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死死拦住。
“所以他们真的杀了这位母亲的女儿吗?”
“为何被判了无罪啊?”
“我怎么看不明白啊,这什么情况......怎么还叫上老师了......”
“这疯女人是科学院的老师?看着不像吧......”
“所以新来的最高审判官先生能不给出答案,为什么他们无罪,能不能一个个不要这么谜语人!”
“这群学生为什么叫她老师还杀了她的女儿,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就是,就是,为什么啊?”
“芙宁娜大人,给我们一个解释!”
那维莱特俯视着这一场宛若闹剧般的审判,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剧场内旁观者的恶劣,愧疚者的懦弱,愤怒者和恨意。
以及如他般无关者的冷漠。
但是与这里所有人不同的是,一旁那位异瞳少女神明身上有着他看不透的怜悯与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
她也感觉出来了吧――
杀女案的真相。
实际上芙宁娜并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只是今天也与往常站在这台巨大的审判机器旁边一样,她在这里仿佛能看清楚所有人的灵魂。
罪孽深重的人灵魂也是扭曲的。
被告的那些人似乎是杀了人,又似乎没有。
他们的灵魂也在挣扎。
而原告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没停止过哭泣。
那维莱特感受着场内的热烈渐渐平息,适时开口道:“这些照片的确是真的,这具尸体也的确是由被告人造成死亡的,但是......”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位状似疯魔的母亲,沉声道:“这并不是人类的尸体。”
“所以,无法构成杀人罪。”
第24章 她们我们
“不是人类尸体?这是什么意思?”下席的审判官问出了口,他们也看不明白为何那维莱特要这么说。
“这具尸体是由动物经由改造完成的,虽然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来手指的骨节和人类有些微小不同。”
那维莱特耐心解释,指着那照片上的焦黑的难以辨认的尸块给大家看。
“并且这具躯体大概率不是由于肢解变成这么零散,而是她本就是被缝合在一起的,现在不过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或者说「她们」本就不仅仅只是「一条」生命。”
“啊???”
听到这话的观众和审判官们全都一头雾水。
下面的审判官眼睛都看瞎了也没看出来这骨骼和正常人类有什么不同,怎么就不是一条生命了。
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维莱特是怎么辨认的那么仔细的?
正在众人都扒拉着照片细心观看的时候,被告席上的御幸由深吐了一口浊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第一次开口为自己辩解。
“最高审判官先生说的没错,这具尸体,的确是「她们」,确切的说,是和现在被告席的「我们」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她们」。”
御幸由话语里的表达过于抽象,审判官不禁开口提问:“流着同样血液,是什么意思?她是你们的孩子?”
审判官问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这问题有些离谱。
没想到御幸由却点了点头,平静道:“也可以这么说,或者可以说是「克隆」的我们的一部分。”
原告席的女人见她想要泄露出真相,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露出残暴的杀意:“贱人,你们这群贱人,连基因里都带着穷酸和愚蠢,我不该心软放过你的。”
看到她这样御幸由眼底带着惧怕,却仍旧坚定地向高处的那维莱特请求:“审判官大人,可否让我讲段故事。”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道:“可以。”
御幸由看了看身后萎靡的姑娘们,缓缓开口道:
“我,还有我身后的这些同学来自不同的国家。我们外表不同,语言不同,思想不同,智力不同,唯独家境贫穷这点高度相似。”
御幸由说着似乎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感叹道:“没有钱在枫丹活下去是真的很难啊,学业更是压力巨大。我本以为能考进科学院的我是有天分的,但是在众多学科上的「巨人」面前,浅陋无知的我是如此渺小。”
“并且饭都吃不起,很惊讶吧。”御幸由嘴角扯了扯,像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傍晚我时常趴在饭店外的垃圾桶边去寻找那些还可以吃的食物,总是为了一点剩饭剩菜被圈地盘的野狗追着跑三条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我快对生活彻底死心,已经站在悬崖边往下跳的时候,有人拉了我一把,她像童话里的天使带着希望出现了一样......我真的以为我会如此好命......”
说到这里御幸由的精神几乎崩溃,颤抖着说:“她教我知识,帮我开论题解答疑问,给我做饭,甚至替我缝补破洞的毛衣,那是我过得最温暖最幸福的一个冬天,我在心里叫了她无数次妈妈......”
