一柄剑,脑袋更是不知已滚落到了哪里去。
原来在连玉跳起来之时,远处的飞霜已全力向这边跑来。
刚刚极致危险的那一瞬,她虽人不能到达,却用尽全力把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那插在山匪背后的剑,便是飞霜的剑。
而另一边,骑马赶到的孟泽深立刻将手中的折扇“唰”一下展开,向山匪抛去。
银面折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从山匪脖子上绕了一个圈,又旋飞回来,落到孟泽深手中。
折扇依然银光闪闪,不见丝毫血迹,然山匪的头颅依然飞落三丈之外。
马儿不停继续向前奔去,飞霜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跑去。
两人在山匪歪倒的地方停住,再往前是一处山坡,连玉就趴在山坡下的草丛里,一身红衣甚是醒目。
孟泽深,冷声问道:“还能动吗?”
他问话之时,飞霜已奔了下去。
撤退的山匪,从远处望了望,发现对方已有援军,再难成事,遂转身彻底隐入林中。
连玉抬起头来,看着他,嘻嘻笑道:“我没事。”
“我……我……有事。”她的身下有一只纤细的玉手,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闷哼声,艰难地举了起来。
连玉盯着这手看了看,又看了看,这才感觉到身下竟是软乎乎的。
她说呢,怎么摔下来一点都不疼,原来下边有个垫背的。
她蹭地一下,从那人身上跳了起来。
垂首,只见那伏倒的绿草丛里有一个摇摇晃晃的粉色身影爬了起来。
这时飞霜下了山坡,来到连玉身边,拉着她,边检查边问:“有没有受伤?”
连玉在草地上来回跳了两下,笑道:“没有,我没事。”
她看看飞霜,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飞霜松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
旁边那刚爬起来的粉衣姑娘,满头珠翠都歪歪缠缠到了一起,她双手托了托头上歪倒的花冠,把脸露出来,鼓着嘴不满道:“我都说了,是我有事。”
“哈?”这是什么态度,连玉很是不满。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你有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粉衣姑娘皱着两弯细眉,张嘴正要发飙,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山坡之上的孟泽深。
立时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上一副温柔似水、柔弱无依的姿态,轻轻福身施了一礼,娇羞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哈?”这是什么鬼?她拼死拼活救了个什么鬼东西?
连玉不可置信地看看这个沾了一脸黑灰,还故作娇羞的女人,又转过头去看了看那骑在马上,一身光风霁月的孟泽深。
哦……她懂了。
这个女人色心大起,看上姓孟的了。
果然是救了个鬼东西,还是个女色鬼。
第57章 我爹淮南节度使
这时, 一群灰衣护卫中混夹着一个青衣丫鬟跑了过来。
一边往山坡下冲,一边喊道:“小姐,小姐, 你没事吧?”
粉衣姑娘提了提裙摆, 双手叉腰吼道:“看我这样, 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还不快过来扶本小姐上去。”
忽又意识到,上边还有个神仙模样的公子,遂干咳一声,又温柔笑道:“翠菊, 过来扶我一下。”
等她扭捏着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走到山坡之上, 才发现那公子早已消失不见。
连玉绕过那群灰衣护卫, 几步跃上山坡,直接向那些躺在地上的山匪尸首跑去, 嘴中还念叨着:“我倒要看看,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蒙面。”
飞霜紧跟其后,路过那倒在坡上的无头尸, 抬手抽回自己的剑, 又继续跟上。
两人走到最近一处的尸体旁, 连玉一把撕下那蒙在其脸上的黑布巾。
黑布巾下的一张脸,皮肤黝黑,眼窝深陷,嘴唇厚拙。
她左右端详了几遍, 疑惑道:“除了丑点,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一张嘴。”
飞霜道:“再看看别的。”
连玉点头,嗯了一声。这次直接跑向燃烧着的马车附近,那一处最密集,差不多有七八具山匪尸体。
两人分工,快速将这些尸体面部的黑巾都扯了下来。
这一次,她们发现了问题。
这些死去的山匪,虽然样貌各不相同,却有几处共同点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皮肤黝黑,眼窝深陷,嘴唇又厚又饱满。
连玉蹲下身来,在脚下这具尸体上摸索一阵,发现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接着又换了一具,继续摸索,还是什么都没有。
飞霜也走到旁边其他的尸首旁,开始检查。
等两人把周围七八具尸体都检查一边后,眼神一触,便明白了,全部都没有东西,这就更不正常了。
连玉锁着眉头,喃喃道:“这是做任务的?要劫持那个女色鬼?”
她转过头,看向刚从山坡下面,摇摇晃晃走上来的女色鬼。
心中纳闷,女色鬼是什么身份?值得出动这么多人马来掳劫。
拼着小命忙活一场,还没有战利品,属实让人很不爽。
连玉转头搜寻一圈,见孟泽深正坐在马上,拿着绢帕仔细地擦拭手中那柄银白折扇,遂喊道:“表哥,你过来看看,这些人有问题。”
孟泽深闻声,收起折扇,扔了绢帕,下马走过去。
一阵风过,那方月白色的绢帕乘着风,飘飘荡荡飞起来,时起时落,在绿色的山林间,像一只灵动的白色蝴蝶。
粉衣姑娘的眼神随着白色蝴蝶,忽上忽下地飘,胸腔内的一颗小心脏,也在随着白色蝴蝶,忽上忽下地颤动。
许是这山间的风儿通了灵,听见了她的心声,将这一方绢帕摇摇晃晃地送了过来。
送得又热情,又撩人,直接贴在了她的脸上。
粉衣姑娘小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这风都是香的,素手轻抬,扯下这方多情的绢帕,悄悄塞入了怀中。
心中暗叹,离开云京果然是对的。
这天下万里,何处没有美男,处处都有美男,而且比云京那群脂粉堆里的,美得更鲜活,更英武,比如眼前这位。
“怎么了?”孟泽深行至跟前,问道。
“这些人长得好像有点奇怪,而且他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像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是普通山匪。”连玉手指着地上一具尸体的脸说道。
她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保证让在往这边走的粉衣姑娘能听得清清楚楚。
孟泽深垂眸看了看这个,又往旁边几具的脸上看了看,道:“是有所不同。”
“表哥,知道这种长相是哪里人吗?”连玉问道。
孟泽深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
那粉衣姑娘已走到众人面前,伸了脑袋,往前看去,“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我知道,我认识,这是南诏人。”
众人齐齐看向她。
连玉拧眉问道:“你确定?”
那姑娘一昂头,骄傲道:“当然确定,南诏的六皇子就在云京为质,我见过很多次,就长得这副丑样子。”
她说完,见众人盯着她并不吭声,且那红衣服的臭丫头还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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