在讲述这段时御幸由的目光紧紧盯着原告的那个疯子女人,绝望地看着她,字字宛若泣血。
“伊丽伯德老师,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不若当初便让我在那个冬天死去......呜呜呜......”
疯子女人一直恶狠狠的看着被告这群人,纵然御幸由已经看着她声泪俱下,她也宛若没有感情的冰雕一般,望向她们时眸子里满是冷漠。
哭了一阵后,御幸由很快收拾好情绪,抹去眼泪,声音还带着微微哽咽,接着道:“我一直默认这么聪明且博学的她会是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她也表露出对科学院研究项目极其熟悉的样子,一直没纠正我的误解,或者说她有意在把我往这个方向引导。出于对她的憧憬,我对此并没有怀疑。”
“但在某一天,我偶然帮专业老师整理资料,发现伊丽伯德老师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学院,与此同时,我发现伊丽伯德老师似乎与科学院的很多学生保持着和我一样的亲近关系,大家都狂热的追随她。”
御幸由回头看去,与身后众人的目光交汇全然都是哀伤。
“这份狂热带来的是不幸。”
“有什么不幸的,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为我的成功添砖加瓦是你们这群垃圾的荣幸,而这一切全被你们这群蠢货给毁了!”
疯女人尖叫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朵,癫狂地让人害怕,“本来我的成果,我的荣誉会让科学院那些傻子明白,把我从团队里剔除出去是他们人生中多么追悔莫及的错误,现在全被你们毁了。”
御幸由没有理会她的话,拿起手边作为证据呈上的照片,抚摸着上面焦黑的尸体。
“小脑部分的美露莘和我同源。”
听到这话时,那维莱特的目光沉沉地向她看去,问到:“什么是美露莘?”
那维莱特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大家目不转睛竖起耳朵等待着御幸由的回答。
“这是老师在周游时从异国带回来的生物,类人,却又非人,却拥有高等智慧。老师改造了她们,肢解了她们,用我们的基因融合了她们,并且串联起我们所有人的大脑,与「她」相连。”
“她要创造出一个完美人类。”
这时,被告席上所有人忽然全部猛然抬头朝着伊丽伯德看去,眼神诡异的全部同频,齐声阴冷地说:“却诞生了一个怪物。”
“一个吃人的怪物。”
“她拥有着我们所有人所有人的记忆,靠着连接我们的神经网络,她处理信息的速度是常人的近百倍,身体也被改造的格外强悍,并且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这让她看起来真的接近老师口中所谓的完美人类。”
“她初诞生时非常的善良可爱,我们也真的把她当做妹妹来疼爱,并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菲菲亚......她嘴巴很甜,会叫我们姐姐,会把毛茸茸的脑袋在我们身上蹭来蹭去,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快乐地生活下去。”
“但是,伊丽伯德老师并不只满足于此,她认为最完美的人类必须摒弃贪嗔痴念,喜怒哀乐这些无用的情绪,在她的催眠和蛊惑下,菲菲亚顺着她脑中属于我们的记忆,将我们的家人......”
讲到这里,御幸由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二十三个参与实验的学生,二十三个家庭,无一幸免。”
“其中十六个学生无法接受事实自杀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七个,而尚且勉强存有完整意识的,只有我。”
“而在这之后,菲菲亚彻底变成了一个冷血,残酷,高智商的......”御幸由停顿了一下,看向伊丽伯德。
“完美人类。”
这庞大的信息量过于富有冲击性,并且在大家看来其中某些情节过于玄幻,太不符合常理了。
御幸由抬头凝望着严肃的最高审判官,期待地问:“您相信我说的话吗?”
那维莱特听她讲故事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御幸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她,反而对着原告席的伊丽伯德提问:“伊丽伯德女士,你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吗?”
疯女人轻嗤一声,道:“这么离谱的谎言你们也信,把所有人的大脑连接在一起,还有凭借一己之力杀了这么多人,亏你们还是什么审判官,在我看来也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女人耸耸肩,轻飘飘地说:“若我真有这么大本事,其他国家受害人管辖区的管理人员早就找上门了,还轮得到现在现在我们这找乐子一般的歌剧院掰扯吗。”
“不!她在撒谎!!!你们要相信我啊,要.......信我啊......”御幸由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好不可怜的样子。
而她身后忙着扶她起身的那些学生动作看起来僵硬无比,神态也诡异地一致,仿佛真的是相连的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般。
芙宁娜抠着把手上的宝石,担忧地看着面前越来越复杂的场景,她看不懂,现在的场景她审判不了。
她看不出谁是有罪的。
她看不出到底哪边在撒谎。
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万众瞩目的那维莱特,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此刻那维莱特也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芙宁娜一脸的坦坦荡荡,一副她直勾勾盯着他看是很正常的样子。
那维莱特在审判中一直维持的淡定自若的表情此时倒因为芙宁娜的热烈眼神有些绷不住,不自然到眨眼频率都放慢了。
他看到芙宁娜悄悄对着他做口型:“你―可―以―吗?”
那维莱特瞥了一眼下面乱糟糟的场景,然后对着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第25章 今日有雨
“那维莱特大人,水神大人,既然已经宣判我们无罪,现在能不能将我们放了。”御幸由跪坐在地上,含泪可怜地问。
观众席的墙头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舆论。
“依我看,原告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果然有问题,被告这群学生真惨啊。”
“就是就是,我一开始就感觉这里面有阴谋,我猜的果然没错。”
“得了吧,开庭的时候就你骂的最凶。”
“有吗?我不记得了。”
“哎呀,不说这个,现在这局面是那个疯女人有问题吧。”
“听听水神大人怎么说,今天水神大人怎么这么沉默。”
“对呀对呀,这么一出大戏,水神大人怎么只干坐着。”
......
芙宁娜听到下面有人问她的意见,清了清嗓子,回复道:“今天的审判全权交由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先生负责,我只是个特邀观众。”
一边说着一边对那维莱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观众们只好失望地看向那维莱特。
接收到众人目光的那维莱特神色如常,对着御幸由平静说道:“在释放你之前,我需要你如实回答几个问题,请不要撒谎。”
御幸由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发出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可怜,弱弱回道:“那维莱特大人,请问吧。”
“第一,你说菲菲亚杀了你们的家人,那么为何到现在没有收到异国的消息。
第二,你说菲菲亚是伊丽伯德女士改造的,那么为何她要冒着被你们揭穿的风险也要审判你们。
第三,你们为何要肢解了菲菲亚,并烧掉了她。”
那维莱特独特的瞳色给他那张冷峻的脸更添几分神秘,现在定定地盯着御幸由一条一条问,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她连哭泣都止住了。
御幸由连忙回答:“那是菲菲亚动手的时候,痕迹抹除的干净,所以没被找上门来。我们毁了老师的心血,所以她愤怒之下把我们告了上来,烧掉菲菲亚是因为我们被家人的死亡冲昏了头脑......”
听上去毫无破绽,那维莱特冲着她点点头。
御幸由随着他点头默默松了口气,僵硬的背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接着,那维莱特又对着伊丽伯德问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问题:“伊丽伯德女士,请问,菲菲亚对你意味着什么?”
“肯定是试验品啊!”有义愤填膺的观众抢答道。
“这么残忍的女人,肢解,人体实验都能做的出来还指望她有什么感情。”
“科学家太可怕了。”
“这种天才们都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心理都不正常。”
......
群情激愤中,从开庭时便一直情绪激动的伊丽伯德此刻却出奇的安静。
低垂着头,枯黄的发丝挡住了颤抖的眼睫。
眼尖的芙宁娜远远看到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断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砸到地面,伊丽伯德的□□同灵魂一起在悲伤的哀悼。
“她......她是我的女儿。”伊丽伯德此刻不复之前癫狂尖细的声线,话语温和而又饱含爱意,就如世间无数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般。
看客们却是冷漠嘲讽。
“呵!女儿,这女人可真会装!”
“把那种缝合体的异族怪物称作女儿,想想就好可怕......”
“呜呜呜,我今天不该来这歌剧院的,我要回家呜呜呜......”
“美露莘是吧,那怪物被杀了是好事啊。”
......
那维莱特同样对着伊丽伯德点了点头。
转而又向御幸由提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实验的主导人是谁?”
御幸由双手打着颤,镇定地回答:“当然是伊丽伯德,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那维莱特垂头看了看手里自己昨晚查到的资料,看了看资料上的小女孩照片又抬眸望向御幸由。
“你在撒谎。”那维莱特盯着她的眼睛陈述道。
“跨国案件虽然难处理,但也完全不难调查,你当真说的都是真话吗?”
那维莱特平静道。
御幸由的指尖狠狠嵌入掌心。
“你为什么要烧掉菲菲亚?”那维莱特回到了上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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